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铳枪，丘比特 第78章

林嘉德在梦里发出一声痛哼，茉莉低声喝道:“不行，你不能继续再想下去了！林嘉德用屈服魔法……以他的角度该称之为屈服神谕的东西强化了你们之间的联系。

你的虚无会顺着意志链接侵蚀林嘉德，你还想让一直为你战斗的他遭受更多痛苦吗？！”

“是的，不能让林嘉德更痛苦了……”剑兰低声说，“只要解除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做不到，因为不是你令林嘉德变成命匣，你只是受益者，而且基于我个人的感情，我也不希望你离开我的生活。所以在他对你开枪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他。”

剑兰有些惊讶:“为什么？你是他的女朋友，看到我和他变成更亲密，而且他占据绝对主动的地位，难道不会愤怒吗？”

茉莉平视着她说道:“……当然会生气，看到林嘉德盯着你看的时候，我就想用雷法超度你——

你是个威胁。如果你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无论你有意还是无意，绝对会抢走林嘉德对我的部分关注。”

第七十章 哥特式小说

“因为攻击我会伤害你的男朋友，所以你忍耐了？”剑兰问。

“是的，我找了些借口接受你的存在，但那一夜我失眠了，我气的想要锤墙，但那是承重墙，而且我不想林嘉德看到我气急败坏的模样，所以我忍住了。”

“还真是……了不起的牺牲。”剑兰说。

茉莉看着剑兰:“我对你的杀意，也因为我害怕陌生人闯入我原本已经安定的生活，但渐渐的。我了解到你并非坏人，反而有益于我和林嘉德的生活。

因为你的存在，填补了我和林嘉德共同的情感需求，那就是来自长辈的爱。

林嘉德父母都在外地的电力系统工作，从新年之后，林嘉德只和他们见过五次，每次都只能相处很短一段时间，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很怕寂寞，而我和杜鹃扮演不了这样的角色。”

“他的情况我知道一些，那么你呢？”剑兰说，“红龙子嗣的目光如此灼人，我每天都能感觉被你灼热的视线扫视，而且，你投射的感情也在变化。”

茉莉回答:“至于我，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失去双亲，我一直一直都憧憬着父母，在记忆里不断把他们美化，并想象如果他们还在，会和我过上一种怎样的生活。

而你表现出的气质，很符合我对长辈的幻想，这是我不反对你留在我们生活里的理由之一。

后来以学做菜为借口，和你在厨房一起工作，就是为了确认这个感觉。我确认了，和你在一起生活的感觉很温暖，很舒心，你为这个家带来生活的味道……

这是我渴慕的画面，但是，因为林嘉德的原因，我对你的感情里始终有一些戒备，偶尔，我会胡思乱想你和林嘉德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会做些什么。”

剑兰略显尴尬:“可我没有形体，就算我真有那种心思，也不可能让林嘉德对着空气……”

茉莉小声回答:“后来，我意识到你很难恢复完整，重新塑造自己的躯壳后，我竟然产生了卑劣的欢喜——你一辈子都没法得到他的籽种，他的‘活期存款’都属于我。”

“如果我们交换立场，我说不定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剑兰说。

“所以，留下来吧，就那么留在我们的生活里，大家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剑兰有一瞬间心动，很快捂住面庞:“可你们爱的，其实是剑兰的知识与科罗博奇卡人格的杂糅。我究竟算什么东西，一个苍与灰的缝合怪？”

茉莉摇了摇头:“这不重要，女士，在我们看来，你就是我们所爱的剑兰，不是魔法研究者剑兰，不是巫术通晓者科罗博奇卡，而是我们的剑兰。

剑兰只是一个名字，别人可以用，你也可以用，我们不在乎你是否顶替了谁。只是我想要你留在我们的生活里。

如果林嘉德在这里的话，大概会说‘敌人的话一句不要想，一句不要信，你就是剑兰，谁敢否认我就把他打到承认为止’，这样才能让自己念头通达。”

剑兰虚弱的笑了笑:“我劝过他不要这样横冲直撞，会吃亏的。”

“我觉得，你的情况需要他的野蛮。”

剑兰随着茉莉的叙述脑补了一下，觉得好受了一些，那个年轻人一直在替自己和敌人抗辩的身影，成为阻止她彻底坠入虚无和毁灭的一道坚固网罩。

“茉莉啊茉莉啊，你的男朋友在你眼里，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又顽固的角色咯。”

林嘉德虚弱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茉莉惊喜的站起来，看着杜鹃把对方扶起说:“没什么，他只是能量被抽空，陷入虚弱中，只要输入一些能量就好了。”

