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这次军事行动主要是秀肌肉，通过展示实力为谈判增加筹码。
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避免全面开战的结果，这是双方的共识。
保持着这种默契，神罗军队的先锋抵达原勃艮第公国边界后就不再前进。
尽管双方都希望对方屈服，但他们也不敢轻易开启战端。
神罗首相阿格尔先生在亚琛停留了两周，因为要价差距太大，他和黎塞留之间的谈判陷入了僵局。
在双方第一次谈判破裂之后，黎塞留派人陪同阿格尔在城中闲逛，却迟迟不肯开启第二轮谈判。
这也是黎塞留的一点小伎俩。
论综合国力，已经将大部分资源投入到改革中的法国不如神罗。
虽然神罗无法集中全部力量，然而他们的体量太大了。
就算只有西吉斯蒙德皇帝直接管辖的北德意志地区加上波西米亚王国，实力也超出法国。
在力量处于下风时，想要逼迫神罗接受对法国有利的条件并不容易。
无论黎塞留如何擅长政治也做不到。
无法取得成果的谈判毫无意义，黎塞留干脆中止了和阿格尔的谈判。
只要不谈判，就不存在谈判破裂，这很合理。
一月底，法王查理和神罗皇帝西吉斯蒙德的大军分别抵达莱茵兰地区，双方距离大约三公里的位置分别扎下营寨。
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距离。
只要稍有不慎，突袭也完全有可能，这个距离就算是步兵也可以在一小时内到达战场。
西吉斯蒙德率先扎下营寨，查理不甘示弱的率领军队跟着扎下营寨，这个距离对神罗军队造成了巨大的压迫力。
为了给法国压力，西吉斯蒙德亲率大军从波恩市渡过莱茵河，主动向法国发起挑衅。
按照通常的军事原则，双方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防止出现意外。
如果要保持安全距离，法军的位置就得缩回亚琛城郊了。
这样一来，双方的对峙地点将会在莱茵兰地区的中部。
然而法军不走寻常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贴脸驻扎。
这样一来，如果双方发生战争，战场就在莱茵河畔。
神圣罗马帝国想要获得补给，必须越过莱茵河，而法国人的补给物资从亚琛出发一路畅通无阻。
豪不夸张的说，当法军扎下营寨的那一刻，他们就搬回了兵力的劣势，在气势和补给方面占据了上风。
这个距离实在近的离谱。
如果将这场对决比喻成高手对决，西吉斯蒙德的举动相当于仗着自己是强势一方，率先邀战。
而法军的应对就像是直接脸对脸站在西吉斯蒙德面前。
如果双方是来打仗的，马修也不敢这么做，神罗军队完全可以在法军尚未完成营寨时发动突然袭击，法军大概率溃败。
但这是双方展示力量的对峙，不是真正的战争，所以神罗军队没办法发动大规模突袭，只是派出游骑兵进行有限度的骚扰。
这些骚扰在法国骑兵的反击下毫无收获。
双方保持着克制，只有几名士兵不行堕马受伤，并未造成人员死亡。
在高水准的拉扯中，法军的营寨摆好了。
双方的骑兵部队撤回营寨，莱茵河畔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神圣罗马帝国军队大营，皇帝西吉斯蒙德看着自己麾下的一众将军，脸色并不好看。
虽然大家并没有指责他，但沉默也表达了将军们的不满。
渡过莱茵河是非常冒险的举动，大部分将军都表示反对，唯有萨克森公爵汉斯·拉姆坚持渡河。
萨克森公爵的理由很简单，争夺气势。
八万对五万，优势在神罗这边。
法军行军的距离比神罗军队要长，神罗军队是以逸待劳，为什么不敢抢先渡河争夺先机呢？
双方隔着莱茵河对峙固然十分安全，但如果双方谈判彻底破裂并撕破脸，神罗根本没有能力强渡莱茵河。
打不起来的时候，神罗的军队人数更多反而成了劣势，后勤补给的压力会让他们先顶不住后撤。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神罗就会十分憋屈的被法军和莱茵河联手逼退。
八万大军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让其他诸侯怎么看皇帝？让虎视眈眈的哈布斯堡家族怎么看皇帝？
皇帝陛下必然成为整个帝国的笑话，等到换届选举的时候，谁还会支持波西米亚国王做皇帝？
虽然渡河的建议有些冒险，但西吉斯蒙德还是支持了萨克森公爵。
在他看来，那些提反对意见的人都是不怀好意。他们都在盯着他头上的这顶王冠。
普法尔茨公爵为什么不说话？布伦瑞克公爵为什么装聋作哑？这些人表面上是他的封臣，实际上都是各有心思。
皇帝陛下气势汹汹的渡过莱茵河，在西岸扎营，希望将法国人逼回亚琛。
