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旅：黑魂 第225章

橙色的溶液吹拂着废墟，战场的边沿，倒伏着一些人形的身影，制造十字架的炮击过去了，她那仍被血色覆盖的视野里，认出了这些人影装备着灰烬的武器。

看来，他们是跟随焰和织，来到这里的调查兵团。

奇怪的是，他们大多身受重伤，有许多一动不动的家伙，可以说已经完全没命了，可他们就是没有化成光屑溢散，再到篝火重生，仿佛属于他们灰烬的规则，在这头顶的光环下，在浸泡的溶液中，彻底失去了功效。

死亡的气息在弥漫，明明羊水般的溶液，是用来孕育生命的温床，可此刻，播种于废墟间的十字架，带给灰烬们的是哀悼，是处刑，是给予“死不了”就不把“死亡”当回事的异端的最后折磨——至少，羊水般的溶液让他们即使断成几段，仍然死不了。

要是LCL之海退去后呢？麻花焰根本没有余裕来思考这个假设。

她只是走过一具又一具灰烬的还死不了的“尸体”，寻找着、又不期望能寻找到的，寻找着和现在的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

血色的十字架不时的在废墟中爆炸，映照着她孤独的身影。使徒和觉醒灰烬战斗的场面是那么的遥远，即使视线之内，已经能看到踩着八边形力场的灰发少年，用同样八边形的力场抵挡着金白的斩击，和那些染上深紫色的漫天坠落的武器。

麻花焰仍然觉得他们战斗的地方好远好远。

只因为，不论在哪个废墟里，都找不到和她一样的身影。

空灵得仿佛唱诗般的噪音中，夹杂起了哼唱的歌声，从第一交响曲到第九交响曲，从《泰坦》到《欢乐颂》，循环哼唱、循环往复，一如八边形力场中放出的炮击，一发一发，一发接一发，一发又一发，单调，却又以不同的节奏，轰向深紫和金白的火线。

织的魔曈还是不能看透心灵的壁障，时间的奇迹甚至不能干涉使徒的意志，八边形构成的堡垒，只有在同是心灵和意志的结晶——心火的燃烧下，才能被洞穿那么一瞬间。

金白一直纠缠于八边形的边缘，飘忽的“位移”借助力场的反作用力形成了踏空，刀光一圈一圈的环绕着使徒，亮得像晨曦树梢间穿过的一米朝阳，偶尔透过心之壁障，凝成刀刃的心火，还能吹断使徒的头发。

深紫则突兀的闪现在一个个废墟上，各种武器倾泻出带着火焰的弹幕，一枪、一炮、一批批投掷的冷兵器，是除了十字架外，最炫目的灯光制造者。被火焰加压的巴雷特反器材步枪，甚至喷射出了不逊色于使徒的炮击，渗透的心火，撼动着八边形的力场。

这是一场拉锯战，尤其当使徒用心之壁障折叠出了各种形状进行攻击时，觉醒灰烬们也挂上了伤口。她们在凭借自己的意志保证心火不熄，和使徒号称永动机的“S2机关”、即带给它们源源不断能源的“生命果实”抗衡。

麻花焰可不管这么多，她在已经浸没到膝盖的溶液间跋涉，挨个走到混杂于废墟间的身影旁边，确认凄凉躺着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姐姐。

哪怕拧成八棱柱的心之壁障，如大锤般挥动，将难缠的金白敲入地面，搅和起了溶液的浪潮，席卷到她身上也不为所动；哪怕血色的炮击被当成切割线使用，犁过了自己的身旁，追逐着回溯时间突兀出现在楼顶的灰烬姐姐，她也不曾看一眼。

金白和深紫一度被掩盖，但很快，刀光刺透了地面，挥洒间裹挟成了流星，直撞踩踏着八边形的使徒；深紫再次突兀的闪烁，密集的兵器暴雨，混杂着火焰的炮击，汇聚到了一点，和刀意化成的流星，一起命中了心之壁障。

空灵的噪音大盛，让麻花焰不得不捂着耳朵，扑倒在又一个灰烬的残躯旁，等待着那个以使徒为中心爆发的十字架，慢慢的消散。

寻找还在继续，战斗也在继续，魔法少女满身苍夷、觉醒灰烬破破烂烂，连悠然自得的使徒，哼唱着交响乐的身影，也透着一分烟熏火燎的狼狈。

光环扩散后的天空透出了血色，越靠近中心越加的深沉，黑得像是吞噬希望的黑洞。

不知道代表希望的圆环之理，是否会被吞噬其中。

这个担心不止浮现在麻花焰的心中，更浮现在了中心之下的另一个魔法少女心中。

那是魔少焰，她居然深入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此刻，仰望着覆盖了圆环的光环，她举起了自己的灵魂宝石，呼唤神明的降临。

