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宇
黑泽静稀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规则是如何订立的，林地内的生物居然会如此各安其位、互不侵犯？她可不觉得之前遇到的有翅生物或者人面蜘蛛是能与人类沟通的。
“可是你们要成为女武神，要飞升到神控制的转轮圣殿去，这难道不是对于其他生命领域的入侵？”朝仓由纪一针见血地问。
“没错，我们要做的是对于不同生命领域的跨越，这种事在林地内向来是禁忌，但我们是被神亲自感召的，我们有自己的使命！神庇护着我们，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沙子挥动着小拳头，信心满满的样子。
“我们终于到了——虚妄之河！一直沿着虚妄河朝下游走，我们迟早能找到尘埃镇！”永子终于领着黑泽静稀和朝仓暂时走出了这一小片林地，黑泽静稀发现，不知不觉她们居然已经来到了一条横穿过林地的细小河川之前，十余米宽的河流河水浑浊，时而是灰色时而是暗红色，水流十分湍急，宛如林地里的一根血管，却清楚地将这片林地分为两段。
“这条河，为什么叫虚妄之河？”黑泽静稀站在虚妄河前，低头看着奔流的河水，心底产生了奇怪的悸动，她觉得虚妄河内确实流淌着非常奇怪的异物。
“那当然是因为河水里总会流着虚幻之物呀！据说虚妄河会同时流进不同的时代和历史，我们能在河畔找到各种奇妙的事物。记得我们小时候，爸爸经常带我们来虚妄河玩，我们常常会在河畔捡到亮晶晶的银币、美丽的贝壳和发光的瓶盖。”沙子和永子继续手牵着手沿着虚妄河行走，沙子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嘴里有甜蜜的笑容。
“能讲一讲尘埃镇吗？我很好奇林地里的小镇会是什么样的。”朝仓由纪继续和两个小姑娘聊着天。
黑泽静稀却一直看着虚妄河发着呆，她觉得河水仿佛具备着某种魔力，浑浊河水里的漩涡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进去，流经不同时代和历史的河流吗？那么这条河是否也流过了曾经属于她的历史？河水之上泛起朦胧的水雾，虚妄河的另一头，有身影时隐时现。
“尘埃镇在三年前，曾是最大的镇子，居住了五百多个人类，然而如今已经荒废了。尘埃镇定期向林中仙女献祭，因而得到林中仙女的庇护不会被黑暗生物侵扰；尘埃镇的镇长还成立了猎人队，能从林地和虚妄河定期搜集到大量物资；尘埃镇里好像还有自己的教会，对于有翅膀的神有无比虔诚的信仰……”
永子和沙子虽然是两个小姑娘，但她们有时却会令人产生她们是一个人的错觉，心神相通的她们，经常是永子把上半截话讲完，沙子就会把下半段话接过去。
然而黑泽静稀却根本无心听沙子和永子话语的内容。
黑泽静稀看到，从虚妄河的上游，飘来了奇怪的东西，一抹刺眼的苍白事物从上游顺流而下，眯眼仔细观察，顿时感到不寒而栗，那是一具头发缠着黄丝带的赤身女尸，给人的感觉既妖艳又圣洁，仿佛是知道黑泽静稀在看她，她突然睁开了眼珠已经腐烂的眼睛，也看向了黑泽静稀，对黑泽静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而且更令黑泽静稀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河中的女尸其面目居然有七成与她自己相似。
“那是什么鬼！？”黑泽静稀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
然而幽灵般的女尸只是稍纵即逝，下一瞬又消失在了浑浊的浪花里。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朝仓由纪有些嗔怪地扶住黑泽静稀的身体，她顺着黑泽静稀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呀，只有水。”
“我刚刚看到了，水里有一具女尸，她长着我自己的脸！”黑泽静稀揉了揉眼睛，刚刚还在河水里飘荡的女尸，居然眨眼间就不见了。
“大概是幻觉吧？黑泽同学，你的胆量还需要锻炼，在林地里，看到任何可怕的事物都不足为奇，一具女尸算什么？对于我们来说，就算真的闹鬼，不也是下饭菜吗？”朝仓由纪拍了拍黑泽静稀的肩膀安慰她。
