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艾雅曾经是祭司，献祭的活物不在少数，但“活祭”自己认识的人，不过做多少次，她还是不忍心。
她长长叹一口气，继续说：
“可是葬仪之神已经死了，意识泯灭。我能借用祂的遗骨将你献祭，却不能祈求祂释放你。这是比死亡更加彻底的‘死亡’，明白了吗？”
艾雅没有听见塔塔尼的回答，黑暗中，艾雅看不见塔塔尼的脸，也不忍心看。
有一段时间，她几乎以为塔塔尼要放弃了，说不清是释怀，还是失落。
“我明白了。”塔塔尼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比之前更加坚定，“艾雅女士，请继续我们的交易吧。”
艾雅侧过身，指尖微光照亮塔尼尼面庞，塔塔尼的目光明亮，没有一丝犹豫。
“张嘴。”
塔塔尼依照艾雅所说，张开嘴。
艾雅知道塔塔尼已经下定决心，她也不再拖延，从嘴里取出一只圣甲虫护符。
不等塔塔尼有所反应，塞进她嘴里，手指捏住女孩下巴，向上一抬。
塔塔尼没看清艾雅给她吃了什么，只觉得嘴里被塞进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顺着喉咙滑进肚子。
艾雅抚摸着塔塔尼的短发，目光带着怜悯，像在抚摸羊羔的绒毛。
塔塔尼苦着脸，问：
“那个，上面是不是有你口水？”
艾雅手指僵住了，塔塔尼继续说：
“一股蛇腥味。”
“……”
“还有硫磺！”
“……”
“好浓的香料味，你吃了什么？”
“……”
“还有……”
“闭嘴！”艾雅低吼道，“我一直有刷牙！没事儿了就赶紧离开，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塔塔尼从床上站起来，把被子顶高，逼得艾雅不得不盘腿做起，免得头或者脚露出被子。
塔塔尼说：
“艾雅女士，我还有一个要求。”
“赶紧说，你的遗言我会看心情办，所以别惹我生气。”
“跟我学。”
塔塔尼摸摸艾雅贴着脸颊生长的大角，用力鼓起腮帮子，小脸蛋儿鼓成圆形。
艾雅半饷没说话，塔塔尼从艾雅脸上读出悲伤，脸颊恢复原状，她担心自己是不是玩笑开过头了，戳到艾雅痛处。
艾雅垂下眼帘，轻声说：
“你要是早点儿说，我就不给你神瑛了。”
“咔嚓”两声，艾雅折下两侧大角，学着塔塔尼的样子，鼓起脸颊。
这回轮到塔塔尼愣住了，问：
“这角，可以拆吗？”
“折。”艾雅纠正说，“装上去的才叫‘拆’。”
塔塔尼嘴巴动了动，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她说不出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不安
女孩独自一人在风雪里行走，她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大雪掩盖。
积雪很厚，足有三米多深，并不踏实，按照常理，她应该会被积雪淹没。
但是，只有她的脚踝陷进雪里，除了一个个会被大雪埋没脚印外，再没有别的痕迹。
塔塔尼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雪里，脚却呈现灰白色。
死寂的颜色。
空气如此冰凉，仿佛有实质，但是塔塔尼鼻翼没有动，没有空气进入她的肺部。
她走过大雪埋没的花园，走过大门，走过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抬头，是一座被大雪与黑夜埋没的城市，没有灯盏，没有声息。
“为什么，”一个悲伤的声音响在塔塔尼身后，“为什么是你呢？”
一双手从身后环抱住她脖子，身后的气息塔塔尼熟悉又陌生。
“塔尼尼”脑袋靠着塔塔尼脑袋，鼻尖微动，呼吸“姐妹”的味道。
“是艾雅女士，对吗？她给了你什么，你付出了什么？”
两姐妹再次相聚，上一次这样亲密是什么时候？塔塔尼记不清了。
