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矮个男人举起手中的塑像，塑像正在发出红光，越往上塑像的红光越盛。
“好好，我知道了，施丹弗。让我看看从哪可以上去。”
高个子的威德用手里的灯光照亮四周，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架梯子。准确的说是半架梯子。因为锈蚀，梯子已经断裂，剩下的部分也无法承受人的重量。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威德问施丹弗。
“放心放心，我记得主教咋说的。”
施丹弗点点头，用衣服遮住塑像发出的红光，威德也灭掉了灯。
又过了一会儿，光明彻底离开了下水道。
威德闭上眼睛，用手摸索着，摸到了冰凉的金属，他的手继续摸索，确定这架梯子是一架完整的梯子，可以承受住他们俩的重量。
“好，时间对了。我先上去，你跟着我。把眼睛闭紧了，要是敢在我爬到一半的时候睁开眼睛，有你好看的。”
威德攀上梯子，双眼依然紧闭。
“好好好，我知道。哦，不过梯子在哪来着？”
施丹弗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威德骂道：
“听着我的声音，跟着我的声音走，你这蠢货，别睁开眼睛！”
施丹弗费了好大功夫，才重新摸到梯子，威德已经摸到顶端的栅格门。
“好了，上来吧！”
威德声音从施丹弗头顶上传来。
等施丹弗爬上来后，威德才重新点燃灯。
他们在教堂的地窖里，一面墙壁上堆积着几个木桶，施丹弗打开一个木桶的塞子，红色液体变成木桶里涌出来，地窖里瞬间飘散着一股酒香。
“我早就听说古代的教堂会酿酒。”
施丹弗趴在地上狠狠吸了一口酒气，正当他准备将嘴凑上去喝时，威德抓住了他的领子，将他往后拖。
“等我们把事办完，这些酒你慢慢喝。要是因为喝酒坏事，呵，你知道寇尔的手段。”
“唉，让我吸一口也好，就喝一口啊！实在不行，舔一下尝一尝味道就好。”
施丹弗还在用鼻子，尽量将酒的味道吸进肺里，好像他吸的够多，就能从酒气里攒出一些酒浆。
威德找到了一段向上的楼梯，他拨开门栓，打开门，破碎的光从门外照进地窖。
这温暖的光，富含生命力的光，几乎让他着迷，他多希望能在这阳光底下睡觉。不用思考金钱、肉体、明天，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睡上一觉，直到永远。
“威德，威德？”
施丹弗在身后推了他一把，威德回过神。
“在这站着干嘛？赶紧的，我们还有活要干。”
施丹弗在心中暗骂，打着不耽误事儿的旗号，不让他喝酒。而威德自己呢？一点光就能把他迷住。
施丹弗踏步走进斑驳的光里，就在那温暖的光照射在他身上的瞬间，他也恍惚了。
没有任何生命能抵御这种光，正如游子留念母亲。
威德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见他没有反应，又抓着他的肩膀摇了几下。
“没出息，不过是太阳。”
施丹弗回过神来。教堂里光照足够充足，威德把暂时没有用的提灯放到地面上。
他们两个小心翼翼地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行走，生怕那温暖的光让他们舍弃一切。
任何一个城市的梦中客都知道，阳光比梦中一切怪物都危险，它令人上瘾，若是舍弃不去，就会在这光中忘却一切，直至彻底死亡。
他们在一座小教堂内，穿过一条走廊，他们来到了祭坛。
世界蛇缠绕的伟大之树背景下，有一尊高达数米的雕塑——长袍底下有条狼的男人。
他就是最初的红月，教会圣子的八位使徒之一，圣赛比西。
根据记载，圣赛比西用吃剩的骨头、面包喂养一头狼，让它为自己驼经。
一天，圣塞比西冥想时，狼狡诈的本性占了上风，它开始吃经书，直到被一位猎人撞见，猎人便开始追逐狼，狼躲进圣塞比西的长袍下求得庇护。
于是书从狼口救下，狼从猎人手中脱险，伟大之树的圣名与圣塞比西的名声两次得到彰显。①
多年后，圣塞比西与圣子升格为照耀大地的天体，狼也随他而去。
这是圣塞比西的教堂。自教会改革之后，教堂不得再单独供奉一位使徒，这座教堂就被拆除了。
施丹弗手上的雕塑，正是这一位使徒。
