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454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夜叉公子请自重!”曹文宗神色威严:“大王确实身体素来康健,可他今年也是五十多的人了,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两根肋骨,愈发重了,这是范阳众人都亲眼看到的,岂可胡言!”

  “父亲半生戎马,不过是马背上摔下来,算的什么?”夜叉道:“定然是那女人坏了心肠,勾结庸医……”“住口,夜叉!”须陀喝住夜叉:“这种事情岂可胡言的?你再不闭嘴,就滚下堂去,省的在这里碍事!”

  夜叉刚想反驳,却被旁边的药师扯了一把,拉住了。那药师向须陀拱了拱手:“须陀兄长休怪,夜叉自小就是这样,您别在意!”

  “我倒是没什么,但曹师范此乃是带着父亲的信,我等若是无礼,便是对父亲不敬!在家为父子,在外为君臣,那是要治罪的!”须陀冷声道:“夜叉刚刚算是首犯,记下不罚,若是再犯,则两罪并罚!记住了?”

  “小弟记住了!”夜叉领会得厉害,赶忙躬身道。

  须陀点了点头,转身对曹文宗道:“父亲信中可有对我等的具体安排?”

  “有的!”曹文宗将卷轴递给须陀:“你看,大王让元宝留镇交州,其余公子回范阳!”

  须陀看了看,将卷轴交给元宝,然后众人一一细看。这个安排倒是在情理之中,元宝身为交州刺史,安南都护府都护,自然不可能把这一摊子都丢下来不管,跑回范阳给王文佐送终,但这也意味着他在分遗产上要吃些亏,想到这里,众人投向他的目光露出几分怜悯。

  “那也是没有办法了!”元宝叹了口气:“只能请诸位兄弟替我向父亲多尽几分孝心了,不过曹师范,朱蒙眼下也不在交州!”

  “朱蒙?”曹文宗看了看左右:“他不在交州,那他在哪里?多长时间能赶回来?”

  “他前些日子乘船出使高棉了,应该在水真腊的首府婆罗提拔城,但现在在哪里我们也不清楚!”须陀答道:“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那就更不知道了!”

  “高棉?水真腊?婆罗提拔城?”曹文宗被须陀这一连串平生未曾听过的地名给弄糊涂了,急道:“那快派使者通知他呀!亲爹病重,当儿子的怎么能不去床前尽孝?”

  “这……”须陀露出一丝苦笑:“曹师范,您刚刚也听到了,我们也不知道朱蒙他现在具体在哪里,只是知道他可能在那儿。就算他真的在那儿,派船去通知他一切顺利,来回也要两三个月后了!”

  “什么?两三个月后?”曹文宗目瞪口呆,旋即他颓然坐下:“哎,大王一世聪明,怎么会想出把你们都派到那么远地方的主意,到头来自己老了老了,床前都没几个孩子!”

  “不是有阿盛吗?”元宝道:“彦良还有往北边的兄弟们应该也会很快赶到吧?”

  “是呀!”曹文宗叹了口气:“但毕竟还是少了这么多呀!别看大王平日里那个样子,他这人心里其实很软的,对我们老人,对孩子们都看的很重。外人不知道,我跟着他这么多年,还是知道的!”

  须陀和元宝交换了一下眼色:“曹师范,要不这样,您远道而来,先下去歇息歇息。我们立刻派人去一趟水真腊,看看能不能把朱蒙找回来。至于交州这边,也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反正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们就先走一步,朱蒙后面赶一步,至于最后赶不赶得上,只能看老天了!”

  “也只能这样了!”曹文宗叹了口气:“哎,若是你们父亲这次有个万一,我也就没啥心思再当这个劳什子都督了。前些年我在家乡捐了一座菩提寺,便在寺里念念经,替大王他祈些冥福也好!”

  众人将曹文宗送下堂,回来分别坐下,堂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王文佐的这些远在交州的儿子们陡然发现,他们原先的那些矛盾突然变得微不足道了,面对父亲坠马,陡然病危(可能已经死去)的现状,他们必须团结起来,共同面对。

  “元宝哥,须陀哥!”药师突然站起身来:“我等见识短浅,前些日子言语冲撞,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眼下的局面,我等一定视你们马首是瞻!”

  “对,我也是!”

  “我也是!”

  堂上的每个人都不是傻子,就算刚刚没有想到,现在有人做榜样,其他人也立刻明白过来了,纷纷表态。看着堂上这幅其乐融融的样子,须陀心里却有些发冷,显然药师、夜叉他们并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是父亲突然去世,要尽快抱团,才能和其他兄弟们争遗产。

  面对这些昔日桀骜不驯的弟弟们,元宝却表现的很大度,他伸出右手向众人压了压:“好了,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自家骨肉兄弟,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其实这次我没法回范阳亲自向父亲膝前尽孝,很多事情就只能请你们替我去做了!倒是劳烦大家了!”说到这里,他站起身向众人做了个团揖。

  “元宝哥说的哪里话,这不是咱们当弟弟们的本分吗?”

