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51.艾莲希娅会战 十
“能够操纵秽鬼的白巫女居然是真实存在的人。”梅因仰头看着那只庞然大物，“我以为那些情报里只是夸大了你们的手段，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和污秽共处的东西呢？”
“你们拥有无数将来会成长为白巫女的女孩子，所以你们就不在乎那些普普通通的小姑娘。”黎恩耸耸肩，“但我们不一样，对我们来说白巫女是种必要的财产，我们会把一切的资源都奉献给她，所谓的天才就是在那些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小女生身上诞生的。在你们的宣传攻势下我们被白巫女当做暴力集团，地沟里的老鼠，那我们就只有如你们所愿把自己变成使用武力手段的家伙了，被武装入侵的滋味感觉怎么样？”
“你是个异端者打入教会的奸细。”梅因盯着他的眼睛。
“没错，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了，我是在异端者中长大的孩子，被作为秘密培养的间谍送进教会成为机动兵。”黎恩说的很坦荡，他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三角面罩扣在自己头上，“我就是你口中的异端，必将为世界带来变革之人！”
他的口气充满自豪，这个耀眼的年轻人正沉浸在自己伟大胜利的畅想之中。
“自称是革命者的人，却不得人心。”梅因冷笑，“没什么白巫女愿意和你们合作，因为你们只会用暴力对待她们。”
“我不否认我们中确实存在一些败类，你总不能因为只看见了那些败类就全盘否定整个集体。这就好比教会本身也存在善与恶的两面，在多数普通人的眼中你是高高在上带来救赎之光的神父，在今天被放弃的所有人眼中你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你和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必要辩论谁对谁错。”
梅因为黎恩的发言鼓起掌，清脆的掌声盖过了雨落潮声。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为了你们的革命与正义，要先铲除拦在路上的对手么？”梅因挑挑眉，剑魔的四把长刀笼罩在头顶封锁了他可能的所有退路，但他看起来并不畏惧。
“我想要你的眼睛。”黎恩翻转手腕，刀柄落入手心。
这个号称是机动兵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拥有一身非常强健的体魄，胸肌炸裂欲破衣襟。季夏曾经多次怀疑黎恩是有力气根本不打算使出来，从而想招数逼迫他用力，然而这家伙真的就像根中看不中用的空心竹子，一碰就倒。
如今这位好演员才暴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来，他确实是个高手，那样的身材是他平日里保持锻炼的成果，为的就是随时保持最良好的状态以便投入战斗。但他的对手不是秽鬼，而是教会本身。
“在我死之前我比较好奇你们是怎么抓住这个机会的。”梅因看着黎恩手里的匕首，在身边有一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的情况下，黎恩居然选择想和他打近身战。
“别忘了我是个机动兵。”黎恩敲了敲自己的铭牌，“支援艾莲希娅的货物全都是我们这些机动兵来送的，里面当然也包括为白巫女准备缓解痛苦的药，我只不过是把那份给宁芙莉娅准备的药换成了普通的粉末，她就没办法控制自己暴走了。”
“你们疯了？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仅仅为了我的人头就要拉上整个边陲二国陪葬？”梅因皱眉。
“我们当然没那么蠢，艾德华运送过来的东西是能开发不死士兵的胶囊这事我早就知道，多年来我手里经手过的货物不知道有多少，每一样我都会偷偷提取一点出来拿给总部化验猜测功能，你以为我会摸不出你的底牌？那些不死的士兵当然能赢下这场战争，他们是被你放弃的最后手段。我不让宁芙莉娅暴走作战流产，做怎么可能把那些战斗力全都从你的身边调开？只有战场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你才会亲自来前线，才会把所有能用上的战斗力都用上，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梅因气极反笑：“够狠的，你们为了杀我搭上了几千条性命，甚至把整个国家的命运都堵在这场风险里。”
