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主教的月光 第25章

　　九点的钟声敲响，奥托的故事也讲完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琪亚娜抬起了头，轻轻将手放在胸口，说出了那个请求

　　“奥托叔叔，明天···我想要去看看妈妈···可以吗？”

　　没有直接回答，奥托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女，点了一下头

　　“明天早点起来吧，我们一起去。”

第34节 Episode 17：久违

　　早上的阳光刚刚洒进窗户的时候，一夜未眠的琪亚娜已经醒了过来

　　奥托起的比她还要早一些，刚刚洗漱完毕的他推开了盥洗室的门，看到带着一丝疲倦却又在眼神中流露出期待与怀念的琪亚娜从床上慢慢坐起，轻轻走到了女孩身边，微笑着摸了摸琪亚娜的头：“怎么了？小琪亚娜，你昨晚都没睡吗？”

　　“只···只睡了几个小时，我实在睡不着，奥托叔叔，我好想要马上见到妈妈啊。”

　　琪亚娜深吸了一口气，微冷的寒风携带着吹散倦意的清新空气从窗外涌入，那沁人心脾的寒风在吹入琪亚娜的咽喉之中的时候，也带给了白发女孩来自崭新一天的祝福。

　　“嗯，我们待一会儿就去看塞西莉亚，你的妈妈，一定也很想看到你现在长大后的样子。”

　　从床头柜上拿起梳子，奥托轻轻抚摸着女孩柔顺的银白发丝，为女孩梳理着稍显凌乱的发丝，琪亚娜安静地坐在柔软的床上，头发上传来天命主教手心中的温暖，也让琪亚娜的心里涌起一点自己也不太能察觉到的暖意

　　在梳子将有些散乱的发型重新梳理成长直的三千青丝之后，奥托有点冰凉的指尖沿着丝滑顺畅的发丝而下，将梳子慢慢从发丝中移开。琪亚娜轻轻转身，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贴身衣物，大方地在奥托的面前换了起来

　　奥托很自觉地转过身去，等待琪亚娜换衣完成，看着他转过去的背影，琪亚娜忽然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穿上纯白色的羽绒服，琪亚娜轻轻跳下柔软的大床，踩在木地板上走向了盥洗室。走到洗手池前扭开水龙头，先用白皙滑嫩的小手接起一捧清水，将冰凉的水拍打在小脸上，略微的寒凉之中散发出来的活力与生机不仅驱赶走了还留存着的一丝倦意，也带走了那些慢慢飘逸出来的悲伤之情

　　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倒映在里面的样子，琪亚娜轻轻伸出手，像是要触摸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的手语镜之外的手重合在了一起，而传来的只有玻璃冰冷的触感。

　　盥洗室的门轻轻打开，正在凝视着墙壁上的挂钟的奥托低下了头，看到慢慢关上身后房门的琪亚娜，嘴角稍稍上扬了一点：“先去吃早餐吧，等一会儿···我们就步行过去吧，今天时间还早呢。”

　　“嗯，奥托叔叔。”

　　推开房门，奥托在琪亚娜走出之后跟了出来，小心将门关好，两人走在一起到了一楼的餐厅。琥珀已经将培根吐司配果酱作为早餐端上了桌。奥托轻轻抽出一张椅子，在琪亚娜坐在自己的对面后也落座了。

　　这一顿早餐没有了平日奥托对琪亚娜的叮嘱和温馨的日常对话，只有餐盘和刀叉撞击在一起的轻微而清脆的声响相伴

　　卷起一片培根肉，奥托看着琪亚娜那盼望见到母亲的眼神中的思念之情，轻轻将餐叉上的培根肉送入了口中

　　无论是哪个琪亚娜，塞西莉亚在她的心目中，都是无可替代的

　　在琪亚娜姐姐的一生之中，或许只有她的母亲，塞西莉亚，无条件地爱着她，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的一切

　　而之于现在的琪亚娜，也是如此吧

　　如果说琪亚娜姐姐是自己黑暗之中的一束月光，那么，塞西莉亚就是给月亮带来光芒的太阳

　　我不会让你的太阳熄灭的，琪亚娜。

　　在心中默念着对琪亚娜的誓言，奥托将刀叉放在餐盘中，看着琪亚娜像小猫一样一口一口将早餐吃完，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奥托叔叔，我吃完了，我们去看妈妈吧。”

　　奥托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向了大门，拉开阻挡住凛冽寒风的大门，扑面而来的寒冷让奥托忍不住伸手遮在自己的面部前，让呼啸的北风不至于一下子冲击到自己的脸上。

　　琪亚娜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和奥托一起走下了台阶，空岛总部上也积满了一层厚厚的雪，因为天刚蒙蒙凉，除了早起训练的女武神们，其他人都在战斗的劳累之后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踩过深厚的积雪，琪亚娜有意无意地靠在奥托的身上，感受着天命的大主教身上传来的温暖，稍稍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奥托叔叔的手，还是像以前那样冰凉呢。