  “就是,元宝哥这也是因公废私,化孝为忠呀!”

  “不错,大伙儿去范阳,若没有元宝哥在这里镇守,咱们怎么放心的下,是该咱们谢谢元宝哥呀!”

  众人谦孝恭敬了半响,终于有人说出一句要紧话来了:“诸位兄弟,父亲有病,咱们做儿子的回去尽孝是本分,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总不能空着手回去,把性命交在别人手上吧?”

  “不错,是要防备下,眼下爹爹病重在床,那范阳的军政大权在谁手上?多半是在那个女人手上,谁知道她会不会铤而走险,把咱们都料理了,替她儿子开路!”

  “这倒是,我差点没想到,那我们要带多少兵回去?”

  须陀越听越觉得不像话,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父亲生死未知,你们就想着骨肉相残?这是何等混账话?”

  “须陀哥!”药师道:“不是我们琢磨着骨肉相残,而是防备万一。崔大娘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父亲在的时候她最多吹几句枕头风,父亲要是不在了,她就是嫡母,又有阿盛在手上,清河崔氏还是河北士族之首,她发起疯来谁还能拦得住她?”

  “药师你休得胡言!”须陀怒道:“范阳兵权不在崔大娘手上。再说了,父亲如果病危,彦良、护良二位兄长肯定也是要去范阳的,他们两人一个是倭国大王,一个是朝廷的大将军,天子的姑父,给崔大娘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二位兄长半根毫毛,既然她不敢碰彦良和护良二位兄长,又怎么会碰我们?”

  面对须陀的反驳,药师一时哑然,旁边的常念冷笑道:“护良彦良二位兄长崔大娘的确不敢碰,我们就未必了,再说了,崔大娘说不定与这二位兄长结为同盟,一同来对付我们也不一定!”

  “常念你越说越混蛋了!”须陀冷笑道:“且不说护良彦良二位兄长是什么人,崔大娘有什么本事能一下子把他们两人都拉过去?再说父亲身边的勋贵故旧有那么多人,他们当中不少人都有子弟跟我们来交州了,你觉得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随意杀害?你真是糊涂到顶了!”

  “诸位兄弟,诸位兄弟!”一旁的元宝见堂上越发争的激烈,便开口劝解道:“须陀说的没错,父亲这个人做事何等稳妥,他从马背上摔下来又不是立刻断气,肯定会对自己的后事有所安排,怎么会搞出兄弟阋墙的悲剧来?不过呢完全不作提防也不好,这样吧!每个人带一百五十人,就这样吧!”

第936章 利害

  元宝这一开口,堂上顿时静了下来,这倒不是他在众人心中威望更高,而是他要留在交州,不和众人一起回范阳,无形之中在众人心中就成了一个“中立方”的角色,自然他说的话就容易入耳的多了。再说,夜叉、药师等人虽然这些日子操练编练了一支军队,但毕竟时间还短,上下恩信未固,带去攻打林邑、高棉等国也还罢了,带回范阳争权夺利肯定是不成的,而他们各自身边信得过的部曲最多也就两三百人。

  “既然你们没有异议,那就都依照一百五十人为限吧!许少不许多!”须陀暗自松了口气:“时间紧迫,都各自回去准备吧!今天不在的那两个,你们也去通知一下。出发的时间嘛!”说到这里,须陀稍微停顿了一下:“那就七日后吧!”

  看着最后一个弟弟走下台阶,倦怠感突然如排山倒海般朝他袭来。须陀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摸索。好累呀!他一边想,一边努力回忆王文佐的音容笑貌,尽管他有那么多烦恼的事情,可在自己面前他总是在笑,现在他就要永远离开自己了,轮到自己来面对这一切了,一想到这些,须陀就觉得混身发冷。

  “给你!”

  须陀感觉到手里被塞进一个硬物,回头一看却是杯子,元宝笑着看着他:“喝吧!会舒服点,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

  须陀喝了一大口,温热辛辣的液体流入胃部,血液似乎也随之沸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也涨红了:“什么酒?好烈!”

  “蒸馏过的甘蔗酒,用榨过糖剩下的掺杂酿制的!交州的甘蔗很多,所以我建了一个酿酒厂,这是最新出产的一批,我掺了点月桂粉!”元宝也喝了一口:“还想要吗?”