“有什么好生气的，是在乎那些勇者，还是被你抛弃的圣骑士，亦或者那些小小的白巫女？别傻了我的神父，这不是你教给我们的东西么？为了大义，总得有人牺牲，不要计较那些已经死去的东西，要放眼未来啊。”黎恩挑了挑眉锋。
刚刚梅因和艾德华的矛盾黎恩听见了，这个老东西的逆鳞就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话，非常矛盾，一方面他骗这些年轻人把他们送往绝境再毅然决然的斩断他们的退路，一方面他又喝着咖啡对逝者沉痛的思念，心怀满腔痛苦，偏偏他又不允许别人提这件事情。
黎恩无从判断这到底是老狐狸的眼泪做戏给身边所有人看，还是说这老东西确实心底里还藏着那么一点愧疚。
下一秒，黎恩得意的神色忽然骤变，因为视野里那道白色的身影在一瞬间完全消失了。
黎恩横刀挡在身前扫视四周，但无论什么地方都没有捕捉到老东西的踪影，似乎叫做梅因的神父已经离开了这片天地。
“傻逼，他在上面！”头顶上传来爱丽榭急躁的呼喊。
黎恩没有任何犹豫，随着那句话的提示往旁边猛地翻滚出去，巨大的风压挟着寒光从天而降，几乎把附近的雨幕全部吹走制造出一片真空，黎恩一时间居然没办法呼吸，
梅因凶恶的一击未能命中，大力冲击之下蛛网般的裂痕沿着泥土扩散，狂风切碎了雨幕，窸窸窣窣的雨水打在那道影子身上，升腾起血红色的蒸汽。
那已经是个魔神般的东西了，大量肉瘤不断地从梅因的右眼中生长出来，沿着他的脑袋，手臂和胸口攀爬缠绕，就像一层贴身的甲胄包裹住了他的身体。原本干涸虬髯的手指现在被苍劲的利爪所取代，日益衰老的躯体也重新焕发生机，脊背再度挺直如松，满头白发下面钻出来无数细小蠕动的触手，血管如小蛇那样在皮肤地下暴起，里面深红色的血液若隐若现。
变化在覆盖身体一半的时候停止，梅因的右半身伴随着蠕动的肉瘤秽鬼化了，左半边依然是人类的模样，这让他看上去分外诡异，秽鬼部分的过分肿胀导致他需要用一个别扭的姿势站着，乍看起来就像半身不遂不好走路的残疾人。
只有傻子才会在这时候真的把梅因当做一个残缺的东西来看待，地面上手指宽的裂痕还在说明着他刚刚高速坠落时那一击的威力，那显然已经超过神明给人类设下的身体极限，超高的行动速度和动态视力，还有匪夷所思的破坏力，任何一点都不是人类之躯能做到的事。
“想要我的眼睛是么？那就来亲自取走吧，别以为操控着巨大的玩偶就能面对我了，那种东西在我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已！”梅因喉咙里呼出破旧风琴般的嘶吼，在被污秽侵蚀半身的情况下，他居然还完整的保持着所有神智和意识，并且能够以自我的意志行动。
黎恩呆呆地看着那个魔神般的老神父，根据异端总部掌握的情报，梅因身上的特殊器官是他的右眼，会赋予他极致的动态捕捉实力，即使是一只高速振翅的苍蝇，梅因也能捕捉到每一次震动。但是情报上可没说这个老东西会他妈的忽然变身啊！这种连哈气都是血红色的东西看上去就不是正常人能对付的玩意儿！
他妈呀怪叫一声，撒腿调头就往山上跑。计划到此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的战斗力不差，如果神父是个只有眼睛污秽化的东西那他还有信心对抗一下，但那种半身暴走根本就是所有故事里都会出现的，已经彻底丧心病狂的凶暴怪物。怪物当然要由怪物来对付，他这人畜无害的帅比夹在中间只有找死的份儿，下半辈子的幸福还指望好兄弟的女儿呢，怎么能交代在这里？
“见到我这副样子，还觉得能活着离开么？”
梅因一跃而起，凶暴的后劲在地上踏出一个大坑炮弹般射向黎恩，肉瘤赋予了他近乎变态的身体能力，尖锐的利爪割裂空气抓向黎恩的后颈。
“谁他妈的想看你这变态老东西爆衣！你又不是美少女！脱光了只会亮瞎我的狗眼！”黎恩抱头鼠窜，“爱丽榭妹妹快救我！！！”
沉重的肉瘤长刀划过山间，留下猩红的残影，那样沉重的武器对于人类的大小来说不亚于天坠裁决，巨大的黑影笼罩上空，剑魔的三把长刀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进攻，封死了梅因前进绕过的所有可能，跟着一刀斩断两人之间的山路。
山体剧烈的震颤让黎恩摔倒啃了一嘴泥，他暗自腹诽这小姑娘真是深谙暴力的美学，脚下不停歇跌跌撞撞爬起来继续跑的飞快，根本不回头看一眼救了他的剑魔秽鬼。
剑魔默默看着那个往山上逃窜的背影，这龟孙子一见到有危险跑的比谁都快，真像是一只刚刚偷了鸡的黄鼠狼，居然把她这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小姑娘一个人留在这儿。