“我觉得那种东西，要比起鬼魂要更加危险和……古老。”黑泽静稀皱起眉头，按理来说现在的她是不可能被任何装神弄鬼的幻象所吓倒的，可现在她却因为河里某物的惊鸿一瞥，而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蓝色眼睛的天使姐姐，你果然是被神选中的人呀！我猜你一定是看到了河川里的女王！这代表着神对你的眷顾！”沙子兴奋地看着黑泽静稀。
“河川里的女王，那又是什么？”黑泽静稀发现林地领域内的背景故事似乎要远比她想象中的丰富太多，神代会到底在这里藏了多少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
“人类在林地定居之前，统治林地的曾经是七位女王，她们都是神的孩子，被称为‘河川诸女王’，她们每个人象征着林地里的一条河流。但是为了争夺某件神赐的宝物，七位女王之间爆发了战争，最后只有林中仙女一人获胜，她将另外六位姐妹都吞噬掉，将她们的骸骨都抛入她们各自所管辖的河川之内。”
永子兴致勃勃地又对黑泽静稀讲起了一个故事，大概这个故事也是她们的长辈告诉她们的吧。
“据说时至今日，经过林地内的虚妄河和画卷河的访客，如果足够幸运，依然有可能在河川里看到曾经被杀死的两位女王，据说只有真正被神选中之人才能亲眼看见她，蓝眼睛的天使姐姐，说不定你并非第一次造访林地……”沙子的话却让黑泽静稀感到通体发凉。
“被神选中之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朝仓由纪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沙子的话语，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了黑泽静稀。
黑泽静稀当然意识到了朝仓会往什么地方联想，在雾泉子的林地领域，被神选中的人，七位女王之间的互相吞噬……这当只会指向一个事实——
使徒吞噬七位神选者，最后作为神明凭依召唤降神，永生永世地侍奉雾泉子。
河川女王的故事，是否代表着遥远到不可考的过去，这片林地里也曾不止一次发生过使徒吞噬神选者，祭献神灵之事？
第106节 第一百零五章 尘埃镇内的红死病
接下来的时间里，黑泽静稀不敢再多看虚妄河哪怕一眼，只是埋头跟着两个小姑娘继续走下去，哪怕是这样，只是走在河边，她也常常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狼吟、女子的哭声、凄厉的鸟叫声、利刃捅进肉体的声音……虚妄河确实正在不断产生各种幻象，而这些幻象似乎只有黑泽静稀看得到、听得到，其他人都浑然不觉。
“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敢抬起头来看我？”幽怨的低语时隐时现，萦绕在她耳畔，黑泽静稀甚至感觉背后有人在对着她的脖颈吹气，周身发凉。
就这样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河畔暗红色的雾霾之下，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终于看到了沙子和永子口中那座“尘埃镇”的轮廓若隐若现，这是一座在林地深处开辟出的小镇，周围的树木已经全部被采伐，在这里总算又能看到林地的天空。
攒聚在天际的还是无穷无尽的有翅生物，恒河沙数般的生锈齿轮在旋转，已经那座永远在播放着忧伤歌声的八音盒神殿，林地的天空像是永远不会有任何变化，在这里你完全无法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沙子，我们有三年没来过尘埃镇了吧？为什么这条路变得这么长？”永子有些疑惑地说。
“比起说是路变长了，我觉得更像是时间变慢了，很不对劲。”沙子的声音里带着顾虑。
四人经过小镇路口树立的巨大的木质招牌，只是现在这面招牌已经当中折断;“欢迎来到尘埃镇。”
然后走入了小镇之内，入目全是荒凉破败的景象。
铺满灰尘和腐叶的泥泞道路，空一无人，颓圮的墙头和崩坏的建筑。
