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与秋的想法没有人清楚。
然而在场众人，包括夜王在内的准幕后黑手们，只觉得这个回答根本就是在嘲弄。
只是当他们的视线落在林牧诗身上，见到她眼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后，却发现顾与秋说的居然是真话。
幽暗的房间再次变得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夜王终于醒过神来，看着顾与秋说道：“你们现在已经走过一趟了。”
顾与秋说道：“然后？”
周围忽然有人说道：“既然都已经看过了，话也说到这里了，如果你们一走了之，未免显得我们失礼了。”
顾与秋微笑说道：“所以？”
话音落下，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落在众人的耳中。
“怀小姐和松糖小姐作为不请自来的客人，放在平时倒也无所谓，我们这些人都愿意多结交一些朋友。”
茶邵缓缓走到众人眼中，然后低头望向顾与秋，认真说道：“只是今夜不一样，谁能确定你们是不是特事局的人？”
听到这句话，林牧诗终于再次紧张了起来，心想这个问题终于来了。
“虽然我从未指望过你，但这句话也的确令人失望了些。”
顾与秋的语气有些感慨。
不知为何，她明明是微仰着头，却像是在居高临下俯瞰着茶邵。
这种感觉令人很不舒服，茶邵神情微变，说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顾与秋耐心说道：“我以为你既然决定要做掮客，还非要踏入新楚这一场浑水，该有着掌控暴露在明面上的信息的能耐。”
她的语气难得正常了些，嘲弄的感觉却没有淡化，相反还来得更浓了。
茶邵笑了起来，感慨说道：“我的确应该记住像你这样的人，只是我也的确不该去记住一位区区二阶的超凡者。”
不等顾与秋开口，他继续说道：“事实上，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我只关心你的来历是什么，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安全。”
林牧诗心想这话也太白痴了，忍不住说道：“你们都来到新楚了，难道还有真正安全的时候吗？”
没有人说话，因为这句话无可反驳。
新楚作为国际化的现代大都市，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相关的安全规格都是最高级别。
对于在场这些人来说，这的确是一座充满着危险的城市。
当然，最重要的的是他们都还记得，自己为了潜入新楚花了多少的力气，经历了多少的危险，而今夜之前又不见天日了多久。
如果不是真的无可奈何，房间里的这些人又怎会抛开彼此间的成见，甚至是前仇，决定暂时联手？
便因为这个缘故，在场的七个人并不满意顾与秋的答案。
那片夜色再次涌动，与先前相比收敛了许多，然而所流露出来的气息却更为强大。
与此同时，余下六人包括茶邵在内，悄然间对顾与秋那张椅子，以及她身后的林牧诗形成了包围。
“噢？”
顾与秋唇角微翘，轻声说道：“这是要动手吗？”
茶邵看了一眼夜王，挥了挥手示意他安静，说道：“我们只是求一个心安，如果你不愿意给出来，那我们只好自己来拿。”
林牧诗感受着周围那些强大的信息，并不恐惧，但也担忧，望向顾与秋的侧脸，心想你准备怎么解决？
顾与秋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们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茶邵面无表情说道：“是的，还是说怀小姐你内心有鬼？”
听着这话，林牧诗已经猜到茶邵的能力必然与姓名相关，或许可以追根溯源，以此确定对方的来历。
顾与秋笑容更盛，说道：“我只是怕你不敢听。”
茶邵微微俯身，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这个世界上有我不敢听的名字，比如那位，又比如现在那七位近乎神明的至强者，但你明显不在其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顾与秋没有任何的犹豫，很干脆地嗯了一声。
然后，她微笑着说出了第一个字。
那个字是怀。
便在这个怀字落下的瞬间，窗外的月光似乎变得更为明亮。
以在场的超凡者的精神世界所凝聚而成的大河，忽然开始翻涌，航行其中的愚人船开始跌宕，不再平稳。
夜王神情骤变，下意识站起身，化成一片夜色要去到顾与秋身前。
只是顾与秋已经说出了第二个字。
不知道因为什么，她此时的声音明明非常好听，如泉水如丝竹，毫无俗气，美妙动人到极致……
茶邵的身体却开始了颤抖，脸色变得苍白，眼里满是痛苦。
他只觉得耳畔仿佛有一道雷鸣奏响，无数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信息，以最直接的方式随着第二个字，灌入了他的精神世界中。
就像是无数道雷霆同时落下，可怕至极。
与之相比起来，先前夜王愤怒时所流露出的那片夜色，以及其中蕴藏着的威压，就像是成年人拿着菜刀去银行打劫，格外可笑。
只是一个名字里的第二个字，便让整个梦境开始了颤抖，连茶邵都出现了无法忍耐的痛苦，无疑说明了这个名字蕴藏着极为强大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愚人船承载的范畴。
当那个字的余音散去，雷鸣亦散时，茶邵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整个世界的崩塌也随之而缓慢。
