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残阳
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意志推动着她走到这一步了,恍惚间,那个叫桐人的少年,毫无惧色的向血肉怪物发动了突刺。
仅剩不多的思考容量,有些奇怪少年的剑尖为什么没有对准嵌在血肉中的女孩身躯,下一刻,当遮蔽他们视野的肉瘤裂开之后,她终于明白黑瞳近乎将眼白吞噬的少女,为何老是笑嘻嘻的向他们眨眼睛了。
又是一场有预谋的杀戮,又是一次交易下的利用。
少年的剑尖捅穿了博士的背心,曾经进入过这个研究所的女警,还和这个很有个性的科学家,有过几次谈话。支撑她走到这里的意志,本来是想说服看似单纯的研究人员们,放弃消灭所有契约者的冷血计划,而博士是她预想中谈话的关键,却这么连正脸都没见到,便死亡了。
【星爆气流斩】这种绝招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研究员,实在是杀鸡使用了牛刀,当桐人将他彻底切碎之后,才猛然发现,这个Mad Scientist甚至连雾霭都不是。
各种零件混合着血液般的机油流了满地,只有少量的内脏还保持着血肉搏动的姿态,他尸体的碎块没有化成雾气消失,那滚落的头颅,带着六个重叠在一起的镜片,冷冷的看着向他下了杀手,又呆愣住的少年。
即使这一路杀过来,也干掉过不少人类的安保成员,可将一个并非“非人”的身体搅碎,还是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沙子却完全没有顾忌,背叛只要做了,就必须一做到底。
自己的命门可还是被博士控制着呢,她收起堵住主控室大门的肉瘤,快步走到了博士的头颅之前,捡起这个不知道是否还残存着生命的躯壳,一把掀开了金发下的头盖骨。
在研究员们惊骇欲绝的目光里,在桐人不忍转开的视线下,在女警俯身干呕的声音中,在星捂住银眼睛的动作后,沙子从头盖骨内,取出了一个,被古朴牢笼给围困住的大脑。
血源世界中,某个叫曼西斯的教派,应该会非常熟悉牢笼的造型。
那个教派的疯子在牢笼之下,于梦境中造出了一个世界。
博士仅仅用它来控制类似“重生古神”的造物,似乎还有些屈才了。
但就是这个玩意,让沙子恨得牙痒痒。
随手将牢笼连带着大脑扔到了地上,沙子的背后又伸出了连着白骨的触手。触手混着白骨化成了锤头,重重的落下,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她砸烂了牢笼的同时,把里面的脑子也碾成了一趟白色的浆糊,然后,快慰的大笑了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利的笑声回荡在主控室中,吓瘫了一堆没有见识过这种猎奇场面的研究员,仅仅其他几个不速之客,才看清楚了她的笑声之下,痛哭流涕的脸庞。
“请让一让,你的事情办完了,我们还有急事要处理。”
星没空理会她的恩怨情仇,见负责人死得不能再死之后,她直接走到博士所在的操作台前,试图从那些密密麻麻的按钮里,找到能够终止“土星环”运行的按键。
“我是警视厅外事六课的课长,现在,接管‘土星环’计划的指挥权,请大家稍安勿躁,配合我们停止‘土星环’的运行。”
女警也意识到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了,她掏出自己的警官证件,接管了整个主控室,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除了博士之外,在场居然没有更高一级别的,隶属于潘多拉,或者政府的高级官员在场,把控这个计划。
“如果你要寻找那两名‘组织’成员的话,他们已经被我‘吃’了哦。”
迫于沙子和桐人表现出的残酷手段,研究员们都乖乖接受了女警的监管,“土星环”的停止开始进行,笑完之后,哭完之后,缓过劲来的沙子,注意到女警正寻找什么的视线,又说出了一个猎奇的事实。
“吃……了?”