小镇给人的第一印象有点像黑泽静稀前世美国西部拓荒时代那些供牛仔们驰骋的镇子，布局凌乱、落后而破败，看不到高过三层的房子，街道上到处都堆砌着各种木桶、草料、残渣和杂物，还能看到不少盖到一半就停下来的烂尾屋。
所有的店铺和屋舍的门户都紧紧关闭，甚至还钉上了各种木板，不少门上被人用血红色的油料涂上了鲜红的圆，像是一个骇人的句号。
在小镇内经常能看到木质的粗糙图腾，长着蛾子的羽翅，体格像是一个纤美的少女，显然都是对雾泉子的崇拜。
然而雾泉子的信仰并不会保佑这座小镇永远兴盛。或许这座小镇曾经生机勃勃，可是却突然遭遇到了某种意外状况，不得不遭到废弃。
而废弃的原因很简单，一目了然，却又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已经是一座死掉的小镇。
尸体，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尸体，尸体上都铺上了猩红色的“薄纱”，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岁月，已经看不出究竟是人类还是植物。
马车的残骸，前面马匹已经烂到只剩下了骨架，马车后方的车厢上，堆满盖着白布的尸体，白布之下的尸体同样腐烂到露出累累白骨。
一座属于镇民的小墓地旁边，被人凿开了巨大的深沟，坑内也填满了尸体，曾经遭到焚烧，全部都被烧成焦炭，肢体在深坑内因为痛苦而扭曲纠缠。
能够看到小镇最中央，只有一棵异常高大的槐木被有意地保留下来，这似乎是小镇里保留的唯一一棵林地的参天巨树，现在巨树之上吊满了人类的尸体，无数黑色的尸体随风摇摆，莫名会让人想起挂满礼物的圣诞树。
高大的槐木之下的小镇广场上，焚烧殆尽的柴堆上立起了十几根木架，都钉着各种遭受火刑的焦尸，尸体上残存着私刑的残酷气息，至今小镇里依然飘荡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虽然我不期望能看到什么正常的小镇，可我也没料到，尘埃镇会是这样的一个镇子。”哪怕小镇是如此恐怖的景象，朝仓由纪依然能够没心没肺的笑出来，可一路上遭受幻象折磨的黑泽静稀却只觉得浑身恶心，捂着喉咙发出一阵阵干呕。
“这座小镇……呕……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们要找的那位尘埃镇的镇长，他真的还会呆在这样的镇子里？”进入小镇之后，根本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黑泽静稀根本不相信任何正常人能在这种镇子上活下去。
“关于尘埃镇发生的事，我们也只是听爸爸提起过，我也没想到情况会恶化到这种地步。爸爸说这是因为神灵已经抛弃了人类，这是天罚，”沙子虽然像是早就对这些恐怖的死亡景象习以为常，眼中依然有难以消散的悲伤，“从两年前开始，一位蓝色头发的少女因为遭受了尘埃镇镇民的虐待，死在了这里，从她的尸体之上，一场可怕的瘟疫在镇内散播开来。小镇因为那可怕的瘟疫永远地衰亡了。”
“瘟疫的名字是红死病。”
“人们尝试过研究医学，举办过通灵会，追查过瘟疫的源头，还做过大量的封锁和猎杀活动，最后在广场上聚集举行过对神的祈祷。但全都毫无用处，毁灭的命运早已注定，人类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希望。”永子的声音中带着阴郁的忧愁。
“在小镇上流传的是什么样的瘟疫？会不会传染给我们？”黑泽静稀下意识地想要捂住口鼻，随后又意识到这是徒劳无功，进入小镇之后至少已经十几分钟，她们根本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如果要被感染，早就被感染了。
“据说感染红死病的人，会变成半人般植物的可怖姿态，植物化的病人其生命不会立刻消逝，甚至有可能会被延长，会在漫长到令人绝望的苦痛中等待着死亡。”永子安抚着黑泽静稀的情绪，但是黑泽静稀觉得永子的话似乎也并不那么确定，“小镇毁灭后，红死病感染者们的时间已经被神停止了，因此姐姐不用担心，”
“什么叫红死病的时间被神停止了？”黑泽静稀似乎又听到了非常厉害的事。
