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可能是他们害怕老大的大军吧。”
瞅准了机会的鹿头妖怪凑了过来，这正是他刷存在感的好时候。
“弱的妖怪看到老大您的军势，怕不是已经直接吓跑了。至于那些强的妖怪……他们也不敢跟老大您动手不是吗？这足以说明老大您是众望所归，天命所向……”
“你把你嘴给我闭上。”
楚难直接倒转斧柄把鹿头妖怪拍了回去，这种时候他可不想听到这种吹捧。
要知道他这次任务奖励能不能拉满基本就看这一波了，为此他甚至都没在城里留多少守军，这种全军尽出的时候正是害怕出现什么不吉利的兆头的时候。要真被这一口毒奶给直接奶死了……
“老大！前面发现了尸体。”
有前方探路的斥候传来了信息。
“是狐狸妖怪的！”
“淦！”
斥候的话让楚难下意识地一哆嗦，“狐狸妖怪”和“尸体”这两个词让他本能地联想到了那个恐怖的狐狸女鬼。
“……怎么回事，好好说话。”
一旁的和尚拨转马头凑了过来，甚至还上下打量了楚难一眼。
“怎么了，你这反应这么大……你知道什么？”
“没，没什么事。”
发觉自己失态的楚难摇了摇头，同时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
就算这个任务里做不到，他出去之后也一定要回来做掉那个狐妖女鬼来驱除心魔，不然怕不是他上厕所的时候都要放首《霍元甲》来提神了。
“去，你们几个，狐狸妖怪的尸体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嘿。”
几个妖怪斥候纷纷点头，他们可不敢掺和进两个老大之间的口角里。
尸体的位置离大军并不是很远，骑着马妖赶过去更是转瞬之间的事情——而在看到那些狐狸妖怪的尸体之后，楚难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还好，这些狐狸妖怪虽然身着华服，但大多都是雄性，面容也跟他之前讲过的那个狐狸女鬼相差甚远，看来应该只是普普通通的战死在附近，没有谁为起收敛尸体罢了。
“埋了吧，继续赶路。”
楚难随意地挥了挥手。
“以后这种小事还是别……”
“等等，老大。”
鹿头妖怪像是发现了什么，连忙凑到了尸体旁边。
“他们衣服上的家纹……这是五木瓜！是清州狐妖的家纹！他们是妖怪大名的族人！”
“什么？”
楚难愣了一下，随后隐隐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
“老大，可能路上不是没有敌人。”
鹿头妖怪的脸色凝重起来。
“而是有谁走在我们前面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夜袭
是夜，天皇御所。
华丽的厅堂之中，身披皇袍的老人正沉默地看着远方的夜空。
夜空之上，透明的薄膜正不停地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数十道剧烈的爆炸声——而听着那些刺耳的爆鸣声，老人的眉头也皱得愈发地紧了。
“有点像是那些西洋人打过来的时候啊，这种声音。”
干瘪的老人叹了口气。
“是那种能爆炸的药剂吧，铁炮和大筒之类的……这就是朕为什么不想让那些外来的东西进来啊，本来就够乱了，再乱下去谁还能过得了……”
“陛下说的是。”
披甲持刀侍立在一边的足利义辉一脸赞同，心中却暗自摇头。
正是因为乱，所以才更需要引进新的东西来平定纷乱才行——毕竟他们已经做出了所有的努力，但是却始终没办法处理掉那些越来越多的妖怪，甚至一度被打到濒临毁灭。如果不是有着从大陆上传来的精妙佛法，他们怕不是没有任何可以对抗妖怪的手段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出海艰险，他也会把自己的弟弟派出去的原因。
这片土地实在是太需要新的力量了，但是能到大陆去求学的聪慧人物又太少了。所以哪怕前往大陆的是他的亲属，他也只能忍痛割爱。
于是他的弟弟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永远地留在了大陆之上。
“是不是觉得朕在出尔反尔？”
看了一眼沉默的足利义辉，干瘪的老人摇头失笑。
“让你的胞弟和那些遣唐使一同出海，其中自然有他自己的意思，可是朕不点头，他也去不了。所以严格来说是朕把你的胞弟送去了死路，可现在朕又否定了所有外来的东西，否定了他们的努力……这么说的话，你恨朕吗？”