　　会不会有一天，他的手也能够温暖起来呢

　　奥托看着一直看着前方没有说话的琪亚娜，彼此交错开来的眼神倒映着对方的样子，却无法从面前之人的瞳孔中看见自己

　　“这个冬天，似乎很冷呢。”

　　走到已经不再有枝叶的树前，琪亚娜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压满枝头的霜雪，语气中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一丝感伤

　　“大雪压满枝头，它一定很累吧，要是有另一棵树帮他负担一下寒冷的白雪就好了。”

　　奥托望向树梢中从积雪下微微穿过的阳光，看着那在地上的树的影子下画着光圈的些微阳光，声音中带着一丝淡然。

　　“其实，让它自己去面对霜雪就好了，冷就冷吧，只要还有那一丝温暖的阳光在，这个冬天终于回过去的，积雪也终于会消融的。它迟早还是会焕发生机的。”

　　紧紧握住奥托叔叔冰凉的手，琪亚娜接着踩在阳光照耀下的积雪上：“可是，要是有一棵幼苗能够在他的身边长成树木，至少能够让它不再那么累吧。”

　　微冷的寒风吹过，琪亚娜感觉到，奥托叔叔那冰凉的手上，好像传来了一点温度

　　从家到天命总部的距离并不漫长，但是这周围寂寥无人的街道和寒风中的积雪，都让两人到达总部大厦的时候，感觉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

　　“真是的···拉格纳队长又跑到哪里去了····诶呦···”

　　自动门刚刚打开，一名红发的女武神就匆匆跑了过来，或许是因为想着什么事情的缘故，她一下子和奥托撞了个满怀，她轻轻揉着自己的头，有些痛地抬起了头，赶紧鞠下了躬：“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刚才没有看路撞到您了，您不要紧吧？”

　　“我没事，你先过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谢谢····诶··”

　　直起身来的女武神与奥托的眼神四目相对，两人都觉得对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个人···好像是队长提到过的主教大人···”

　　“红发的女武神···看样子像是极东那边的···难道是无量塔姬子？”

　　奥托还依稀记得，琪亚娜姐姐的日记中好像提到过一名名为无量塔姬子的A级女武神，在她被德莉莎重伤之后，正是得到了姬子的帮助才逃过了一劫，虽然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但琪亚娜姐姐似乎对她还是有些好感的，起码日记中提到她的时候是“她是除了母亲之外主动向我伸出援手的第一个人。”

　　“你的名字是什么？”

　　奥托忽然的提问让姬子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很多，她不动声色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无量塔姬子，长官，冲锋队的新队员，现在是B级女武神。”

　　“无量塔姬子···嗯，你可以过去了。”

　　从红发的女武神身边走过，奥托向着前方的走廊漫步而去，姬子回过头看着奥托身边的白发女孩，轻轻摸住了自己垂落在耳边的红色发丝

　　“那个女孩···应该是牺牲在第二次崩坏时候的S级女武神塞西莉亚大人的女儿吧···听说这几年她都是跟着主教大人一起生活的呢，看起来他们两个比传闻说的关系还要好···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

　　命运的齿轮总是会在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悄悄转动起来的

　　走到电梯前，奥托按下了其中的一个按钮，琪亚娜跟着进入了电梯间中，在大门关上之后，电梯慢慢向上，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随着一声叮的电梯到达提示音响起，大门向两边慢慢退去，奥托轻轻走到了办公室门前，掏出密码管插入了锁孔之中

　　握住门把手将大门推开，琪亚娜跟着奥托走进了办公室中，桌子上摆的那些卡莲手办已经被琥珀仔细地用小刷子扫走了灰尘，顺便还为主教大人换上了一盒新的纯天然柳橙汁。

　　奥托慢慢走到书架前，从中间拿下了一本书，办公桌前的地面在轰鸣声中向两边退去，看着顺着蜿蜒的阶梯不断向下延展开来的地洞，琪亚娜轻轻将小手握成了拳头

　　“来吧，琪亚娜，塞西莉亚···一直都在下面等着我们，等着你。”

　　将温软的小手放在向自己伸出的手心上，琪亚娜轻轻向着面前的阶梯迈出了一步，白色短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在地下阶梯中游荡着

　　走完这一段弯曲的地下阶梯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漫长，在走下最后一节阶梯的时候，奥托握住琪亚娜的手，让面前的冬之公主轻盈地落在了地板上

　　按下墙壁上的点灯，在已经关闭了大门的地下室中，一盏接一盏的灯亮了起来

　　超级计算机的屏幕上显现出人体的呼吸、心跳频率图和脑电波图谱，而顺着那些延展开来的线路，琪亚娜看到了位于正中央的那口透明的时间静止之棺。

　　“妈妈···”

　　琪亚娜的步履变得有些踉跄，她一步一顿地小跑向了位于地下室中央的那口水晶一般的静止之棺，透过晶莹剔透的外壳，她看见了无数次如梦而来的温柔美丽的那个人

　　“妈妈···”