间歇七十一 整肃的城市，泪水迷茫（八）

神明到底是什么东西？圆环之理又是什么规则？

是否像人类编写的程序，非得等到某一个判断条件达成，相应的命令行才会执行语句，在名为“宇宙”的处理器中，分配资源、运行算法、产生结果、输出现象，再最终化成人眼所能够看到的，能够被人脑理解的，富含人类抽象概念的，映入视网膜里面的视觉信号？

管它那么多干什么，把规则当成个黑箱子，大多数人便都能通过经验，记录下把什么东西扔进黑箱里，会从黑箱中反馈出相应的东西就行了。简单易懂，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悲叹之种得魔女，哦、不，在圆环之理下，灵魂宝石化为悲叹之种的那一瞬间，持有者就会被接走。

所以魔少焰不知道圆环之理的运行规则，她只知道如果自己变成魔女，圆就会立刻降临，以神明的姿态迎接她、接走她，前往魔法少女的神国。

她从没有像如今这般希望见到那个粉发的少女，哪怕经历了那么多个轮回，一次次实践圆向自己祈求的“你能去救救还没有被丘比欺骗的那个笨蛋的我吗？”这个企盼，可那些轮回中她总能注视着圆走下去，这还是头一次，在没有圆的几个世界中流浪。

扭曲的“门”内，扭曲了愿望，或者，相对于圆的企盼，相对于自己“我想和小圆重新相遇，不是做为被她保护的我而是想成为保护她的我”的愿望，和圆相遇，重复的和圆相遇，一次次的和圆相遇，再达成永远和圆在一起的目的，才是她们真正的渴望。

恶魔焰清楚了这一点，魔少焰察觉了这一点，自己成为魔法少女的愿望已经不重要，甚至圆向自己祈求的企盼也不再重要，只要能见到圆，只要能见到！

使徒和觉醒灰烬的战场下，麻花焰的视野里，那个黑色长直发的身影，仰望着覆盖了圆环的光环，她举起了自己的灵魂宝石，呼唤神明的降临。

污秽翻涌，漆黑了紫色，灵魂宝石被投入了圆环之理的黑箱，完全未知的规则运转，近乎被使徒、也许该称他为天使的光环给覆盖的圆环，散发出了不同于惨白的粉红。

激烈的战斗为止一顿，运行起来的黑箱抢占了世界的进程，使徒的领域出现波动，八边形晃荡成了波浪形，纠缠其上的心火侵入了波浪的波谷，金白的刀光终于将刀意渗透其中，刀锋那么近，直斩灰白发少年仍带笑意的脸庞。

魔少焰的举动干扰了使徒的行为，织穿过了心之壁障向他挥出刀锋，这一切都被灰烬焰看到眼里，她的身形一晃，人偶般的使徒分身而出，代替主人奔向她的另一个“自己”时，拉栓上膛，奇迹叠加，火焰压缩，瞄准波浪形的心之壁障，扣下了巴雷特的扳机。

刀锋斩下，闪了几闪，灰白发少年挥手接出，刹那间那手掌像是没有骨头的面条扭曲了起来，又像是反光的金属硬条，准确描述的话是形似力天使的带状手臂，拦住了刀锋的闪光，扭曲着以血色断口为代价，保住了自己的脑袋没有被织斩下。

深紫色的魔炮贯穿了过来，织再次挥出刀光，封住了他退路的同时，借力在空中跳开，擦着同伴的攻击，完成了一个优美的背跃式撤场，注视着带状手臂挡向炮击，最后连带着使徒的身影，被深紫色的心火吞噬。

弹指一瞬，战场的优势易手，觉醒灰烬抓住机会，打出了开战以来的首次伤害。

惨白的光环刚刚不再能掩盖圆环，粉色的圆圈间出现连线，拼合成矩阵，几乎撑开了能引起“冲击”的光环中心，那片黑洞般的区域。

以固执为名的使魔冲到了魔少焰的身前却又停住，她的主人对制止另一个“自己”的行为产生了犹豫，只因为炮击之下，灰白发的少年虽然凄惨，但完全没有受到重伤，即使保护他的心之壁障已经不成样子，仍然用他那同类的手臂，阻挡着织的刀光。

所谓的“生命果实”，以及它衍生的力量，织还是解析不了，瞪着魔眼，刀光叠成了折线，如同在镜子间弹射的光束，于心之壁障里不断的擦过使徒的身体，斩开手臂，切出血肉，就是不能挥出致命一击。

