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我要的东西不是这个世界，也不是一颗恒星，对你来说很简单，没有任何困难。”
顾与秋神情格外的诚恳，看不出半点玩笑，是认真的。
秋叶春海微微躬身，朝她行了一礼，说道：“请讲。”
“我要你。”
顾与秋微笑说道：“你的全部。”
第163章: 第十章 大道如青天
这个世界上见过顾与秋的人不多，其中绝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些都对她忌讳如深，不愿多谈。
但这不代表她是神秘的。
像她这样的人物，早已被各个机构仔细分析，建立起精确的人格模型，而这个形象可以简单的囊括为——人狠话不多。
这自然不是她的全部，却是她面对公事时的做法，几乎没有过例外。
秋叶春海从未见过顾与秋，偏偏有谈判成功的信心，就是因为这些前人总结下来的经验，足以让她发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听到了一句根本不在意料之中的话，直接打破了这些经验，将谈判拽入另一个境地。
神社内的气氛骤然紧张。
秋叶春海神情渐冷，静静看着笑容不改的顾与秋，想着这句话该如何解释。
——我要你，你的全部。
无论怎么想都好，她想到的都是挑衅，是在表达自己没有谈判的意思，或许还有别的更多，总之，她唯一没有认真思考的方向，就是字面上的理解，因为那不存在任何的意义。
她想到这里，视线落在苏颜的身上，却找不出对方思考的愤怒，看见的只有绝对的平静，并非伪装。
“你要我？”
秋叶春海望向顾与秋，眉眼间的冰冷瞬间消失，慢慢笑了起来，彷如春日融冰，又如夏花盛开。
她挺直了腰身，微笑说道：“当然可以，我愿意。”
顾与秋神情不变，微微抬头与她对视，说道：“错了。”
秋叶春海问道：“这又是错在哪里？”
“我要的是你的全部。”
顾与秋视线落在外头，那些已经被她占据的身体，强硬说道：“不是这一具肉体，是你的全部自我意志。”
秋叶春海敛去笑容，静静地看着她，说道：“我以为你只喜欢女人，却没想到你原来无所谓性别，并不反对男人。”
顾与秋叹了口气，怜悯说道：“何必说这种话呢？”
在场的人，就连苏颜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思考，像沈暮蝉更是由始至终都很平静，因为她们很清楚顾与秋是怎样的一个人。
以其骄傲到极点的脾性，又怎可能不挑剔，来者不拒？
像这样的话，除了让自己显得慌乱以外，根本没有意义可言。
“你想要我改变主意，放弃这些年来始终不变的想法，为此与我谈判，却又不愿意付出代价。”
顾与秋轻轻叩打着扶手，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摇头说道：“这真的很没意思。”
秋叶春海盯着她，声音微冷问道：“哪里没意思了？”
“没意思在你不够成熟。”
顾与秋说道：“连付出一切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只想着能够占我的便宜，怀着恐吓这种无趣的手段，便是将我看的太低，也是将你自己看的太低。”
秋叶春海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顾与秋这时明明抬起了头，正在仰望着她，而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居高临下看着，一切都被暴露无遗。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就像是她被脱掉所有衣服，站在了阳光之下，找不到半个藏身的地方，被看的里外通透。
“我愿意给你一个谈判的机会，有两个原因，其中之一是现实的确如此，你有坐在这里与我讲条件的资格。”
顾与秋神情淡然说道：“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我对于你这种新生儿的怜悯，仅此而已罢了。”
说完这句话，她饮尽了那杯由秋叶春海斟满的热茶，起身离去。
苏颜与她并肩而行。
沈暮蝉看了看，还是决定跟了上去。
松糖原本蹲在顾与秋的肩上，不知何时下了来，大概是觉得这时候得给战友一点面子，便跳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所谓的熟悉，其实就是沈暮蝉的怀里。
看着离去的背影，神社大殿内外的那些人，眼中流露出完全相同的情绪，那都是秋叶春海的意志所在。
她沉默了会儿，然后说道：“如果是过去的你，这具身体，还有外面所有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吧？”
话里的内容，是过去顾与秋做过很多次的事情。
正因为这种极其恐怖的强势，往些年来，各个势力才会在她身前噤若寒蝉，就像是一只只被驯服了的宠物猫，在洗澡面前只能瑟瑟发抖。
今日没有发生相同的事情。
秋叶春海神情怅然，心想你到底是因为苏颜的存在，还是别的理由不愿杀人呢？
这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
然后她想到了先前那个要求，眼帘微垂，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阴云自远方飘来，遮住了太阳，洒落一片阴影以后，她还是没有得出答案，确定那个要求的真假。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不可能为了这个世界而牺牲自我——哪怕她很不愿意这个世界迎来未知，因未知而毁灭。
她缓缓转身，望向顾与秋离去的方向，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
秋叶春海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熟悉却又带着陌生的场面，一脸茫然，心想自己难道是梦游了吗？
……
……
神社外，漫长的下坡道。
顾与秋沿着护栏而行，望向仿佛在远方的市中心，很久没有说话了。
苏颜忽然问道：“你刚才想过动手吗？”
顾与秋嗯了一声。
二声。
那这就是听不太懂的意思。
“动手杀人。”
苏颜缓声说道：“将秋叶春海，连带整座神社被她占据着意志的那些肉体，都直接抹除干净。”
听着这话，沈暮蝉好奇地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地等待着答案。
先前的她也很意外，在谈判破裂的那个瞬间，她怀着与苏颜同样的想法，以为又要看见过往的画面了。
谁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想过。”
顾与秋想也不想，直接说道：“过去的我会这样做，但我是现在的我，那就不可能再重复历史。”
苏颜若有所思。
顾与秋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苏颜神情不变，内心却很满意这句话，说道：“这种想法，是对于你的合理猜测，任谁都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沈暮蝉忍不住说了一句：“就连刚才那位，明明不是人，不也和人想到了一块去了吗？”
此刻行走在坡道上的三人一猫，都是不世出的强者，自然能够看得出那片海，在得知谈判破裂后的第一反应。
那是随时准备舍弃秋叶春海，以及神社内所有人性命的不犹豫。
这为的是不留下任何可能，被顾与秋动用某种未知的手段，将其关在一具平凡的肉体内，随意揉捏。
“那你会同意吗？”
沈暮蝉想了想，又问道：“假如她答应了你的条件，愿意为这个世界奉献自我。”
顾与秋心情应该还行。
换做平日，她根本不可能理会这个问题，这时却想了会儿就答了。
“首先，我所提出的条件就是她不可能接受的，因此同意只能是一个设想，没有半点现实的基础条件。”
“其次是什么？”
“哪怕真如你问的那样，她毫无道理的答应了，那我会接受，然后反悔。”
“……你不觉得自己有些无耻吗？”
“我只庆幸自己有无耻的能力。”
沈暮蝉无言以对。
她很认真地想了一遍，竟发现自己只要可以，极有可能选择相同的做法。
苏颜轻声说道：“但我不会。”
沈暮蝉心想你当然不会，这有什么好特意说出来的？
难道是为了显得自己足够高尚？
“是的。”
顾与秋停下脚步，牵住苏颜的手，认真说道：“所以我很喜欢你，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纯粹，不为利益所动。”
沈暮蝉微怔，下意识低头与松糖对视，看着彼此眼中那些嫌弃，心有同感地想要叹了口气，却又不敢。
“不用特意说我想听的话，我对你说过很多次，我不是还要哄的小女生。”
苏颜的声音很平静，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一池清水。
顾与秋用鼻音嗯了一声，有种乖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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