“六百年前的人能捣鼓出这玩意儿，怎么就拆了呢？留着多好。”
栩栩如生的雕塑前，施丹弗产生了一重错觉，圣塞比西下一刻就会牵着狼走下祭坛。
“因为女皇。她上位后想当地上神，自然不许别人再信曾经的圣子和使徒。别管那些了，过来一起找。”
威德趴在地上，双手摸过地板砖石。施丹弗放下红光大放的塑像，也蹲下来摸砖。
威德摸到一块地砖，它不像其它砖石一样冰凉，温润如人体。
“找到了，就是这！施丹弗，把塑像拿来！”
威德面露喜色，手指甲从砖缝里伸进去，一点点撬开。
地砖下是空的，威德将脖子上的红月徽章放进中间，施丹弗抱起塑像，递给威德。
威德将塑像调整方向，放进去，塑像底座与地砖下的空洞完美契合。
漏进教堂的光变成了红色月光，鲜红如血。
教堂前突然响起祷告声，出现一群身穿教袍的人。吓得施丹弗从怀中掏出一把弩。
“不，不！放下！你这蠢货，这只是梦的一部分，别管他们，他们就没法对你做什么！”
威德拨开施丹弗手中弓弩，从怀里取出一册书，指着其中一页催促说：
“别耽搁了，赶紧念。”
两人对着塑像跪下，照着书念了几句。
威德转身拔剑，施丹弗也再次取出弓弩。
一位老小姐站在他们身后。
威德声音颤抖，“贝莉卡……小姐！”
第五十九章 赴死者的决意
贝莉卡小姐站在祭坛下，距他们只有几步远。
威德瞪圆了眼睛，指关节泛白。施丹弗弓弩瞄准了贝利卡，舔舔嘴唇，看着威德，等待他的指示。
“也许你只是个梦？”
威德试着欺骗自己。他不是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只是贝莉卡小姐是他此刻最不希望看到的人。
“也许我只是个梦中虚影。你为什么不继续呢，威德.鲍恩。”
贝莉卡小姐叫出了威德的全名，她在祭坛下的长椅之中找了个空位，撑着扶手，颤巍巍地坐下。
她旁边的人群依旧在祈祷，如威德所说，他们只是梦的一部分，不主动接触他们，他们就只是幻影。
这个动作好像消耗了她相当大的力气，贝莉卡小姐呼吸声加重了一点。
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吓得威德心惊肉跳。好像被剑与矢指着的不是贝莉卡小姐，而是威德。
“你们确定要用这些玩意指着我吗？”
被剑与箭矢指着，贝莉卡小姐全然不将它们放在心上。
威德像是被手里的剑烫到了，立刻将它丢出数米外。他对施丹弗说：
“丢下你手上那玩意。”
“可……”
施丹弗不知道该不该照做，他听说过贝莉卡小姐的名号，正因此他才不敢移开弓弩。
在施丹弗的意识里，有武器就多一点胜算；如果连武器都没有，他们又如何对抗眼前的女人？
威德见施丹弗不动，骂道：
“蠢货，你想害死我们吗？还是你指望这玩意能对她有什么用？”
施丹弗不情愿地放下弩。
“踢远点！越远越好！”
施丹弗骂了一句，将脚边的弩踢到墙根。
施丹弗等着威德下一句指示，如果他敢说逃，回去就告他一状，把责任推干净再说。
威德则盯着贝莉卡，等待她的行动。只要有一丝可能，威德就不希望与她为敌。
“七百年前的教堂就长这样，不错啊。”
贝莉卡小姐的声音又一次吓到了威德，他手上皮肤荡起涟漪，可贝莉卡小姐只是打量着教堂。
“威德，威德。”
施丹弗低声叫着威德名字，
“你在做什么？她只是个老太 施丹弗知道贝莉卡小姐曾经有多强，但她已经老了，再强的炼金术士也抵不过时间。如果他们两人联手，年事已高的贝莉卡能拿他们怎样？
但是威德已经被这老太婆吓破了胆，等会儿打起来，不尿裤子就算好了，指望他还不如等死。
“如果不是她老了，如果她再年轻十岁，你以为我敢在这儿站着？”
威德也压低声音回应，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贝莉卡。
贝莉卡小姐忽然弯下腰剧烈咳嗽，吓得威德差点当场嬗变。
施丹弗倒是更加轻视她，只是看威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施丹弗也不敢妄动。
威德试探着问：“你……您看这天也凉了，如果您只是来看看这教堂，不如看完了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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