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主教的月光 第26章

　　绮罗打开了她那一辆涂得花枝招展的炫彩色汽车的后座门，琪亚娜慢慢走到车门前，跳到了座位上之后，绮罗坐上了主驾驶位上，将车钥匙插入锁孔之中，打转方向盘让汽车向空港的方向奔去

　　穿过银装素裹的中央大街，轮胎碾过白雪溅起一片飞雪，绮罗靠在椅背上，稍稍打转方向盘让汽车驶入了比较宽敞一点的一条大街上。汽车在雪地上留下了两道车辙印，沿着寒风向前而去的轿车沾染上了些许飞雪，让车窗前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绮罗踩下油门，让陆空两用式穿梭机加速向前奔去，冲过空港的地面，汽车在即将脱离跑道的前一刻变形为了穿梭机模式，向着已经完全变成了雪国的地面驶去。

　　穿过被寒冷的北风撕裂的云层，穿梭机向地面俯冲而去，在一段跑道上放下了轮胎，从穿梭机变成了一辆涂着各色乐队标志的混合色汽车。

　　在堆积了厚厚的积雪上的道路上飞驰而过，留下来的车辙印将积雪碾开到了四周，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被车轮印铲开的地面是唯一没有被白雪覆盖的地方

　　在行驶了一段距离后，绮罗的汽车在紧锁的铁门前停了下来。拔下车钥匙，绮罗慢慢打开了车门

　　从车的后座上跳下，身着一身雪白衣装的琪亚娜仿佛与周遭一片纯白的景色融为了一体，宛如雪国的公主

　　女孩轻轻呼出一口寒气，轻轻按下了铁门边的传音门铃：“爸爸，我是琪亚娜，我和绮罗姐姐来看你了。”

　　“是琪亚娜啊···快进来吧。”

　　两边的铁门一下子向后弹开，琪亚娜听到，爸爸的声音中有一丝沙哑。

　　绮罗走在琪亚娜的身边，两人一起走上卡斯兰娜宅的台阶，比起五年前刚来的时候的杂草丛生，现在的卡斯兰娜宅已经改善了许多，看得出来，齐格飞已经慢慢从酒精的麻醉中摆脱了。在琪亚娜七岁生日上剩下来的那些气球，还挂在一旁的雕像上

　　两人走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门内传来了门锁扭动开来的声音，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灰色大衣的齐格飞从有些昏暗的灯光中走出，带着几分苦涩的浅笑轻轻伸出手，摸了摸琪亚娜的小脑袋。

　　“琪亚娜，你也长大了啊······”

　　琪亚娜轻轻点了点头，齐格飞有些不舍地将手从琪亚娜的白色发丝上移开，看着面前的绮罗点了点头，声音在沙哑中带着一点温柔：“进来吧，绮罗。”

　　绮罗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奇怪，却也说不出来现在的齐格飞给自己带来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好跟着琪亚娜走进了卡斯兰娜宅

　　灯光慢慢从昏暗变得明亮，家具已经不再是东倒西歪的凌乱迹象，各种琪亚娜留下来的玩具都摆在桌子和沙发上，电视机上还站着一个摆出胜利姿势的吼姆超人，那些昔日里围绕在整座屋子里的酒精味也没有了。

　　“琪亚娜，我能够···和你说一些事情吗？”

　　齐格飞看着五年来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的女儿，声音中带着许多的惭愧，又带着一点的祈求

　　“···没问题的，爸爸。”

　　琪亚娜慢慢坐在了齐格飞右边的一张沙发上，绮罗站在父女二人的身边，聆听着接下来的对话。

　　“奥托主教他，对你还好吧？在他那里生活，还习惯吗？”

　　齐格飞看着女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在了她香软的肩膀上

　　“嗯，奥托叔叔对我很好，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照顾我，给我做饭，陪我去游乐园，还给我买玩具，就是有时候会逼着我把胡萝卜和西蓝花吃下来。”

　　卡斯兰娜的家主脸上出现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点了点琪亚娜的额头：“不可以挑食哦，琪亚娜，以前，你妈妈也是会逼着你吃下胡萝卜和西蓝花的。”

　　“好吧，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去嘛···”

