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夏若蒂已经感觉不到头疼，她确信自己已经没问题了，
“我很确定，所以让我下来。”
“好吧，小姐，如果您坚持。”
卡洛琳拗不过她，轻轻将夏若蒂放到地上。
双脚刚一接触地面，夏若蒂就感到一阵眩晕，幸好她很快又稳住了。
夏若蒂打量着周围，卡洛琳为她举着照明灯，昏暗石壁、偶尔吹起的炽热风沙，熟悉与陌生在此刻共存。
夏若蒂放弃靠自己判断她们身处的位置，问卡洛琳：
“卡洛琳，我们在哪里？”
卡洛琳有其它问题想问，但是她决定先回答夏若蒂的疑惑，
“小姐，我们在回伯爵宫的路上。再往前走大约四百米，我们就能走出这个洞窟。”
“我晕过去多久了？”
“二十一分钟，精确到秒……小姐，请您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您晕过去了？”
“我……”夏若蒂想了想，回忆说，“那位骑士的尸体，它动了，在看我。”
“不，小姐。我很确定它没有动过。比起这件事，小姐，请允许我向您提问：您昏迷之前，为什么要说‘父亲’？”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那份爱
卡洛琳看着夏若蒂，夏若蒂也同样看着卡洛琳。
寻找夏若蒂的父母，是这一次旅途的所有原因，之前卡洛琳又在藏书室找到了可能是矶珐留下的笔记。
他们有可能就在这里，在这件事情上，卡洛琳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矶珐和夏洛特，不仅是夏若蒂的父母，也是卡洛琳的造物主。
“父亲……”
夏若蒂嘴唇动了动，移开眼睛，低垂着头说：
“不，卡洛琳。没什么，只是幻觉而已。”
“幻觉？”卡洛琳难得对夏若蒂的回答表现出质疑，“小姐，您确定只是幻觉？”
夏若蒂搪塞说：
“当然。卡洛琳，你有听见或者看见什么吗？在黑暗里，你的视觉比我更好吧？”
她的脑袋难得转得这么快，短短几秒，就想出了说服卡洛琳的理由。
卡洛琳沉默不言。
正如夏若蒂所说，在光线不充足的洞窟里，不依赖光明视物的卡洛琳，看得比夏若蒂更远、更清楚。
在夏若蒂昏迷过后，卡洛琳特意搜寻一番。
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发现。
似乎可以证明，她的小姐所言不虚。
再说，夏若蒂有什么理由骗她？最希望找到矶珐和夏洛特的人，不正是夏若蒂吗？
但是，卡洛琳还是不死心，问：
“可是，小姐，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您会出现这种幻觉？”
夏若蒂老实回答：
“不知道。”
巫术，或者是其它超自然能力作用，再要不就是心理暗示。
夏若蒂非常希望那些东西只是个单纯的幻觉。
只是，她心中好像总有一根刺。
幻觉中骑士的尸骨，还有父亲，对她的诅咒，在她心中扎根。
卡洛琳没指望从夏若蒂嘴里找到答案，她的小姐怎么会知道幻觉的起因？
她无奈地叹气，问：
“小姐，接下来您想怎么做？还要继续探索吗？”
夏若蒂摇摇头，说：
“不，卡洛琳，我……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想休息。”
“不舒服？”卡洛琳警觉起来，追问，“有哪里不对劲吗，小姐？头还疼不疼？请让我抱您回去。”
卡洛琳的关切让夏若蒂羞愧不已，她可不想欺骗卡洛琳，按道理，她们之间本不应该存在秘密才对。
十几年间，都是这么过来的。
夏若蒂急忙冲走过来的卡洛琳摆摆手，说：
“不用，卡洛琳，还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我可以自己走。”
卡洛琳停下动作，选择遵从夏若蒂，说：
“好吧，小姐。只要您没有逞强。那一位骑士的遗体呢？您打算怎么办？我认为我们需要一次净化，如果您的幻觉与遗体有关，我们必须设法去除遗体上的污秽。”
如果夏若蒂产生的幻觉确实与遗体有关，那具遗体上一定带有某种类似诅咒的东西，不论是出于安全，还是对一名骑士的尊重，都应该进行净化仪式。
