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张星彩恍然大悟,“我懂了,云旗弟的意思是,只要第一和第二打,无论谁赢谁败,就都会有损耗,他们或许会血赚,但是我们永远不亏……所以……云旗才先是劝东吴去打合肥,再寄信于江陵,让曹魏派兵支援合肥,一来二去,他们就打起来了!”
“没错……打起来好啊!就怕他们不打!”
关麟重重点头,满是赞许的望向张星彩。
心里嘀咕着。
——『虽是张三叔的闺女,继承了部分张三叔的脑回路,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只不过……有一点,张星彩是说错了的。
那就是,关麟从没打算把这消息用散播的方式传到襄樊。
相反,这是李藐的机会。
一旦用好了,可以助他迅速的接近曹植。
要知道——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更弥足珍贵十倍。
心念于此,关麟继续写。
——“以此为机……寻得机会,秘密接近于那曹子建,助其驰援合肥,势必能博其好感!成为其幕府之宾客,但有一人杨修,需得小心,此人有些才识,却持才傲物,不能容人!”
刚刚写完这些……
糜阳与麋路走了进来。
麋路禀报道:“四公子,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杏林医者……看样子来势汹汹。”
糜阳则说,“廖太守特地派人来问四公子,是否要派人驱散他们?”
“不用!”关麟一边说话,一边将写好的信笺吹干,然后卷好……
他将这信交给糜阳,无比郑重的吩咐说:“即刻把这信,发给江陵城郊沔水山庄的黄老,他知道该怎么做。”
“喏!”糜阳连忙答应。
麋路则提醒道:“四公子,如今这外面……”
不等他说完,关麟缓缓起身,笑道:“鱼儿好不容易上钩了……驱赶了就没意思了。”
一边笑,关麟迈着龙骧虎步往门外走去。
而随着他的出现……
整个医署外围那些哗然议论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关麟却像是早有准备……
当即,有部曲抬过来一个简易的木质“扩声器”,关麟走到了扩声器的面前。
“喂——”
“喂喂——”
他在试音……
而这突如其来扩大了数倍的嗓音,让所有医者均是一愣……
——『这关四公子好大的嗓门啊!』
关麟却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大声道。
——“诚如你们猜测的那样,这《瘟疫论》就是我写的,且我是故意写一半儿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如鲠在喉’,为了让你们亲自登门来‘声讨我’!”
有恃无恐啊……
鲁肃与诸葛瑾也在。
听到关麟这话,脑海中顿时浮现的就这八个字——无限嚣张!有恃无恐!
果不其然,关麟的话惹得整个门前哗然一片,已经有些隐隐的“众怒”了!
他这无限嚣张的样子……
就像是后世的网络小说中,一个不知好歹的狗作者,对尊敬、高大、且英俊、潇洒、多金、有才的读者老爷说:
——我就断章了,你们能奈我何?
——你们给我寄刀片哪?
——你们把我关进小黑屋啊?
——你们有能耐拿鞭子抽我啊?
这种狗作者,简直是脸都不要了!
而随着门前哗然的声音越来越大……
“咳咳咳……”关麟再度轻咳了一声,他张口道:“诸位杏林医者,今日我特地让诸位来这荆州官医署门前声讨我,不是我关麟欠揍,而是我要告诉你们……”
讲到这,关麟气沉丹田……
一句雄浑且厚重的声音,自他的嗓中传出。
——“我有一个梦想!”
……
……
第210章 马丁路德麟:我有一个梦想
——我有一个梦想。
当关麟吟出这一句时,整个这医署门外,均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医者都想要听听这位在医书中断章,无限嚣张,有恃无恐的关四公子,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鲁肃与诸葛瑾也竖起耳朵,颇为拭目以待。
此刻,关麟的话侃侃而出。
“近三十年来,一位伟大的医者足迹遍布整个大汉,他曾为广陵太守陈登医治,让陈登吐出了几十盆红头的虫子;他曾为东吴的将军周泰医治十二处枪伤,让这铁汉恢复如初;”
“他花费了三年的时间,让我们记住了一句歌谣‘三月茵陈四月蒿,传于后世切记牢,三月茵陈能治病,五月六月当柴烧’,他留下‘五禽戏’,让世人模仿虎的扑动前肢、鹿的伸转头颈、熊的伏倒站起、猿的脚尖纵跳、鸟的展翅飞翔,以此强身健体;”
“他还创造出麻沸散,使用麻沸散对病人进行腹部开刀,顶着世间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谩骂,医好病患!在这样一个‘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的世道,他难道做的还不够么?”