　　齐格飞看着长大了的女儿，在欣慰于她的成长的同时，却又在眼神中流露出愧意与不舍。

　　“看来奥托是真的将你放在了心上，那么，我也就可以放心地···离开天命了，琪亚娜，和奥托主教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吧，从今天开始，忘了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了吧。”

　　齐格飞的声音很轻，但在绮罗和琪亚娜的耳中犹如敲响的洪钟大吕。

　　“爸爸···你···你要离开天明，可···”

　　琪亚娜首先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揽住了齐格飞的手臂，不让自己的爸爸离开，齐格飞却带着些微苦涩的笑容：“对不起，琪亚娜，我真的很想再次当你的父亲，可是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虽然说我不应该向帮我照顾了你这么多年的奥托挥剑相向，但是···不得不分别了。”

　　“齐格飞！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绮罗还没有将佩剑拔出，一个熟悉的带着奶音的声音就在齐格飞的身后响了起来，听上去还带着些许怒意：“齐格飞！你这家伙，不是说好了要带琪亚娜离开吗？”

　　“德莉莎/大姨妈！？”

　　看着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的，还带着犹大的誓约的德丽莎，两人都不由得怔住了。

　　“琪亚娜在奥托那里过得很好，只要她能够好好地，幸福地生活下去，不在我身边又怎么样呢？一个父亲已经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唯一能够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能够在给予她爱的那个人照顾下长大成人了。”

　　齐格飞的声音很平静，绮罗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拔出了佩剑，即便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两位神之键持有者的对手。

　　德莉莎紧紧握住了双拳，没有去看琪亚娜和绮罗：“你这混蛋！当初明明说好了，我们要带着琪亚娜一起逃出天命，让她和你重新生活在一起···你···琪亚娜被爷爷骗了就算了，你是个大人了，居然也会被爷爷欺骗！”

　　齐格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开口了：“真心是装不出来的，德莉莎。”

　　他转过身去，对绮罗和琪亚娜挥了挥手：“你们走吧，绮罗，现在的你不是我和德莉莎的对手，我不会在琪亚娜的面前对你挥剑相向的。”

　　“你···你这是叛变！主教大人会不遗余力的通缉你的！”

　　绮罗希望能够在最后一刻挽回齐格飞，但齐格飞却只是摇了摇头：“那就让他通缉我吧，反正，那些都无所谓了。”

　　绮罗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琪亚娜的手，琪亚娜紧紧抱住齐格飞，眼角有湿润的液体划过，不愿松开手。

　　“爸爸，不要走，不要走···妈妈已经离开我了，不要···你不要也离开我啊。”

　　齐格飞刚想安慰一下琪亚娜，德莉莎就跺着脚，涨红了脸向琪亚娜喊了出来：“琪亚娜！爷爷制造了一个你的克隆人，还用了第二律者的律者核心！跟齐格飞走吧！”

　　像是一记沉重的巨锤砸在了心口，琪亚娜一下子怔住了，她还带着泪痕的双眼手足无措地看向了齐格飞，齐格飞赶紧擦去琪亚娜的眼泪，却没有说出话来

　　“爸爸···德莉莎···大姨妈说的话是真的吗，奥托叔叔····制造了我的克隆人。”

　　齐格飞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那···那也就是说，就算是奥托叔叔···也没有····没有真正地爱过我····他真正爱的···”

　　“不，琪亚娜，不是那样的，真正的感情是装不出来的。”

　　“齐格飞，你到底在干什么？”

　　无视了身后德莉莎的斥责，齐格飞擦去了女孩的泪珠，语气中没有半点的虚伪：“你要相信奥托主教，虽然我从此刻开始就已经是一个叛徒了，但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是无比真诚的，那是不掺杂半点利益在其中的真诚，那是装不出来的，虽然···虽然他有时候可能会做出疯狂的计划，但他一定是爱你的，可能手段有点不对吧，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奥托主教，不要破坏这份信任，好吗？”

　　“爸爸····”

　　沉默不语的琪亚娜低下头来，她的心思很乱，脑中一直在回荡着奥托的那一句话

　　“在她之后，我没有办法像爱她一样，去爱其他任何一个人了。”

