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432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好吧!”王文佐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若是坚持也行,不过还是在河北选一个临近的州郡吧!也安全一些!”

  “好!”见丈夫接受了自己的请求,崔云英心中暗喜,口气也柔和了不少:“郎君,护良和彦良你也要安排吗?”

  “他们两个早就自立门户了,我还安排个什么?”王文佐笑了起来:“不过这次倒是要护良替我在朝中办一件事!”

  “什么事?”

  “我打算让元宝出任交州刺史!这个要通过朝廷!”王文佐道。

  “交州刺史?”崔云英吃了一惊:“我没有听错吧?你让元宝去那种烟瘴荒僻之地干什么?难道他做错了什么?惹恼了你?你要责罚他?”

  “瞧你这话说的!”王文佐苦笑道:“这么多年的夫妻,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怎么会遇到点事就罚孩子。”

  “那你是?”

  “元宝这几年历练的差不多了,各方面的条件也比较成熟了,我打算向东南用兵,元宝去给弟弟们打个前站!”王文佐笑道:“至于你说的烟瘴荒僻之地,我当初在百济、倭国、辽东难道不荒凉偏僻?须陀、彦良、护良他们不也是?大丈夫整天呆在长安洛阳,又能立下什么功业?”

  “哎!”崔云英叹了口气:“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就是对那些孩子们狠了点!交州哪种地方都是安置罪人犯官的地方,你却把自己的亲骨肉派过去。”

  “不派出去,留在身边,只怕过几年就刀剑相向,骨肉相残了!既然是骏马,就应该放出去奋蹄驰骋,而不应该关在马厩里徒费草料!”王文佐冷哼了一声:“就阿盛这样,你觉得能赢得了他那些兄长?”

  面对丈夫的诘问,崔云英顿时哑然,她犹豫了片刻:“你说的对,既然元宝要去交州当刺史,那沧州刺史的位置就空出来了,能不能……”“不成!”王文佐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妻子的话头:“沧州刺史的位置太重要,阿盛即没有功劳也没有能力,还轮不到他出任沧州刺史!”

  “能力不够你可以委任一个有能力的副手辅佐他,至于功劳,他毕竟是你的儿子!”崔云英哀求道。

  “我的儿子多了!不能开这个先例!”王文佐回绝道,他当然明白妻子的真正意图,作为河北最重要的对外港口和商贸中心,沧州在王文佐统辖区域的城市中政治地位仅次于范阳,如果算带来的税收和经济总量,可能还要超过范阳。元宝能当上沧州刺史除了是王文佐的儿子,他本身也在平定高句丽复国余党和乞四比羽之乱中立下了战功,而且元宝出任沧州刺史时,沧州当地还是草创阶段,远远没有现在这番局面。王启盛如果能够十二岁无功出任沧州刺史,类似于五代皇位继承人兼任开封府尹,无疑就是向众人宣布他就是王文佐的继承人,这个政治表态王文佐当然不愿意做出,至少现在还不愿意做。

  “好吧!你不愿意,谁也没法勉强你!”崔云英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那阿盛你打算怎么安排?”

  “云英,这个问题我说过很多次了!”王文佐有些不耐烦的说:“我的儿子里除了彦良之外,其他人都不可能生而为王者,这并不是我特别宠爱彦良,而是因为他的母亲乃是倭国的皇女,而倭国的王室已经断绝血脉,这世上有天照大神血脉的唯有他和他的后裔。至于其他人,都只能凭自己的本事和气运了。我也不可能为了阿盛一人,去折断其他人的羽翼!”

  “我没有这个意思!”崔云英急道。

  “有没有都一样!”王文佐叹道:“若是我照你说的,硬是把阿盛放到那个位置,我百年之后,你觉得他能保得住?若要想他能保住,那就只有把其他兄弟都安置在京都,坐享富贵,无所作为,这样才不会威胁到阿盛的地位,这又和折断他们羽翼有什么区别?”

  “可,可是自古以来帝王家都是这样的呀!”崔云英问道:“若非如此,只会兄弟相残,最后弄得家门断绝!”

  “是吗?那西周分封诸侯,藩篱旧邦呢?”王文佐冷笑道。

  “分封诸侯?你打算把孩子们都分封出去?”崔云英这才明白了过来:“难道是交州那边……”“不光是交州,还要更南,更西的地方!须陀发现的新世界,如果有人愿意去,也可以分封出去!”王文佐道。

  “比交州还要偏远!夫君你这是分封诸侯还是流放呀!”崔云英苦笑道:“流放交州也就比斩首好点,你却把儿子赶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们男人心真的比铁还硬!”