然后，人们听到了痛苦的咳嗽声，见到了被呕出落在地上的鲜血。
这些都来自于茶邵，也都是细枝末节。
真正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众人坐在的这艘愚人船，开始了倾覆崩塌，宛如撞上了一座恒古不变的冰山。
忽然之间，天摇地晃，梦中万物开始瓦解。
无论是大厅还是这个房间，所有人都已经沉默不语，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以前，心中除了不解还是不解。
茶邵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
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右手捂着心口，痛苦地咳出了血，抬头望向顾与秋，颤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顾与秋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这个答案你还没有资格听到。”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当然是你
天旋地转，江水起伏。
以幽眠教会一位灰衣主教，亦是四阶强者的骸骨制造而成的圣物愚人船，随着顾与秋说出无人听清的第二个字时，便开始了无可挽回的崩解。
茶邵作为这件圣物的持有人，理所当然遭受到了反噬，因此他才会呕血跪地，痛苦到不能自己。
无数雪花一样的碎片，随着他的单膝跪地而出现，杂乱无章地飘舞在几秒前还如画般的美丽的梦境世界中，看着异常的让人难受，快要忍不住咳嗽出声。
然而这个幽暗黑屋中的人，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都在看着顾与秋，只剩下了因震惊而来的沉默。
下一秒，他们几乎是下意识般望向了茶邵，陷入了欲言又止的沉默中。
在场这些人之所以愿意举办今夜的聚会，自身利益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相信茶邵的实力，认为自身的安全有着充分的保障。
事实上，茶邵作为距离四阶只有一步之遥的强者，凭借着手中名为愚人船的圣物，在主场时甚至能够直面夜王，是今夜这场聚会中第二强大的那个人。
像他这样专注于精神世界的强者，依旧因为在听到第二个字的时候，就陷入了现在这么凄惨的境地……
在场包括夜王在内的其余人，除了看着顾与秋装死以外，哪里还敢无缘无故冒险动手？
所以那片夜色停了下来，不再朝前方涌去。
夜王的身影从中脱出，把手放在了茶邵的肩上，帮助他稳固正在崩解的梦境。
顾与秋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随意地撑着侧脸，微笑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夜王缓缓抬头，望向她的眼睛问道：“你直接破坏了这个梦境，难道你就不怕特事局找上门吗？”
顾与秋嗯了一声。
话是真话。
从前的她有资格不怕甚至是无视，现在的她就是特事局的人，哪还有怕的必要？
夜王想到的自然是第一种意思，沉默了会儿，转而问道：“那么你有兴趣……和我们合作吗？”
说话间，他脸上笼罩着的那层夜色变得淡了一些，不再那么的神秘莫测，隐约可以看见其中一角。
这也不知是他为了帮助茶邵稳固梦境消耗太大，还是在为自己的话展现出诚意。
顾与秋对他并不关心，想了想这句话，问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当梦境开始崩解的那一秒起，在场的这些人就没有和她合作的资格，夜王必然明白这一点，但还是说了出来，只能说明他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我背后的确还站着一个人。”
夜王认真说道：“只不过我无法告知你，那个人是谁，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顾与秋微微挑眉，嘲弄说道：“我这辈子讨厌三种人，其中一种就是像你这样喜欢说谜语的。”
夜王摇头说道：“这不是谜语，而是很切实的顾忌，但我既然说出这句话，就可以确保他会和你见面。”
顾与秋问道：“我为什么要见她？”
夜王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压低了声音：“因为我看得出来，你的确只是一位二阶，哪怕背后存在着我无法理解的秘密，依然还是二阶，不够强大。”
顾与秋淡然说道：“所以？”
“你来到新楚，必然是为了取得那位的遗物。”
夜王沉声说道：“黑石和神意行者，还有幽眠教会都是庞然大物，更别提还有特事局，我们唯有联合才能成功。”
顾与秋笑着说道：“这句话很熟，我不久前在外面听到过。”
之前这些话她是在茶邵的口中听到，为此她还对林牧诗解释过——举办这场会议的幕后黑手只想要今夜的人性命。
夜王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忽然说道：“我们和你志同道合，见上一面不会是坏事，我愿意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顾与秋好奇地嗯了一声。
夜王没有解释，伸手从袋子里取出一枚图案模糊不清的硬币，递了出去。
顾与秋接过硬币，手腕微转，不知将硬币收在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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