“陛下何出此言！”
吓了一跳的足利义辉连忙单膝跪地，仇恨君主这个罪名他可不敢往下接。
“臣的胞弟是自愿前往大陆的，又哪来的什么仇怨之说……”
“好了好了，不用紧张，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干瘪的老人拍了拍足利义辉的肩膀，眼中没有半分生气的神色。
“只是说说而已，这种事又不会有谁记下……更何况朕要说的不是这个，朕想说的是，朕有自己的理由。”
叹了口气，干瘪的老人遥望着远方升起的道道黑烟。
那是被大筒轰打之后所带起的战火硝烟。
“那一次西洋人打过来的时候，他们用了枪炮，他们杀人像割麦子一样，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做到……后来妖怪们也学会了，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学会了。大家开始用铁炮互相轰打，不知道多少人死去了……”
“但是也有更多的人因此活下来，陛下。”
足利义辉隐约察觉到眼前的老人要说什么了，不过他并不认同这种想法。
“武器就是武器，拿来杀死别人又或者保护自己，只是一种选择而已。就像佛法一样，这不就是保护了我们许久的……”
“那是你生得晚，没见过和尚们强势的时候。”
干瘪的老人遥望着远方的硝烟。
“不然你以为僧兵是怎么来的，保护寺庙真的需要他们自己拿起刀吗？就连那些除魔枪也……哎，你的意思朕明白，可是朕的意思你还没明白。”
叹了口气，干瘪的老人转过了身子，面对着沉默的足利义辉。
“我知道你的意思，把一些外来的东西拿进来，总能找到可以破解这个乱局的方法。可是……我们拿了几次了，但是后果是什么呢？”
“后果是……”
足利义辉说不出话了。
后果他当然知道。妖怪们还是那些妖怪，一切都没有发生什么根本性的变化。凡人的日子可能好过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稍微好过了一些而已。他们有了铁炮之后，妖怪们有了威力更大的妖怪铁炮，而在他们有了佛法之后，妖怪甚至多了一个种类叫“破戒僧”。
不止他们在成长，就连妖怪们也在成长。
这样下去，这种日子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外来的东西不一定是好的啊……”
干瘪的老人继续数着远方的烟柱，借此判断着战局的走向。
有妖怪在攻打京都，这件事从傍晚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妖怪却不像是之前那些妖怪们一样，攻不下围几天也就算了，而是死战不退，硬是要打进京都的结界才行。
听听那些爆炸声就知道了。这种不惜血本的轰炸，就仿佛想要今天夜里就把京都拿下一样。
可如果这点爆炸就能破开结界，凡人大概早就彻底亡了吧。
“整个高野山全部僧人的愿力，这个结界足够支撑到白天。”
老人点了点头，随后站起了身子。
“好了，朕累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换侍卫们过来就好了。”
“……陛下，臣有一问。”
足利义辉沉默了一下，还是抬起了头。
“请容许臣问过之后再走。”
“无妨。”
老人平静地看着足利义辉。
“问。”
“谢陛下。”
足利义辉直接拜倒在地。
“臣只是想知道，那些遣唐使，是不是真的都死在大陆了？”
“……不是。”
老人看了足利义辉一眼，竟摇了摇头。
“……谢陛下。”
足利义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果然，和他最近想的一样。
遣唐使根本就没有死光。
之前虽然他被胞弟逝去的悲伤冲昏了头脑，但之后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要是所有遣唐使全都死了，那这份死讯又是谁带来的呢？可如果有幸存的遣唐使已经回来了的话……为什么他会完全不知情？
当然，他也没有责怪眼前这老人的意思，毕竟那一番试探也确实证明了，他带回来的就是一个妖怪。更何况眼下他已经知道了，他的胞弟确实还活着，这就已经足够了。
“陛下，臣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