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大概吧。”
约什拉心不在焉地回答，手上擦枪的动作就没停过。
“您在担心玛塔斯大人？但是您留在这里也没用，他与夏若蒂小姐的战斗，您可帮不上忙。您是炼金术士行会的一员，当年在矶珐博士面前，我们发过‘铁誓’，还记得吗？”
维萝拉猜出来了，约什拉是想借着擦枪，拖延时间。
听到父亲的名字，约什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恢复正常。
“不，我不担心他。那位小姐再怎么说，也只是个预备骑士。她不可能战胜男爵，何况还有十名惩戒者。”
“那您在犹豫什么？可别告诉我，您怕了？”
维萝拉双手抱胸，她向来搞不懂贵族在想什么。
约什拉没有回答，只是擦地更用力了。
“好吧，如果您不走，我就自己去。反正呢，我们只要玛塔斯勋爵能履行他的承诺。”
维萝拉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大有丢开约什拉自己干的架势。
约什拉并未因维萝拉的话语而有所触动，他还是在擦枪。
维萝拉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神情颇有几分不耐烦。
她不可能丢下约什拉，约什拉是最好的枪手，也是最好的燃素炼金术士，只有他，才有把握射杀阿尔弗雷德。
因为他之前射杀过霍普威克子爵。
“约什拉先生，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维萝拉又向约什拉走近几步，约什拉低着头，擦拭火枪。
维萝拉也低头，自下而上看着约什拉的脸，这样约什拉就没理由避免与她对视。
“您在后悔吗，约什拉先生？在您射杀了领主、弑师之后，您后悔了？”
维萝拉轻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约什拉。
在约什拉听来，这笑声如此刺耳，他忍不住说：
“你也杀了秋奇，你的老师。维萝拉女士，您恐怕没资格批判我。”
“有什么关系呢，约什拉先生？那个腐朽的老家伙，他想维护那些贵族，就与贵族一起去死好了。”
说起老师的死，维萝拉没有一点悲伤，就像在谈论仇敌。
然后，她又笑着对约什拉说：
“别担心，约什拉先生，该死的贵族并不包括您与玛塔斯先生。我们与你们这些贵族不同，我们要温和得多，只要他们乐意交出手里的特权，我们也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维萝拉女士，您很有自信，这是好事。但我仍然希望您不要小瞧我的亲戚。”
约什拉终于不再擦拭火枪，他丢下被擦得破破烂烂的布，对维萝拉说。
“哦，我们当然可以，您已经见识过红燃素的威力了。这种力量并非天生，即使是妓女下体爬出来的贱种，也能用它射杀千年贵胄。这股力量有让你们感到恐惧吗？”
约什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维萝拉，他的子弹没能射穿霍普威克子爵头颅。
他能射杀霍普威克子爵，绝不是因为燃素或者火枪，更不是因为他自己。
维萝拉将约什拉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她继续说：
“我们能用它武装很多人，这还要多亏了您那些掌握军权的亲戚，特别是您的父亲玛塔斯男爵，若不是他说服了他们站在我们一边，我们也没有这么多能使用火枪的士兵。
往后不会再有贵族，不会有谁天生比谁高贵。”
维萝拉沉浸在幻想中，约什拉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将他射杀霍普威克子爵的真相说出来。
维萝拉不会相信，他自己也没法解释清楚。
约什拉只是说：
“我劝你们不要如此急于改革，红燃素可没能力对抗迷雾妖或者巫师，更别说神骸。”
维萝拉嗤笑说：
“迷雾妖？这年头可没有供它们生存的迷雾。红月邪教被消灭后，谁还能制作神骸？巫师，哦，天啊，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现在要找巫师，只能去坟里挖几块骨头。
再说，就算真有巫师，他的脑袋能抗住一发枪子儿吗？”
“只是一个建议。”
约什拉没有更多话能说，他拄着枪站起来，向着与塔塔尼相同的方向走去。
维萝拉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儿得意忘形，追在约什拉后面说：
