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宇
“镇长大人应该就在那里,我们和爸爸一起离开尘埃镇的时候,镇长却仍然不愿意离开这座小镇,他发誓要与小镇共存亡。”沙子看向小镇最中央那棵沧桑而高大的槐木,垂挂无数尸体的槐木哪怕如今依然生机勃勃,就像一尊肃穆伫立的巨人,守护着某个沉睡已久的秘密。
“话说这位镇长先生,在这样的小镇,我们真的还能见到活着的他?”黑泽静稀实在难以想象人类应该如何在这种崩坏的小镇上生存,或者说,永子和沙子能活到现在本身也是个奇迹,不由地让人心生疑虑。
而且永子和沙子,作为两个小女孩,她们是不是知道的事有些太多了?虽然她们一直说这些秘密全都是“爸爸告诉她们的”,然而她们的爸爸在刚见面的时候就被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杀掉了,本就是死无对证的事。
会不会她们所说的一切,并不是“爸爸告诉她们的”,而是“神想让我们知道的”?
黑泽静稀确信朝仓由纪心底的怀疑绝对不会比她少,但朝仓由纪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黑泽静稀确信朝仓心底也绝对有自己的考量。
“尘埃镇的镇长大人,还有一个名字是蜈蚣圣贤,他是被神派来指引人类的圣者,因而他手中掌握有通向神圣道路的邀请函,林地任何想要以凡人姿态飞升的人类都要去拜访尘埃镇镇长,接受金枝的考核。由于这是神灵赋予了他的使命,所以只要林地里还有人类,镇长就永远不会死去。”永子领着大家朝参天的槐木走去。
“蜈蚣圣贤?”黑泽静稀实在没有料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她曾经在高崎良的记忆里读到过相关的情报,藤原暮子的父亲,他在神代会内就被人称为蜈蚣圣贤,也是神代会的蜕肉者之一,那位在二十几年前就失踪的蜈蚣圣贤,他居然是独自前往了林地之内?
“两位天使姐姐,难道你们认识镇长大人?”沙子对黑泽静稀眨巴着大眼睛。
“并不认识,只是曾经听说过他的名字,如果他确实是我所猜测的人的话……”黑泽静稀并不确信地说,按理来说蜈蚣圣贤应该是一个很罕见的称号,但是黑泽静稀并不排除可能蜈蚣圣贤在雾泉子这个世界里还有其他含义。
如果这个蜈蚣圣贤真的是神代会的蜈蚣圣贤,那么他之所以会失踪,正是因为他独自前往了林地化身为了尘埃镇镇长?他在林地要做什么?为何要建立这座小镇?他和雾泉子的使徒暮子又有什么关系?无数疑问在黑泽静稀的心头涌现,然而根本无处寻得谜底。
“我们做好准备吧,如果一会遇到的真的是我们熟悉的那位蜈蚣圣贤,没有任何理由放过他。”朝仓由纪通过黑质对黑泽静稀低语,她们都没有预料到,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和神代会的一名蜕肉者不期而遇,作为神代会的蜕肉者,蜈蚣圣贤离开现实进入尘埃镇,一藏就是二十几年,显然绝对有很长远的谋划。
蜈蚣圣贤会和尘埃镇内所散播的红死病有关吗?难道这位蜈蚣圣贤也抱着和朝仓一样的想法,要研究红死病,通过操控红死病来威慑他的敌人?
