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残阳
宴无好宴的宴会,仍然按照既定的程序,看似正常的运转了下去。
据说是德国军火走私商的胖子搅和完了开场白,混进宾客中之后,尽显权贵本色,很快和周围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还有帮派成员打成了一片。眼见气氛开始恢复,青龙头的公主与自己的保镖一阵交头接耳,便带着仍有些状况外的女警,前去见了自己的父亲。
军火胖子的部下之一,一看就是保镖的高大男子跟着他寸步不离,而娇小的黑眸少女则端着酒杯,看似徘徊于自助餐桌旁挑选食物,其实正在跟埋头工作的焰和织打着招呼,一反之前见到焰就离开的姿态,她笃定灰烬不会对她发难,此时优雅从容得就是个大小姐。
“好久不见了呢,两位~”
沙子那和圆一模一样的声线,依旧让焰皱了皱眉头,伪装成服务员的她,还是尽职尽责的将装着点心的托盘,伸了过去。
“可以的话,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随意的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沙子对焰的厌恶不置可否,嚼着美食,又将空了一半的酒杯,递给端着酒的织。
“啊啦,这可没办法哦,见到老朋友,特地来打声招呼,也只能让你听到我的声音了。”
为沙子的杯中续满红酒,织带着好奇,直接问出了重点。
“既然是老朋友,能否告诉我们,雾霭跑到这个世界来,是想干什么?”
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就着酒液将嘴里的点心咽了下去,沙子微微点头似乎在感谢她们的服务,喉咙间吐出的却是让人意外的话语。
“当然没问题,雾霭跑到这里,便是盯上了你们的目标喽~”
大大方方的吐露了己方的目的,然而接受到这条情报的焰和织,愣了一下之后,发现这个貌似很重要的信息,实则空乏而无味,沙子不说,她们也能猜到一二,如今得到了证实,意犹未尽的她们,心火波动着,想得到更多的情报。
“这我们能猜到,告诉我们实际点的,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面对焰的追问,沙子端着酒杯转了个圈,洋装的裙摆摇曳成了一朵黑百合,她若即若离的走到餐桌边挑选餐点,恰当的距离既符合了间谍接头的准则,又能让两个灰烬听清她吐出的情报。三个少女组成了奇怪的小圈子,将社交场上的其他人,排除了在外。
“未来的计划还没确定,今天的计划我倒是清楚,其实很简单喽,我们都知道有好东西在这里,到时候就看是我们先抢到,还是你们先抢到了~”
摇曳的黑百合,转到了餐桌的那一头,与敌方的情报交流,或者说情报试探到此为止。确实是简单计划,说到底潜入作战的难点就在潜入,她们费尽心思混进了宴会,却还不如敌方堂堂正正的到达现场。
都不需要判断敌方的情报是否正确,又是否是烟雾弹,等时间开始,双方自然要互相摊牌。
她们三人的小圈子并不是唯一的情报交流地点,宴会的另一头,以误打误撞成为座上宾的女警为首,那两个被织一眼看出来的,演技蹩脚的壮汉和小白脸侍者凑了过去,三个卧底的警察也在叽叽喳喳的讨论接下来的行动,却因为作为侍者勾搭宾客,被酒店主任罚去洗碗了。
同样被罚去洗碗的,还有嘴馋偷吃食物被发现的“黑”,她演的像极了,连周围的灰烬,都真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想吃东西,而不是另有目的。
她进入厨房的同时,灰烬的黑正好从厨房走了出来,他推着餐车,不着痕迹的路过每一个灰烬,提醒他们按计划,准备开始行动。留守宴会现场的大兵,接过了其他同伴的活计,有下一步潜入行动的大兵,则削减存在感,靠向各个紧急出口。
部下坑了自己,导致变成独身一人的女警,又被宴会的主人找上,艾丽斯·王借口让她看一样好东西,带着她离开了宴会大厅,乘坐电梯前往了顶楼。
她的保镖却留下了,代替消失不见的青龙头帮主,向各个帮派头目传话,要求他们参加隐藏在宴会之下的帮派会议。原本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自从那个张狂的军火商胖子入场之后,头目们就一直心不在焉,面对保镖的邀请,也神色各异,最终仍然点头应诺。