下意识看了看黑眼睛少女的嘴唇,再看了看她的肚子,女警突然想起了她身后的那些触手,大概那玩意可以化为锤子,也可以变成进食的口器,“吃”这个描述不会是形容,而是实实在在的行动。
“没错哦,不过总有些东西消化不了,我觉得还是给你看看比较好。”
从洋裙的口袋里掏出两个证件,沙子将它们扔给女警,便走到了桐人身边。
“这是——!我的上司和潘多拉的官员!”
女警震惊于这里负责人的背景,沙子则向桐人讨要了一个特制的返回骨片。
“等会儿!你刚才说你吃掉的是‘组织’的成员,该不会?!”
“就是这个‘该不会’,因为不管是隶属于联合国的潘多拉官员,还是警视厅外事部长,都是‘组织’的成员。有时候,就连我们这些乱入者,都不得不感叹这个‘组织’的手段,根据我那前Boss和他们的交涉来看,几乎世界各国的上层,都有他们的身影。”
桐人有些纠结的递给了沙子一个能在异世界使用的返回骨片,这东西连他们都很少有储备,而且既然是返回骨片而不是鲁莽猎人印记,就说明沙子准备回去的地方,不是提灯,反倒是篝火——他才是这个世界里最早知晓沙子反叛之心的灰烬,毕竟他和她,接触很多次了。
“世界各国的上层……‘组织’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哦,我们只是借助他们表面上想做的事情,做了我们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接下来,获得自由的我,将开启新的人生,才不想管这些呢,拜拜咯各位~”
捏碎了骨片,沙子的身影在升起的白光中消失,这个奇异的场面,甚至都没有引起女警的惊叹,她只是呆呆的、呆呆的注视着手上的两个证件。
星在研究员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终止“土星环”的按键。
灰烬的目标之一达成,星还不放心的启动了自毁程序。
剩下的就是另一个目标了。
不过,光环下肆虐起来的巨人,将引发的“冲击”,比“土星环”更可怕吧。
间歇七十四 整肃的城市,泪水迷茫(终)
“土星环”中对“反门物质”的加速对撞终止了,除了主控室的灰烬和人类外,最先察觉到异状的非人,便是正在对撞机上战斗的觉醒灰烬和强力雾霭。
他们极强的感官,察觉到了深埋高墙下的管道,停止了震动,和那些因为他们战斗的波及而断裂的样子货一样,变成了不再发光,普普通通的管道,等待着自毁程序启动,彻底烂成深埋于地下见不到光的破烂。
又一次的换招过后,黑叔与上尉拉开了距离,停在一处被他们碾碎的废墟之上,稍微松了口气。他残留在这个世界中的愿望达成了,这一次,没有造成任何的牺牲,就阻止了“东京大爆炸”,虽然还有使徒带来的“冲击”危机,但那就不是他独自一人的愿望了。
持续的激战,让两个男人都异常狼狈——黑叔断裂的双手由他的火焰填充,腹部在女警她们离开后,又被开了个窟窿,不过上尉也不好过,那条横跨脖颈到腹部的暗物质伤口,一直没能愈合,他现在连完整的狼影,都不再能够维持。
战斗该结束了,他们两人都知道。
可惜有一个人,或者说契约者,黑叔从成为灰烬开始,就没法救活她。
高墙的废墟中,灰烬和雾霭安静的互相瞪视着对方,开始酝酿决定胜负的一击。
黑叔由粒子流组成的手掌,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在这个离他最近,却又最遥远的距离里,一直都存在着他真正的妹妹。不是取得了“黑”名号的这个世界的星,而是将能力融合给他的那个世界的白。
如今,他走出了一条更好的道路,终于能够安心跟妹妹诀别了。
天空上光环的扩散超出了高墙,而空灵的唱诗般噪音,同样出现在了他们的耳中,这是一个信号,他们重新开战的信号,信号一传来,瞪视着对方的两人瞬间启动,心火和脓汁将整片空间渲染成了湛蓝和灰白的色彩。
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取巧的技术,冷漠无言的黑叔,和从不开口的上尉,酝酿出的决胜一击,都是堂堂正正挥向对方的直拳。
灰烬和雾霭本质力量的输出,眨眼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拧腰、踏步、挥拳,简简单单、堂堂正正的一拳上面,凝聚着他们所有的战意。