林嘉德点点头:“现在我爽的好像踢完球后喝了一瓶冰冻的无糖可乐。”

“无糖可乐，你的品味好怪。”杜鹃耸耸肩，“没有白砂糖的可乐，那还算可乐吗？”

人们的口味千奇百怪，林嘉德无意争辩，他看向杜鹃:“这次谢谢了，我会回报你的。”

杜鹃的手指戳在他的小腹上:“敷衍的口头感谢可不算报恩哦，想要回报我的话，就让我从你的爱情里汲取更多能量吧。”

“那太好了，我和茉莉相爱相爱，和1+1＝5一样是十分基础且永恒的事实。”

“林嘉德，1+1＝2。”茉莉板着脸说，“你在外面还有谁？”

林嘉德刚想说话，就感受到一道视线。他看过去，剑兰躲闪不及，他对她笑了笑，她低头，躲在茉莉背后，说道:“对不起，我……表现的太没用了，并且把这糟糕的感觉传递给你。

我是个大人……或许我不是……我该怎么定义自己？”

眼看剑兰又要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林嘉德说道:“那么，正如茉莉所说的，你就是我们的剑兰。”

剑兰看向杜鹃，在武术教室的淋浴间里，杜鹃那份刻意诱导，让她认为自己就是科罗博奇卡的情报，造就了她今日面对苍色女人的崩溃。

而杜鹃根据情报索要的代价，则证明丘比特一开始就预料到，她会遇到自我否定的情况，这时趁虚而入，把她永远的捆绑在林嘉德身边。

屈服神谕让林嘉德成为她事实上的主人，但施法道具、能量与仪式都来自丘比特的借予，意味着杜鹃也具备对她直接干涉的能力，

剑兰愤恨的看了杜鹃一眼，杜鹃手指竖在唇前，做了个息声的手势，于是剑兰胸口的花纹发亮，瞬间她本人的意志屈服，她所有的愤怒都被锁在嘴巴里。

“……”

剑兰无法揭露事实，无能狂怒也无济于事，只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幸好，死者恢复冷静比生者更容易。这时，她胸口花纹的光芒也暗淡下去。

悲哀的是，事实无法揭露，但她答应的交换条件必须履行。剑兰，或者谁也不是的她否定了自我，但林嘉德仍渴望她活着，于是她只能留在他身边，为他而活。

“真像毫无价值的哥特式小说的发展。”她嘟囔道。

第七十一章 可能性（加更）

这句话林嘉德听到了，他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哥德式小说（他听错了），但他知道，剑兰不会在他眼前消散了。

“我的承诺不变，剑兰女士，我一定会帮你找回记忆，把你送回家人身边。”

林嘉德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哈欠会传染，感觉眼睛有些睁不开的茉莉歪在他身上。

剑兰说道:“算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先休息吧。”

“嗯。”

林嘉德又打了个哈欠，在灰色的幻影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道:“不管女士你怎么想，哪怕你会恨我，但我觉得，你能继续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真是太好了。”

剑兰回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啊。”

她准备以能量牵引，替疲倦的爱侣带上门，但想起林嘉德能量不多的事，她又垂下手来，杜鹃代替她完成工作。封闭声音，说道:“我能感觉到，你的恨意全都指向了我。”

“我恨你，以及恨愚蠢的自己。林嘉德又遵从你的教导，用鲁莽的方式取得了他需要的胜利。

我和你都对他给出教导，他原本有些迷茫，不知道我们之间谁是对的，但对比过我的狼狈与失败，你的从容与胜利之后，我的教导被他潜意识的排斥了。

不，在他把我的教导视为错误后，对你产生了更多的愧疚，那么你的教导的正确性，在他心里就进一步稳固，我成了你欲扬先抑的棋子。

真可笑，我曾天真的以为我有机会从你手里夺回他，引领他走上正确的道路。而现在，被施加以屈服神谕的我，已经彻底输掉了和你的竞争——

对你不利的话，我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当你再探寻林嘉德的奥秘时，我没法再阻止你了。”

“你的说法，好像说的我是个处心积虑，编织罗网把你一圈圈缠绕的坏女人一样。”杜鹃笑道，“凡事讲究证据，你有证据来指证我吗？”

“我没有，但如果代入到你以主观意愿推动事情的发展，那么许多我困惑的地方都能解释了。

我问你，10月4日在西汉姆医院，因为一次致命失误，剑兰身躯里三个不同的剑兰里，最容易控制、最弱小、危害性最小的我和林嘉德灵魂接触，签订契约，这怎么解释？”

