作者:月升如挽歌
一声狼啸。
以火流星为箭矢的猎手,觊觎日月的狼,恐惧是其化身——惧狼赠予神选者的祝福。
于是,白虹贯日。
半截权杖落地,「牧羊女」以比火流星更耀眼的光辉遮蔽太阳的光芒,鹰隼头颅落地,眼皮底下白色眼珠流露笑意。
神,不会死。
笑意很快变为恐惧,惧狼给了祂恐惧,但激发恐惧的是一个事实。
鹰隼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可祂不是生物,不该有“生命”这种东西,正如祂不会“死”。
就像一块石头,连活物都不算,又怎么杀得死?可是,一块石头有了生命,那就可以被杀。
鹰隼看见一头非生非死、又生又死、半生半死的蛇,蛇半是骨头半是血肉的脸朝祂笑笑。
扎洛图.肯贺图!
萨苏人所信奉的神袛,掌握生与死的主神。
祂曾杀过鹰隼一次,而今,矶珐从艾雅的信仰中再度提取出这位主神的理念,注入「牧羊女」之中,就是为了这一剑!
鹰隼不甘地长啸,纵使祂是神灵,也不能延缓身体碎裂。
鹰隼死了。
意志一放松,夏若蒂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她已经不需要呼吸了,喘息不过是本能。
宣泄一下,也好。
【惜哉,我尚在此地。】
愈加炽热辉煌的光芒自天上落下,鹰隼降下,祂羽翼丰满,双翼强健,四肢均为利爪,权杖充斥王者之气。
并未作为红月或是太阳之卵,而是真正的太阳。
【日升,日落,太阳照常升起。】
骄阳.鹰隼,因死而生,正如日落后而有日升。
番外 谁会赢
“谁会赢?”
父亲问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记重劈。
“您!”
这一下震得我手掌发麻,不过,我还是挡下了。算上这招,父亲一共挥了三剑。
草坪空旷,红月高悬天际,群星璀璨如灯火,正是凤凰树开花的时节;可是眼下,我没工夫欣赏身旁的凤凰花,而是盘算着能不能用它挡几剑。
一人高的巨剑,父亲只需一只手就能使用,当然,对付我,他也没必要用两只手。
我手上同样是柄巨剑,依据我的体型打造,虽然不是铁匠铸造的第八柄剑,但是在白炼金术的加持下,它至少不会被父亲一剑斩断。
父亲将剑举到与肩同高,我知道他接下来要用刺击,我可没办法拦下,只能将巨剑剑身作为盾牌,挡在身前。
只是,我没想到父亲松开剑柄,在剑落地之前抓住剑身。剑尖与剑柄位置交换,剑柄像锤子一样,砸上我的巨剑。
一股无可阻挡的力量,从剑身侵入我的骨髓,手上巨剑应声落地,手臂则犹如碎裂般痛苦,我想,大概是骨折了。
“答的倒是痛快。”
父亲从高处看着我,脸上倒是没有不满。这次我接下了三剑,比上次多一剑。
“战斗非我所长。”
我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双臂用不上力,看来是真的骨折了。
………………………
“谁会赢?”
夏洛特靠着我的后背问我,接着刺穿一头凶兽。
红月之下,满地流淌的鲜血更显妖艳。周围是浓的化不开的黑暗,不知道有多少凶兽藏身其中。
四个方向同时响起巫师嘶哑的笑声,他藏身暗处,以为我们不能辨别,以为能杀死两名骑士。
呵,杀死骑士,对巫师来说,这是多大的荣耀啊,他黑暗时代的无数前辈都没能做到,杀死两名骑士的功绩,足够他吹嘘一辈子。
金属蜘蛛爬进我裤管,与我共享金属的记忆。
我告诉我的未婚妻:
“我们。”
我听见她笑了。
夏洛特很少笑出声音,她的笑声听起来不那么美妙,因为一道差点要了她命的伤痕,从十二岁那年,我就很少听见她笑了。
“若若特,我的一点钟方向。”
我呼唤着未婚妻的昵称,为她指明巫师所在。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夏洛特放声大笑,我很久没有听见她笑得这么放肆,自十二岁那年起,就没有听过了。
她挥舞着有宽大剑刃的长柄武器,似剑似枪,如万丈霞光,刺穿厚重如铁幕的黑暗。
她踏足血浆,身披月光,长发飞舞,笑声如恶鬼嘶吼。
什么都无法阻挡她的巨枪,沉重的黑暗、凶兽的骨肉,都避开覆盖着月光与鲜血的利刃,直到它刺穿那巫师。
“你会死……”
巫师恶毒的目光越过夏洛特,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对我说话。
“……死在你女儿手上。”
巫师的目光消散,生机断绝。
“别担心,”夏洛特微笑着,她声音有些嘶哑,却有莫名的磁性,很好听,“我不会让她这么做。”
——————————
“谁会赢?”
巨狼口中的人头问我。
狼由纯粹的红色月光织成,嘴大张着,被一颗人头卡住。
它悠闲地漫步于废墟之中,不急于杀死我们,它以为它一定能赢。
夏洛特在我怀里,鲜血不断从脖颈上的伤痕流出,两分钟之前,血是喷涌的。她的身躯逐渐冰冷,她正离我而去。
“我。”
两个骑士想杀死红月,是不是妄想?
我知道我杀不了它。
我知道我会赢。
“哦?”
狼嘴里的人头,露出玩味的笑,月光编成的毛发飘动。
它想听听我的理由,我会告诉它。
狼的时间被无数次分割,流光自它毛发间溢出,像水一样,渗入这片土地上的万物。
如火繁星下,有人告诉我一切命运归于时间;万仞波涛上,有人告诉我时间不会向凡人低头;风抚麦浪间,有人告诉我世间最公正者,唯有时间。
在灯火绚烂的伦蒂尼,钟楼为时间而立,他们早已无话可说。
为时间铸造钟表者,时间亦为他而铸。
会有人杀死我,然后杀死红月,我知道,时间永远在我这边。
我抱紧夏洛特,贴着她耳朵轻声说:
“我不会让你死。”
最初的炼金术在我手中发芽,延伸出树的形状,树荫下,没有死亡容身之处。
我曾用炼金术对抗死神,祂不会让我成功第二次,我只能将祂逐出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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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赢?”
我问面前的女孩。
树叶停在半空,飞鸟静滞如塑像,时间在此止步,只等女孩做出回应。
泪珠砸落草叶,碎成光彩。女孩在哭,但是手中却稳握巨剑,剑尖直指我的胸腔。
“我。”
女孩回答。
“特别好。”
我在一直在等这个答案。
我知道她能杀我,只要她想。可是我不会任由她杀死,我有一个猜想,需要她证明。
死亡重新回归这片土地,无数破碎的灵魂从畸形的身躯中释放。血在我们脚下汇聚成镜,盐从镜中长成树木。
血是灵魂的容器,而盐,是灵魂的结晶。
最初的炼金术在镜中蔓延。
女孩踏出一步,脚步坚决,震碎镜面。
女孩又踏出一步,剑光凛凛,盐树崩解。
女孩再踏出一步,剑刃相交,炼金术的开端与终末在我们之间汇聚。
一切炼金术的始源,归于所有炼金术的终焉,理所应当。
我抹去女孩脸上的泪水,生命正从我胸前被巨剑贯穿的地方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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