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伊莎贝拉的视线在夏若蒂身上与差分机之间快速转了几圈，沉思一会儿，说道：
“不，没什么。我们还是去找美第奇大公吧，没必要节外生枝。”
“没问题吗？”
夏若蒂不太放心，扭头望向差分机。
围着差分机讨论的人群声音渐渐提高，好像要吵起来了。
在夏若蒂听来，他们争论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没一个抓住重点。
这群人里没人懂差分机吗？夏若蒂寻思着学学差分机也不难，随便拆一台就学会了。
其实他们只要把某个零件装回去就好，只需要轻轻敲击某个特定部位，连差分机都不用拆，就能凭借力的传导把零件装回去。
看他们半天没讨论到重点，夏若蒂都为他们着急。
但是，既然伊莎贝拉这么说了，夏若蒂也不想多生事端，她点点头，同意说：
“好吧，既然伊莎贝拉这么说，我听你的。”
两人走向差分机旁的螺旋楼梯，她们踏上第一级阶梯时，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来：
“哦，这不是伊莎贝拉吗？”
夏若蒂想回头看看那是谁，却被伊莎贝拉一拽住，低声说：
“别管他，夏若蒂。我们走。”
夏若蒂满心疑惑地踏上第二级阶梯，但是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们，特别是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小姐可是自然哲学院的高才生，不来讨论一下差分机的问题？该不会是盼着差分机修不好吧？”
伊莎贝拉收回已经踩上第三级台阶的左腿，转过身，瞬间挂上完美无缺的微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伊莎贝拉必须得做出回应，不然会落下话柄。
“才疏学浅，不敢参与差分机的讨论，不然耽误了事儿。有你这位大师在，修好差分机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莫非吉尔伯特.萨里大师需要求助一个铜阶炼金术士？”
伊莎贝拉不动声色地回击道，
“第三位阶的汞，向第一位阶的铜求助，还真是闻所未闻呢，大师。”
伊莎贝拉刻意在“大师”这个词上加重了读音，讽刺之意不言自明。
“你什么时候考过了铜阶？”
夏若蒂悄声问道。
伊莎贝拉同样压低声音回答：
“半年前，美第奇大公盖的章。”
讨论的声音消失了，夏若蒂回过头，发现人群悄悄退开，一个中年男人在人群中格外突兀。
翠色短发和鬓角的淡紫色，中年男人当然是贵族。
中年男人应该就是伊莎贝拉口中的“吉尔伯特大师”，看起来他在这儿的地位不低，还与伊莎贝拉有些矛盾。
退开的人群显露出一种意思：不愿意得罪吉尔伯特，也不想得罪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的回击没给吉尔伯特造成什么伤害，他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回应说：
“助手总是不嫌多。纵使您水平有限，也能参与讨论。万一运气好，节省我们几分钟的时间呢？能早一点修好总是不错的，相信您不会拒绝，对吗，伊莎贝拉勋爵？”
伊莎贝拉嘴角抽了一下，脸上完美的微笑还
“真遗憾，吉尔伯特大师，我还有要事在身……”
“协助我修好差分机，”吉尔伯特说道，“这就是一等一的要事，美第奇大公亲口说过，我可以调用一切资源人员。当然，我不会命令您，因为您知道轻重缓急，对吗？”
夏若蒂低声问道：
“他是谁啊？”
“一个嫉妒年轻人才能的恶心老头。”
即使压低声音说这话，伊莎贝拉脸上的微笑依旧无可挑剔。
她只是嘴唇轻轻动了几下，光线遮掩中，如果不凑近了看，根本看不出伊莎贝拉在说话。
“夏若蒂，你能一个人去找大公吗？”
“没问题吗？”
夏若蒂担忧地看着伊莎贝拉的脸庞，她担心伊莎贝拉会被吉尔伯特刁难。
“有问题，我不在身边，你估计进不了大公的办公室。”
