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紧接着，一段秘言自她唇角流淌而出。
随着她的脸色逐渐苍白，一道无形的力量开始蔓延开来，仿佛要将一切囊括其中。
这是圣所的雏形。
哪怕她是以秘言的力量提前做到了这一点，同样证明了她距离五阶已经不远，也许只差最后那一步的距离。
“这还不够。”
顾与秋轻声说着，朝前走了一步后微微低头，看了胸前一眼，很不习惯。
这不过是瞬间的停留。
她抬起手，一把长剑骤然出现在手中，在不时闪过的雷光映照之下，剑身中间那道血红色的线分外清楚，散发着极浓的杀意。
苏颜皱起了眉头，因为她认出了这把剑的来历。
特蕾莎看着这把长剑，说道：“深红留在新楚没有离开，果然是因为您的缘故。”
说话间，她伸出手以掌心对着顾与秋，开始缓缓合拢。
两人之间相差不过十数米，这个距离对于不擅近战的特蕾莎太过接近，很容易出现直接被斩首的事情。
因此她第一时间颂出的那道秘言，与进攻无关，而是对周遭世界的入微控制。
也许是苏颜太过愤怒给予方便，也许是她心存死意而后生，本该难以完成的事情却变得那么轻易。
随着她右手的合拢，变化随之到来。
雨停了。
不是天晴了。
是如注般的暴雨，数之不尽的无数颗雨珠，不管是向左向右，乃至于离谱到向上的，都停在了原地。
随后停下来的是狂风。
风声不再。
一切可见的事物，都停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归于寂静当中。
这就是特蕾莎对于周遭世界的掌控，落在现实中的画面。
于是当她的五指开始合拢时，万物便开始了聚集，朝着顾与秋的位置倾轧而去。
随着这个过程，雨珠渐渐变形，密度被不断地压缩着。
那些风依旧无形，变化的过程更为奇妙。
顾与秋仍然站在其中，看着有些随意地握着长剑，静静看着自四面八面，无孔不入缓缓涌来的各种事物。
“挺不错的。”
她望向特蕾莎，轻声说道：“我从前以为你们都是一群无药可救的白痴，现在看来，倒是我的偏见了。”
特蕾莎说了一声谢谢，来不及抹掉嘴角流出的鲜血，整个人看着凄惨极了。
顾与秋缓缓抬手，长剑指向天空。
看到这个画面，特蕾莎没有任何迟疑地松开了手。
下一刻，随着她的放弃，那些被强迫系在一起的事物开始分离，以狂暴的姿态冲向四方，席卷而去。
无数雨珠次第炸裂，雷声轰鸣。
如若烟花绽放。
灭绝一切。
“但也就仅此而已。”
顾与秋提剑而行，从灭绝中走出。
在她身后，那些烟花还在盛开，于狂风暴雨中。
第106章: 第一百零四章 与神战
风雨席卷四方，带来灭绝一切的气息，将途径的事物毁灭，却丝毫不曾影响到顾与秋。
仿佛她只要不去看，那些就都成为了不真实的，虚幻的，只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中的壮阔画面。
高架桥上的波澜不止，气氛却渐渐沉寂，宛如死水。
特蕾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下意识张开嘴巴想要问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剩下了茫然，只是没有震惊。
因为眼前这位就是她所信奉的神明，那再如何没有道理，不可思议的事情，便都有了一个充分的解释。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希望此刻的你不要后悔先前的选择。”
顾与秋停下了脚步。
然后，她再一次举起了那把长剑，指向了特蕾莎的眉心。
特蕾莎笑了起来，看着作为神降容器的林牧诗，笑容渐渐变得勉强，眼中流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嫉妒。
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能够成为神明的选择。
无论天资，还是容貌……好吧，长相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但别的地方终究是差了太多，不该有资格的。
这只是一个只能用普通来形容的人。
但她没有开口询问，因为这无疑是在冒犯神明，而这是她永远不会去做的事情。
“我不会后悔……”
特蕾莎收回视线，低声说道：“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顾与秋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只是她已经遇到过太多相似的问题，几乎每个人知晓林牧诗与她的关系后，都会出现相同的疑惑。
无论白猫，还是深红，就连苏颜也未能完全例外。
她不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早已解释过其中的缘由，这时候没有再重复一遍的道理。
就在这时候，苏颜忽然说了一句话。
“她已经到极限了。”
话里的她指的是谁，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苏颜看了顾与秋一眼，继续说道：“这场战斗你本不该出现，以大欺小太过无耻，道理是这样吧？”
“我不在意这些。”
顾与秋沉默了会儿，说道：“而且，她是我唯一的信徒。”
苏颜望向特蕾莎，嘲弄问道：“那么全身心信仰着你，将你视作道标的这人，就不是你的信徒了吗？”
顾与秋想了想，说道：“有理。”
然后，她直接问道：“但现在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句话，苏颜不由得笑了出声，轻叹说道：“难道你就不记得了，我一直被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管闲事的那个人吗？”
顾与秋沉默不语。
不管是道路使然还是别的什么，被称之为无罪女皇的她，这些年来的确管了很多闲事，令很多人感到不快。
奈何她实在太过强大，有资格与她一战的人就只有那么六个，只能无奈。
“更重要的是……”
苏颜望向她的胸口，看着那枚布满了裂纹的戒指，面无表情说道：“林牧诗可以活下来，是因为我。”
准确地说，是因为她以心中愿景所铸造而成的这一枚戒指。
亦或两人的信物。
这枚戒指明面上只有一个用途，而那个用途对于她们这种存在，根本没有意义，不过是一件玩物。
然而她的性格向来要强，自己亲手送出去，具有重要意义的信物，又怎可能仅是那么的简单？
这枚名为‘赦免’的戒指，代表着她一次无条件的原谅。
这才是她最开始的愿景。
当愿景落在现实，豁免一次致死的攻击——那时候的顾与秋还未踏入六阶，时常战斗，不断受伤，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翌日的太阳。
只是苏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初费心心思做出来的东西，最终竟用在了这里，第三者的身上。
真是讽刺。
无比嘲弄。
想着这些事情，苏颜的眼神愈发冰冷。
顾与秋纠正了她的话，摇头说道：“这是我的东西。”
苏颜冷笑不语。
顾与秋心想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尽管这枚戒指有着很多的深意，甚至可以代表那个意思，但她也回赠了一份足够厚重的礼物，彼此之间应该是互不亏欠了的，那么现在这句话就显得有些耍赖，像是故意找茬。
但她没有这样想。
因为苏颜有着充分的理由，无论耍赖还是生气，都是应该的。
——毕竟这枚戒指与定情信物，相差不远。
即便顾与秋始终认为，这已经是自己的东西，怎么处置都可以，心中亦然认同了这个说法，因此才会只是想一想，没有说出来。
毕竟她又不是白痴，就算再怎么喜欢惹人气急败坏，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开口。
就在特蕾莎不解的目光之中，两人结束了这场有些莫名其妙的谈话。
自始至终，她唯独听懂了最初那一句。
“作为您虔诚的信徒，只愿您的意志重新降临人世，点燃这个漆黑无光的世界，带来新的希望。”
金发少女的神情渐渐坚定，轻声说道：“因此我必须要为您纠正眼前的错误。”
说完这句话，她动作缓慢地挺直了腰背，举起右手。
她的右手缓缓合拢，却没有再次紧握，因此这不是一个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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