深紫色的炮击，又一次击穿变成不规则波浪的八边形力场，除了在金白折线间让破烂的使徒几乎不成人形外，根本无法阻止“S2机关”提供的能量，导致的血肉再生。

也许，让魔少焰的魔女化再持续一会儿，就能彻底无效化使徒的壁障？

这个念头是停止使魔动作的罪魁祸首，固执眼睁睁的看着魔少焰把灵魂宝石越举越高，越举越高，连宝石的表面都浮现出了裂痕，那碎裂的声响，似乎还伴随这个想见圆一面，已经想疯了的少女，那理智断裂的声音。

只要再等一会儿，等能彻底解决使徒，就停止她的魔女化！

灰烬焰的心里转着这个念头，尽力压制住了牺牲这个“自己”，开启圆环之理，再歼灭使徒的一举两得的可怕想法。

但是魔少焰还能等多久？被拉入神国，对她来说是不是更好的结局？

看她脸上露出的幸福表情，以及旁若无人注视着圆环的动作，似乎确实是这样。

心之壁障渐渐消失，终究神之使徒无法违抗神明，金白的折线追着使徒掉落，心火炮击的瞄准角度越来越小，组成灰白发少年的血肉在减少，不断被心火切碎消耗，仿佛织的魔眼，马上能一窥“生命果实”的秘密了。

有人不觉得这个结局是好的，有个晓美焰不觉得见到圆是最幸福的，有个魔法少女想要保住她的姐姐，有个以自己意志行动的少女，再次扭转了局势。

即将变成悲叹之种的灵魂宝石被抢走，固执一瞬间想出手阻止，最后还是放任麻花焰怀揣着布满裂纹的宝石，踩踏着LCL溶液奋力的跑开。

灵魂和身体离开超过一段距离，将会停止魔法少女的机能，一脸幸福的魔少焰表情转为惊愕，再转为愤怒，她刚想追上前去，就被两枪打坏了膝盖。终究乱入的麻花焰，在扑倒溶液里的魔少焰的视野中，成功跑到了，能让魔法少女思维断线的距离。

将通过之前的实验收集到的魔兽之卵，按到了灵魂宝石之上，污秽立刻被吸收，连带着，启动的圆环之理，粉色的矩阵，光辉都暗淡了下来。

对麻花焰来说，她拯救了姐姐的生命；对觉醒灰烬来说，她们错过了消灭敌人的时机。

能引发“冲击”的光环重新扩散，只剩一个脑袋的使徒，哼着《命运交响曲》，跌落进了橙黄色的LCL溶液海洋。

神圣的唱诗般的噪音似乎歌唱着胜利，溶液翻滚，散落的血肉，在其中孕育出了巨人。

没有面皮的脸孔，露着肌肉筋络的身躯，如果装上铠甲，巨人将命名为EVA。

灰白发的少年，于他造出的巨人身下，重新显露出了身姿。

间歇七十二 整肃的城市，泪水迷茫（九）

混乱就像瘟疫，以“门”为中心向周围蔓延，此时潘多拉研究所中人声鼎沸，研究所外围正在被灰烬和契约者攻击，枪炮声混合着冷兵器的劈砍，撼动着这里的武装力量。

而“土星环”的操作室里，研究员们则正在和各种不知名的现象，进行着对抗。

门内一开始出现的光环已经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了，而“土星环”启动之后，一度被研究所外的战斗波及导致停滞，他们刚刚启动了备用的“土星环”打算把实验、同时也是潘多拉消灭契约者的计划进行到底，又观测到“门”内出现了新的异象。

惨白的光环先是减弱了一阵，并险些被粉色的新圆环取代，还不等研究员们搞懂这意味着什么，光环又重新扩大，更有一个巨人，从光环下面站了起来。随着它的出现，“门”中心阻隔他们观测的杂讯立刻强烈了起来，不管是监测温度、红外线、电磁波、引力场的设备，全部在杂讯下失灵，只有对声波的监控中，传来了愈发空灵的唱诗般的噪音。

“哦，作为一个科学家，能亲眼目睹未知的异象，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无知是大敌，好奇是动力，只有一个又一个未知的谜题等待在面前，才能满足民那桑的探究欲望啊！”

繁忙却还算井井有条的主控室内，不时的传出一句和气氛不符的欢腾声音，扰乱了白大褂研究员们思路的同时，给这里带来了一种怪诞的气氛。研究员们对这个负责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埋头于自己负责的事项之中，以此来排除奇怪声音的干扰。

相比之下，连那种过分空灵的唱诗般噪音，都比博士的聒噪听得顺耳得多。

“传闻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可他们的后代并不是人类，反倒生出了继承‘生命果实’的使徒，那么撇去所有宗教因素，对我们科学家来说这是否预示着生命的起源？现在就有一个‘EVA’在我们眼前，哪怕无法解析，能尽情收集他的资料也是不错~”