不,显然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的目的,而且黑泽静稀的直觉告诉她,红死病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任何正常人能够研究透彻的,哪怕是神代会的疯子,也不可能完全无视这种病症背后可怕的风险,一旦红死病传遍人世,恐怕神代会的蜕变大功业也会变成一个笑话。
ps,最近的情节是不是有点无聊?我也很头疼,然而大纲一开始就是这么写的。唉,这是我大纲对于情节安排的问题,又想在前期铺垫交代太多东西。
第108节 第一百零七章 圣者被金枝杀死
经过一道道木桩,强迫自己不去注视那些死相千奇百怪的尸体,黑泽静稀近乎本能地捂住鼻子,哪怕按理说经过数年之后这里也不会有多少恶劣的气息留存,但心理上的不适终究难以摆脱,哪怕红死病都被永远地封存,可是那些久远岁月之前的恐惧从未远离这座小镇。
四人总算来到了小镇的中心区域,一座还算广阔的集会广场,或许曾经这里是小镇各种公共活动的会场,但在小镇的最后时刻,这里显然被作为处刑广场使用。随处可见各种处刑工具——绞架、断头台、火刑木桩、尖刺牛车和铁处女,以及残存在处刑工具上的各种死相凄惨的尸体。
除此之外,广场上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蜈蚣,黑色的、八足的、食指粗细的蜈蚣,挥动着两根灵敏的触须悠然地爬行,一只,三只,数十只,上千只,几百万只,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蜈蚣,爬满了广场的每一处角落,一层又一层的蜈蚣之下,是早就被啃噬成骸骨的无数尸骨,偶尔还能看到蜈蚣身上长了红色的菌毯,被感染红死病的蜈蚣则都会像琥珀里被定住的蜈蚣一样被神力定格在时空里。
“嘶嘶嘶嘶——”蜈蚣不停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鸣颤声,迎合着永远回荡在林地上空的八音盒音乐声,凸显出一种空灵的诡谲感。
“镇长就在最中央的那棵树上。”沙子指着小镇最高的那棵黑色的槐木 ,槐木上同样爬满令人头皮发麻的蜈蚣。
“我们需要火焰,来自原初太阳的火焰,才能驱散蜈蚣遮蔽的道路,”永子回头,看向朝仓由纪,“所以沐浴光明的阳炎天使姐姐,您才会在这里。”
“那么我们就走吧,有我的光芒存驻,群虫谅必不能伤害吾等。”朝仓由纪十分干脆地打了个响指,黑泽静稀看到半透明的阳炎一圈圈缠绕着朝仓的身体,随后飞快地展开,仿佛一轮落到人间的太阳,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所有人都囊括其内,黑泽静稀、永子和沙子置身阳炎的光罩里,却不会感到丝毫灼热,只有令人安心的暖意。
四人朝着蜈蚣圣贤所栖居的槐木走去,沿途的黑色蜈蚣们,由于对于阳炎近乎本能的恐惧,纷纷为她们让开了一条通路,有躲避慢的,只是稍微触碰阳炎,就灰飞烟灭。
黑泽静稀小心翼翼地不时抬腿,躲避沿途那些横躺在道路上的各种骸骨,她可没有心情践踏他人的尸骨冒犯死者。
看上去吓人的蜈蚣海,却并未给朝仓的阳炎光罩造成丝毫威胁,看来朝仓的力量对于这些蜈蚣确实是天生的克星,朝仓的身体在阳炎中确实有一种神圣而不容侵犯的气息,或许确实只有阳之御子才能带领众人毫发无损地走到蜈蚣路的尽头。
众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槐木之下,并不意外地找到了尘埃镇的镇长,被称为蜈蚣圣贤的存在。
“果然,不论发生了什么,镇长先生永远不会离开尘埃镇。”沙子把头抬起,吃力地仰望着极高处的存在。
“因为他本就是飞升之道的看护人,他必须永远监视尘埃镇,哪怕尘埃镇早就覆亡了。”永子看尘埃镇镇长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老朋友,她那幼齿的形貌却露出如此沧桑的表情,相当有违和感。
几乎与粗糙的树干融为一体,半身腐朽半身稚嫩,双手抱在胸前,莫名会让人想起被钉在十字架上替人类赎罪的圣子。
镇长赤着还属于人类的上半身,雪白如大理石的身躯上却遍布年轮般的一圈圈花纹,然而面部看上去最多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眉宇美好的像是希腊雕塑,兼具东方和西方的美学特征。
仅仅看他的外貌,很难分辨出他的年龄,既像是很老很老,可是身体却又富有年轻的活力。
一圈圈年轮的中央,遍布裂口和伤疤,不断有黑色的蜈蚣爬入爬出,给人感觉相当恶心,还流出了恶臭的淋巴液,无数条蜈蚣组成了一袭黑色的华服披在此人的身上,周身散发出恶毒而危险的气息。
而蜈蚣圣贤的心口处,有一根奇怪的金色树枝,将他钉死在树干上,树枝有着七段分叉,哪怕在幽暗的林地里,依然煜煜生辉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让人觉得仿佛是由纯金铸就,既像是植物的一部分,又会莫名让人想起……一把刀。
“真是令人惊叹,神代会里居然还存在着这样的蜕变之道,并不是追求长生,而是在追逐着不死,几乎完全脱离动物的姿态,主动朝着植物蜕变……”朝仓由纪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在黑泽静稀对于神代会的印象里,这个密教似乎对于翅膀和飞翔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这位蜈蚣圣贤却主动将自身与树结合,永远放弃了飞行的翅膀,他又在图谋什么?