　　绮罗深吸了一口气，从齐格飞的面前抱起了琪亚娜，转身就要离开，齐格飞伸出手，慢慢在面前挥着：“再见了，琪亚娜，一定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啊。”

　　就在即将推开房门的时候，变故突生

　　一根弹射而出的矛枪转变了方向，用枪杆击中了绮罗，猝不及防的女武神一下子倒了下来，而她怀中的琪亚娜也在齐格飞的面前倒了下来

　　“德莉莎！你在干什么！？”

　　齐格飞的声音陡然之间变得暴怒起来，他猛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短腿小修女，她在自己面前握紧双拳：“我说过，一定要带琪亚娜离开天命的，留她在爷爷身边只会···只会让她变成爷爷的工具的。”

　　“够了！德莉莎，我不会带走琪亚娜的，在奥托的身边她可以生活的很好，不需要离开天命。”

　　德莉莎的双拳越握越紧，齐格飞抽出了手中的天火圣裁：“让绮罗和琪亚娜离开，她必须留在天命，我会带走K423，但这只是为了破坏奥托那个疯狂的计划，我这个混蛋已经伤害了她太多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再夺走她的幸福了！”

　　长叹一声，德莉莎最终收回了展开就要束缚住绮罗和琪亚娜的矛枪，可是眼神中还是带有一丝不甘

　　琪亚娜···就连你的爸爸也被蒙骗了，大姨妈···大姨妈一旦完成了这个任务，就一定会把你带出来的

　　相信我，琪亚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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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一章齐格飞的形象一下子与之前的屑人判若两人，我觉得我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写

　　我一直认为，齐格飞其实是爱着真琪的，但是在带着K423出逃的过程中，他对于世界的责任感（如果K423处理不当就是第二律者复生，又会死很多人）还是压倒了他对琪亚娜的爱，从一开始K423记忆里齐格飞的颓废和不给K423名字其实都是齐格飞的悔恨和逃避

　　相比于一味把齐格飞刻画成一个渣男，屑人，我觉得他和真琪之间是“谁都没有做错的悲剧”。在本书里面，两岁放弃了琪亚娜的抚养权，交给了更负责任的奥托也是因为他对失手打伤真琪的悔恨，五年来他为了琪亚娜慢慢戒除了能让他麻醉，给予他虚幻美梦的酒精。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因为爱妻的离开而喝酒误事的渣男屑人了，虽然他现在不是合格的父亲，但是让琪亚娜幸福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是绝对不会去打破它的。

　　至于德莉莎···这个完全没得洗，齐格飞有悔恨，有逃避，德莉莎完全就是那种我不听我不听我做的一切都是好的感觉，所以她大概会接过齐格飞成为本书的屑人担当。

　　最后，比起那种一定要有一个反派和屑人的悲剧，我还是更喜欢这种“没有人做错，但却引向了悲剧的结果”的那种悲剧

第36节 Episode 19：并不孤独的她

　　“主教大人，根据摄像监控显示，琪亚娜并不在齐格飞和德莉沙的穿梭机上，雪狼小队已经前往追击齐格飞和德莉莎，是否马上····”

　　奥托看着全息显示屏上从周围匆忙启动的战机的导弹和机炮中逃脱的浅蓝色穿梭机，戴着白色手套的五指罩在自己的左眼前，透过指缝看着那上面不断旋转加速逃脱天命追捕的穿梭机

　　“琪亚娜不在齐格飞那里···难道齐格飞没有带走琪亚娜····这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不是一直想要重新和琪亚娜生活在一起吗···”

　　一则突然弹出的邮件打断了奥托的思考，奥托慢慢将罩住左眼的手放下，在看到收信人那一栏写着齐格飞·卡斯兰娜之后，轻轻伸出手，点在全息屏幕的【确认】按钮上打开了文件

　　“奥托主教，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真心地这么称呼你，虽然作为一个背叛者，我这么说可能太嚣张了一点。”

　　“我已经知道了有关K423的计划，我相信你对琪亚娜的感情没有半点伪装，但是我不能将一个律者定时炸弹放在我女儿身边，也不能放在这个世界上，塞西莉亚因她而死，我不知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这太冒险了，只要有一点差错，会有成千上万人死去的。”