  “算了!”须陀摇了摇头:“我已经有点头晕了,你这酒劲头太大了!”

  “哈哈哈哈!”元宝笑了起来:“当然,这是把新酒蒸馏之后,再掺了一点旧酒调成的,你喝的也太快了!这种酒要小口小口慢慢品尝的!”

  须陀按照元宝说的,喝了一小口,回味了一会,果然味道醇厚了不少:“你在沧州看来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那是当然!”元宝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要抡打仗我可能不如你们几个,可要论这些玩意,我可是从老头子那儿学到不少!这次我来交州,可带来了不少工匠书籍,给我五年时间,这交州定然变成另一个沧州!”

  须陀放下酒杯,长叹了一声:“元宝,说实话我很失望!”

  “失望,因为刚刚的事情?”

  “嗯!”须陀点了点头:“夜叉、药师他们几个,父亲生死还未明,就想着动刀动枪的,难道就为了那点家业?一点骨肉亲情都不讲了,真的是太让人伤心了?”

  “呵呵呵!”元宝突然笑了起来。须陀皱起了眉头:“元宝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实在是太对了!”元宝笑了笑:“只不过有点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样子!”

  “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这是啥意思?”须陀怒道:“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我知道你刚刚说的是真心话!”元宝懒洋洋的笑道:“但你和他们的立场不一样,没错,夜叉、药师他们和我俩都是父亲的儿子,可儿子和儿子也有不一样的。我已经是交州刺史,整个南洋都是我拓展之地,你更不得了,整个新大陆都是你的。咱俩都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地盘有地盘。而夜叉药师他们呢?他们有什么?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咱俩是已经分家出门单过的,夜叉药师他们还是在宅子里的,岂能一概而论?”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父亲可是给了他们船、钱的!”

  “船会烂,会沉,钱会花光!唯有土地才是真正永世不替的!”元宝叹道:“如果这次的事情再过个三五年,夜叉药师他们都在南洋打下自己的一片地,成为一城一国之主,那时候他们就会好多了。哎,爹爹这事出的未免太不是时候了!”

  “是呀!”这一次,须陀被元宝说服了,他沉默了片刻,问道:“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元宝问道。

  “当然是要阻止骨肉相残呀!还能有什么事?”

  “这个呀!”元宝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了,别瞎掺和就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须陀怒道:“什么叫瞎掺和,难道你我不是王文佐的儿子?”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元宝叹了口气:“你还没看出来吗?咱爹早就安排好了,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什么意思?”

  “须陀,你们回去无非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老爷子还活着,那自然万事大吉,只要他老人家还有一口气在,谁也不敢跳出来炸翅,自然会安排的妥当,我这话没错吧?”

  “那是自然,那万一已经不在了呢?”须陀问道。

  “那也不用怕呀!”元宝笑道:“我问你,咱们兄弟里,眼下势力最强的就是彦良、护良二位兄长,再加上咱们两个,没错吧?”

  “嗯!那又如何?”

  “也就是说,只要咱们四个不下场出手,其他的兄弟还有崔大娘他们怎么闹也闹不出圈来,对不?甚至,他们顾忌咱们四个,甚至都不敢真的闹起来,你说是不是?”

  “嗯!”须陀听到这里,也渐渐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咱爹在身前就已经算好了,搞出这个内外牵制之策来?”

  “嗯!”元宝道:“咱爹的地盘里,若说最富庶,人口最稠密的自然是河北之地。但偏偏咱们兄弟四个就没一个留在那儿的!”元宝说到这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难道,难道父亲当初让你来交州是另有打算?”须陀急道。

  “嘿嘿!我可没说!都是你说的!”元宝笑道:“这样一来,我和你都在万里之外自然不必说了,护良兄长在长安,身居大唐中枢,他要拿河北不光咱们三兄弟不答应,河北士族、分封在关外三韩之地勋贵故旧更不答应;而彦良毕竟是倭王,隔着一层,想拿河北更难,于是咱们四兄弟就自己把自己卡住了!”