“但是将自身与槐木结合,也代表着他放弃了一切机动性,在战斗中,恐怕会很吃亏吧?”黑泽静稀像是在问朝仓由纪,又像是在为接下来可能爆发的战斗给自己鼓气。
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忌惮和笃定,成为镇长的蜈蚣圣贤,他确定无疑是第四阶级的存在,而且正是神代会中的蜕肉者,只不过此人掌控的是蜕变的蛾相与洞开的启相之力。
【蜈蚣圣贤,神代会蜕肉者,他化成了一棵树,将自身献给不朽的金枝,等待着一个漫长故事最后的结尾……】黑泽静稀看到了蜈蚣圣贤的部分面板,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位第四阶级的高层敌人,哪怕他的状态再糟糕,接下来面对他的时候也必须小心再小心。
虽然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她们显然都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能在这里消灭一位神代会的蜕肉者,她们就不算白来一趟林地领域。
“镇长先生,镇长先生!还记得我们吗?我们又来看您了!”沙子和永子提高了嗓门,齐声呼喊着。
十几秒后,尘埃镇镇长的身体微微颤抖,长久岁月堆积的灰尘从他的身上抖落,他睁开浑浊的眼瞳,俯瞰槐树之下新的访客。
“是沙子和永子呀,是你们啊,本以为永远不会再看见你们了,”镇长声音嘶哑地说,“能走到这里,看来神灵在指引着你们,你们还得到了阳炎的庇佑,好多年没有见过这种景象了。”
“按理说,来的应该是你们的爸爸,雅人呢?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蜈蚣圣贤居然与沙子和永子的爸爸是熟人。
“爸爸已经疯掉了,为了在林地覆灭之后继续活下去,他不停地将我们祭献杀死又重新制作,直到今天,两位天使姐姐救了我们,杀掉了爸爸。”永子明明谈论的是父亲的死亡,可是她的声音冰冷到像是在谈论一个陌生人。
“镇长叔叔,请容我对您介绍我们的两个新朋友——阳天使姐姐和阴天使姐姐,如果没有她们的保护,我们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沙子将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推到了前面,她的声音很欢快,真的像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得意洋洋地向她的家长介绍认识的新朋友。
蜈蚣圣贤居高临下,俯瞰着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无数蜈蚣在阳炎的光罩之外爬动,还有蜈蚣从蜈蚣圣贤的耳朵里钻出,又爬进他的鼻孔里,黑泽静稀被蜈蚣圣贤的目光看的周身发凉,这样富有穿透力的目光,令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都不由地感觉自身无法掩藏任何秘密。
“林地已经没有活人了,你们却还保持着人类的姿态,看来你们是外来者。现在是多少年了?我进来的时候,还是平成2年。”蜈蚣圣贤对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露出温和的笑容,像是他根本觉察不到黑泽和朝仓的敌意。
“我们进来的时候,是2019年3月18日,现在的首相是安倍,已经是平成30年了。”朝仓由纪说。
“哈哈,过了28年这么久了啊……以前的记忆对于我实在是太过于遥远,简直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里一般,”蜈蚣圣贤的声音中带着浓郁的忧愁,“在林地,我已经承受了三百年的苦痛,然而我在方生方死的夹缝中永远得不到解脱,只因某人授予了我这根美丽的金枝。”
第109节 第一百零八章 演出开幕