“真是个大傻逼啊。”爱丽榭淡淡地骂了一句，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那么相信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收回视线，她重新集中精神操控剑魔攻击，六条长臂依序展开，如同花之绽放，作为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堵在梅因前面。
梅因站在断崖边，无奈地看着那只黄鼠狼消失在山头上，他纵然可以跳过去，但那样剑魔的长刀一定会在半空中就拦住他把他打到山谷里。这种半污秽化可以赋予梅因超乎寻常的身体素质和战斗力，但它并非和真正的秽鬼一样不死不灭，被剑魔那种四十米长刀砍上一下梅因就该把自己的坟头插在这儿了。
“看来你们的情报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准确，甚至不知道我会有这种状态。”梅因抬头看着剑魔，他不知道白巫女是以什么方式操纵这只秽鬼之王的，但看起来白巫女本人似乎不在附近，每当白巫女说话时剑魔眼睛里的猩红就会越发灿烂，梅因猜测那里就应该驻留着白巫女的灵魂。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剑魔长刀横切斩断绵绵雨水，“反正你都会死在这儿。”
梅因淡淡地笑了：“年轻人总是会觉得大就是无敌，秽鬼之王很大所以对付它我们总是要付出不少代价，反过来你操纵这东西当然也该所向无敌。可是那样大的身体行动起来哪有那么迅速呢？如果你打空了一刀，想要再改变方向挥出另一刀就会花费很大功夫，这点时间足够我按死你了，小姑娘。”
远在山谷外的小路上，爱丽榭雨衣下的脸庞冰寒如霜，她不知道这个老东西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别说是四把大刀了，就是只用剑魔的那六个拳头，擦到点风这老头子就得呜哇怪叫着飞出去撞成一滩烂泥。
剑魔对空发出无声的吼叫，这具身体里依然留存着被污染的灵魂，爱丽榭可以控制它，但却不能消灭它，梅因的挑衅不单单是让艾丽榭怒火中烧，同样也让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感受到了侮辱。
在爱丽榭的指挥和剑魔的意志驱使下，这庞然大物怒吼着扑向梅因，深红色的暗影遮蔽了漫天雨水，宛如末日降临，密集的刀影划开腥风，纵切横斩交错，倾尽庞大身躯的蛮力一击足以开山断岩。
梅因没有回避，血红色的肉瘤在他的手心里长成了一把和剑魔一样的袖珍版长刀，他抬头死死地盯着剑魔手中交错的刀光，寻找其中微弱的夹缝。
爱丽榭还是太嫩了，她的战斗方式就只有依靠操纵的秽鬼之王来释放蛮力而已，本身是个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小巫女，如果她再仔细一点，就会想到梅因最强的地方是他的眼睛。
在梅因的视线里，整个世界都像是个慢镜头，他能看清高天里坠落的无尽雨水，每一滴雨是什么样子，表面上粘滞着什么样的灰尘，也能看见下方弥漫的红雾里，那些在缝隙中一闪而过奋战中的影子。
任何袭来的攻击都有破绽，哪怕是万千根箭雨同时射来，也总有射不到的空隙，如果你的对手在一瞬间就能抓住你的破绽，你怎么可能迎面击破拥有那颗眼睛的神父呢？
污秽的眼珠高速蠕动，它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剑魔的破绽在视野中无限放大，梅因一跃而起踹碎山崖暴力突进，险之又险的和长刀面对面划过，笔直射向剑魔的面颊。
这时候山头某处忽然亮起了炽烈的白光，仅仅是一个刹那，但它的光华耀眼到令人难以置信，即使是风之白巫女宁芙莉娅展开她那庞大领域的瞬间，也没有这样能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强烈。
梅因下意识地长长眨了一下眼睛躲避刺眼的光，剑魔就像创世的神明那样俯身突进与他相撞。
他已经没有视野，可还是记住了在眨眼前剑魔的位置，长刀反握双手提起奋力一击，脚尖点在剑魔面颊上的同时把刀刃狠狠插进剑魔的眼睛里。
剑魔交织的刀网碎裂了，倾尽全力的扑击下他甚至没法保持平衡，这庞然大物重重撞在山上震天动地，手中的刀刃脱手而出。
爱丽榭和剑魔的链接中断，她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跌坐在泥泞中。
在她之前的视线里，那个老神父就像是提着一把夺命的尖刀直奔她的眼睛而来，尽管明白那不会伤到自己，爱丽榭还是被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给吓到了。
