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铳枪，丘比特 第97章

林嘉德点点头，他放下木棉，和木棉一起被处理伤势，补充能量。前者来自于塞勒斯小队里的杰丁，他具备部分医学急救知识，后者来自芙兰，她召唤出魔像覆盖周围，让处于其中的人们缓慢恢复能量。

突然，科罗博奇卡偏转了星间飞鱼的攻击，直奔其他聚拢的幸存者而来。大家四散奔逃，要么狼狈的跌倒在地，要么被爆炸的气浪推着在地面翻滚。只有可怜的芙兰，处于攻击范围的中心，无处可藏，被星间飞鱼的攻击误杀。

因为曾是敌人也没有交情，所以大家对芙兰的阵亡只有些许懊恼。

星间飞鱼与科罗博奇卡打的天昏地暗，其他人无法参与这样的战斗，在林嘉德能量恢复全满，而头脑里的知识稍稍镇定一些的时候，另一边的战斗也分出胜负。

星间飞鱼坠落，他带着泥土一起翻滚，科罗博奇卡降落地面，她是胜利者，但刚才的战斗也对她造成了极大的消耗。她第一眼看向林嘉德，准确的说，是林嘉德身后的剑兰。

林嘉德瞬间明白科罗博奇卡的意思: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援军赶来，所以她收起之前猫戏老鼠般的心思，吞噬剑兰，这样就能恢复完整重塑躯壳。

“听着，我们都死了也无所谓，但绝不能让你身后那位女士被科罗博奇卡吞噬。”星间飞鱼吃力的说，“你有办法回到帝国本土，那就赶紧回去，把这里的事报告，我们都会为你争取时间。”

“不，还有另一种办法。”木棉说，“林皇的体内，有顶级剑客给他留下的一道礼物，他只是缺一把能把知识转化为实践的武器，而我有这样的武器。”

“什么？”

木棉郑重的说道:“当我们合二为一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保命之法。那时候，我已经没有余裕顾忌友军了。”

林嘉德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听你的，队长！”

木棉讲这话的时候很帅气，好像他们俩联手就能挽救崩坏的战局，但林嘉德正要询问木棉怎么做的时候，木棉的身影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花了两秒才找到木棉，紧身衣怪人就在不远处的墙上，一根冰矛把木棉钉在那里，血液从伤口里渗出。他抬头再去寻找他的友军们，只找到一片晶莹的雕像，他们还没死，但低温会缓慢的把他们推向死亡。

“他们说你有离开这里的手段，”科罗博奇卡有些好奇，“我已经用自己的力量封锁了附近，在这种情况下，你仍然能逃出去吗？”

答案是“能”，林嘉德当然能只身逃离，然而这意味着，包括木棉在内的所有友军都会死在这里，所以他不能离开。

林嘉德低头看到贴在自己胸口的神谕，那是自己唯一的依仗，可是目前科罗博奇卡不满足神谕发动的条件。

剑兰看向他的胸口，她知道杜鹃在那里神谕的具体机制，一个计划在她心里产生，林嘉德，以及现场所有与死亡赛跑的生者都会得救。

“林嘉德。”她平静的说道。

“怎么了？”

“我爱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 蠕虫：终结（加更）（39→38）

“这是预感到自己的结局而选择告别吗？我可以给你们一些时间。”科罗博奇卡说。

她抱着手臂，从容的站在一边，欣赏她导致的恋人分离，盘算着灵魂完整，重塑躯壳，而后借助错误秘密逆转自己的死亡与不孕的体质后，如何为这件事收尾，并回到帝国继续自己阳光下的生活。

她下手的时候很谨慎，致人死地的法术要么是无法查清来源的大路货，要么是剑兰持有的魔法体系，直接死于她巫术的一个也没有。

自然，她背负嫌疑，接受审查，但已经深谙帝国运作的科罗博奇卡知道该如何安全的度过审查。之后，便是和她挑选并洗脑的丈夫度过幸福的生活。

“等等，剑兰，你想干什么？”

林嘉德想要抓住剑兰的手腕，但剑兰只是一团幻影，所以他只抓住一片冰凉的空气，剑兰贴过来，对他耳语，那内容让他的身体从内到外冻结。

“不，我不能去赌那个可能性，那样的话……”

剑兰用最后一丝能量包裹住林嘉德，把他推得远远的，林嘉德周边的风景飞快倒退，他看到剑兰被科罗博奇卡的巫术贯穿，化为碎片又被吸纳进科罗博奇卡的体内。

泪水模糊了青年的双眼，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在科罗博奇卡操纵错误秘密拗转自己的生死与体质时，林嘉德背地着地，他顾不得背后的剧痛和地面上浸出的鲜血，继续向着小镇北方逃去。

在他回到曾名为传输魔法阵的废墟，万籁俱寂，只余下尸体与他相伴。这时，一片雪花降落，划开了林嘉德的伤口，鲜血从中溢出。

林嘉德回头，看到科罗博奇卡，她已变回生者，用比之前更有欲望与生气的声音说道:“或许，我该在你的身上刻下我的名字？”