听到这儿,张仲景侧目,无数医者侧目……
他们知道,关麟说的这个人是当世的神医华佗,是八年前被曹操杀害的华佗。
那一年华佗的死,是整个杏林中所有医者的痛。
果然,关麟的话突然加重了语气。
“华佗,这样的神医在当世,他的医术难道还不惊人么?他的医德还不高尚么?可是他却死了,死在八年前,死在曹操的刀下!”
“有人说是因为曹操头风,华佗提议,要给曹操用利斧开颅,曹操大怒;也有人说,是华佗‘厌恶为人役使以求食’,借故妻子病症,一去不反欺骗曹操,使得曹操派人将其抓获;更有人说,是华佗卷入了昔日董承密谋的‘衣带诏’,他用医者的方法劝曹操‘隐于林泉山水之间,无躁怒烦急之事萦怀,以太清之气,定神养脑’,他是医者,却用这种方式劝曹操归隐,匡正世道。”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华佗死了,还没来得及救治更多的人,也没来得及留下什么,他就死了,给杏林留下的只有一页一页的遗憾。”
“我听说,他留给一名吴姓狱卒一本《青囊书》,却被这狱卒的妻子给烧掉,这狱卒的妻子告诉狱卒,‘纵然学得与华佗一般神妙的医术,又能怎样?最后像华先生一样死在大牢之中,要这青囊书何用?’,呵呵,我斗胆问诸位,《青囊书》真的无用么?”
这……
关麟的话宛若在剐每一个医者的心。
是《青囊书》无用?
还是……还是他们医者无用呢?
关麟的话还在继续,“而古往今来,这些死在帝王将相手中的医者,死在士大夫手中的杏林中人,死在自己为了精研医术,尝遍百草的郎中?这些大医凛然之人,还少么?扁鹊、华佗……还有诸位眼前,差点死在伤寒中的仲景神医。”
“何谓‘医者不能自医?’,呵呵……何为‘本作士人,以医见业,意常自悔’?为何就连神医华佗都后悔成为医者?不该去走这条路!现在,我问你们,这些都是因为什么?杏林的一桩桩的悲剧是因为什么?你们知道么?”
提到华佗的悲剧;
提到《青囊书》;
提到“医者不能自医”,提到华佗都后悔为医!
这一刻包括张仲景在内的无数杏林中人无不黯然、沉默,他们的心头宛若被大石头压住。
脸上均是刺痛的感觉。
造成这些杏林悲剧的原因,他们又岂会不知道呢?
可……他们敢说么?
他们又能改变什么呢?
关麟停顿了一会儿,清澈如水的眼眸扫视了众人一圈,接着,他一丝不苟的继续说道:
“是因为,在这个世道下,医者是方士,行医是‘贱业’,是三教九流内‘中九流’的贱业,是儒生世人羞于从事的‘小道’!”
“杏林中人治病救人,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儒者不愿也’,是时人对我们的嘲讽‘以君之材,何不宦学乎?’,就连《黄帝内经·素问》一篇,起初被当作‘三皇遗文,灿然可观’,文人趋之若鹜……尔后被列入医书范畴,读书人竟不屑读之!呵呵,何其可悲,何其被悲怆!”
言辞锋利……
可事实上,关麟已经说的足够和缓了。
比如唐朝时韩愈《师说》中提及的——“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
比如扁鹊、华佗之后的太医程延,他只是说皇帝‘食枣过多,无他疾也’,就被皇帝羞辱‘汝非圣人,焉知吾食枣?’乃杀之!
不夸张的说,医者在帝王将相,在上位者眼中如同草芥。
曹操杀华佗时,荀彧劝阻,曹操只说“不用担忧,天下就没有这种无能鼠辈吗?”
这话羞辱的不是华佗,这话羞辱的是整个杏林的地位啊!
《后汉书》记载——为人性恶,难得意,且耻以医见业。
也足够说明,这个时代医者地位的卑微。
此刻,每一个人都显得很安静,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可无有例外,均是重重的咬着嘴唇,俱是很认真的听着。
关麟的话还在继续。
“没有地位,被人当做下九流,你医术再好,本事再大,连命都保不住有什么用?”
“我关麟虽不喜欢那所谓儒家的董圣人,我觉得他那套改造过的儒学理论,孔圣人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但我佩服他!一群儒生,手无缚鸡之力,却能用文章,用舆论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流,将大汉历朝历代的天子说的心花怒放,更是将诸子百家死死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