聒噪不停，噪声不断，被层层保护住的主控室里，渐渐传来了其他不和谐的声音，似乎外面的战斗越来越近了，不少研究员已经听到了枪炮和砍杀声，但迫于压力，即使背上冷汗直冒，也只能坚守住自己的岗位，完成繁杂的“土星环”操作。

“对了对了，还有一种更加不科学的现象呢~嗯，说不科学也不对，毕竟作为规则来说，‘圆环之理’在某种程度上，完全可以和自然现象等同，可惜啊，我们却没有能触发其的自然生物，真希望所谓的‘魔法少女’，这种被改造的生命，再多搞出点异状来。”

博士自然听到了战斗的声音正在接近，可他一点都不慌张，因为有个穿着洋装的少女正站在主控室的一角，悠闲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名为桐敷沙子的雾霭正是他的杰作，他亲手利用“造神”的技术，将她打造成了近乎“重生古神”一般的尸鬼之王。

要是把这次观测到的技术再加进去，她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光想想就让他这个Mad Scientist（疯狂科学家）激动若狂啊。

“博士先生，需要我把入侵者赶出去吗？”

“当然当然，灰烬当中最棘手的大将已经被上尉引开，剩下的人员怎么可能挡住尸鬼之王的吞噬，尽情去战斗吧，我的作品，让他们见识见识用科学打造的超自然怪物~”

用看小白鼠的眼神，将沙子从头到尾扫视了一眼，他不得不遗憾现在的环境无法实施他那些天才的想法，于是略显无趣的转回身看着大屏幕，摆了摆手，示意沙子自由行动。

自由行动呢，沙子耐人寻味的勾了勾嘴角。

连机智的程序员都会在自己的程序里留下后门，作为Mad Scientist的博士又怎么可能不在试验品身上留下一些控制手段呢？自由，对曾经作为尸鬼挣扎着存活，又考虑着这个种族该以何种面貌延续的沙子来说，从没有如现在这般渴望。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她甚至都不能再被称为正常的尸鬼，为种族考虑出路这种奢侈的烦恼完全抛诸脑后，她现在只想从这些疯狂的家伙手中逃脱出来。

快了，要是灰烬真按自己设想的行动的话。

最后看了一眼博士的背影，她走向了主控室的出口，战斗的声音已经一路压了过来，而她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盛。终于，在她开启安保大门的瞬间，一直没有受到关注的灰烬小将，挥舞着双剑，砍翻了守卫，冲了进来。

沙子简直像是故意帮桐人打开了大门一样。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计划外的客人，星、银、女警，不过就让她们做个见证吧，见证Mad Scientist死于自己的疯狂之下。

“抱歉哦，大哥哥大姐姐们，这里还不能让你们进去呢~”

除了被砍翻的守卫外，并没有人看到沙子近乎资敌的行为，她一边发出了开战的宣言，一边向愣住的桐人眨着眼睛，刹那间猩红的血肉从她背脊间涌出，以要填补满主控室外走廊的气势，涌向了突入进来的灰烬。

血腥味弥漫，骨肉拉伸的声音，让研究员们浑身战栗的同时，又不敢轻易的往身后观望。

所有敢这么做的人，都只看到一块还搏动着的血肉，整个堵满了主控室的入口，像在那里塞了个大肉瘤，恶心得这些回头的勇士们，全都吐了出来。

“哎呀，专心致志、心无外物可是研究者必备的能力呢，民那桑正在进行重要的操作，不能被扰乱到心神，所以温馨提示，牢牢的盯住操作台，不要转头哦~”

小小的骚乱被博士的一句话压制了下去，他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温馨提示，完全没有去看身后的战斗，这理所当然的专注，确实是研究者必备的品质，只可惜他身后的是战场，是一个不将注意力集中，就有可能送命的地方。

博士毕竟是博士，不上前线厮杀的人员，永远无法使用好手中的武器。

更况且名为“沙子”的武器，一点都不满意他的主人呢。

堵塞通道的肉瘤上开了个口子，剑光一闪，身着黑衣的桐人，刺出了剑技。

【音速冲击】弹指间让长剑捅入了博士的背心。

接下来的【星爆气流斩】，将仍没有反应过来的MadScientist搅成了碎片。

PS:芸汐：744486102感谢书友【Eilali】【触手尤尔姬】的月票~

间歇七十三 整肃的城市，泪水迷茫（十）

女警跟随星这一路走来，简直被完全毁灭了三观，先是见到了觉醒灰烬和强力雾霭的战斗，不明觉厉间，在黑帮他们争取的时间里，好不容易进入了研究所，汇合了灰烬的另一个主力，一路杀到了主控室，便见到了天真的小女孩，一瞬间变成血肉怪物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