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见她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夜王在心里松了口气，眼角余光扫过正在崩塌的梦境，然后说道；“那么能麻烦您出手……”
“当然不行。”
顾与秋起身离开椅子，朝着那扇门走去，随意说道：“你要是活不过今晚，那就证你倚仗的那个人不行，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说完这句话，她推开了大门，走在风浪中摇摆不断的宴会厅中如履平地。
很久之前就开始一言不发的林牧诗，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同样没有像旁人一样随着船身摇摆。
夜王看着两人的背影，看着两人周围那些颠倒的人，看着正在天翻地覆的世界，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因为他觉得走在最前的那个人，便如神明。
……
……
这时候的愚人船内一片漆黑，晃动不休，真的很像某部与钢琴有关的著名电影，其中的一个夜里弹琴的名场面。
只不过站在大厅里的人实在太多，随着梦境世界的缓慢崩解，惊吓声不断，目之所及都是着急的模样。
在这样的环境下，顾与秋和林牧诗显得十分特别。
两人再次去到窗边。
林牧诗看着波澜起伏的江面，忽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本不打算问这个问题，但今夜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令她无法心安，只能去问。
顾与秋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真想知道？”
“我……我，不知道。”
这是林牧诗真实的想法。
她这时候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即是担心顾与秋真的别有图谋，对这座城市造成巨大的危害，又是在想这些事情为什么不避讳她？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害怕，怕这些天的一切经历都是虚假。
——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至于她在见到这些后，便要被顾与秋杀人灭口的想法，直到现在还是没有。
顾与秋望向窗外那轮开始残缺的月亮，轻声说道：“那还是不知道对你好一点。”
林牧诗看着她，低声说道：“所以你刚才做的事情该怎么解释……你现在让我觉得你很有问题，我在想自己该不该举报你。”
顾与秋很清楚这是自小接受到的教育，所形成的的三观与此刻内心所珍重的事物，彼此间发生冲突后的复杂情绪。
她迎着林牧诗的视线，莞尔一笑，说道：“我不是说过我做这些事情的理由了吗？”
林牧诗一脸懵懂，心想你到底什么时候说过了？
顾与秋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您要请我的那顿夜宵啊～”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深红以及即将葬身海底的船
林牧诗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顾与秋，认真说道：“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从情感上她很愿意接受这个极为荒唐的解释，但从理智上她只能认为这是一个谎言，纯粹就是在编故事。
顾与秋猜到了她的想法，感慨说道：“难道你觉得我在跟你编故事？”
林牧诗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可惜……”
顾与秋叹道：“这件事我还真没有骗你。”
林牧诗沉默了会儿，问道：“你怎么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顾与秋微嘲一笑，转身望向悬挂于梦中那轮正在破碎的月亮，淡然说道：“还是刚才说过的话，他们没有资格和我谈。”
林牧诗心想你不是接过那枚硬币了吗？
便在她这样想的时候，顾与秋取出了那枚硬币。
不知为何，那层笼罩在硬币上的雾气已经彻底消散，先前还模糊不清的图案，此刻都显出了真实的面目。
硬币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显然不是某个国家的货币。
林牧诗认真地看着，于是认出了硬币的来历，神情骤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说道：“这是深红？”
顾与秋嗯了一声。
当超凡者踏入第四阶后，便能在那片虚无的大海中留下自己的烙印，唯有这个级别的强者才能拥有名号。
深红当然不是人名，而是一位踏入了第五阶的超凡者的称号。