夏若蒂点点头，赞成卡洛琳的主意，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记得在凯海德，家族有专门安葬骑士的墓地，那里的教堂可以进行净化和火化，亚曼耶尼应该也有类似的地方。我希望给这位骑士应有的荣誉。”
卡洛琳点头说：
“明白了，小姐。我会去调查艾博格家族的骑士墓地。请您好好休息，净化仪式可能必须由您主持。”
夏若蒂虽然参加过葬礼和遗体净化仪式，但是从没有亲自主导过一场仪式，更没有接受相关教育。
再加上，夏若蒂实在是不想再见到那具骑士的遗体，担心幻觉再次出现。
她有些不安地问：
“一定要我主持吗？我认为，艾雅女士也能完成这项任务。”
“小姐，”卡洛琳严肃地说，“艾雅女士可是魔鬼，她是地狱子民和异教徒。不论如何，您都不应该让一位魔鬼主持骑士葬礼。对于那位骑士，这是极大的不尊重。”
“那，萨纳姆先生呢？”夏若蒂还在试图挣扎，“萨纳姆先生名声还好吧？他是船长，在亚曼耶尼也有声望。或者娜塔霞小姐，她也是贵族呢。”
“如果仅仅是举办葬礼，萨纳姆先生和娜塔霞小姐都可以胜任。可是，小姐，想要举行净化仪式，必须有一位信奉伟达之树的神职人员，或者一名宗教骑士。亚曼耶尼如今没有教会，只能借由这片土地的力量，来完成净化。
所以，小姐，您无法推却这份责任。除非您不打算为这名骑士去除污秽。”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小姐，您无需担心，我会教您。仪式布置我也会为您准备。”
夏若蒂狐疑地盯着卡洛琳，问：
“卡洛琳，这些东西你都是哪儿学的？父亲会给你灌输这个？”
“小姐，实际上，我拥有这些知识是夫人的要求。”卡洛琳回忆说，“在我生命的初期，夫人曾希望我为她搜集小说素材，这一责任最终由老爷的一架微型差分机取代。不过，我依然存储着许多知识。”
“我都不知道这些事。”
夏若蒂的声音多少有一点儿落寞。
在她出生之前的那两年，父母究竟是怎样看待卡洛琳的？
人偶，还是如梦境所见，作为自己的女儿？
那么，自己呢？
自己又是为什么而出生？作为什么？父母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夏若蒂失神地往回走，卡洛琳察觉出气氛不对劲，问：
“小姐，您怎么了？”
“卡洛琳，”夏若蒂问，“如果，我是说如果，父亲不喜欢我，那……”
卡洛琳打断她，说：
“小姐，请您不要有这种疑问。我可以指着伟达之树与女王发誓，不论老爷还是夫人，他们爱您都胜过一切。我不知道您看见了什么邪恶幻象，但是，请您仔细想一想，回忆过去，您一定能感受到这份爱。”
如卡洛琳所说，夏若蒂与父母生活的所有记忆，都能证明他们确实爱着自己的女儿。
梦只是梦，诅咒只是幻觉。
“我知道的，卡洛琳。”夏若蒂仰脸，望向洞窟布满阴影的穹顶，“我一直都知道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组织亡灵节吧！
夏若蒂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过了十几秒，她又翻一个。
夏若蒂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睡一会儿，让脑袋放空。
但是，她又知道，有一个梦魇正在床边等着她。
等着将她拖入噩梦，由过去、未知、恶意和血缘编织成的恶梦。
每一次，在夏若蒂即将进入梦乡，在梦与清醒的边缘徘徊时，总能望见另一头的噩梦。
然后她就会惊醒，本能令夏若蒂回到清醒的一侧。
现在，已经过了正常睡觉的时间，夏若蒂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一会儿。
明天还要很重要的事情，她需要主持一场从未进行过的净化仪式，如果不能好好休息，本就没有把握的仪式过程又会多一重风险。
但是……
“睡不着。”
夏若蒂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如果卡洛琳在这里，夏若蒂可能还好受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