伊莎贝拉的声音中有几分苦恼，她显然误解了夏若蒂的意思。
见伊莎贝拉久久不动，吉尔伯特又一次说道：
“看来伊莎贝拉阁下确实有比军官们的睡眠更重要的事情，毕竟她可以将工作丢给别人，自己去睡觉。”
伊莎贝拉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一步步走下台阶。
夏若蒂跟着她，加入讨论差分机问题的人群里。
吉尔伯特没有理会夏若蒂，因为他没认出夏若蒂的身份。
底细不明，就不要轻易得罪，再说，与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计较，不论输赢，对吉尔伯特来说都是掉价的事儿。
夏若蒂听他们讨论了半天，发现吉尔伯特确实有两把刷子，差分机的问题基本都找出来了。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差分机的毛病太多，没人知道究竟是哪里的问题导致差分机故障。
可能性太多，导致选择正确答案的概率大幅降低。
但在夏若蒂看来这些都是借口，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个叫吉尔伯特的汞阶水平太差。
要知道，汞再往上一级就是金，可以被授予“哲学骑士”头衔的第四位阶。
连关键问题都挑不出，吉尔伯特这个“汞”，在夏若蒂眼中水分很大。
夏若蒂开始怀疑吉尔伯特的“汞”阶是不是靠资历混上来的，以贵族的年龄和衰老速度来看，吉尔伯特的实际年龄可能超过一百岁。
无怪伊莎贝拉说吉尔伯特嫉妒年轻人才能，吉尔伯特在伊莎贝拉这个年纪，说不定连第一位阶的铁都没考过。
这种人怎么能混进军队里？
夏若蒂好几次插话，可根本没人听她的，伊莎贝拉也不断用眼神给夏若蒂道歉。
夏若蒂瘪瘪嘴，伊莎贝拉的歉意让她对吉尔伯特更加不满。
她决定应该做点儿什么，让吉尔伯特意识到自己水平低劣，以后不好意思再找伊莎贝拉麻烦。
于是夏若蒂走到差分机旁边，数着齿轮。
吉尔伯特发现了夏若蒂的小动作，呵斥道：
“喂，那边那个，离差分机远点儿。”
夏若蒂不理他，后退几步，助跑，飞身跃起，一脚踢上差分机。
第二百三十一章 父亲的光芒
随着一声巨响，差分机彻底安静了。
讨论差分机的人也安静了。
伊莎贝拉扶住额头，她忽然有了与卡洛琳同样的头疼。
吉尔伯特看了眼伊莎贝拉，说道：
“您带来的人？”
他一步退出人群，叫道：
“卫兵！有敌方间谍！”
“慢着，夏若蒂不是间谍。”
伊莎贝拉举手示意卫兵停下，夏若蒂也说道：
“没错，我已经把差分机修好了。”
人群中响起几声嗤笑，吉尔伯特扫了夏若蒂一眼，轻蔑地问：
“就你？”
夏若蒂走到伊莎贝拉身边，说道：
“你可以试一下。”
“没必要，我们按规则办事。卫兵！”
两个值班的骑士走进来，他们看看夏若蒂，又看看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用身体护住夏若蒂，说：
“我为她担保……”
“自从您带她进来的那一刻，您就是她的担保人了，伊莎贝拉小姐。”
一个守卫骑士说。
另一个点点头，说道：
“所以，您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伊莎贝拉争辩道：
“只是正常的维修工作……”
“抱歉，我们都看到了。”守卫说道，“用脚踢可不算维修。”
“哦等等，可能还真算。我们得重启差分机试试。”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看着夏若蒂，忽然认出她的身份。
吉尔伯特有些意外地看向那个年轻男人，他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敢为夏若蒂说话，便问道：
“理由，哈德罗？”
“凭这位小姐的父亲，”哈德罗说着，向夏若蒂抚胸行礼道，“矶珐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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