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主教的月光 第24章

　　“脑电波数据···正常，奥托大人，试验成功了，看来K423已经诞生了自由意志。”

　　奥托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惊喜的成分在里面，但是琥珀能够听清楚，那里面的一丝颤抖

　　“琥珀，打开培养舱，放出K423。”

　　“是！”

　　琥珀赶紧走到控制器上，一把拉下拉杆，培养舱中的营养液一下子退去了，在一阵机器轰鸣和升腾于实验室中的水雾缭绕之后，奥托走到了已经被机械臂放平了的培养舱面前，点在舱门的开关按钮上，让舱门慢慢打开

　　“·····这里···这里是···”

　　茫然的女孩闪动着精致的蓝宝石眼眸，奥托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这里是你的诞生之地，K-423。”

　　“K423？那是我的名字吗····你是谁····？”

　　K423的声音很像琪亚娜，但这并不能让奥托产生类似于同情心的情感。

　　“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是一件很重要的工具就行了。”

　　费力在培养舱中坐起来的K423看着面前的金发男子，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还没有等到她想起来，奥托的手就已经贯穿了她的胸膛

　　并没有血肉开裂的声音和飞洒的血滴，从奥托左眼中流出的紫色烟雾围绕着玉石眼球，借助影尘之珠的力量，奥托探入到了女孩的最深层意识之中

　　紫色的烟雾顺着奥托的手臂涌入了女孩的胸膛，在确认K423的左眼永远打上了影尘之珠的红斑烙印之后，奥托慢慢松开了手

　　看着倒在舱中的女孩，奥托将手伸回：“琥珀，把K423转到空岛地下三层的S级监视区，在计划正式开始之前，先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观察，一旦完成，就照计划执行。”

　　“是的，主教大人。”

　　奥托慢慢走向实验室的大门，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尽量在六点前回来，我要去接她，麻烦你准备一下晚餐。”

　　“是的，主教大人。”

　　走出实验室，奥托掏出了个人终端，在今日的备忘录的第一条打了一个勾，接着点开了第二条记录

　　“下午五点钟去符华家接琪亚娜，然后带她去玩具店买上周答应她的全自动阿拉哈托机器人套装基地组合···嗯，现在去的话，应该还赶得上时间。”

第33节 Episode 16：夜谈

　　“疼疼疼，师傅你轻点啊···啊啊啊！！！”

　　符华稍微用力将膏药贴在了徒弟的后背上，立雪的背上袭来的阵阵钝痛让这位A级女武神微微闭上双眼，眉头紧蹙。符华轻轻拧开桌子上的药酒，倒出其中的一些，小心地在立雪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涂抹均匀。

　　“真是的，你又和以前一样不顾自己了，都有好几处淤青了，要不是我及时发现，这些肯定会发展成不得了的内伤的。”

　　带着几分责备，符华的手放在立雪背后的膏药身上，仔细地压紧了膏药，然后用小刷子将一点药酒涂在了淤青四周

　　“师傅，琪亚娜应该···没有发现吧？”

　　在符华为自己重新穿好衣服之后，立雪轻轻回过头来，刻意压低了声音

　　符华沉默了几秒钟，将手中的折扇放下，眼神中带着和立雪一样的一丝担忧与对琪亚娜的关心

　　“我不知道，琪亚娜这孩子很聪明，刚才听到我说找你当陪练的时候就好像已经察觉到不对了，我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瞒住她的眼睛。立雪，以后不要再这么拼命了，琪亚娜已经因为崩坏失去了母亲，在她的心中，你们雪狼小队的任何一个女武神，都是她珍爱的，没有办法接受失去的亲人了。”

　　立雪露出的笑容在温暖中夹杂着一点苦涩：“如果小琪亚娜长大了，她一定会像队长那样，自己要求成为女武神吧，虽然我知道我做不到，但是，我想，在她成为女武神之前，尽可能地帮她解决掉那些危险的崩坏兽这样的敌人，或许，她受的伤就可以少一点，就不用像队长那样······”

　　随即，立雪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其实作为女武神，我们五个已经比队长幸运太多了，还能看到琪亚娜长大，就算是···死在战场上，也足够了。”

　　用折扇轻轻拍了一下立雪的头，看着徒弟双手抱头装出一副很痛的样子，符华装出一点生气的样子，但声音却很温柔：“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们一定能够看着琪亚娜健康长大的。”

