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铳枪，丘比特 第8章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杜鹃以本体形象出现在她身边。她来自天界，但比起圣洁，林嘉德更多感觉到的是魅惑。

她抓住了他的心，随着她心情的好坏，她要么令他心跳加速，要么令他的心脏难承重负。

她性格善变，和善的时候就像邻家女孩，而冷酷的时候令人战栗。林嘉德可以和她说上话，但从来猜不透她的心。

用贝尔摩德的说法，秘密让女人更有女人味。此话不假，神秘正是杜鹃魅力中的有效成分。

“抓住我的手，描绘你心中最渴望的场景，我将在梦里把它实现。”杜鹃说。

青年抓住杜鹃的手，为了克服杜鹃肌肤蛇一样渗人的触感，为了更好的集中精神，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心仪的风景。

他的念头传达给杜鹃，杜鹃拿出天界京猫网买的梦界投影仪，把林嘉德的念头转化成数据后输入。

她看到大地被四色草坪覆盖，白色的线与圆把草坪分割；她看到钢铁与水泥在四周隆起，向上合拢；她看到天空被拘束在方形的空间里，被填充以夜晚的颜色；

她看到四面探照灯投下，被裁剪到同一高度的草坪容不得一丝阴影，下垂的枝叶里水珠汇聚，透着朦胧的光。

一个足球被摆在中圈弧的中线处，等待着开球的那一刻。

“所以，为什么会是足球场啊？！”她吐槽道。

林嘉德没搭理杜鹃，他欣喜的看向周围，四处打量，深吸一口气，混合着青草味道的湿润气息让他心旷神怡。

直到杜鹃用翅膀戳了戳他的肋部，他才解释说:“因为这边没有专业足球场，那种综合体育场草坪外面还有一圈塑胶跑道与田径比赛用地，我不喜欢这种设计。

感谢你有让我梦想成真的那一天，专业球场就是棒，我感觉就像信徒来到耶路撒冷一样激动。”

“足球场相亲，你确定？”杜鹃说。

“对我来说，这就是最棒的舞台！”

“对你的相亲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杜鹃小声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加油……做好准备，林嘉德，你的相亲对象来了！”

在林嘉德惊骇的目光里，杜鹃举起手中的转轮手枪对准他，但她没有射击，而是把武器变成钥匙，插入他的胸口，犹如插入锁孔拧转。

门扉打开，他的身体一分为二，杜鹃踏入其中，又伸手把他的身体合拢。于是，他和杜鹃化为一体——

他在外而杜鹃在内，他为表而杜鹃为里，他是壳而杜鹃是核，他是物质而杜鹃是思想。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体内杜鹃的存在，杜鹃的形体，杜鹃的力量。

他包裹着杜鹃，但不会一直包裹杜鹃，内外相易，表里互替，终有他坠落而杜鹃上浮之时。

林嘉德抬起头来，球场的聚光灯点亮他心形的眼眸，代表姻缘的粉色丝线向着北看台处伸展。

他用脚尖挑起足球，抱在怀里向北看台走去，他的相亲对象茉莉却在向下行走。当他从内部通道里钻出，抵达看台最高处时，茉莉也抵达看台最低处。

似是心有灵犀，他看到斜坡楼梯之下的茉莉，茉莉也回转身体，抬头看到斜坡楼梯之上的林嘉德。

林嘉德总觉得这幅场景有种既视感，他手中一松，足球脱离向着下方坠落，在台阶上跌跌撞撞的下坠，最后滚到相亲对象脚边。

他急忙下去，俯身去捡足球，相亲对象后退两步，打量着起身的他。

“说话，”杜鹃提示道，“她的常识已经被修改了，说什么都行，别让场面冷下来。”

在她的催促下，林嘉德说道:“你好呀邻居，这几年有时能碰到你，但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话，认识你真的很开心。”

“0.5分，10分制。”杜鹃评价道，“我自闭了，你自由发挥吧。”