随着东道主挨个离开,宴会厅好像一下子少了大量的人员,少校先生咧着大嘴笑着,他自己的保镖也不知所踪,独留他一人,看着各怀鬼胎的灰烬、雾霭、契约者散入了这座大楼的黑暗之中。
他嗅到了战争的气息,虽然只是小小的谍战,可是血腥味必将盈满整座大楼,他仅仅想象着各种“异类”即将在这里展开厮杀,就兴奋得忍不住想要跳舞。
焰和织最后一批退入了安全通道,法兰的信物开始传递黑叔的指令,整个大楼的守备情况实时的通知了所有的灰烬,第二阶段的潜入作战开始,散入大楼的灰烬,如跗骨之蛆,沿着巡逻暗哨的盲点,渗透进入了顶层的区域。
在这里,植被茂密的空中温室下面,女警在艾丽斯的带领下,最早见到了各方觊觎的目标——一片生长在水池中央的,仿佛水晶一样的石花,蜜蜂采摘着石花的花蜜,酿造出了青龙头绝密的产品。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向女警回忆着青葱过往的青龙头继承人,抓起了一只蜜蜂扎在自己脖颈,她的神色陶醉了一瞬,接着眼神呆滞了下来,如同服用了什么禁药,产生了极端的精神状态,抬起柯尔特左轮手枪,便向自己的友人进行了射击。
枪声打响了这场谍战的第一次冲突,训练有素的女警躲避间藏到了温室的植被中。
本应该在厨房的“黑”出现在了这里,战战兢兢的向女警讨教逃命的办法。
电闸被切断,大楼暗了下去,又在备用发电机的供电下,恢复了明亮。
一明一暗,一暗一明的转换中,蠢动的非人们,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间歇十二 纯白礼服,染血少女的梦与血(四)
“呐,诸君,战争开始了哟~”
失去了主人的宴会厅,一声陶醉中浸染了兴奋的宣言,响彻了所有宾客的大脑。
那个胖胖的男人,那个张狂的少校,那个继承了第三帝国杀意的疯子,站到了舞台的最中心,端着他的酒杯,似敬酒又似祈祷,狂热的视线穿过了杯中的红酒,直视被酒液染红的人群,缓缓念出了他的悼词。
“这不是歼灭战,不是闪袭战,不是打击战,仅仅是一场小小的谍战。”
大部分的宾客都茫然的看着这个发狂的狂徒,只有少部分与之合作过的商人、政客、黑道,在他的张狂之下,不可抑制的战栗了起来。留守的灰烬似乎看到了一头来自罗德兰,不,是比罗德兰还要血腥的世界中的凶兽,立于了此地。
他还说不上是非人,却裹挟着战争,他的语气并不激昂,但低吟中压抑着沉重。
“然而战争就是战争,我最喜欢的战争。”
战争真的已经开始了,随着第一声枪响回荡在顶楼的温室花园,剧烈的枪战开始在了青龙头的会议室中。VI-952的阴谋不知为何被黑帮头目看了个通透,他们进入了会议室,强行带着各自的手下,不等契约者抢先动手,他们的军火便吐出了硝烟。
“在这场战争中,我仍然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子弹击穿士兵的身体,让他们像筛子一样颤抖着倒下;我更能欣赏到契约者用能力制造的独特伤口,那些无故缺失的血肉光想想就使我兴奋;还有一群燃着火焰的死对头,他们使用狰狞的冷兵器收割性命,却不知道自己也正在演绎着一场,与冷锋相悖的暴力美学。”
第一个被密密麻麻的子弹射成筛子的人出现了,那是契约者笼络的手下,他的死亡为VI-952争取到了反击的间歇,浓稠的血色是他手上挡箭牌流下的,也是他自己的,这便是他的武器,血液形成的弹药洒向了整个会议,他冷笑着合拢了手指,即将弹响召唤死神的清音。
“血色将在这幢大楼里蔓延,而在座的诸君可以和我一起,隔着鲜血流淌的河流,静待这场战争决出最后的胜利者——不过,我的部下,也是战争的其中一方,就是了。”
啪——!
清脆的响指声开始让血色蔓延,独特的伤口浮现在了反抗者的身上,得到了预警的黑帮头目们,仍不能逆转既定的命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保镖缺失了血肉,变成了尸体,一具具倒下,和他们一起瘫软在了血泊中。
头目却没有死亡。
洒向他们的血滴停在了空中,没有眼白的黑瞳少女,笑嘻嘻的出现在了契约者身后。
“这场战争只是开胃菜,甚至无法让诸君直接观看,不过我想我的乐趣,也不会得到诸君的赞同。这不要紧,人各有志,人也各有所爱,谈完了我的爱好,也该来谈谈诸君的爱好了,诸君追求的不过名、利、权,那么青龙头倒下之后,又有多少名利权,可供各位分配呢?”