那老东西确实是个久经沙场的圣骑士，成为神父之后梅因不必再上战场，只需要坐在后面只会就行，这让很多人都以为他的身体本该逐渐因为衰老而退化。也是因此，异端总会才决定趁这次大战夺取梅因的眼睛，用以揭开神父的真相。
事实证明神父依然是神父，能被教会当做左膀右臂并非那么简单的人物，他们随时都可以化身锋利的剑刃，这只取决于有没有那个必要。
“怎么了？！”队长吃了一惊，赶紧来扶她。
“我没事……”爱丽榭摆摆手，“对不起，没能杀死梅因。”
队长一怔，陷入沉思。
计划总是和现实有所出入，精心打好的神父捕捉计划失败了。教会的战争虽然能依靠不死的勇者最后消灭秽鬼，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一样巨大，艾莲希娅会战似乎没有谁占到便宜，大家两败俱伤。
“没关系。”队长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爱丽榭的肩膀，“我们再想办法，走吧。”
“黎恩还在山谷里，他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了，没法再回到教会。”爱丽榭轻声说。
“他是我们最优秀的间谍，不用担心，他自己会找到回来的路。”
52.艾莲希娅会战 十一
山头上，鹰死死锁住了哈娜的手腕劝解：“冷静点！再闹下去对我们谁都没好处，无论你是想发脾气还是想揍我们一顿，到了安全的地方随便你！”
哈娜挣扎了几下没能逃开，渐渐松软下来，鹰安心了些，这小姑娘身上的敌意看起来确实渐渐散去了，柔软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眼睛。
“走吧。”哈娜低声说。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好受，回去以后我可以让你打一顿撒气，绝对不还手……”鹰松开钳制，有一搭没一搭的还在絮叨。
哈娜忽然转身，刚刚收敛起来的敌意再度冰冷如霜，鹰本能举盾格挡袭来的危险，转瞬间他又想到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那只是个白巫女，又不是什么秽鬼。
纤细的拳头狠狠砸在天辉大盾上，那经由魔石制造硬度堪比精钢的盾牌应声而裂！强烈的冲击鬼魅般穿过盾牌直击鹰胸口，他跌跌撞撞连退了好几步，脚跟发力狠狠踏在泥泞里，鹫冲过来按住他肩膀才化解了冲劲。
鹰头晕目眩，使劲甩了甩脑袋找回神智。哈娜那一拳简直堪比攻城的巨木，鹰感觉自己从胸骨到肋骨都发憷濒临破碎的嘎嘣声，如果不是战斗本能促使他举盾格挡接下了正面的拳击，真被那种恐怖的拳风命中当场就得心脏停跳。
“你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吗！”鹫冷冷看着对面那个狂暴的小姑娘，她挡在那些小巫女面前，伸开手臂，用这样一种简单的肢体语言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袭击圣骑士视为与教会为敌，无论何人，圣骑士都会获得对这个人的生死处置权，无论是当场诛杀还是就地逮捕，圣骑士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哈娜回答。
“不要觉得你是白巫女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的忍耐和好意是有限度的！”
“我说过了，这次我选择叛逆。你们有你们的职责，我有我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要么打断我的腿把我带回去，要么我在这里把你们砌进山头里。”
就连哈娜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来，其实这种牺牲她已经在身为季夏的生涯里见过她多，本不该这样愤怒。偏偏今晚在看到那些小巫女们倒下的时候，她心里居然害怕到几乎要哭出来，发觉她们只是受伤还没有丧命比什么都让人庆幸。
和席可她们认识的时间硬要说也不长，这是哈娜第一次和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孩们有这么亲密的关系。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孩这个物种可以如此可爱，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小，那么香，又那么甜，软软的萌萌的，就像一件件会让人心动的白瓷，美轮美奂又脆弱无比，和她们呆在一起总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打碎这样的美好。