“放心吧，我们还是会给你们留点特权的，毕竟总有需要骑士的时候。”
约什拉没有听到约什拉在说什么，他脑子里想的都是玛塔斯交给他的任务。
“在加尔加诺面前，杀死她的姐妹。”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时代在变
一发子弹从阿尔弗雷德头顶擦过，他吓出一身冷汗，望着厚重石壁上的弹孔。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阿尔弗雷德的认知中，枪械的威力可没有这么大。
在专精于燃素的炼金术士加持下，火枪子弹确实有能力穿透石壁，阿尔弗雷德也知道，玛塔斯的二儿子约什拉，就是位极其优秀的燃素炼金术士，但是……
阿尔弗雷德一眼扫过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心想要是约什拉能在一分钟内射出这么多子弹，那自己还是走出去投降算了。
他身边的莉达透过一个弹孔，观看外面的情形，同时用锤子砸偏一发子弹。
“外面是什么情况？”
阿尔弗雷德一剑劈开两发子弹，第三发射进他脚下地板。
莉达拉着他躲进办公室，两堵石墙，才够勉强阻挡子弹。
“城市卫队，没有贵族，倒是有几个打扮像炼金术士的。”
莉达飞快地说，随手打飞一发因为穿透两堵墙壁而力量耗尽的铅弹。
“你是想让我相信，几个炼金术士能射出这种火力？”
连续不断的枪声在阿尔弗雷德耳边响彻，他没怎么用过火枪，但也知道，一发弹药装填需要至少一分钟。
除非他们整出了一秒三千六百转的改变时代造物。
真要是这样，阿尔弗雷德明天就带着骑士团学跳舞去。
“还有几千个兵。”
莉达补充道。
外面枪声停了，莉达探头出去。
一声枪响。
她挥锤砸开，子弹震的她手腕发麻。
这发子弹应该来自一名炼金术士，它准确地穿过一个弹孔，威力几乎没受到损耗。
若不是莉达运气太差，或者枪手幸运爆表，就只有炼金术士才能射的这么准。
“你是想告诉我，几个大头兵能把枪射出这威力？你别想忽悠我，我可摸过枪。”
阿尔弗雷德指着一颗穿过两堵石墙、射进办公桌的子弹，说。
“你也可以选择相信，那几千个兵都是炼金术士，而且专精燃素。或者那几个燃素炼金术士能一枪射出几百发子弹。”
莉达转身，走向身后的窗台小心往下看。
阿尔弗雷德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枪声，长出一口气，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前。
刚想坐下，阿尔弗雷德就吓得大叫一声。
“什么？”
莉达瞬间出现在阿尔弗雷德身后，阿尔弗雷德大口大口喘气，没有回答莉达问题的时间。
他指指办公桌地下，莉达弯腰看过去。
从桌子底下提溜出一只塔尼尼。
“加尔加诺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在等……夏若蒂小姐。”
塔尼尼从莉达手上挣脱出来，说道。
听塔尼尼提起，阿尔弗雷德也想起来了，问：
“说起来，夏若蒂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我怎么知道？”莉达翻个白眼，“兴许是死了。”
“不会！”塔尼尼一听，眼圈就红了，随时可能大哭出来，“夏若蒂小姐……才不会出事！”
莉达摇摇头，不想与塔尼尼争论这个话题。
她面向被塔尼尼吓得不轻的阿尔弗雷德，训斥说：
“别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你可是子爵！”
阿尔弗雷德不断点头，表示“你说什么都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问莉达：
“其他骑士还有多久到？”
莉达耸耸肩，说：
“谁知道呢？萨恩是很强，但这种火力，谁也不能保证他能冲出去。”
塔尼尼眼睛转了几圈，不放心地问：
“他们……会来吗？”
在她的记忆里，没几个骑士会真为了所谓“忠诚”而拼命。
如果阿尔弗雷德没有许给他们利益，塔尼尼不认为他们会得到援助，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
塔尼尼心中唯一的希望是夏若蒂小姐，如果夏若蒂小姐在救出塔塔尼的途中，顺带杀掉玛塔斯，下面的叛军也许就会做鸟兽散，他们也许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