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乱世银娘
可她不愿意说,大家也不好问。
王佳乐重新调节了一下气氛:“嘛,银银难得认真一下,就让她多认真一会儿啦!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其他班都表演什么?”
莫雪遥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刚才的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了,让她感到有些窒息。
“什么?”她有些心不在焉,又有些敷衍地问道。
“我知道一个!”墨竹莜用欢快的声音冲淡了刚才的尴尬,“听说有个班要跳女团舞蹈,就是穿得有些暴露,然后一起跳很性感的舞。”
“咦?男生们肯定都要欢呼了。”莫雪遥咂了咂嘴。
“对呀,听说她们排练的时候还有男生去偷看呢!”
“噫——”王佳乐拖长了声音,眼珠子往花银银那边转了一下,见她没有接话,就又继续说道,“有个班好像又要表演卖火柴的小女孩儿。”
“好俗啊。”莫雪遥下意识地看了花银银一眼,“不可能比上次元旦文艺汇演看到的更有创意了吧?”
“那也不一定呢,对了对了,还有一个,一班表演小品,就是我们隔壁的高二一班。”
“小品?肯定就是春晚那些节目吧,好没创意。”莫雪遥轻轻地晃了晃脑袋,语调抬高了一点,“还是我们班的好,别的班绝对没有这样的!”
“嗯,那肯定,毕竟是银银写的嘛,她语文可是经常拿全校第一的呀。”鲁程媛朝花银银抬起了下巴,“对吧银银?”
花银银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莫雪遥甚至觉得她是生病了,但她看起来却没有丝毫虚弱的感觉。
当大家吃完一起离开的时候,花银银也落在最后面,等回到教室时,甚至发现她人都不见了。
“银银该不会是讨厌我们了吧?”王佳乐坐在了自己的桌上,双手撑着,上身微微往后仰了仰,对正蹲在桌前整理抽屉的莫雪遥问道。
“不会吧?”
“可我感觉她好像很嫌弃我们诶?”
“可能只是今天心情不好,家里有了什么变故?又或者真的是在思考剧情?”
“最后那个是最不可能的啦!”王佳乐笑着摆了摆手,“嗯——应该明天就好了。”
“肯定的吧,这样的银银,说实话,还真是让人挺不习惯的……”莫雪遥的声音轻了下来,因为花银银已经走进了教室里。
她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莫雪遥,而后就坐在位置上,把小手缩进袖子里,趴着睡起了午觉。
王佳乐把屁股挪到了莫雪遥的桌上,靠着窗台在蒙上了雾气的玻璃窗上写下了‘花银银’三个大字,在后面还画了好几个爱心。
她的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油脂,留在玻璃窗上的指纹印在吊灯的照射下,隐约散发出几许彩色的光来。
花银银今天的异样,也让不少人猜测起了她的情况,而且越猜越夸张,还有人说她家出事了,要破产了,父亲和母亲已经跳楼了之类……
这谣言越到后面,说得就越是笃定,仿佛已经是一个事实了。
今天的花银银,大概是第一次得到那么多人的主动关注。
而她本人却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依旧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仿佛一夜之间转了性子,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调皮了。
放学的铃声响起,也意味着一天的结束。
莫雪遥听着铃声,目光穿过了空气中飘荡着的粉笔灰,落在了李婉言的身上。
“婉言——今天大家好像都不想去乐队教室,所以搞完卫生就回家吧?”
“嗯。”李婉言趁着其他人没有看向她的时候,对莫雪遥微微笑了笑,是真正的笑,不是简单的嘴角扬起,就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这个笑来得有些突然,让莫雪遥一时间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李婉言刚才忽然傻笑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忽然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而后一个吵闹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小遥遥~!”
“……银银?”
“是呀,小遥遥,今天一起回家吧!”
“呃……什么情况?”
“什么呀,什么什么情况呀!”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恢复正常了?难道是神游天外终于回来了吗?”
“哼,小遥遥不是一直让我正常点嘛,我今天一整天都很正常,你们又觉得不好啦?”
