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她出去了，说是要看看这座城市里有没有和你有缘分的异性……我还是不明白，爱这种东西对人类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尽管，天界观测者难以理解，而林嘉德也不能代表全人类，他还是郑重回答:“对一个没爱过的人来说，爱是无所谓的东西，但对于爱过的人来说，爱就成为一种必需品，一种成瘾性药物，我已经无法想象，失去爱之后。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第十五章 杜鹃的过往
“成瘾性药物……你的狂热倒像是瘾君子，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是繁衍的天性催生了欲望，而感性则把你们的欲望修饰为爱情。”苇莺说。
林嘉德反驳：“如果只是为了繁衍的话，没有爱情也可以，哺乳动物们许多都没有爱情，但并不妨碍他们繁衍壮大。
所以我觉得，爱情诞生自欲望，但它不是欲望的某种别称，它应该……应该像一面镜子，欲望是基础，而爱情就是那层能让我们看到东西的涂层，虽然很薄，但涂层让镜子升华。”林嘉德说。
青年笨拙的言辞只换来苇莺一片疑惑的目光，然而，他关于爱情也发表不出来什么更高明的见解了，于是他转而问道:“天界是怎么壮大族群的呢？”
“我们具是能量的载体，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一对天界夫妻会各自分离出部分身体，融合成一个新个体，而个体的孕育，即是把天界能量雕刻成生命的过程，通常有多种形式——
最初主流的孕育形式是直接坠地，放在专业结构里进行社会化抚养，然而在我们的大敌一次性污染了五百个新生儿以后，天界便放弃了公共抚养。
然后，一直延续至今的主流做法便是胎生，当时是观察直立猿猴的同胞带回的时尚，大家都觉得把生命根植于自己腹腔的做法很……猎奇，但尝试过之后，发觉比起其他方式，胎生的父母会重视自己的子女，且更安全，不必担心被大敌污染的问题。”
“大敌是什么？”林嘉德问。
苇莺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苦恼的样子:“……”
林嘉德笑笑:“嗯，我什么都没听说过。你的家庭也是胎生吗？”
“我们家是卵生，因为我的父母很喜欢一种叫大山雀的鸟类，所以他们也就模仿鸟类诞下我和姐姐。我和姐姐中间还有几个兄弟姐妹，但基于种种原因，他们都未能成活。
我想，我的父母疏于照料，是导致我的哥哥姐姐们早夭的原因，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但在家庭里追求/欢愉之外，也在家庭外追求/欢愉，为了事业，为了利益，为了欢愉，他们和我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交媾。
结果，就是姐姐承担起了照料我的责任，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她是个小小的孩子，用超越常识的冷静看着我，那股成熟令我尊敬和着迷。
是她关心我交到什么朋友，是她关心我接受怎样的教育，是她关心我的形象，也是她关心我的情感问题……她关心我，我又什么理由不关心她呢？我甚至想和她生个孩子。
所以，你明白姐姐对我有多重要了吧。”
女女生子震惊了林嘉德，震惊又不太震惊，考虑到天界居民是一群被独特的个性包裹的能量生物，他们的躯壳可以随意塑造，就像杜鹃变成茉莉，那么他们的繁衍突破性别的隔阂，好像是一个理解的设定。
理解，但接受不能。
趁着他和苇莺难得的好气氛，林嘉德问道:“杜鹃小姐，在天界应该很受欢迎吧。”
“得益于她古怪的脾气，爱她的人与恨她的人同样多，不幸的是，人们爱她但浮于表面；幸运的是，人们恨她但隐晦莫深。所以她还没有和什么人交往过……
我说，你其实对姐姐有想法吧。”
苇莺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像是发现猎物的老鹰，林嘉德平静的接受她的审阅，沉声回答:“是。”
“天界观测者和智人种不可结合，就像人类不会与海豚结合，但凡事总有例外，有人喜欢海豚，而天界观测者也会喜欢人类……”苇莺说。
“我知道我喜欢杜鹃小姐，那么漂亮的人在身边，我怎么可能没有想法，何况，她抓住了心。”林嘉德摇摇头:“但是，我不能喜欢她。正如你说的，她是天界观测者，而我是被观测的智人种的一员。