古铜色的肉拳挥出,仿佛带着狼啸,凝聚的雾气挟着孤狼那独行到底的气势,撕裂了空气,也要撕裂他面对的敌人。蓝色的粒子流拳头同样挥出,和妹妹做出诀别的一拳,凝聚了BK-201最后的力量,黑色的描边覆盖其上,带着即将消失于世的死亡威胁。
拳头都没有对上对方的拳头,拳头都直击向了对方的胸膛,火焰飘散、脓浆飞溅,孤狼的这一拳,击穿黑叔之后,掀起的飓风犁过了废墟,直向“门”内吹拂而去。
而反观黑叔这一边,他的拳头同样击穿了对面的胸膛,却没有从背后穿出,就这样,和上尉的胳膊交叉,缓缓的褪去了手臂上的黑色描边。
挣扎着拔出自己的手臂,也挣扎着把对方的手臂拔出,胸膛被开了一个洞的黑叔,少见的露出了笑意,那是没有了牵挂,畅快战斗之后开怀的笑意,他甚至从眼前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上尉脸上,看到了相同的笑意。
手臂上的黑色描边彻底褪去,遗留其上的是妹妹送给他的最后的礼物。那跳动的漆黑心脏,是雾霭最核心和最本质的力量之源,这本来和心火一样并不实际存在于雾霭身体中的抽象概念,被量子层面变化物质的能力,给硬生生的抽了出来,这样,上尉便不能再复活了。
光环覆盖的天际后面,编号BK-201的星星化为流星坠落,成为这个夜晚一直持续不停的,看不见的流星雨中,并不出彩的,普普通通的一部分。
光环的扩散让血色替代了虚假的星空,“冲击”的威胁蔓延向了全世界。
这却不再是躺倒在地的灰烬和雾霭,所需要担心的事情了。上尉最后的意识慢慢消散,直到最后,谁都不清楚他战斗至今的理由,他留给所有对手的印象,都是一匹沉默不语,禹禹独行的孤狼,仿若孤独的来到这世间,又孤独的离开,什么也没带来,什么也没带走。
黑叔突然想开口和他谈谈,却又感觉,这最后的时刻,并不是语言能够互相交流的。
他们就这样默默的、默默的迎来了各自的死亡。
黑叔还会回到篝火,已经回不去提灯的上尉,会孤独的流浪到哪里呢?
即使是去地狱,他大概也不会和博士同路吧。
黑叔还不知道另一个敌人的死亡,他化成光屑消失的时候,看到了白最后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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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对战争来说,更是这样。从一开始,战场上的两人就将决定谁能留下,而只留下一人之时,便是战争结束的那一刻。”
站立于高墙之上,眺望着肆虐在门中心的巨人,少校收起了张狂的笑意,反而意犹未尽的、用带着惆怅的语气,自言自语着。他转到了由光缆直连研究所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在确认掉传输完成的界面后,拔出了上面的闪存盘。
“诸君,我们的祈祷没能奏效啊,这或许是神明的安排,也或许是命运的使然,激动人心的大战争这么快就迎来了终结,快到我们还不能够尽兴,快到我们还不能见识破灭的残酷!”
收好备份自潘多拉研究所的资料,少校最后一次走到高墙边,眺望着战火将熄的战场。
光环已经蔓延到了整个东京上空,唱诗般的空灵噪音席卷了整个城市,而在这高墙顶端,稍微有那么一些其他的声音,混合在噪音之中。呼呼呼呼,扇叶切割着空气,一架武装直升机悬停在了高墙之畔,以精密的操作,将舱门送到了高墙边缘。
“下次,诸君!我们要换一种祈祷的祷言!不再祈祷战争的永不完结,而是祈祷让战争完结的神明和命运,也全都卷入前无古人的巨大战争之中!”
踏上了舱门,直升机于血色的天空越飞越远,只留下了张狂的宣言。
“战争!从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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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七十五章 魔法少女梦见的梦,是比紫更深的绛(一)
最亲爱的人和世界同时面临着毁灭,我们面对这种抉择会选择哪一边?