莫雪遥故作生气地反手捏住花银银的小手,左边的眉头微微一挑:“哪有?我巴不得你每天都那么正常呢。”
‘正常’这两个字,她咬得特别重。
“哎呀呀,其实是我憋不住啦……装正经好累!”花银银嬉笑着将双手塞进了莫雪遥的口袋里,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用小脸使劲蹭着,“诶嘿,小遥遥明明喜欢现在这样的我嘛~”
莫雪遥不说话,只是憋着笑,用自己的眉骨,撞了一下她的脑袋。
……
第二一九章 一封……遗书
2000年12月15日,星期五。
今天一整天都停课。
因为天气预报说有大雪。
莫雪遥一直睡到十二点才起床,但窗外的世界却仍旧像是早上六点。
她将被褥裹在身上卷了一圈,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脚指头不小心从被褥里伸了出来,刚好贴在墙壁上,冰冷的触感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碰到了刚才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简直是冰到家了。
“呼噜噜噜——”她发出不明意义的咕哝声,像是想要激励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一样,然而却只是把身子蜷缩得更像只被煮熟的虾米而已。
南方城市里的冬天,对于这个年代的普通人而言,格外难熬。
农村里好歹还有炉灰,或者在灶台前取暖,而城里面,如果没有空调的话,恐怕就连睁开眼睛都会觉得眼球被冻着了。
“唔啊啊……”莫雪遥像是摔了个四脚朝天的乌龟一样,在床上晃来晃去,却怎么也逃脱不了被窝的‘束缚’。
窗台上的灰尘被她摇晃时带起的风吹得簌簌的落了下来,盖在一只已经被冻死了的蚂蚁身上。
“起床了。”李婉言的声音从床边传来,莫雪遥费劲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那长长的睫毛似乎都要被冻住了一样。
“婉言,唔……几点了?”莫雪遥打了个哈欠,却被吸入嘴里的冷风呛得咳嗽了几声,“咳咳……好冷好冷,空气都这么冷。”
李婉言就坐在地上,倚靠在床边,身旁摊着一大堆杂物,她正在分明别类的整理着。
“十二点了。”李婉言抬起眼皮子侧目看了她一眼,“很冷吗。”
“冷死了,被窝里都不暖和……”莫雪遥抖着腿说道,将整个身子都斜了过来,靠在李婉言的肩膀旁,“在干嘛呢?”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正在用鼓起勇气才伸出被窝的手把那些挠得自己脸颊痒痒的发丝拨开。
“整理一些以前的东西。”李婉言一边回答着,一边打开了一本迷你的账本,翻开之后,满页满页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数字,以及有些潦草但却十分娟秀的小字。
莫雪遥好奇地挪动着凑过去,像是一只没有手足的大海参。
李婉言把自己脑后的长发往侧边摸了摸,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她这边靠了靠。
账本上记的都是一些无聊的东西,比如今天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钱之类,连日记都不算——因为上面根本没有记录者的任何感想或者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描述。
从账目本上也可以看得出,李婉言家以前在衣食住行方面,用的十分节省。
「茄子:0.2」
「白菜:0.15」
「肉末:2」
都是这样简洁清晰的数据。
李婉言刚开始还慢慢翻看,到后面就是飞快地往后翻了。
最后一页被水笔所划破,这张纸也变得皱巴巴的了,在左下角有一些被水打湿而变得模糊的字,其他的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得清‘女儿’这两个字。
莫雪遥和李婉言的脸颊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了,俩人同时都想扭头,却也同时撞在了一起。
李婉言把账本合上,和其他的书叠在一旁,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好奇,便微微歪着头解释道:“离开家的时候,我拿走了一些我母亲落下的东西。”
“所以那些衣服也是?”莫雪遥用眼神‘指了指’摊在地上的几件衣物。
“嗯……万一我没有衣服穿了,也可以先穿她的。”
李婉言从实用的角度上来解释,她收回目光不去看莫雪遥了,转而拿起那件裙子抖了抖。
这是夏天的裙子,看起来像薄纱,但当衣料滑过莫雪遥脸庞时,她才感觉这材质其实很粗糙——大概和窗帘的感觉差不了多少。
“这是我母亲用窗帘布改的,小学的时候,我家就住在窗帘厂附近,旁边的垃圾桶里经常会丢一些不要用的碎窗帘布。”李婉言将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忍不住放在脸颊旁轻轻摩挲了一下。
而后她有些慌张地转过头,当看到莫雪遥正好没在看这边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衣服上有母亲的味道,让她感觉格外安心。
“婉言一开始不会是把它们当做遗物收起来的吧?”莫雪遥又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发丝一直垂落到了她的胸口,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当贴得很近时,就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心跳。
“嗯。”
“唔,不过其实没你想得那么糟嘛,是吧?”她无意识地用牙齿顶着李婉言的肩膀说道,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花银银最喜欢做的小动作吗?
李婉言轻轻点了点头,穿着连裤袜的脚趾动了动,弯过脚踝套上了旁边的棉拖鞋。
“坐地上不冷吗?”
“还好。”
李婉言又接着整理一本相册,相册的封面应该就是她的母亲年轻时拍的,那会儿彩色照片还没有普及,所以是黑白的。
就连黑白照片都已泛黄,照片里的女人捧着一束菊花,即使是黑白的,也仍旧能想象出当年的鲜艳。
相册翻开,有大半都是空着的。
而且中间的间隔很大,有时候莫雪遥以为后面没有照片了,李婉言翻了几页后却又会出现一张。
照片里有李婉言,有李婉言的母亲,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人,但似乎唯独没有她的父亲。
“哪个是你爸?”莫雪遥蹙着眉头,探寻地问道——她的脖子从被窝里伸出来了,似乎已经不觉得外面的空气有多么冷了。
“没有他。”
“诶?”
“这些都是我的母亲带着我偷偷拍的。”
上一篇:海贼: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下一篇:名侦探:我是佐藤美和子的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