“你很幸运呀。”杜鹃说。

“你当时就陪伴着林嘉德，你不可能对指向你契约者灵魂的法术毫无反应……所以，我是被选中的，对不对？在三个剑兰里，你选择了最容易控制的我。”

杜鹃歪了歪脑袋:“这是在讲故事吗？你先预设一切都是我干的立场，然后去把所有的事情缝合在我身上，真是太过分了。女士。”

杜鹃说着伤心的话，但眼里却蓄着残忍的笑意。剑兰真的想抽她一巴掌，但她不可能打到杜鹃，杜鹃反而有很多方法来羞辱她。

剑兰忍住了，接着说:“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清楚，我的自我认知一直是颗地雷，就算你不骗我，在我遇到那个魔法研究者剑兰的时候，也会被她戳穿，到时候我的认知还会产生危机。”

剑兰抬起头来:“但我不会因为这点而原谅你。你的做法，就好比是看到我的所经之途有一颗地雷，而你的做法是在那片区域埋下更多地雷。”

在你仍然在力量上胜过我的时候，我会向你屈膝。剑兰在心里补充道。

杜鹃赞许的看了剑兰一眼，后者虽然愤怒，但仍然看得清形势，克制怒意，能屈能伸，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林嘉德和茉莉都是冲动的个性，需要有人充当他们生活的刹车片……拥有如此素质的剑兰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就算没有自我认知这颗地雷，杜鹃也会想其他主意，把剑兰留在林嘉德与茉莉的生活里。

要是剑兰能在此刻动手的话，杜鹃的计划马上就能落实，但剑兰没有，所以杜鹃遗憾的把原本准备用来“自我防卫”的手段撤了回去。

“所以，你对未来打算怎样？”杜鹃问。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定义我自己。”

杜鹃说:“那么我帮你梳理一下，目前有三个剑兰:你，剑兰本体与科罗博奇卡。

你与林嘉德直接签订的契约，维持着其他两个剑兰的存在。剑兰本体持有错误秘密，正打算搞事；科罗博奇卡的灵魂还处于破碎状态，正被帝国所属人员搜集。

第一个问题:你觉得科罗博奇卡可能被帝国重铸吗？”

剑兰思索了一下:“要重铸科罗博奇卡的话，需要找到记录她人格的核心碎片——我不是，我只是部分持有她的人格碎片，还有至少80％有关记忆和巫术知识的碎片，才能重铸一个记忆不全，但为帝国所用的科罗博奇卡。

以帝国的搜集能力，我想这事有可能的。”

“第二个问题:你觉得科罗博奇卡可能被剑兰重铸吗？”杜鹃问。

“这是什么问题？”剑兰皱眉，“理论上是有可能的，不考虑人格健全，只创造一个利用工具的话，只需要找到科罗博奇卡的核心碎片与记载巫术知识的碎片……等等！”

杜鹃笑了笑:“剑兰为了某样目的，夺取了错误秘密，背叛帝国，你觉得她为什么不敢重铸一个名为科罗博奇卡的工具，增加自己的胜算？

一个特级巫术通晓者，杀光帝国派遣到镜界的那六支队伍可能只要几分钟。帝国反应过来的话，会派出高手去追杀她，但这段真空期，你猜她会做些什么？”

“来达成她的私人目的？”

杜鹃耸耸肩:“我认为是这样，但只是一个猜测。

这事最妙的地方在于，你没法和帝国方面透露这件事，因为帝国很有可能通过对你施加诅咒法术，从而跳跃到剑兰本体身上，将其杀死，用最节约成本的方式消除隐患。

林嘉德把你当宝贝，可舍不得你死。”

“其实，装作不知道不就好了。”杜鹃摇晃手指，“把林嘉德从这事里捞出来，你们过你们的安逸日子。刚好，那六支小队里有我想要除掉的对象。”

累计欠71章，已还25章，还差46章。

第七十二章 蠕虫 X

剑兰试着说:“木棉？”

“你猜的很准嘛，木棉对林嘉德的贪欲不亚于我哦，同样属性的人，凑在一起总会相互排斥。我说，要不要我帮你，解决掉剑兰与科罗博奇卡，这样你就是唯一的剑兰，再也不必为你是谁烦恼了。”

“天界观测者……能做到这一步吗？”

“当然不行，”杜鹃眼里跳动着危险的火焰，“但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你看，你的未来还是有选择的。”

“再让我想想。”剑兰说。

杜鹃耸耸肩，她关上灯，消失在客厅里，只余下剑兰在黑暗的客厅里独处。自意识“清醒”以来，剑兰正体会着最强烈的孤独，孤独化为寒意，让身为死者的她也感受到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