如果有力量就好了,有力量的话,我们就可以两边一起选择,用自己的力量,同时拯救最亲爱的人、以及我们生存着的世界。年少的我们,或多或少都祈求过这样的Good Ending。
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其实人类内心的天平永远都会倾斜,从一开始,面对这个抉择的瞬间,我们内心支撑天平的杠杆,便会立刻倒向对自己来说更加重要的那一边。
无可否认、无可辩驳,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一样,我们的潜意识比我们自己更加诚实,我们只会挑选其中之一,两者永远不会有等同的地位,不管是最亲爱的人还是世界,或者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一旦摆上天平,倾倒的那边在我们心中都是无法撼动的。
关键的是,我们能否看清,到底是何物才是心中为之倾倒的重量。
门的最中心,麻花焰刚刚做出了这样的抉择,然而放在天平两边的,都是最亲爱的人——一个是目前最亲爱的姐姐,另一个是过去最亲爱的圆。
舍弃姐姐让她魔女化,她便能见到改变了她一生,让她成为魔法少女的圆;而阻止姐姐不让她魔女化,她便能继续和姐姐流浪在异世界,一起为拯救圆而努力。
一个愿望似乎是短暂的、一个愿望似乎是长远的,然而撇开时间的跨度,撇开理智寻找的理由,回溯内心最深刻的冲动,在她选择抢走魔少焰的灵魂宝石的瞬间,心中天平那代表姐姐的一端,早已狠狠的压了下去。
如今,她直面了这个选择的结果。
单纯的抉择引起了蝴蝶效应,放弃见到圆的选项,关联到了光环之下的战斗,一度在圆环之理的干扰下,差点被斩落于灰烬刀下的使徒,以更加接近“神明”的姿态,屹立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肆虐的巨人将“门”内的废墟彻底的搅碎了,LCL溶液以一种要同化所有生命的架势,汹涌在巨人的周围,淹没吞噬了散落在战场中的灰烬,继失去回到篝火的机会之后,他们连是否还能够复活,都成了未知数。
两个觉醒灰烬面对巨人就像两只烦人的蜜蜂,哪怕能够用心火蛰伤巨人的躯体,甚至能够搅碎漂浮于巨人胸前,仿佛是核心要害的灰白发少年,也完全没办法阻止一边倒的战局。
远比之前厚实得多的心灵壁障,覆盖着巨人本就庞大的身躯,导致他那种四脚着地,与猿猴如出一辙的野蛮攻击,都带有着能够拒接一切物理现象,毫不讲理的将单纯的压迫,施加到敌人身上的冲击。
八边形的力场扩散着彩色的涟漪,在这光彩之中,不管是金白的刀光、还是深紫的炮击,都那么的渺小,都那么的……无力阻止天灾的“冲击”。
麻花焰的抉择,将世界推向了毁灭的边缘。
好不容易在使魔的帮助下,带着魔少焰那停止机能的身体爬到了一个破败的高楼之上,她茫然的看着橙黄的LCL溶液汹涌出了高墙,唱诗般的空灵噪音开始改变物理的规则,共振无处不在,好像停留在使徒的领域之中,就会被“冲击”震成生命原液的一部分。
她没想到自己的行为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后悔阻止了自己的姐姐。
巨人攻势之下的觉醒灰烬,是最直观感受到毁灭气息的非人,焰和织在冲击之下,整个身躯都变成了字面意思上的“灰烬”——即如同烧剩下的柴薪,身上飘散着火光和飞灰,一副随时会被震散了的样子。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我们心中充满热情~来到你的圣殿里~”
“小焰,这样下去不行啊,单凭我们,没办法阻止这个大家伙!”
不断斩切啧心灵壁障,由此借助反作用力腾挪在空中的织,于灰发少年怡然自得的歌声里,向着自己的同伴,发出了沟通。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消除一切的分歧~在你阳光照耀下面~四海之内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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