“塔尼尼”瘦小的手摸向塔塔尼心口，那里没有一点点搏动。
“生命，灵魂，值得吗？你这样……只是为了再杀我一次吗？”
塔塔尼没有说话，她抓过“塔尼尼”的手，猛地摔进雪地。
“塔尼尼”被丢出去的瞬间，与塔塔尼有一瞬目光接触，它看见塔塔尼黑色的眼睛里有一只黑色的竖瞳。
平静，冷漠，像是石刻而非活物的眼睛。
一点惨白的火光炸开，热浪将冰雪蒸发成炽热蒸汽，“滋滋”地升上天空。
一只骨制枪头破开蒸汽，比冰雪更冷的寒光刺向塔塔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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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变大了，大雪急促地拍打窗户，看不清窗外是白天或者黑夜。
夏若蒂忽然醒来，按住胸口，一颗心脏在下面剧烈跳动。
她走下床，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
团成一团的雪花劈头盖脸砸下来，狂风逼得她退了半步，又将窗户关上。
这扇窗户对着伯爵宫的外门，天色晴朗时，以夏若蒂的视力，可以看见外门和围墙。
现在窗外夜色深沉，被潮水般的黑暗包围，只能看见雪花随风而下。
壁炉里，火焰还在燃烧，看上去记%%号{~一<灵新添了木柴，记>號&#就@把N#J火势很旺，很五-*已<期加*}1=0@1/$7}+依}~n&#J灵$一%气{$死{/四&>五#酒=$斯~@久}巴4+5&9*-４ =$8$八$~把=零>&七{*瘤$一快化解掉漏进来的寒气。
夏若蒂再次捂住胸口，心脏还在猛烈跳动，她不明白为什么心跳地这样快，一种不详预感油然而生。
“卡洛琳？”
夏若蒂叫了一声，卡洛琳不在这里，不久前应该是她给壁炉添火，然后呢？
然后……卡洛琳应该去艾雅女士的房间了，她也要照看艾雅女士的壁炉。
夏若蒂穿上衣服，虽然还没有睡足八个小时，但夏若蒂知道，除非她能设法让心绪安定，不然今晚没办法睡觉了。
就在她准备推开门时，门从外面打开了。
“小姐，您应该在床上睡觉。”
卡洛琳走进来，门在她身后关上。
夏若蒂不安地看向一片漆黑的窗外，说：
“我睡不着，总有不好的预感。”
“也许您需要一个热水澡。小姐，需要我准备热水吗？”
“不，卡洛琳。我知道不是热水的问题，我有预感……艾雅女士还在睡觉吗？”
夏若蒂想起艾雅，说道“预感”这种不靠谱的东西，身为魔鬼的艾雅或许能给她一些建议。
卡洛琳站在门边，摇着头说：
“小姐，艾雅女士已经睡着了。我不建议现在去打扰她。”
“她什么时候会醒？”夏若蒂越发焦躁不安，她心中的预感更加强烈，“艾雅女士是在冬眠吧？难道要等这场雪过去？
我得去找她。卡洛琳，让一下。”
卡洛琳没有让开，她依然守在门边，
“小姐，请不要如此激动。依据艾雅女士睡前的话，吵醒她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夏若蒂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她抬头望向窗户，漆黑的窗外什么也没有。
越是凝视那片黑暗，夏若蒂越是不安。
“本来就不是冬眠的时候，她怎么睡得着？我必须去找她。卡洛琳，让一下。”
卡洛琳没有让开，
“小姐，现在是您休息的时候。”
“我说让开！”
“这是命令吗？”卡洛琳蔚蓝色的眼睛直视夏若蒂同样蔚蓝的眼睛，“小姐，如果这是您的命令，我会遵从。”
“……别跟我来这一套，卡洛琳。”
夏若蒂忽然泄了气，她走到床边坐下，低垂着头，摇晃脚丫。
“我很抱歉，小姐。但是休息时间请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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