　　“好好好，师傅教训的是，不过现在琪亚娜也应该快放学了吧，我们出去帮她整理书包吧。”

　　符华轻轻点了一下头，推开了木门，院子里的琪亚娜正在轻抚着弗拉士，绿色的小鹦鹉见到立雪和符华走了出来，赶紧展开翅膀叫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琪亚娜转过身来，在假山池边站了起来，拍了一下弗拉士的脑袋，小鹦鹉便拍打着翅膀飞向了假山顶上。

　　像往常一样，琪亚娜小跑到了符华面前，赤鸢仙人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好了，琪亚娜，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我们去整理书包，准备回家吧。”

　　“嗯，符华阿姨。”

　　琪亚娜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教室，立雪和符华跟在身后走进了教室中，琪亚娜将桌子上的诗集选编和一本中学数学教材放进了书包中，而立雪则帮琪亚娜把中文试卷折好，放进了书包的夹层中

　　从大门处传来了一阵扣住铜环轻轻撞击的拍门声，符华看了一眼挂在教室墙壁上的时钟，微笑着拍了拍琪亚娜的头：“那么，再见了，琪亚娜。”

　　“嗯，符华阿姨，立雪姐姐，再见。”

　　琪亚娜提着手提包走出了教室的门，回过头向立雪和符华挥手告别，在看到立雪和符华也挥手送别自己之后，琪亚娜转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向大门。

　　慢慢推开大门，穿着一身紫色西装的奥托出现在了琪亚娜的面前，奥托微笑着弯下腰拍了拍琪亚娜的肩膀：“怎么样，琪亚娜，今天在符华阿姨家过得还好吗？”

　　“嗯，今天还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

　　看着奥托的翡翠色瞳孔中流露出来的关心，琪亚娜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努力露出了一个还算开心的微笑：“没什么，我们先回家吧····”

　　“诶，琪亚娜，你不是说今天放学后要和我一起去买阿拉哈托限定版基地套装吗？”

　　女孩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奥托的眼睛，他轻声提醒了一下琪亚娜，同时又在心里猜测琪亚娜刚才想要说的话

　　琪亚娜，不会是无意间听到了什么有关塞西莉亚或者崩坏的事情了吧？

　　从三岁生日之后，琪亚娜就很少有沮丧和忧郁的时候了，只是有时候想起塞西莉亚，白发的小人还是会偷偷瞒着奥托到窗台上自己一个人抹眼泪

　　能够让她如此挂念的，也只有塞西莉亚了

　　“啊，没，没有，我只是一下子忘了，那我们现在就去买玩具吧。”

　　琪亚娜掩饰着内心的波澜，轻轻摆动着双臂，奥托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琪亚娜的头，牵着琪亚娜的小手走出了符华家

　　打开车门，女孩坐在了后座上，奥托踩下油门，让银白色的轿车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后向天命空港的方向奔去

　　这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在沉默之中，靠近地面的穿梭机变形成了汽车形态，奥托打转方向盘让汽车向购物中心的方向驶去，琪亚娜依旧沉默地看着车顶，就连购物中心外立起的巨大阿拉哈托机器人和吼姆超人都没有能够引起琪亚娜的丝毫注意力。

　　“琪亚娜，可以下车了。”

　　将车在停车位中停稳，奥托轻轻拔下了车钥匙，琪亚娜嗯了一声便打开了车门，在奥托下车之后向他靠拢了一些，贴在奥托的身上向着商场的大门走去

　　穿行过自动门，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琪亚娜轻轻握住了奥托的手，将女孩温软的小手握紧了一些，奥托向着电梯走去。

　　“好了，琪亚娜，这里就是玩具区了，你想要的那套阿拉哈托机器人套装在哪里？”

　　奥托想要让琪亚娜稍稍高兴起来，牵着她走到了一排货架之中，不过琪亚娜仅仅只是指了指最上层货架的一个黑色涂装的大号纸盒，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一直到结账回去，琪亚娜都只是用“嗯”、“好”、“好的”来回答奥托努力想出的各种可以让琪亚娜从心事中引开的话题，就连她平常最喜欢的《铁血的阿拉哈托》和吼姆超人的剧场版电影都没法让琪亚娜像往常那样高兴地和奥托聊天