“在林地内，神掌控着一切，包括时间和空间，神已经发出了神谕，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与红死病有关的事物，他们在时间线上都会被永远定格，因此红死病不会再继续传播。”永子谈论起神灵，又露出那种憧憬而又敬畏的虔诚表情。
“红死病？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位就是因为红死病死去的？”朝仓虽然脸色微微发白，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朝仓在墙头某具死相尤其奇怪的尸体之前站住。
对朝仓的方向伸出一只枯萎的手，像是在垂死的时刻依然在寻求着救赎。
此人不知道死去了多长时间，却毫无腐烂的迹象，生前那痛苦的表情完美的保存了下来，让人觉得他似乎随时都会张嘴对注视他的少女们求救，全身长满了红色真菌般的增殖物，他的身体几乎通过这种增殖物与墙壁融为一体，一半还是人类，另一半已经变得像是菌类。
甚至还长出了许多红色的小蘑菇，小蘑菇不知道是依靠什么养分维持生命的，哪怕时至今日依然给人很新鲜的感觉，红死病患者的身周，还有一圈圈暗红色的烟雾，隐约可以看见烟雾中弥漫的无数细小颗粒。
非常奇怪的是，确实如永子所说，这具尸体保持着一种非常怪异的“静态”，它的时间完全静止了，就连烟雾都凝固在了刚刚被释放出的那一瞬，比起说是一具死尸反倒更像是某种对死亡进行精准描绘的艺术品。
“没错，这就是红死病感染的最终阶段。我们过去曾听爸爸谈论过红死病的症状——先是长出红斑，接着变成能行动的红色亡者，最后变成红色的植物，一旦吸入植物散发的孢子，感染会进一步扩散。”沙子也站在朝仓身边，她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红死病患者，显然对其也十分好奇。
“距离这么近，你们真的不担心有任何被感染的风险吗？”黑泽静稀觉得朝仓和沙子未免也太不要命了，朝仓甚至还伸手想要触碰尸体周围弥散的红色烟雾。
“姐姐，还是最好不要碰吧？”沙子有些为难地看着朝仓。
“别担心，哪怕真的感染了我也有办法，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实验。”朝仓却毫不担心地说。
然而朝仓的手触碰到红色烟雾的瞬间，她的手居然直接穿了进去，就像是在触摸一团根本没有实体的幻象，烟雾里的颗粒甚至没有一粒在移动。
“真是太厉害了，时间确实被彻底定格，跟我们已经完全在不同的历史里了，我甚至完全无法干涉它，红死病居然逼迫那位‘神’施展了这种手段，看来这确实是危险至极的病呢。”面对让神都忌惮的红死病，朝仓那病态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她的目光闪烁，黑泽静稀不确定她在打着什么算盘。
“黑泽，你说如果我们想法子带一点红死病患者的尸体回去研究，怎么样？我有预感，如果使用得当，将其投放到我们的敌人身上，这是足以摧毁任何势力的大杀器。”朝仓由纪转头对黑泽静稀笑嘻嘻地说，“我觉得将它装进黑质里保存就不错。”
“朝仓，别作死好吗？假如真的把红死病带出去，我们真的能控制它吗？你确信到最后它不会感染到我们自己人？”黑泽静稀觉得朝仓由纪越来越让人毛骨悚然了，看到感染瘟疫的死者，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应该如何避免被感染，而是要怎么把这种瘟疫当成生化武器去对付自己的敌人。
这种反-q人类的思想，简直就是个披着美少女皮的恶魔，黑泽静稀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朝仓的想法。
“啊哈哈，开玩笑的啦，我当然清楚这是多么危险的疾病，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末日病’之一呀，”朝仓平静地后退了几步，对红死病患者笑着挥了挥手像是在道别，“在我们的大功业达成之前，就让红死病永远在这个世界里被彻底封存吧。”
黑泽静稀弄不懂朝仓那神经兮兮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大功业达成之前？所以在朝仓的眼里，只要黑日的大功业完成，世界毁灭掉也无所谓？