虽然不知道你脑补了些什么，但我在杜鹃小姐的帮助下，和一个两个三个漂亮的女孩子幸福的组成家庭生活在一起，而她把我们的幸福做成毕业设计，实现双赢，离开这颗星球，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你能有这样的心态，很好。”苇莺松了口气，“我姑且可以相信你，所以我会在木棉的事里尽心帮忙。重新介绍一下，我叫苇莺。”
“林嘉德。”
林嘉德握住苇莺的手，和杜鹃不一样，苇莺的手结实而温暖。这时杜鹃开门，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愣了一下。
林嘉德和苇莺同时看向杜鹃，急忙松开，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产生了心虚的感觉。
杜鹃笑而不语，她的沉默比言语带给人更多的压力。林嘉德尴尬的说道:“你去哪里了？”
“人家帮忙给我们三张门票，还提供了观战设备与比赛资料，我总要去谢谢对方。”杜鹃抱着手臂，“然后，你呢？”
“我已经说服木棉前辈，我们联合起来帮助她拿下淘汰赛的前三名，而后是苇莺小姐和我做了个小交易，我们刚才握手就是因为这个。”
林嘉德给苇莺递了个眼色，苇莺比他还不擅说谎，应和的十分狼狈。林嘉德知道到了事情最关键的一步，他说道:“杜鹃小姐，这件事你能来帮忙吗？”
杜鹃伸出两根指头:“好呀，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你要想办法让我从你的爱情里汲取更多能量，以抵消我在这件事里损失的能量。”
林嘉德点点头，这个好说，他和爱人们之间关系越浓厚，越富有激/情，杜鹃吸取的能量就越多，而他刚好要多多陪伴茉莉与剑兰……尤其是被冷落的茉莉，在和爱侣腻腻歪歪的过程里，杜鹃的要求就达成了，可谓双赢。
“第二点，挑一个时间，我们像是真正的情侣一样玩上一天，你必须拿出对待女朋友的诚意陪着我，而我，也会用女朋友的态度来对待你。
按照人类的说法，这个叫做约会，是吧。”
第十六章 认知分歧（加更）
如果放在平时，林嘉德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毕竟他和杜鹃同居了两个多月，出去玩一次又算什么。但眼下，他刚刚和苇莺表达了他不能喜欢杜鹃。
骑虎难下——这就是林嘉德此刻情况的总结，杜鹃用温和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苇莺用动摇而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两只战力是老虎N倍的神仙把他一个凡人挤在中间，令他压力很大。
杜鹃要求他像对女朋友一样对她，苇莺大概也不允许他和杜鹃单独出去约会，在限定条件下，林嘉德抬起头来说:“那么，我们三个一起出去吧。”
“？”
“杜鹃小姐，你说我要像对待女朋友一样对你，那么我和茉莉处感情的时候，处于你时时刻刻的关注下。那么，如果把你当做女朋友的话，请人扮演你曾经扮演的角色，很合理吧。”
苇莺愣了一下，忙不迭的点头这样，这样她就能把姐姐的情况置于自己的控制下，而杜鹃看了林嘉德一会儿，直到他头皮发麻，她才笑着说:“算你合格了，没想到你还能这样应对。”
果然第二个条件就是故意刁难我啊！林嘉德想。
攻克了最后一道障碍后，林嘉德松了口气，为了明天开始的计划，他早早睡下，而不需要休眠的天界生物则在另一间房中打游戏，杜鹃全情投入，而苇莺心不在焉。
“怎么了？”杜鹃问。
“约会……是爱侣才做的事，对吗？”苇莺问。
“对。”
“你对他有占有欲吗？”
“有。”
“你对他怀有激/情吗？”
“有。”
“你对他有成瘾性药物那般的依赖吗？”
“有。”
“……那么你爱他吗？”
杜鹃摇摇头:“不，我不爱。”
苇莺困惑的问道:“那么，你不爱他，对吗？”
“对。”
“那么，你为什么对他有成瘾性药物的依赖？”
“因为爱。”
“？！那么，你为什么对他怀有激/情？”
“因为爱……这可以回答所有的问题。”
苇莺有些生气:“姐姐……你在糊弄我？”
“爱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它囊括的种类比海豚总科下属的动物还要多，我和他对爱的理解不一样，我理解的爱是快乐、痛苦、屈服与反抗的循环，是极端的情绪释放的能量波动，而他理解的爱却是全然不同的东西。”
“我不懂……”苇莺闷闷坐回去，“弱小的人类说话我听不懂，姐姐说话我也听不懂……说到底，你们干嘛要爱来爱去，与其恋爱不如抽卡。”
