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不等夏侯渊把话讲完,曹操摆手,“孤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次襄樊吃了这么大的亏,又岂止是子健一人之罪?这两日,孤倒是听得了一些风声,说是荆州出了两个了不起的人物。我曹营所有文武悉数被此二人耍的团团转。”
说到这儿,夏侯渊连忙道:“大哥说的是那洪七公与黄老邪吧?”
“呵呵……”曹操冷笑一声,“子孝、子和、孤的满府君、孤的铁壁,还有孤的儿子,都在此二人身上吃了大亏,孤倒想去亲自会会,看看中‘洪七公’、‘黄老邪’究竟何方高人?能有多大的能耐?”
夏侯渊感慨道:“这才是大哥真正撤出汉中的原因吧。”
“还有一条。”曹操从怀中取出了夏侯惇的信笺,递给了夏侯渊,夏侯渊迅速展开。
却见上面一行文字,触目惊心。
“这……这是?”夏侯渊的嗓音沙哑。
“呵呵。”曹操则冷笑道:“自从荀令君死后,这三年,许都城何曾安生过?这次倒好,元让竟在穰山中,在洛阳城内都发现了‘死士’,这是有人要对大魏釜底抽薪哪!这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啊!”
说到这儿,曹操的表情愤怒……
夏侯渊反问:“是……是陛下?”
“虽未必是他,但至少是与汉庭拖不了干系?”曹操的一双眼眸凝成了一条缝,“孤……还觉得,这事儿或许与魏世子的争夺,也有些牵连!”
提到了魏世子的争夺。
夏侯渊忍不住再问:“那这世子人选,大哥是有意……哪位公子?”
“哈哈……”这个问题让曹操笑出声来。
“大哥何故发笑?”
“今日妙才问孤,让孤回忆起了那汉庭百官之中,唯独荀令君向孤提及过立储之事,荀令君建议孤‘立长’,却有一人建议孤‘立贤’!”
听曹操说到这些辛秘之事,夏侯渊连忙问:“是谁建议大哥‘立贤’?”
“——墨迹犹存,斯人已逝,哀哉奉孝啊!”曹操感慨道:“就是如今,孤无法再问奉孝,他留给孤的‘立贤’二字,究竟谁才是这个‘贤’了!”
夏侯渊眸光闪烁,沉吟道:“大哥年轻时总是教授我,定国安民为贤,大哥的诸公子中,子桓、子文、子健三位最是年长,也最有才能,至于谁才是真正的贤才,大哥可要好好考察一番。”
呼……
曹操深吸口气,他朗声道:“子文不肯读书,到底只是将才,不如子桓、子健文韬武略,襄樊一败,似乎是子桓更稳重一些。”
“可孤建立霸业,难免杀戮太盛,孤之后……魏当以宽仁,如此看来,倒是子健又更合适一分。”
说到这儿,曹操叹气道:“若非孤那冲儿早夭,何愁无储可立?”
一时间,曹操流露出巨大的伤感和疲惫的表情。
“大哥……”夏侯渊还想劝。
曹操摆手,“不提了,先回去了,回去了……”
说到这儿,曹操翻身上马,他勒马向南,最后回望了一眼这蜀道、这巴蜀、这蜀道尽头的天府之国。
呵呵……
又是一声冷笑,曹操的眸光幽深,他张开嘴,他的语意中寒意森森,像是带着无限的不甘与悲怆。
最后张口——“人苦无足,既得陇右,复……复欲得蜀?”
这一句传出,那无限的不甘与悲怆混杂在一起,仿佛……汇聚成了一副“神龟虽寿,犹有竟时”的画面。
这画面充满无奈与凄凉。
后世只道“得陇望蜀”是曹操的叹息。
可谁又知道,这话的出处,是两百年前光武皇帝刘秀西征攻克天水后,临走时,留下来的一封信:
——“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
——“每一发兵,头须为白。”
特别是最后两句,意思是:
每次应征入伍的军士,头发胡须都在战争的岁月中变白!
——曹操老了!
——曹操不得不服老了!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
……
长沙郡,荆州第一官医署门外,这里突然就聚集了不少人,准确的说是不少杏林中人。
每一个都凝着眉,望眼欲穿的望着医署大门。
有的愤愤然的高呼,“关四公子,哪有这医书写一半的道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瘟疫论》后面的部分是什么?你倒是写给我们看哪?”
“没有这样吊人胃口的呀!”
俨然,群情激奋……
一副“刀在手”,“众人声讨断章狗”的既视感。
这样断章,虽不违反,但不道德!