　　“我已经失去了当琪亚娜父亲的资格，比起我来，你才更像是琪亚娜真正的父亲，谢谢你这么多年用心的爱她，照顾她，琪亚娜在我的家里面，她和绮罗都没有受什么伤。等琪亚娜醒来之后，帮我转告她最后一句话，让她忘了我这个混蛋父亲，和你好好生活在一起。”

　　视线落在了最后一行落款上，奥托轻轻关上了邮件，轻叹了一口气

　　那你又是不是知道，在她的心中，你这个不合格的父亲，也是她不想要失去的重要的人呢？

　　“主教大人，是否···”

　　琥珀站在奥托的身边，声音很轻地开口了，她还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厚厚的橙色护目镜遮住了她那看不清的眼神

　　奥托用两根手指抵住太阳穴，慢慢离开了全息显示屏：“告诉雪狼小队，如果实在无法阻止齐格飞带K423逃走，那就由他去吧，只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德莉莎给我抓回来，只要不把她打死，随便她们怎么动用武力，不过···告诉她们，为了琪亚娜，一定不要受伤或者倒下。”

　　“是，主教大人。”

　　奥托走到衣架前，轻轻将一件黑色的风衣摘下，披在了身上，他轻轻回过头去看着琥珀：“我先去齐格飞家把琪亚娜接回来，大概等一会儿雪狼小队就会把德莉莎送回来了，一旦她到了，就把她关在我的办公室里，我把琪亚娜安顿好之后就会回来处理她的。“

　　扭开门锁，奥托走出了办公室，回首将门小心地关好，奥托整理了一下还有些起皱的衣领，将衣扣从下到上一个接一个地扣好，向着机库的方向走去

　　穿过闪烁着象征一级戒备状态的红光的走廊，奥托在机库紧锁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小心地将一只手套脱下，天命的主教将手慢慢按下在掌纹识别器中，随着一声提示音响起，解除了智能锁的大门慢慢打开了

　　走到控制台前，奥托点开了控制程序，在飞船密码一行输入了一串数字，在屏幕上弹出“识别成功”的提示之后，机库的跑道向两边伸展开来，一架深黑色的穿梭机被平台带动着慢慢上升，在平台与周围的零件对接完成后发出的机械碰撞声中，从穿梭机身上散发出来的水汽扩散到了整个机库，配合着昏暗灯光下摇曳着的黑暗气氛，营造出一种带着些许压抑的气息

　　穿梭机的机舱慢慢放下，奥托走到了机舱上，在主驾驶位上坐下，在自动巡航界面输入了一串坐标，然后拉下了操纵杆

　　舱门缓缓合上，奥托轻轻靠在椅背上，听着轰鸣而起的引擎呼叫之声，炽热的蓝色尾焰喷发而出，向着已经慢慢打开的机库大门冲向了蓝天之中

　　穿行过寒风呼啸的天空，奥托看着地面监视屏上还在不断飘落着雪花的大地，轻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K计划应该只有我、琥珀、符华知道，虽然德莉莎有可能依靠自己的权限得到了有关K计划的一些蛛丝马迹，可是···就以她那个样子，应该不会推理出K计划的真正内容。齐格飞的话···如果是德莉莎知道蛛丝马迹找他商量，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做出决定。”

　　一路上，奥托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K423对于琪亚娜姐姐的意义非常重要，虽然她是让琪亚娜姐姐原本幸福的命运变得支离破碎的罪魁祸首之一，可是要战胜崩坏这个导致了一切悲剧的根源，K423是不可缺少的。

　　如果K423出了什么事的话，有可能会导致消灭崩坏的计划满盘皆输

　　可是，到底谁有能力完整得到K计划最核心的机密呢？

　　逆熵吗···且不说瓦尔特已经不知所踪，就算瓦尔特还在，逆熵也充其量只能摸到这个计划的边缘。

　　忽然下坠的穿梭机打断了奥托的思考，奥托将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慢慢放下，穿梭机在地面变形成了轿车，在自动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撞破了面前积雪堆积起来的一座小山，稳稳地停在了铁门敞开的卡斯兰娜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