  须陀点了点头,王文佐的这四个势力最强的儿子的身份关系颇为微妙,按说身居大唐中枢,控制朝政的护良所拥有的实力是最强的,但是他如果想染指河北,反应最激烈的估计就是河北人自己,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大唐的压迫,获得了一个半独立的地位。现在又有一个长安的家伙想要插手河北,就算他是王文佐的儿子,河北人也不会答应。在关外三韩的那些获得分封领地的勋贵故旧们也会害怕长安在吃下河北之后,又往自己这边下手。所以护良如果在王文佐死后会对河北下手,不但其他三兄弟会反对,王文佐集团内部的其他势力也不会接受。

  而彦良的问题就是他身上毕竟流着一半倭人的血,根本之地在日本列岛,距离河北之地太远,要想真的控制河北,就得先控制三韩和东北,这也会激起其他人的反对。至于须陀和元宝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但他们现在都太远了,尤其是元宝,考虑到他在沧州刺史任上的政绩和人脉,假如他没有被派到交州来,在王文佐死后倒是有很大可能性控制河北。

  “唯一可能把事情闹大的就是范阳有人外结强藩,也就是咱们四个当中之一,铤而走险!这个就麻烦了。所以我刚刚说了,你回去后别瞎掺和,护良和彦良两个也是知情重的,事情就算闹起来也闹不到哪里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须陀点了点头:“我回去后给父亲送终之后,就立刻离开,绝不耽搁!”

  “你明白就好!”元宝冷笑一声:“只要咱们四个别留在范阳,局面就不会乱,要是有人糊涂留下来,那这人就得死,天下之事亦不久矣!”

  须陀听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与自己上次离开时虽然不过几个月功夫,但交趾城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朱蒙站在船首楼,听着船桨划水和水手有节奏的号子声,看着河边的栈桥、堤坝、工坊、仓库从芦苇丛后慢慢浮现,已经可以看出一片河边工商业区的雏形了。相比起元宝的规划,婆罗提拔城简直就是个大杂烩。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请元宝派人替自己重新规划一番。

  船划破河面,朱蒙能听到甲板上传来水手们的喧闹声,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上岸后的狂欢——水手不是农民,不会把每一个铜板、每半块干饼都保留下来抵御饥荒,兼并土地。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航行,上岸就狂饮烂嫖,腰包空空上船才是水手的常态。

  “传令下去,到岸后,船上的每个人赏五银币,船长和高级船员五十!”朱蒙道。

  “多谢您的慷慨!”

  即便是船长,面对如此重赏声音也有些颤抖。朱蒙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每个水手都是大嗓门,他们得了赏金肯定会去酒肆大肆吹嘘,搞得满城皆知,这样自己就不用担心每人愿意和自己去婆罗提拔城殖民了,相比起这个,这点赏金又算的什么?

  船距离码头越来越近了,朱蒙惊讶的发现搬运工人正在向自己兄弟们的船上运送各种补给,俨然是一副即将远航的样子?他们这是要去哪里?难道他们从其他渠道知道了自己在婆罗提拔城赢得的伟大胜利?

  朱蒙又惊又疑,他不禁下意识的伸手按向腰间,活见鬼,自己已经让船员升满船帆,一路几乎是飞回来的。一想到无法向兄弟们炫耀自己的战果,朱蒙的心中不禁有些不悦。

  船缓慢的向码头靠近,朱蒙的手指焦虑的敲打着扶手,目光扫视岸边,寻找熟悉的身影,但他一无所获,只有百姓来来往往。码头工人从广州来的商船上背着麻包下船,渔民叫卖当日的鱼货,小孩则奔跑嬉闹。一名穿着长袍的僧人牵着一头驴,沿河堤缓缓而行,在他不远处,一个妓女自旅店窗户探头出来,朝路过的水手招呼生意。

  几个小吏站在码头旁,向船只高声叫喊。

  “咱们从婆罗提拔城来,船里堆满了金银!”船长得意的喊道:“朱蒙公子获得大胜,把高棉人和爪哇人耍的团团转,他就在船上!”

  随着跳板放下,朱蒙第一个走下跳板,那几个小吏赶忙迎了上来,朱蒙冷声道:“给我牵匹马来,还有,我看到我兄弟们的船正在搬运补给,他们是要去哪里吗?”

  “您不知道吗?”领头的小吏目瞪口呆。

  “知道什么?”

  “诸位公子除了刺史郎君都要回范阳了!”说到这里,那小吏压低了声音:“听说从北边来了使者,带来了坏消息!”

  “坏消息?什么坏消息?”朱蒙颇为恼怒,他不喜欢对方的说话方式,就好像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我不知道!”小吏答道:“不过听说和河间郡王有些关系!”

  “赏你的!”朱蒙随手丢给小吏一枚金币,他翻身跳上刚刚牵来的马,就这么一路向刺史府狂奔而去,待到进了城来到刺史府前时,人和马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朱蒙公子,您总算回来了!”管事认出了朱蒙,赶忙迎了上来。朱蒙随手把缰绳和马匹丢给管事:“把汗擦干净,多喂点好料,我兄弟们呢?”

  “夜叉公子和刺史在后堂……”还没等管事说完,朱蒙就径直往府内冲去,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后堂前,上得堂来,对刚刚发现自己进来,站起身来的夜叉和元宝拱了拱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