只是深红向来是独行客的作风，鲜有与人合作的时候，近几年来更是相当安静，几乎没有过新闻。
特事局在得知那位的遗物留在新楚后，第一时间就对那些有资格参与争夺的强者，展开了关注与调查，始终保持着视线。
深红不属于例外，在特事局得到的情况反馈中，这位由始至终都没有对遗物表现出兴趣。
原来这些全都是假的？
梦境世界开始破碎，咔嚓的声音随之而来，无数飓风开始凭空生出，落在江面上，卷起了狂涛。
当那些巨浪向着愚人船拍打而来，场间的惊呼声已经变成惨叫，那是因为他们的精神世界同样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船身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缝，碎木纷飞，连窗户都不见了一半。
顾与秋站在窗前，迎着暴风雨而立，欣赏着被月光修饰了边缘的巨浪，仿佛对于深红一无所知。
然后她看了一眼林牧诗，迎着对方复杂的目光，很随意地将那枚硬币弹了出去，落入如峰般的浪潮中。
这枚硬币只不过是信物，哪怕背后关系着一位五阶强者，也不可能在一件圣物的崩解中保持着完整。
于是林牧诗沉默了。
顾与秋微笑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牧诗没有沉默思考，很直接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同时这也是她最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只是请你吃一顿夜宵而已，这不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对我这么的好？我实在无法理解……”
她望向顾与秋的侧脸，犹豫了会儿，鼓起勇气问道：“难道你是喜……看上了我？”
……
……
与此同时，梦境之外的白马湖。
当顾与秋和林牧诗在夜色中消失后，代号为七对子的特事局成员，便在第一时间向钟重山作出了汇报。
钟重山的决定很正常，自然是继续观察，等待消息传来，以及确保梦境中的两人安全。
然而就在他做出决定后的数分钟，那片夜色忽然翻滚，紧接着就是一道沉闷的巨响。
轰！
漆黑夜里仿佛出现了一道惊雷。
无数汽车的警报声同时响起，连成一片，将白马湖畔的寂静彻底撕碎。
那些住在周围的民众们，忍不住推开了窗户，好奇地拿出手机对准了声音的源头，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要死人了吗？
人暂时还没有死。
只是钟重山的脸色比死了妈还要来得难看。
他望向白马湖畔的方向，感知着那片夜色中的变故，迅速下达了命令：“所有人直接去现场。”
正当他准备亲自前往现场时，有人穿过了特事局的封锁线，来到了他的身前。
“是你？”
钟重山看着来人，神情微沉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来的人是苏颜。
今夜的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连帽衫，整体打扮显得很干净利落，及肩的长发被夜风吹乱，却没有随意懒散的感觉，更显凌厉。
“想想就知道了。”
她没有多加解释，目光落在白马湖畔上，沉默了会儿后说道：“是一个梦境世界在破碎，但不是幽眠教会的人，而是一件圣物。”
钟重山怔了怔，因为他只看出来了第一层，以为今夜主导这场非法集会的人来自于幽眠教会。
下一秒，他想起了些什么，赶紧问道：“那件圣物的名字是？”
“大概是愚人船。”
苏颜的声音很平静。
听到这个答案，钟重山的神情骤然一遍，无力说道：“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身在梦境中的人大概都要精神失常。”
特事局作为当今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超凡部门，内部自然建立起了关于圣物的答案，愚人船毫无疑问也在其中。
由于茶邵一直充当着掮客，特事局中对于愚人船的记载甚至谈得上详细。
这件圣物的名字可能源自于一个文学上的词语，亦可能是一种真实发生过的情况，又或者是两者重合。
乘客在登上船后，自身的精神意志将有一小部分成为燃料，以此让愚人船在风浪中不断前行，避开那些来自于外界的注视。
当航行结束，乘客离开愚人船后，便能收回那一小部分的精神意志，除了稍感疲惫以外，并没有坏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愚人船没有崩解。
假若愚人船崩解，那乘客将会随着船身，一同沉入精神世界的海底，彼此间交融汇聚在一起，无法自拔。
以最直白的方式解释，便是人会疯掉。
“你有什么建议吗？”
想着这个最为糟糕的结果，钟重山脸色愈发难看，语气亦然。
苏颜问道：“你是让谁进去的？”
钟重山看了她一眼，说道：“林牧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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