不知不觉哈娜就觉得自己身负要保护她们的责任，就像过去那个叫做季夏的勇者一样，从来没有人对季夏允诺过什么亲情和爱情，他只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就该力所能及保护那些弱小的人。白巫女们太脆弱了，一群半大不小养尊处优的小公主而已，能受得了什么大风大浪呢？
尤其是席可，她和季夏不一样，有属于自己的家，但是那个家给予她的温暖并不够，没法满足那么一个闹腾的小姑娘。也许就是因为心怀了满腔精力没地方释放，她才会在第一次见到哈娜时如获至宝，把自己欠缺的爱全都变成了对别人的好，用来弥补自己空虚的内心。
那是第一个对季夏那么好的人，这个世界上能让季夏记住的人并不多，可一旦记住了就会紧紧抓住，死也不肯松手，无论是变成了哈娜还是季夏，她都会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始终如一站到席可身边，肩负起陪伴她守护她的使命。
席可还活着，那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哈娜都一定要试着去救她，即使这会让自己违背庞大教会的意志。大不了就去山野里藏着再也不出现在教会面前，只要有一把刀，孤身进去哈娜也能保证至少半年内的安稳存活，无谓那些追来要赶尽杀绝的圣骑士。
哈娜从裙子底下摸出一把水果刀紧握在手里，笔直指向圣骑士。这一刻狂风骤来吹动她飘摇的发梢，白色的裙摆蹁跹起舞，修长的小腿踩在泥水里，这个身材纤弱的小姑娘身上散发出君王般的赫赫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这种时候这么小的武器看上去未免有些可笑，但她只有这个，教会尚未给她这个临时委任上的白巫女勇者发放装备，她就只有模仿琦世的方式，在大腿上用布带自己做了个能藏武器的腿环。
双方的态度至此已经很明确了，要想把这倔强的小巫女带回去就只有打断她的腿，否则她就会跳过来咬穿你的喉咙，简直是一只披着美丽外表的野兽。
鹰和鹫互相对视，点了点头，他们卸掉裁决重剑，只架着天辉大盾作为武器。吃了哈娜一记重拳之后鹰的那个盾牌上留下了半寸深的蛛网裂痕，但还没有完全损坏，依旧可以用。
事情居然发展到了白巫女和圣骑士的内斗，还是在战场上，这事儿听起来可真让人笑不起来。尽管如此，站在对面的依然是个白巫女，被污秽侵蚀太深的白巫女圣骑士们当然可以立即判断放弃，但对于一个健全的白巫女不论如何还是要奉为公主殿下献上最高的礼遇。皇帝打公主都不忍心只敢拍打她的小屁股，圣骑士打白巫女也只有说用重击让她失去行动力的手段，不敢使用凶器。
“她的身体力量异常变态，不要留力，直接打骨折才能制止她。”鹰低声说。
“看到你的盾牌就知道了，小姑娘的身体里大概藏着什么叫做战斗暴龙兽东西。”鹫淡淡地说。
种种迹象都显示出哈娜的异常，鹫认为自己应该找到了正确的对象，哈娜就是梅因想找的人。
两人在盾牌后方无声地比划手势碰在一起沟通战术，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作为一同成长到今天的两兄弟，鹰和鹫的默契程度找遍整个圣骑士队伍都不可能有更高的了，他们是天生的对剑，合在一起就会释放出成倍的威力。
圣骑士们同时猛冲出去，一左一右，湿滑的山路并未让他们心存警戒降低速度，这两个人的战斗方式也和大多数勇者圣骑士一样，从一开始就是完完全全的猛攻，根本不打算留守。
哥哥和弟弟身材差异巨大，一矮一高，但他们的行动速度居然完全同步，鹰用更快的步频弥补了自己的腿短，两个人同时在瞬间抵达哈娜左右，以天辉大盾作为武器推出去撞击。
一米五高的天辉大盾几乎快要比肩哈娜的身高，再加上两个圣骑士本身持盾的高度，哈娜几乎是在面对两面墙壁密不透风的夹击，如果妄图乱冲出去绝对会被盾牌拦腰撞上。盾牌武器正常人根本没法使用的如此迅速，但只要被圣骑士握在手里，他们强大的力量和速度就能把大盾同时当做矛和盾来用，攻防两全。
哈娜扔掉了水果刀，那种可笑的武器在这俩盾牌面前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她闪身猛地撞向左边，因为那里的大盾后面是鹰，他的力气一定会比鹫要小，而且刚刚那一拳已经在他的大盾上留下了创痕，这面盾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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