“我们活在这个荒诞的梦境里,时间对我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个噩梦像是永远都不会醒来……不过我很幸运,目前看来,这个漫长的夜晚似乎终于将要走到尽头。”蜈蚣圣贤沧桑的目光俯瞰着众人,他露出神秘的笑容。
“您说这一切都只是一个人的美梦?谁的美梦?她又为何不愿醒来?是谁用金枝贯穿了您的心脏?”蜈蚣圣贤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藏着秘密,黑泽静稀有些焦虑地追问,蜈蚣圣贤似乎知道很多事情的答案,如果能从他的口中得知这片林地的真相,或许并没有必要那么急着与他开战。
“做梦的人只是个不愿意长大的孩子——”蜈蚣圣贤的话说到一半,他的神色又变得古怪起来,随后,他的脸上绽开一个调皮的笑容,他将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嘘,我似乎不能说呢,看来你们受她的重视程度要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呢,她一直在看着我们,她可不期望我这么早就将谜底揭晓~”
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看到,老树一般的裂纹,在蜈蚣圣贤的躯壳上蔓延生长,就像难以承受漫长岁月的老旧瓷器。
“镇长叔叔和天使姐姐,我们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刚刚说的都是某个晦涩难懂的哑谜吗?你们已经忘记了造访林地最初的目的吗?”沙子和永子一脸迷茫地歪了歪脑袋。
“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两位‘天使’小姐,”镇长混沌的双瞳看向了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他的瞳孔微缩,让人想起了昆虫的复眼,眨眼间,黑泽静稀感觉他像是又变成了另一个人:“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看客在催促着我们登台表演呢。”
“登台表演?镇长先生,您说的那位看客希望怎样的表演呢?我虽然不是个专业的演员,但我的演出,是向来都会让大家为之欢欣鼓舞的。”朝仓对尘埃镇镇长露出灿烂的微笑,可谁都能看得出,朝仓笑容中涌动的恶质。
“在高高在上的神眼中,此世的一切都是盛大的演出,她居高临下,她见证一切,她操控一切,”镇长的声音显得十分悲伤,“我们只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她为我们安排的那个剧本,是个无比悲伤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注定将有一个无比残酷却又美妙的结尾。”
话音刚落,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都看到蜈蚣圣贤的眼瞳中涌现出浑浊的深红之色,一切清晰的理智都在这双眼瞳中被驱散,眨眼的功夫,蜈蚣圣贤就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镇长叔叔,今天,我们是来……”沙子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蜈蚣圣贤与黑泽静稀和朝仓的交谈一般,她对蜈蚣圣贤说,她的声音冷漠而机械,就像是对着剧本棒读。
“是来寻求前往转轮圣殿的邀请函的,对吧?现在来找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的人,也只会拥有这一个目的了,”蜈蚣圣贤大概想起了什么,神态里全是迷惘,“这是第几次了呢?次数多到我已经记不清了。”