林嘉德有些无奈，他看向茉莉，对方在他梦里的形象停留在今年三月之前，那时她还有家人，尽管孤僻但气色不错，一如他回忆里的模样。

只是茉莉身上穿着一身丑不拉几的校服，让原本心思浮动的林嘉德直接冷静下来，只剩下对那所高中的学生表示同情。

虽然这边校服普遍很丑，但无疑这是他见过的最丑的一款。但他很快发现，茉莉的校服上写着自己母校的名字。

幸好毕业的早。林嘉德庆幸道。

“我叫林嘉德，在山南东道读大二，”他把手伸向茉莉，“我以前也在市立第一中学读书，咱们还是校友。”

“茉莉，高三休学中，原因你应该听说过。”

女孩伸手与他一触即分，她目光冷淡，带着对陌生人的戒备。

林嘉德尴尬的笑了笑:“我之前看到你还坐轮椅呢，你的复健工作做的不错啊。”

“没有，只是在这里没用轮椅，挺奇怪的。”

“是有些，但用双腿行走的感觉如何？”

“很好。”

林嘉德抓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杜鹃好像自闭了，也没有再管他的事。

他只好提议道:“要不要下去走走，机会难得，这里是专业足球场，散步的感觉肯定不一样。”

茉莉点点头，跟着他向下方的草坪走去。

第十一章 柯尔特M1873

茉莉的脚踏在草坪上，她的表情微微变化，林嘉德笑道:“感觉和小区或者学校草坪不一样？”

茉莉点点头，林嘉德一边佩服杜鹃的法术（他还不知道这来自于道具），一边和茉莉讲解足球场草皮的铺盖，种植和维护，这里边有很多讲究，他也是看科普文章的时候看到的。

在比赛之前，足球场地会浇水，场地变得更加湿滑，只有穿上钉鞋才能在足球场获得最完美的体验，如果穿着普通运动鞋进入，会感觉脚下有些滑。

林嘉德知道这一点，他步子迈的小心谨慎，茉莉不知道这一点，她急于体会在梦中行走的感觉，她步子迈的又大又快，没走几步就踉跄摔倒。

从中锋到门将，林嘉德在野球场踢过各个位置，茉莉倒下的瞬间，是门将积累的经验发挥作用，他一个侧扑，把自己垫在茉莉身上，稳稳当当的接住她。

在梦里，就连重量的感觉都被还原，林嘉德把足球抱在怀里，马上就能爬起来，但茉莉砸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谢谢，还有能放我起来吗？”

茉莉的声音在林嘉德头顶响起，他忽然意识到他抱着茉莉的姿势很不雅观——

门将要求把足球牢靠的抱在怀里，于是林嘉德的双臂在茉莉的肚皮合拢，向着自己的方向发力。他的膝盖顶着茉莉的膝盖窝，下巴压着茉莉的头顶，把茉莉瘦弱的身躯牢牢禁锢在自己怀抱里。

如果这是现实里发生的事，此刻大概已经有路人报警了。

“啊，真是不好意思。”

他急忙松开她，茉莉扶着他的膝盖起来，她坐起来但仍压着林嘉德，重心的变化，让林嘉德关于她某部分的触感变得更加清晰。

茉莉爬起来之后距离他更远了，她去寻找球场的出口，打算离开这里。他们来到观众席，从这里看过去，寂静的球场有一丝恐怖色彩。

茉莉的步频变慢，林嘉德猜她有些害怕，于是他找她主动攀谈。大部分时间茉莉只是倾听，让林嘉德越说越尴尬。

“林嘉德，现在是个机会。”

杜鹃的声音在林嘉德耳边响起，把他吓了一跳，他看了眼走在前边的茉莉，用手盖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回答:“怎么了？”

“用意念想就能和我交流了。”

“哦，好，所以有什么事？”

“摸摸你的左裤兜。”