宴会大厅的演讲仍然在继续着,少校的言辞一句不漏被留守的灰烬转播,作为士兵,又接受过间谍培训的他们,低调行事的准则,隐隐刻入了骨髓,完全不理解为何他能这么高调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撒——诸君,可有兴趣参与此地的另一场战争,这里没有刀枪剑戟,也不会流血少肉,我们要凭借的是三寸不烂之舌,来一场无影无踪的商战,首先,我提议,由注册名为‘最后的大队’的军工企业,接管青龙头的业务。”
演讲完毕,图穷匕见,听完转播的焰和织,意识到沙子透露的情报中,所谓的“好东西”,远不止灰烬正在前往抢夺的那一块,低调的他们从没有想过青龙头本身便是资源,这个未知雾霭所用的高调手段,和他们完全不同。
“不用理会他,按计划行动。”
黑叔冷漠的声音,强调了灰烬的方针,所谓商战,他们一开始就不打算涉足,而两边都插手的雾霭,要想赢得“门内物质”的争夺战争,得先问问人数占优的灰烬们答不答应。
就像现在顶楼的温室,警察在明面,“契约者”潜伏于她身边,更有灰烬和雾霭,躲在阴影中窥视,自以为得计的青龙头大小姐,恰恰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那只,处于猎食者最前方的小小鸣蝉。
扮作蝉之饵食的“契约者”,在女警的带领下,趁着大小姐更换弹药的间隙,一路逃跑到了电梯间中。电梯门刚刚合上,子弹便在上面溅出了火花,发泄一般的倾泻完所有弹药,这位和保镖一起合谋弑父,寻求所谓“自由”的大小姐,又抓了一只蜜蜂,刺到了自己身上。
整个过程被黑尽收眼底,也被少校的保镖,那个高大的男人,尽收眼底。
他们在等待毫不自知的蝉离开,再向真正的竞争对手掀开牌面,
被蜜蜂采集的“门内物质”就像毒品,彻底陷入虚假快感中的蝉小姐,哼了一声之后,同样走到了电梯门边,完全不知道这座孕育着她的“自由”的温室,早已被或炽热或粘稠的种族给占满,陶醉着,进入了下一班电梯之中。
从水池中长出的石之花,茵茵亮着蓝光,吸引了蜂群,阵阵嗡嗡声,衔接起了温室中刚刚那段喧嚣。一个身影落了下来,更多的身影落了下来,黑色的风衣,诡异笑着的面具,黑叔身后跟着灰烬,冷兵器出鞘,冷光盖过了石花的蓝光,直指不速之客的高大男子。
统称狼人上尉,高大的男子哪怕没穿军衣,那一身礼服,也像是染血的战袍。
黑叔侧了侧头,一个灰烬顶着盾牌,走向了绽放的石花,这就是人数优势,大将对大将,剩下的过河小卒,便能够横冲直撞。
嗡嗡声继续,对峙的双方,都看着过河的小卒,一步一步走向了军争的重点。
终于,狼影一闪,电光萦绕。
灰烬大兵即将拔起石花,大将与大将的对撞也溅出了火花。
间歇十三 纯白礼服,染血少女的梦与血(五)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大小姐,来过家家的地方哦。”
青龙头的会议室,如少校所描述,这里流淌的血液,几乎汇聚成河,呛鼻的铁锈味混合着一股难闻的酸臭,这正是淹没于血河之中的头目,受到致命的威吓时,裤裆中渗出的液体,混淆于鲜红中,制造的味道。
“VI-952先生,我本也不想来这种地方,奈何人家的Boss想要留这些家伙一命,而他们又上了您的死亡名单,所以不得不跑这一趟喽。要不这样吧~您高抬贵手放了他们,我就不与您为难了,如何?”