ps，真希望这本书能写到红死病真正在现实扩散的部分呐，一些很精彩的桥段已经想好了，但是时至今日，依然没有任何信心。不知不觉，我还是把这本书的剧情写的超级复杂起来，本来当初说想写个爽文的，结果写着写着，这本书又变成我的小说里结构最复杂的一本书了。
ps2，感谢Sugar！的肥皂。
第107节 第一百零六章 蜈蚣圣贤
众人行走在因为红死病而废弃的尘埃镇，又在晦暗的墙角、废弃的宅邸和荒凉的墓地看到了更多因感染红死病而死去的患者尸体，都与之前看到的那具尸体一样，时间被永远停止了，成为了半植物半生物的姿态。
黑泽静稀有些意外地发现了这样的事实，小镇上的大部分尸体，其实并不是感染红死病而死的，因为只有红死病的死者才会因为时间停滞而尸身不腐，而这样的尸体最多不到三成。
大部分的镇民，全部死于刀刃、绞架、火焰和碎石，比起瘟疫本身，似乎因为瘟疫而在小镇引发的动乱对尘埃镇的伤害要更大，黑泽静稀难以想象当年那个濒临毁灭的小镇里究竟发生了何等可怕的往事，毕竟瘟疫的死亡阴影足以让任何人丧失理智。
“呵，人类自身永远要比任何灾难都可怕，遍观诸史，这都是永远的真理。一切天灾皆为人灾。”朝仓露出轻蔑的笑容。
“可是在这片林地内我们的所见所闻，是真实发生过的吗？”黑泽静稀觉得她们自从进入林地以来，遇到的一切，未免有些过于光怪陆离了，八音盒圣殿、漫天的虫子、巨型蜘蛛以及两个小姑娘长着狼头的父亲，最后是接下来的三个试炼，一切都让黑泽静稀产生了奇怪的不真实感。
就像影子少女所说的，这一切或许真的只是某个小姑娘的一场童话般的“美梦”？
“就算它真的是‘真实’，我们的使命也是要让这个世界变成‘虚假’。雾泉子想要创造的历史，必须被否定。”朝仓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的背影，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一旦将这片林地毁灭，两个小姑娘也会如林地内原生的一切一样变成“从未存在过”的虚妄。
永子和沙子显然对于尘埃镇的一切都相当熟悉，几乎每一个地方她们都能报出地名和来历。
“这里我记得，是小镇唯一的旅店，野马旅店。克莱大叔经营着它，可是现在克莱大叔已经被吊了起来。”沙子站在一栋被焚毁的废墟前说，废墟之前，木桩上钉着一具被烧成焦炭的扭曲尸体。
“还有猎人的狩猎小屋，以前我们常常跟着爸爸一起在这里买肉。”永子指着一间小木屋，木屋的门外，躺着十几具烂到一半浑身长满红斑的死牛，恶臭的牛尸上插满屠刀，牛的尸骸之上也披上了猩红的菌毯。这些牛的尸体居然时间也被停止了，还是在开始腐烂的关头才被停止的，难道说死掉的动物居然也能感染红死病？
“沙子，你确信是这个位置吗？”永子询问沙子。
“没有错，爸爸亲自将那个人埋在这里的。”沙子笃定地说。
黑泽静稀觉得永子和沙子似乎在小镇里寻找着某些事物，最后看到她们两人站在野马旅店和狩猎小屋之间的位置，这里被人立起一根木桩，木桩被极其粗糙的手法雕琢成了某座木像，长着鹿角的人型，手中还持着一根手杖。
“你们是在寻找什么吗？”黑泽静稀疑惑地问。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拜访一下我们在小镇一个熟人的墓而已。”永子有些慌张地挥了挥手。
“姐姐的墓里埋了非常厉害的东西，如果一会出现什么变故，我们或许不得不要到这里来打扰她。”沙子不确定地说。
“沙子妹妹和永子妹妹，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你们到这里扫墓，”朝仓对这座小镇上过去曾发生了什么毫无兴趣，有些不耐烦地说，“现在我只想快点找到小镇的镇长，完成你们口中所谓的三个试炼。”
“马上就好。”沙子和永子有些仓促地对鹿角的木像双手合十，弯腰参拜数次，她们对木像声音极低地说了几句话，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也听不清她们究竟说的是什么。
然后她们一同前往拜访尘埃镇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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