“你过去面对你无法理解的东西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偏偏要在爱情上那么焦躁？是害怕姐姐被不认识的夺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生活里吗？”杜鹃问。
苇莺不情愿的点点头，但又嘴硬的说道:“我不觉得那个人是个威胁……只是不爽。”
杜鹃冷静的说:“你只是害怕孤独罢了，等你找到没有我也能快乐的生活时，那时候你就会对我放手了。小苇莺在学校里有中意的人吗？”
“没有，我对打不过我的人不感兴趣……而且，看到那个男人的父母后，我越发觉得，我们的父母还真是够差劲的。”苇莺说，“人类都能遵守的东西，自诩为上等之物的我们却做不到。”
杜鹃竖起一根指头:“那么，我有一个提案，你去认林嘉德的父母当干爹干妈，你挺喜欢他们吧，这样不就拥有了你渴望的家庭爱？”
“姐姐，你是被晋惠帝附体了吗？！”
“说真的，苇莺，在这个家里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所以我一直惦记着给你找一个归宿。天界的人一半无情，一半耽于享乐，像你这样的天生战狂，但人菜瘾大，能量抗性几乎为负，比起战斗更擅长管理的存在，在天界找不到合适的归宿。”
苇莺几乎抓狂:“为什么你要用如此真挚深情的语气来diss我？再不济我也是成功炸毁学校的人。”
“学校还是太小了，”杜鹃摇摇头，“我思来想去，还是帝国最适合你，这里有你喜欢的争斗，且能彻底摧毁你的存在不多，就算你打不过，也能及时逃掉。”
“我在帝国定居？老姐，你真的不是什么人冒充我姐的形象来骗我的吗？”
苇莺伸手扒拉杜鹃的衣服，杜鹃挥手打开，苇莺却不折不挠，直到找到那些证明她眼前的杜鹃就是她认识的杜鹃为止。
“啊，果然还是你吃错药了。”苇莺意兴阑珊，“未来这种东西，我才不想那么多，反正到时候自然有办法。”
“果然还是个孩子。”杜鹃笑了笑。
第二天集合返程的时候，苇莺自然和林嘉德打了个招呼，看起来他的守信行为提升了她的好感，她那高冷的伪装褪去一半，露出符合心理年龄的活泼与天真。
“苇莺对外人都毒舌又高冷，看起来骄傲又自信，但其实是自卑加紧张，而现在，则是代表她认同你的开始，她其实挺爱说话的。”杜鹃悄悄对他说。
一如既往，杜鹃的声音犹如法术，在安全的社交距离，却令他的头颅产生ASMR的瘙痒与渴盼。甚至可以这样说，听惯了杜鹃小姐说话，普通的ASMR已经不能让他产生快/感。
在火车上，他们“巧遇”了木棉和合欢，看着他们的号码，林嘉德恍然为何自己买的三张票间均有一座间隔，而结果，就是木棉把他和杜鹃分开，苇莺与合欢坐在一起。
林嘉德为双方做了相互介绍，然后转述了苇莺的要求，即要通过战斗来给双方进行测试的要求。木棉一口答应，她的干脆让苇莺多了一些好感。
“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苇莺问。
“恢复六成左右了。”
“那我再等一天，等你有八成以上的状态再来我们的测试。”苇莺转向林嘉德，“我忘了问了，你介意我在你家叨扰一段时间吗？”
我当然介意，家里已经够挤了！
林嘉德算了算经济账，苇莺不需要吃喝，睡在杜鹃借用的房间也不会额外占地。如果她来的话，家里就有两位天界观测者坐镇，可谓是复兴市，乃至于18区最安全的地方，那么茉莉的敌人想搞事，就会多一分忌惮。
所以，顶着旁边木棉变得犀利的目光，他应下此事。
法国1:0德国队，故加更。
第十七章 窥阴
“茉莉，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
开门声与林嘉德兴奋的声音同时抵达茉莉的耳朵，茉莉站起来，先是看到背着背包的林嘉德，然后又看到林嘉德的手臂窜出一缕金毛。
“你当人贩子了？”茉莉惊讶的问，“还是买了个钻石精灵回来？我记得帝国已经废除了奴隶制。”
苇莺莫名其妙变成“奴隶”，她从林嘉德身后钻出，不爽的看向茉莉。茉莉扫视一眼，苇莺金发碧眼，五官端正，个头娇小，平板身材，可谓堆满了萝莉要素，端的是个强敌。
所谓同性相斥，在新时代也可以理解为两个相同属性的人相互排斥，更可恶的是拥有相同的身高和相似的体型。茉莉与苇莺第一眼就产生了厌恶对方的感觉。
林嘉德搂着茉莉的肩膀说:“苇莺应该认识我女朋友茉莉。茉莉，这是苇莺，杜鹃的妹妹，要好好相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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