　　此刻的她，仿佛好像是童话中等待王子前来唤醒自己的睡美人

　　梦中的她，会是怎样的呢

　　她好像只是睡着了，等待着女儿长大的那一天。

　　奥托的脚步声在琪亚娜的身后幽幽回荡着，他走到琪亚娜的身边，手放在了琪亚娜的肩膀上

　　棺中之人还是那么美，她银白色的发丝整齐地枕在身下，黑色的衣装上装点着只有童话中才会有的公主

　　“对不起，琪亚娜，我没有···我没有能够找到让你的母亲醒过来的办法。”

　　琪亚娜轻轻伸手，按住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这不是你的错，奥托叔叔，我···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有能够和妈妈再次相遇，能够和她再次团聚的机会。”

　　湿润的晶莹泪珠落在静止之棺的透明外壳上，琪亚娜看着棺中的母亲，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妈妈，我过得很好，你不在的六年里，我一直都跟着奥托叔叔一起生活，他对我很好，给我做饭，带我逛街，还给我买了很多好看的衣服，我们一起去野营，还一起去看电影，吼姆乐园我也去了很多次了，现在都有点不怎么想去了呢。”

　　“妈妈，我···我一直等着你回来，我现在睡觉还是很经常会想起你，梦里面的你突然回来了，狠狠打醒了现在还喝酒喝个没完的老爸，牵着我的手逛街，给我做饭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我一定要吃下胡萝卜和西蓝花，以前你刚刚离开我的时候，我一想起你总是哭鼻子哭个不停，现在我已经不哭了。但是，但是想起你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琪亚娜抽打着酸楚的鼻尖，泪水涟涟而下：“妈妈，我知道你很累了，你一定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没关系，琪亚娜会一直等你回来的，等到琪亚娜长大了，妈妈就会醒过来了，对吧？妈妈会看着长大了的琪亚娜上学，读书，和妈妈一样成为出色的女武神的，妈妈说过要看着我亲手穿上那件你做给我的裙子，现在···现在还有时间，还有八年呢，等到琪亚娜16岁了，琪亚娜要穿上那件裙子和妈妈在一起。”

　　擦去眼角的泪水，琪亚娜的声音已经尽是抽泣和哽咽：“不用担心我的，妈妈，奥托叔叔一直陪再我的身边，那段时间他抱着我，让我在他怀里尽情地哭泣和发泄。有他在我的身边，就好像你给我的爱和温暖一直在，等你回来了，我，奥托叔叔，还有你，还有那个时候已经不喝酒的爸爸和大姨妈，我们会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吃一顿开开心心的晚餐的。妈妈，再给我和奥托叔叔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诉说着心里好多好多想要和妈妈说的话，琪亚娜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奥托的声音中带着沉重的叹息，他看向静止之棺中沉睡的塞西莉亚，在琪亚娜的哭泣声中也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要说的那句话

　　“塞西莉亚，这一束月光，我不会让她沉沦在黑暗中的，我会让她看到，那一缕刺破黑暗的夕阳的。”

第35节 Episode 18：齐格飞的背叛

　　“我出门去了，奥托叔叔~”

　　“记得早点回来。”

　　轻轻向后将房门掩上，换上了一件新的浅灰色羽绒服的琪亚娜呼着寒气走出了门，早早来到阿波卡利斯宅门外的绮罗在琪亚娜小心翼翼关上了房门后轻轻走上前来，忍不住将手放在琪亚娜的头上使劲摸了摸。

　　“绮罗姐不要这么摸我的头了，奥托叔叔好不容易给我梳好的头发都要乱了。”

　　琪亚娜的语气虽然带着几分无奈，不过却老老实实地低下头来享受绮罗的抚摸，绮罗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一边摸着琪亚娜圆滚滚的小脑袋一边还捏了捏白发女孩那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小脸：“嘿嘿，这可是偶像的特殊服务哦，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想要绮罗姐这么摸她们都不行呢。”

　　“好啦好啦，绮罗姐是世界第一偶像，就连夜愿乐队都比不上绮罗姐。”

　　故意装出敷衍语气的琪亚娜自然遭到了绮罗的粉拳的钻头攻击，不过虽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打闹一样，绮罗假装用力地扭了琪亚娜的小脑袋几下，然后抬头呼出了一口寒气：“好了，还是别闹了吧，齐格飞还在等着我们呢。”

　　“嗯，我们现在就去见爸爸吧。”

　　这五年来，齐格飞逐渐也从酗酒中走出，虽然现在还是经常会喝酒，不过已经不会酒气熏天地开门了，至少在每个琪亚娜要回来的周末，齐格飞都会换好整齐的衣服，洗去身上的酒气味，剃光胡须，认认真真的为琪亚娜的回来烧好一顿饭，将凌乱的家中打扫整齐，等着女儿的到来

　　而让琪亚娜更高兴的是，爸爸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奥托叔叔了，有时候还会叮嘱自己要听奥托叔叔的话，虽然往往说到那里的时候，爸爸的眼神都会变得很黯淡。

　　“快上来，琪亚娜，齐格飞一定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