他不指望让法国人交出太多东西，但至少也得将莱茵兰地区给他。
莱茵河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如果无法控制这条河流，内陆的诸侯就无法出海做生意，诸侯们赚不到钱就会怨恨他，他的统治迟早出问题。
于是，他非常勇敢的渡过莱茵河，将神罗大军沿着河岸摆开。
平心而论，渡河是比不渡河更积极主动的选择，效果也更好。
可惜他遇上了马修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直接怼脸，让他非常精明的布置成了一场闹剧。
皇帝将目光投向了萨克森公爵，这个建议是他提出的，现在出现新情况，自然要由他来化解。
萨克森公爵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十分豪迈的大笑着，用略带几分挑衅的目光环视全场，大声说道：
“怎么，这就害怕了吗？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第一九一章 想到一块去了
明明是预判敌人动向失败，萨克森公爵却依然做出胜利宣言式的发言，让其他贵族和将领都有些不满。
一向与他关系不好的莱比锡侯爵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公爵先生，难道您打算自己动手打败法国人吗？”
“您说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本来只是阴阳怪气的开个玩笑，没想到萨克森公爵居然直接认了，直接给莱比锡侯爵整不会了。
侯爵愣了足足五秒钟，摸着发红的酒糟鼻，努力组织语言。
没等他说话，萨克森公爵大声说道：“法国人军队比我们少，胆子居然这么大，原因很简单，他们拥有马修和贞德这两位吹出来的所谓不败名将。”
“之前法国还有拉海尔等名将，在他们战死后，偌大的法国就靠着马修、贞德和吉尔等人撑场面。”
“贞德不过是个村姑，这种小女孩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三个。马修虽然打死过老虎，但没有人亲眼所见，谁知道是真是假，我看多半是吹的。”
“他们完全靠着外国人（来自热那亚的马修，来自布列塔尼的吉尔）和乡下来的女人撑场面，你们居然害怕这帮废物？”
这话虽然有些粗糙，而且有开地图炮的嫌疑，但也有一定道理。
女性在力量方面天生弱于男性，在欧洲人的传统观念中，女性只配作为战后分红的战利品。
靠贞德做统帅，法国军队是什么货色不用多说了吧。
萨克森的话引起了广泛共鸣，彪悍的北德人可受不得这个。
他们的三大爱好就是喝酒吃肉打女人，区区贞德算得了什么。
看到情绪调动的差不多，萨克森公爵十分满意，他笑着说道：
“明天我就向法国佬提出勇士决斗，由我来亲手撕下马修、贞德这两个所谓名将的假面！”
欢呼声和掌声响彻全场。
虽然这个时代不太流行武将单挑，但贵族之间的决斗很常见。
以萨克森公爵的地位向马修提出挑战，马修无法拒绝。
他拒绝的后果就是整个欧洲都认为马修是个怂包，怕了萨克森公爵。
众人看着铁塔般雄壮的萨克森公爵，充满了信心。
这位公爵大人的唯一爱好就是打猎和打架。
他的身高超过两米，体重接近300磅，曾经使用一柄短剑杀死过灰熊，杀死过数百名敌人，是公认的德意志第一勇士。
没有人怀疑他会在一对一单挑中失败。
他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激烈的讨论结束，皇帝亲自拍板确定了应对策略：
向法国人邀战，秀一波肌肉并进行勇士决斗，挫败法国人的锐气，逼迫法国人在谈判桌上做出更多让步。
就在神圣罗马帝国讨论时，法军的军事会议也在进行。
看着将军们兴奋中带着几分忐忑的表情，查理露出了自信微笑。
“诸位将军，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伟大神灵在人间的代言人与我们同在，我们是在主的荣光沐浴下讨伐大逆不道的异端，这场战争我军处于绝对优势！”
查理的目光落在马修和贞德身上，意气风发，豪情满怀。
三天前，他抵达了亚琛，参观了亚琛大教堂和查理曼当年的皇宫遗址。
在这里，他隐藏在心底的火种被彻底点燃。
虽然大多数人都认为查理七世是个仁善的明君，但他们并不觉得查理有什么雄才伟略。
按照通常的说法，查理是守成之君，不是开疆拓土的雄主。
但人是会变的。
马修和贞德给了他底气，黎塞留激活了他的野心。
按照黎塞留的说法，日耳曼人缺少领袖，查理曼大帝的存在，证明法国人应该领导全体日耳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