哪有医书写到最关键的地方,戛然而止的。
这就像是一部小说读到一半儿,你特喵的给突然断了——读者老爷岂不会“如鲠在喉”?拿冻鱼问候你?
鲁肃与诸葛瑾也听到了外围的动静。
在诸葛瑾的搀扶下,鲁肃缓缓起身,也凑到门前。
“这是……”
有亲卫连忙解释:“听闻是关四公子给这些杏林医者每人发了一本医书,十足的精妙,却是在最关键的部分戛然而止……这不,这些医者都聚集在这里,要来‘声讨’关四公子?”
听到这儿,鲁肃淡淡的笑了,“这声讨什么?医书是关麟写的,他若不写完,这些医者有办法么?”
诸葛瑾回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小子不纯纯的吊人胃口么?”
鲁肃仿佛看穿了一切,“不吊人胃口,这些医者能来么?这些杏林中人一个个自诩清高,谁又会服人呢?不服人……又如何加入这官医署呢?”
尽管来的时间不长,可鲁肃还是搞清楚了一些事情。
这段时间,关麟在筹备荆州第一官医署。
可似乎,医者们颇为顾虑,加入其中的寥寥无几。
基于这个大前提,再看眼前的一幕。
鲁肃不由得感慨:“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诸葛瑾笑了,“姜太公钓鱼,大都督对这位关四公子的评价可不低啊?他若是姜太公,那大都督是谁呢?”
“哈哈,我是那愿者上钩的鱼啊……”鲁肃不假思索的回答。
像是这么一说,心情晴朗了不少,目光幽幽愈发关注着这边的情形。
就在这时,有声音传出。
“诸位,诸位……”
俨然,听到外面聚集了不少医者,张仲景连忙跑了出来,连连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四公子很快就出来,很快就出来……”
这时有一名年长的医者问:“仲景神医?那《瘟疫论》如此精妙……究竟是何人所著啊?”
张仲景不假思索,他感慨道:“这等精妙的医书,舍关四公子还有谁能著写出来呢?许多时候,我也很惊诧呀,惊诧于这位云旗公子的肚子里……究竟装着多少博学的医理?不过……无论如何,此乃我杏林之福啊!”
张仲景德高望重。
他这么一说,一干医者齐齐闭上了嘴巴,愈发望眼欲穿的望着这大门处。
外围不断地有新的医者徐徐赶来,加入了这场声势浩大的“声讨断章狗”的行动。
一时间,靠近医署大门的位置安静的可怕,可外围……却极是喧嚣、哗然。
那边厢……
医署内,张星彩一如既往的在磨墨,关麟在纸上写着什么。
张星彩一边磨墨,一边小声的念着关麟写下的文字:“东吴即将突袭合肥,此为机密之闻,务必第一时间,传于樊城。”
念到这儿,张星彩一惊。“云旗方才还说,是你告知那东吴大都督,张辽不在合肥,劝东吴突袭合肥?怎么现在……又要告知曹魏这事儿?”
“嘘……”
张星彩的声音不小。
关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压低声音道:“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儿声,这医署还住着东吴的大都督呢?让他听到,可就完蛋了。”
噢……
张星彩缩了缩脖子,顿时女汉子变成了一副做错事小女孩的样子,微微低头。
可过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这份好奇,压低声音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关麟也小声回答,两人就像是亲密的小情侣再说悄悄话一样。“我且问你?你认为如今三足鼎立,论及实力魏、蜀、吴,如何排名?”
“那曹魏雄踞九郡定是第一,大伯与诸葛军师总说孙氏基业历经三代,底蕴深厚,此为第二,咱们荆州与巴蜀……根基尚浅算是第三吧……”
诚如张星彩的分析……
或许未来,在定军山之战,在水淹七军后的节点,蜀汉会超过东吴一跃为第二的存在。
但至少现在,包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论及国力……蜀汉都将排行第三。
关麟颔首道:“所以,你认为作为第三的我们应该怎么做?”
“跟第一打呗!不断地削弱它,不断地加强我们自己。”说着话,张星彩篡着拳头,她觉得没有什么是用拳头解决不了的。
关麟却摆摆手,“错了,作为第三的我们固然要与第一打,可只我们去打不行,因为老大在消耗的同时,我们老三也在消耗,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那怎么办?”张星彩大眼睛眨了眨。
“想办法忽悠着第一与第二打。”关麟的目光坚定,手指点了点案几上的信笺,声调虽低,可语境却是铿锵有力,“只要第一和第二打,他们或许有一方会血赚,但是我们永远不亏……这才是最明智的战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消耗……这份消耗日积月累,到最后……呵呵……”
关麟浅浅一笑。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