“做梦去吧！”

“你又能做什么呢，你的友军要么已被死亡追上，要么正在放慢脚步；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你使用第二次梨花流，甚至你站着都已经十分勉强；你手中也未见有任何逆转局势的强力装备——

在这种情况下，你要靠什么来抗拒我的意志？”

“没人说你的话很多吗？！”

“没有，这是我需要你的原因之一。”科罗博奇卡说。

林嘉德从口袋里掏出手枪，科罗博奇卡看了几秒:“天界武器？可是里边填装的普通子弹杀不死我。”

林嘉德看着自己的武器，大口大口喘息着，发出像是笑又像是哭的声音。正如科罗博奇卡所说，他孤身一人，身体疼的想要跳楼解脱，手中的装备仅仅剩下一把转轮手枪，可谓到了绝境。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去相信剑兰，相信她的牺牲，相信她的计策。于是，他狠下心来，在受击如鼓的强烈心跳里，他把手枪倒转，枪口顶住自己的下巴开火。

死亡距离林嘉德很近，但在开火的瞬间，林嘉德左胸的护符亮起，于是他莫名踩到一颗碎石子上，身体歪倒，扣下扳机的动作慢了一拍，从他头顶飞过，恰好从附近的蛛形机甲的孔洞里钻入，击中其中的能量储备模块。

蛛形机甲爆炸，火雨与碎片朝着科罗博奇卡飞舞，科罗博奇卡谨慎的跳出爆炸范围，但在她落地之后，触发了yuki之前设置，但始终没用上的反步兵地雷。

这些“偶然”落在科罗博奇卡眼里，则是黑色的死亡锲而不舍的追逐着她。那死亡原本是林嘉德的，但他胸口的护符把死亡偏转，于是死亡向她奔来，转化为现实里有概率杀死她的“现象”。

科罗博奇卡接触过一些神谕加护者和他们拥有的神谕，但眼前神谕阴邪诡异，是她从未见过的，比起神谕，这反而像是……

她没时间去判断这东西的分类了，在她脚底注入能量，发动法术把脚下地雷冻结的瞬间，她附近的石墙防御系统坍塌，大块金属碎片向她所在的区域坠落。

看到科罗博奇卡被一连串的意外追逐，林嘉德知道替代死亡的神谕顺利发动，他松了口气，尽管知道它有这样的能力，但真的让他举枪自杀，他还需要与自己的生存欲争斗一番。

在心中感谢了一番杜鹃，林嘉德立刻奔向小镇，他先把木棉从冰矛的禁锢里弄下来，然后打碎友军们外层的冰块，那些冰块掉落的时候，不时有锋利的碎片刮破林嘉德的双手。

伤口的钝痛很快便因为寒冷麻木，只有当温热的血液流出的时候，林嘉德才能感觉到一丝活力。他顾不得这些，只求把那些冰块砸碎。

这些人被冻了太久，哪怕被解放出来也无法作为生力军立刻加入他的事业。林嘉德只好自己单干，在他褐色的血液凝结在他的手背上，而新鲜血液仍然不断涌出的时候，他终于救出了所有人。

林嘉德优先照料了懂得急救的杰丁，在他的指导下处理木棉的伤口。木棉外表的胶衣是一层混淆法术，现在，木棉的胶衣已经褪去大半，露出里边的无袖背心与浅蓝色运动裤。

木棉抓住林嘉德的手，林嘉德急了，该以为木棉要保持性别的秘密，他说道:“在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那些东西了。剑兰她，剑兰她……”

他用袖子蹭了蹭眼角，对木棉说道:“有些人，他们牺牲自己，就是希望咱们能活下去。为了对得起他们的牺牲，我可以做一切事！”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握住你的手。”木棉平静的说，“一会儿听我指令。”

“嗯？”

林嘉德感觉到背后一片寒冷的气息扩散，他回头，身形狼狈的科罗博奇卡正用一种可怖的眼神看着他。那个眼神告诉他，科罗博奇卡打算杀死他，来终止他发动的神谕。

“林嘉德，抓住剑，刺下去！”

木棉的声音在林嘉德耳畔响起，林嘉德下意识的朝着科罗博奇卡刺出一剑，他的剑已经被摧毁，而他手中却握着一把光彩夺目的剑，这把剑没入科罗博奇卡体内。

科罗博奇卡低头，看到神谕昭示的死亡附在林嘉德的剑上。她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而被小人物杀死的屈辱让她拼尽最后一分力量举起手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的手点在他的肩膀上，又无力的滑开，林嘉德拔剑，踉跄后退，准备再给对方来一剑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身体开始崩解与灵魂俱开始崩解，飞舞如同雪花。

林嘉德在雪花中发现了最闪亮的一朵，也是与他签订了契约的那一朵，发誓为他而活的那一朵，那是……他的剑兰花。青年舍弃莫名得来的武器，跳起来一把抓住，拥在胸口，低声说道:“欢迎回来，剑兰。”