带着大小姐仪态,沙子正站在门外和篡位的保镖谈着话,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睛,不时投向噤若寒蝉的帮派头目,仿佛在看待价而沽的商品,并为这些能值个好价钱的东西,染上了尿骚味而嫌弃不已。
“与我为难?小小姐说笑了,契约者,可没有为难的情绪。”
制造了会议室惨案的保镖,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口中强调着契约者无情的“合理性思维”,却完全无视了自己的表情,和这说法多么的矛盾。
他只是在寻求战斗和杀戮的快感而已。
言辞显然无益于他的追求,他也不吝在谈判的节奏中进行偷袭,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仍然流淌着鲜血的手臂,说话间径直挥向了沙子,粘稠的鲜红液体,被离心力拉成了血色的薄幕,遮蔽了沙子的视线,也即将笼罩打湿她的脸庞。
本应该是这样。
真实名字叫做魏志军的保镖,早已认定沙子是契约者,哪怕她丰富的表情如此具有迷惑性,然而总会有契约者,认为精通演技也是“合理”的行为,大概她就是这种类型,能轻易的演绎出,契约者不具有的喜怒哀乐。
所以面对鲜血停滞在沙子面前的现象,他一点都不惊讶,也正因为如此,洒出的血液才被他化为了遮蔽视线的薄幕。
真正的杀招隐藏在薄幕之后,紧随血液而至的身影,一脚抽爆了空气,正正的踢向了,被血液遮蔽的脑袋。
“原来如此,这是‘利己的合理性’思维造成的影响吧,还真是受教了呢。”
可惜作为他杀手锏的血液,是雾霭、特别是沙子最擅长玩弄的物质,停滞的血液微微偏移,刚好挡在了踢击和脑袋之间,保镖先生只感觉踢中了一团温暖软和的物质,凛冽的力量完全被吸收,这些从他体内流出的鲜红,反倒流淌着,缠绕上了他的脚踝。
“小小姐这口气,好像在说自己,不是契约者一样。”
神奇的能力!与契约者思维矛盾的好战因子兴奋了起来,作为华人一员而修行的功夫被他全力施展,踢腿变成震脚,踏地的脚掌踩碎血液,重新找到了支撑,他就在会议室门边这狭小的范围内,让挥出的拳势和踢出的脚影,刹那间连成了一片。
进步崩拳、上步劈掌,被控制的血液紧随,劲力砸之不透;翻身一退,燕子抄水,双腿连环踢出,更多的鲜血,从会议室门内流淌出来;转身蛇形,乌龙缠柱,他整个人影环绕住了小小的少女,但阻挡他拳脚液体越来越多,他的攻击完全不能伤之分毫。
他好像在击打一个由血液构成的木人桩,任他的招式多么精妙,攻击多么迅捷,扭曲变形的血液总是能在沙子的控制下,阻挡在他的拳头和脚掌之前,那个被血液覆盖了大半的身影的小小姐,此刻仍然能够带着矜持的微笑,欣赏着他的功夫。
这能力简直是他的克星,玩弄血液又不让其沾染自身,他即使发动自己的能力,都无法直接造成杀伤,不过看戏一样的小小姐也太自傲了,能力只是工具,要怎么使用,还得看契约者自己的手段。
拳脚的风暴短暂停歇,他后退弓步,右拳收于腰间,整个人如同张开的大弓,蓄力到顶,立刻离弦发箭;血液随他而动,厚厚的汇聚在了拳路的正前方,架在前方的左手突然弹出了响指,红光闪现在他眼中,蓝光笼罩了血液和他的身体。
他的能力是能吞噬掉血液覆盖的物体,他的代价是每次都得付出自己的鲜血,但是没有覆盖物体,血液仍会直接消逝,啪的一声之后,他挥出的铁拳正前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在沙子脸前了。
保镖期待着能看到沙子的错愕,还期待着错愕的脸庞被他击断骨架,可是血液被他的能力清理干净后,看到的是少女不变的笑容上,开合的嘴角。
“我到底是不是契约者,谁知道呢~”
骨架真的被他击断了,他挥出的崩拳真的达到了“崩”的效果,不止骨架,连血肉、眼珠、脑浆都在他这一拳下崩裂,只是他击中目标的手感,宛如击中了一滩烂肉,这不是击中人类脑袋的效果,他一时间,怀疑起了对手的能力。
果然,惊悚正在继续,烂掉半边脸的少女还是挂着那笑容,让他属于契约者的思维,敲响了警钟。马上抽身后退,却仍是慢了一步,击散的血肉扭曲成了一根触手,连着她藕断丝连的紫色长发,紧紧的绕上了他的双手。
会议室中渗出的鲜血仍在流淌,潺潺的水声,混杂着目击此幕的幸存头目,发出的尖叫。
触手缠绕而下,接触鲜血如扎根的树枝,一瞬间增殖壮大了起来,彻底缠住了保镖的全身,勒着他的脖颈将他吊了起来。
“你……不……啊……咔……”
窒息感传来,没有人性的契约者一点都没有露出恐惧的神情,反而想要说些什么,阻断的呼吸,却断断续续的说不清楚。
“看吧、看吧,哪怕是契约者,还是会被我为难的。”
少女巧笑嫣然,不知不觉间,她碎掉的半边脸已经恢复,背着双手注视着契约者,似乎在为他错误的选择,而惋惜不已。
触手在收紧,窒息在加剧,契约者做着最后的挣扎,渐渐无力的手指,勉强合了起来,要弹出,曾经能招来死神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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