　　在压抑的沉默气氛之中，奥托将车驶入了家门前的停车位，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思考待会琪亚娜可能会提出的问题

　　“琪亚娜今天很沉默，却又没有像往常那样伤心，也没有落泪···那么，按照她的性格，大概率是知道了有关塞西莉亚的一些事情。”

　　“如果琪亚娜向我问起有关崩坏的事情···我该怎么办呢？”

　　该直接告诉她吗？

　　依照琪亚娜的性格，如果知道了崩坏是威胁人类文明的大敌，还是让塞西莉亚与她分别的罪魁祸首，她一定会加入女武神的行列，就算自己怎么阻拦反对也没有办法的

　　如果成为女武神，依照琪亚娜那种温柔的性格，她一定会受很多伤的的。

　　可是如果不告诉她的话，这块石头会一直堵在琪亚娜的心口，她也一定会更加思念自己的母亲，而且也一定会自己想办法去探知崩坏的真相的。

　　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奥托决定先把这件事抛在一边。

　　“琪亚娜，我们到家了，先下车吧，今天的晚餐是西班牙海鲜烩饭和培根蘑菇意面哦。”

　　琪亚娜还是只用了一声轻微的“嗯”回答了奥托，然后慢慢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各怀心事的二人走上阶梯，按下门铃，琥珀打开了门，向奥托和琪亚娜鞠了一躬：“奥托主教，琪亚娜小姐，欢迎回来。”

　　“嗯，辛苦了，琥珀。”

　　像平常一样在餐厅落下，琥珀熟练地将晚餐端上餐桌，只是，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主教大人和琪亚娜之间的气氛有些凝肃

　　以前晚餐的时候，主教大人都会问琪亚娜在符华大人那里的上课体验怎么样，然后琪亚娜小姐会略微得意地展示出自己的高分试卷，然后得到主教的夸赞之后开心地一边吃晚餐一边和主教聊着电视节目。而不像是···今天这样沉默

　　琥珀来回看着奥托和琪亚娜，等待着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首先说话，可是，直到晚餐时间结束，两人都彼此之间一言不发

　　轻轻将最后一点意面卷起，琪亚娜用餐刀将胡萝卜摆到一边，而奥托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点着她的小脑袋，要她吃下胡萝卜。

　　当时间的指针指向七点钟的时候，伴随着报时声，琪亚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奥托叔叔···什么是···崩坏？妈妈的···妈妈的死，和崩坏···有什么关系？”

　　沉默

　　低着头的琪亚娜没有去看奥托，琥珀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奥托的命令

　　在秒针和分针一分一秒地转动之中，奥托慢慢放下了一直握在手中的刀叉，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声音，奥托慢慢抬起了头

　　琪亚娜也在那一声金属撞击的清脆声之后慢慢抬起了头，翡翠色的绿眸与湛蓝色的双眼交织在了一起

　　“琪亚娜···你没有必要知道的，那些，是我们这些大人的责任。”

　　奥托的声音很慢也很轻柔，他看着面前已经长大了的女孩，眉眼之间全是琪亚娜姐姐的影子

　　不，她就是琪亚娜姐姐。

　　“我早晚也会长大的，奥托叔叔，我不能一直做被大人保护的小孩子。”

　　琪亚娜的声音很温柔，却也很坚定

　　奥托看着面前的女孩，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感慨

　　“琪亚娜，你也长大了啊。”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奥托忽然站了起来，弯腰向前对琪亚娜伸出了手，有些懵的琪亚娜看着一脸严肃的奥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答应我，琪亚娜，接下来，无论我告诉了你什么，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珍视自己的生命，好吗？”

　　看着如同父亲一样的金发主教双眼的不舍与爱，琪亚娜也伸出了手，与他握在了一起

　　“我答应，奥托叔叔，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这一刻，白发的少女向金发的主教许下了誓言

　　许多年后，故地重游的白发少女眼前的餐桌上，依旧会出现那一刻的场景

　　彼此紧握住双手，两人慢慢坐回了原位，奥托整理了一下衣领，面对着对面的女孩，开始讲述有关崩坏的一切

　　时间过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很慢

　　琪亚娜一直安静地在奥托对面听着有关崩坏的诉说，一直到圆月挂在空中，将白如玉的月光照耀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