“第几次?难道以前还有其他人来寻找邀请函?”永子顺着蜈蚣圣贤的话问,虽然永子是在提问,却听不出任何疑惑的样子,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都看得出,她们确实是被某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所影响,按照一个既定的脚本在运行……
林地里似乎早就不存在任何完整的生命了,一切都像是被编写好的程序一般,千篇一律地在周而复始地运转。
黑泽静稀觉得之前朝仓说的话很正确,或许在神的眼中,她真的在玩一场RPG游戏,而她和朝仓只是神操控的游玩角色。
“这并不奇怪,如今林地内所有的活人都在渴求邀请函,因为大家都知道,红死病已经将我们最后的希望扼杀,林地即将被重塑,而完成三项试炼前往圣殿,是凡人唯一的生路,所有人都相信自己已经被神选召了。”镇长的声音越来越机械而麻木,“你们有带遗忘之水吗?这段梦境越来越不稳定了,我需要更多的遗忘之水……”
背景故事、主线任务和任务要求都交待出来了,真RPG呢。
“镇长先生,可是从未有人在林地里找到过那座黑色的井,遗忘之水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您能否至少给我们一点指引?”沙子十分为难地说。
“很抱歉,沙子和永子,虽然你们的父亲是我的故人,但这不代表我能在这件事上对你们通融。如果是过去,或许还能商榷,但是如今,我积攒这么多年的遗忘之水已经被盗走了,如果你们能找到盗贼……”镇长这里似乎又交待了另一个支线任务的线索。
“麻烦,麻烦,麻烦死了!一个任务,又一个任务,主线连着支线,有完没完啊!”朝仓由纪不耐烦地打断了沙子、永子和蜈蚣圣贤被操控的棒读,“镇长先生,请问您现在还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两位天使小姐,请问你们还有什么疑问?”蜈蚣圣贤笑眯眯地转过头,就像被选中某个对话进行确定回复的NPC。
“邀请函,请问我们完成任务后得到的邀请函,到底是什么?”朝仓由纪高声问。
“邀请函,就是我胸前的金枝,金枝就是开启圣殿的钥匙……”镇长,或者说蜈蚣圣贤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古怪,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曾经的某人被神赐予了金枝,神想让她永远活在林地,看守飞升的门户,但她背弃了神,她将用金枝将我钉死在了这里,我选择了红色的死亡。”
蜈蚣圣贤胸前的金枝,就像是最高明艺术家所雕琢出的艺术品,每一寸细节都巧夺天工,他将一只手按在金枝之上,金枝在摇晃震颤,展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性。
“我们不打算去接触红死病,不会去找什么小偷,更不准备去寻找遗忘之水,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个更简单粗暴的选择。”朝仓由纪的笑容中带着寒意。
沙子和永子对视一眼,她们一声不吭地朝后退去,她们或许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是什么。
整座中央广场之上的蜈蚣都开始躁动起来,像是感知到了某些不祥之事正在发生。
沙子和永子离开了朝仓用来防御蜈蚣的阳炎防壁,头也不回地跑进了蜈蚣海潮里,相当令黑泽静稀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一只蜈蚣想要啃咬她们,她们之前一直装模作样地藏在光罩内,然而其实蜈蚣对她们根本没有敌意?
黑泽静稀已经没有闲暇去管沙子和永子去哪里了,因为从蜈蚣圣贤方向所传来的威压,正变得越来越强烈,蜈蚣圣贤又一次脱离了之前那股被操控的机械感,他的眼中又多出几分灵动。
“我明白你的那个选择是什么,但我劝你最好还是按照规矩来,”蜈蚣圣贤空洞的眼瞳里,黑色的蜈蚣钻进又钻出,随后他又发出无比疯癫的咧嘴大笑,“嘎嘎嘎嘎,如果你们一定要杀掉我的话,我也非常期待!来啊,小女孩们!来试试能不能杀掉我!”