静静离去——茉莉

11月9日，茉莉再一次迈入复兴市第一中学高三十七班的教室，今天是星期五，学生们在上学日最放松的一天。因为今天之后，只余下周六上午的强制自习与下午的选择性自习，再没有令人厌恶的正课。

教室里尽是些弱小的普通人，他们毫无威胁，茉莉却在踏入教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深呼吸，抑制自己逃避的念头，轻声说道:“这也是为了林嘉德。”

她背着双肩包进入教室，所经之处尽是沉默，高三班级经过重组之后，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还记得茉莉，他们在她背后，和其他人解释道:“上学期她出了车祸，休学挺长时间。”

人们把叹息和同情的目光落在茉莉身上，当看到她校服遮不住的美丽时，他们的同情更多了。

今年担任班长的是茉莉去年的同桌，尽管不怎么熟，但班长的责任还是促使他去找茉莉询问了一番，得知她身体安好，生活没有困难，课业没有明显落后，且和班主任保持沟通后，他松了口气——既是为前同桌走出人生阴霾感到高兴，也是庆幸自己不必卷入新的麻烦里。

茉莉在学校没什么朋友，所以在应付了几个带着些许善意与好奇的问候后，就没什么人再来关心她。晨读后，她被班主任叫去谈了谈心，然后被调整到前排位置……她实在太矮了。

因为这个小个子姑娘的悲惨往事，老师们与纪律委员温柔的忽略了她，既不会要她回答问题，也不会让她去做课间操。

于是，茉莉便笼罩了一层静谧的光晕，她上课认真学习，而闲暇时光总是望着同一个方向，以手托腮，一言不发，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后，她去找老师请了假。

听说她要去医院，班主任自然批准，以为她是自身出现状况，但茉莉是去探望林嘉德，她的男朋友，她一整天都牵挂的人。

茉莉因为准备复学而错过了目睹林嘉德的最后一战，早上吃饭的时候，杜鹃说林嘉德已经送到了西汉姆医院，进行缝合手部伤口的一场小手术。

“那是一场辛苦的战斗，他身心俱疲，做完手术后恐怕会呼呼大睡，所以我们晚上再去探望他吧。”杜鹃说。

茉莉打量了对方一眼严肃的穿着，说道:“你这又是打算干什么？”

“处理这件事的后续，得有人为林嘉德的利益据理力争，他与敌人的交战损失惨重，如果帝国不给补偿，那么他和我简直血亏。

至于你，在放学之后打扮的漂漂亮亮，去陪着你的男朋友……他现在可能有点忧郁蓝调。”

“发生了什么？”

“他的战友死去了很多，他的装备被摧毁，而且，剑兰女士此刻也不在他身边。”

“？！”茉莉愣了一下，“她……消亡了？”

“不，相关部门正在评议她的状态，以决定她是何种方式回归林嘉德的生活。”

茉莉点点头，这件事她帮不上什么忙，但她可以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给林嘉德添麻烦，并且在他身边扮演好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怀着这样的心情，茉莉放学后径直来到西汉姆医院。她受到了保卫的阻碍，但杜鹃“恰好”出现，帮她解围顺利进入。

在坐电梯上去的时候，茉莉问道:“现在，你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别把我想成那种24小时高强度阴谋的反派劳动楷模，”杜鹃耸了耸肩膀，“在把剑兰纳入支配的时候，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要说还有点什么心思，大概就是干掉木棉吧。”

“木棉怎么得罪你了？”

“等会儿扒开林嘉德的衣服看看，有惊喜。”

茉莉的第一反应是，她被绿了，尽管她知道这事有一就有二，但没想到这个“二”来的那么快。

只是，在打开房门，看到林嘉德一副忧郁蓝调的模样，躲在黑暗里的时候，茉莉责问的心情全都化为柔情，林嘉德看过来，说道:“你今天复学了，是吗？”

“嗯，我来看看你。”

“我还好。”

“以爱之名，你总是对身边的人说这句话，骗子，明明你一点都不好。”

茉莉强势的来到林嘉德身边，抓住他的手腕，林嘉德躲闪不及，他想挣脱的，但心情本就微妙的茉莉卷起他的手腕，一来查看他的伤情，二来寻找抓奸的证据，而结果，她看到林嘉德手臂上丑陋的伤疤。

茉莉沉默了，温热的雨滴在林嘉德伤疤处。

“还疼吗？”她小声问。

“不疼，医生说伤疤以后会消退。别担心，与一个特……抱歉，我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这件事。”

“我理解。”茉莉说，“伤口只有这里吗？”

“嗯，对啊，别看我住院，其实我没什么大碍，在家静养也是一样的，但院长告诉我，因为一些程序，我必须在这里呆几天。”

茉莉不信，她轻轻把林嘉德推倒在床上，解开他的衣扣，林嘉德错愕的瞪大眼睛，他误会了茉莉的意思，结结巴巴的说道:“等等，咱们不是说好等你成年再说吗？”

战斗后残留至今的虚弱让林嘉德无法抵抗，最后在他的肚子上，茉莉找到木棉的名字与剑形的银色纹路。

“茉莉，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相信吗？”林嘉德小心翼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