按照杜鹃的提示，林嘉德手伸进裤兜里，冰凉坚硬的触感滑入手中，他把那东西抽出来，一把与杜鹃所用有些不同的转轮手枪出现在眼前。

“仿柯尔特M1873转轮手枪，由天界专攻人类武器收藏市场的厂商No.1 Stellar制造，每一把武器都有唯一番号。”

林嘉德在枪柄处找到了这把枪的番号:SSLI 990，他问道：“然后呢？”

“≥50姻缘是这把枪的启动条件，你和走在前面的那个姑娘姻缘一半一半，满足条件。

每15点姻缘，都令它的弹仓里填装1枚子弹，你和她的姻缘是50点，所以你这把枪的弹仓里有3枚子弹。”

林嘉德点点头:“然后呢？”

杜鹃的手臂从他胸口钻出，握住他的手腕，让武器对准茉莉的背影。

“喂！”

“丘比特促成的爱情有四种实现形式:快乐，痛苦，屈服，反抗。现在，由屈服之路实现爱情的希望就摆在眼前——

在你的梦里，在你的主场，在我的协助下，对有姻缘且心神不定、此刻格外脆弱的有情人，用这把枪射击她，命中她，令她身心屈服。”

“这算是爱情吗？”林嘉德问。

“爱情是个广泛的概念，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列举几十份学术论文，成千上百个事例来证明它是爱情。

屈服之路和对应的屈服魔法，在智人种的角度，则分类为屈服神谕的东西，它简化了情侣相互试探，相互追逐的过程，直接缔造和谐甜蜜的爱情。”

“可是在我看来，如果拿掉过程，只是把结果呈现，那不叫爱情，那叫速食面。”

林嘉德把枪塞了回去:“而且，我又不是历史上邪恶的白人奴隶主，让人屈服之后种棉花吗？多谢你费心了，这把枪我用不到。”

“明明有easy模式通过的选项，为何会给自己增加难度呢？”

林嘉德反驳道:“我觉得这样做不好，而且杜鹃小姐没资格说这个，你也选了困难模式。”

杜鹃退让了:“……或许是我太着急了，速食面般的爱情，能量只有速食面的味道。”

他分神和杜鹃在脑内说话，不知不觉间慢了许多，等他再抬头，发现茉莉站在高处，正以他看不懂的表情审视着他。

“怎么了？”他问。

茉莉摇摇头，回身继续向前走，竖瞳在眼中消逝，利爪变回五根葱白的手指。

青年陪她一起，找了许久后，他们又结伴回到了足球场上，茉莉坐在草地上，而精力充沛的林嘉德则一个人练习足球。

有漂亮女孩子注意，他刻意卖弄了自己最得意、最花哨，但绝不实用的几个动作，茉莉只是呆呆看着，直到球滚到她脚边。

“要一起来玩吗？”他问，“待在这里坐着也挺无聊的。”

或许是无聊到极致，茉莉对足球不感兴趣，但她还是站起来用脚把球踢向林嘉德。

“你很喜欢足球吗？”她问。

林嘉德毫不犹豫的回答:“喜欢！”

“最初喜欢它的理由呢？”

“跟着家人在电视里看足球比赛的直播，后来又去现场看了一次，当时我看不懂比赛，只觉得球场上节奏飞快的游戏很帅气，周围观众的激情呐喊很快乐。”

林嘉德用插花脚把球踢给茉莉，茉莉踢歪了，球打着旋向外偏出，她挪动两步，刚想把它踢给林嘉德，林嘉德的脚抢先伸出，轻轻一拨，茉莉只踢中了一团空气。

青年做了个假动作，他身体晃动，球从茉莉裆下穿过，他自己则加速从茉莉身边抹过，完成人球分过。

他在茉莉身后停下球后，茉莉才像高度延迟的游戏玩家般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试试射门的感觉？在这项运动里，射门是最酷的一件事。”他说。

第十二章 丘比特的教导

茉莉抱着球来到禁区里，令人惊讶的是，她竟然懂得把球放在点球点上，并踩实周围的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