蜈蚣圣贤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她们一样,然而他所依附的整棵槐木都开始剧烈颤抖,漫天枯叶纷飞,四面八方,骚动的蜈蚣一层层堆叠起来。
“规矩是由强者制定的,如果有门挡在我们的路上,我们并不一定要大费周章地去找钥匙。有时候,直接把门推掉会更省事。”朝仓的笑容越来越明媚,她的身后,泡泡般的阳炎也纷纷浮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整,她和黑泽静稀虽然没能完全恢复,但也差不多恢复了七成实力。
她们决定要杀死这位被束缚于此的“圣贤”,摘下他胸前的金枝,黑泽静稀并不确定,这样的剧本,是否也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呢?
ps,其实林地这一部分本来设想的是一个大副本的,最初想写一个黑童话一样的独立世界,可是发现如果真的那么写就太拖沓了,简直都可以再去独立开本书了,于是大量删减,然而目前看起来还是超级拖沓,难受。
第110节 第一百零九章 对阵神代会蜕肉者
根据她们的感知,这位人不人,树不树的蜈蚣圣贤,虽然声势很大,但内里的状态似乎要比她们更糟糕,气息忽强忽弱,就连神智也很难称得上稳定,她们确实没有必要去替神代会的敌人在林地里找什么闻所未闻的遗忘之水。
“我也赞同朝仓小姐的意见,比起去找什么遗忘之水,显然直接杀掉您要更简单。”黑泽静稀觉得蜈蚣圣贤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金枝送给她们,在林地,强取或许要远胜苦耕。
“如果你们能杀掉我的话,金枝当然属于你们,这本身就是规则里的一环,”面对杀机腾腾的朝仓和黑泽静稀,蜈蚣圣贤的声音相当愉悦,爬满了可怖的虫豸,他的身上一圈圈年轮活物般旋转不息,“金枝本就是雾泉子信仰的象征,在遥远的岁月之前,金枝向来就是通过互相残杀在祭司之间进行传承的,掌握金枝之人,才是林地里的祭司王。”
几乎话音刚落,在黑泽静稀、朝仓和蜈蚣圣贤之间,两团泾渭分明的能量场已经被展开。
朝仓的身边,气泡般的阳炎纷纷扬扬地浮现,无数幻象凝聚又消散,让她的身体也变得不真实如同幻影,御子华服之上浮世绘般的画卷在她身后张开,秀丽的山水河川,灿烂的太阳,以及无数流转的游鱼,阳炎在空中汇聚成奔流的鱼海,而阳炎之海的最中央,一座高度丝毫不亚于槐木的金色巨树生长而,无与伦比的阳炎之力正在其内积蓄。
而黑泽静稀的身周,则是一团又一团污秽的阴影,带着亵渎一切的恶意,缠绕在少女纤细的身体之上,让黑泽静稀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宛如幽灵,黑色的荆棘、锁链和液体在她的身后一圈圈虬结,编织成黑色的壁垒,升起的黑色墙壁上有无数只扭动的手臂和眼瞳。
而尘埃镇中央这棵挂满尸体的苍老槐树上,蜈蚣圣贤伸手轻轻抚摸着插在心口的金枝,嘴角露出镇定的笑容,千疮百孔的苍老槐木,数不清的蜈蚣正不断喷涌而出,扭动的蜈蚣在槐木的周围组成一座又一座黑色的山峦,不断流动的蜈蚣宛如海潮一般波涛起伏。
到处都是蜈蚣的入口,到处也是出口,蜈蚣们互相撕咬着,头咬着尾,尾连着头,围绕着蜈蚣圣贤寄生的古树一圈圈盘旋腾飞。
“来吧,两位可爱的天使小姐……”蜈蚣圣贤咯咯怪笑着,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被蜈蚣海潮所遮蔽:“让我们来跳舞,金枝就是胜利者的奖赏,不论胜利还是失败,我们都将给高高在上的观众奉上最精彩的表演。我们会取悦她,只有这样,梦境才会永远延续……”
话音刚落,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几乎同时对着蜈蚣圣贤毫无保留地出手。
朝仓由纪戴上那张暗金色的阳神面具,她挥动着双臂,攒聚的阳炎鱼潮至少有上万只阳炎金鱼,奔腾的金鱼在她交响乐指挥般的手臂挥舞之下,腾飞而朝前冲撞,蜈蚣圣贤也在回应她的攻势,无数黑色的蜈蚣迎着朝仓的阳炎鱼潮冲撞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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