  “西周分封时的燕、随、齐、鲁等国也距离宗周偏远的很,周公不也把子弟功臣分封出去了?”王文佐冷笑道:“那些地方也有好处,武力羸弱,物产丰饶,以我给他们的兵力,应该不难征服。再说呢!离得远才互相没有威胁,要是挨在一起,只怕下一代就互相攻杀起来了!”

  听王文佐说到这里,崔云英也反应过来了,她整天担心的就是王文佐死后,那些如狼似虎的儿子们会对王启盛不利,而听王文佐说要把这些儿子赶到那个什么新世界和交州南边去,距离河北有万里之遥,那河北岂不就是自己儿子的呢?就和王文佐说的那样,这些人一旦被分封到那些地方,忙着和周边的蛮夷打交道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威胁到自己儿子?想到这里,她顿时松了口气,笑道:“夫君说的不错,这分封之法的确妙的很,非妾身所能及!”

范阳城,河间王府议事之所。

  裴亢一身铁衣卫的铁叶甲,活像庙里的天王像。“没有大王的命令,会议途中不得打扰。”

  “我是须陀!”须陀将自己浓密的鬓须向旁边抹了抹,好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脸:“你认不出我了吗?”

  “大王进门前说过,会议途中不得打扰!”裴亢慢条斯理的答道,似乎须陀是个蠢货,无法理解他刚刚说的话一般。

  曹大师范曾经说过,父王的护卫中最厉害的角色可能非这厮莫属——当然,要把曹文宗自己排除在外,因为这家伙从来不和人比试,和他动过手的人都死了。须陀正考虑着要不要验证一下曹大师范的话是否属实,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是须陀大哥吗?”

  须陀转过身来,眼前站着一个俊秀挺拔的青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正惊喜的看着自己,正是贺拔云,贺拔雍的嫡子,也是须陀的妹夫。

  “阿云!你怎么在这里?”须陀顾不得找裴亢的麻烦,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贺拔云的身前,抓住他的手臂:“咱们有日子没见了!”

  “是呀!上次在难波京相见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贺拔云笑道:“几年没见,你这胡子越来越浓密了,整是个美髯公!”

  “哈哈哈!”须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船上淡水稀贵,剃须洁面都不方便,索性就留成这样了。阿萍还好吧?”

  “好!”贺拔云笑道:“去年生了头胎,是个女儿!”

  “好,好,那我岂不是当舅舅了!”须陀笑道:“可惜我身上也没准备一份礼物!对了,你还没说为啥来范阳呢!”

  “是泰山大人发信相招!”贺拔云神色有些激动:“听说不光是我,还有诸位公子,当初跟随泰山大人起事的诸将子弟也多蒙召见!”

  “有这等事?”须陀笑了起来:“那我岂不是回来的正是时候?”

  “须陀哥,你跟我来!”贺拔云将须陀拉到一旁无人处:“你有听说吗?这次泰山大人召见我等,是打算起大事了!”

  “大事?”须陀笑了起来:“什么大事,我是他亲儿子怎么都不知道?”

  “我说是真的!”贺拔云记得顿足道:“要不然怎么会把我们都招来?须陀哥,我也不瞒你,我是罪人之后,泰山大人若有军令,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立下功绩,洗刷贺拔氏的声名!”

  “阿云你瞎说什么!”须陀赶忙呵斥道:“你爹是我爹的旧时袍泽,你要是罪人之后,我爹会把阿萍嫁给你?”

  “须陀哥你不必解释了,当初的事情我都清楚!”贺拔云道:“泰山大人之度量如渊海一般,但我又岂能不知好歹,若是这次你为一军之间,还请让我领部曲为先锋!”说到这里,他便朝须陀屈膝跪下。

  “好,好!”须陀见状只能将其扶起,叹道:“你这是何必呢?我答应你就是,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当先锋归先锋,找死可不行,不然我妹妹成了寡妇咋办!”

  “多谢须陀哥!”贺拔云站起身来:“你放心,找死的事我肯定不会做的!”

  两人正说话间,狄仁杰从里面走了出来,向须陀招了招手:“你来了就好,快跟我进去!”

  “多谢狄先生!”须陀拱了拱手,跟着狄仁杰进了屋,只见屋内长桌旁坐着十来个人,都是王文佐麾下的重臣大将,护良和彦良二人坐在长桌两侧紧挨着王文佐的位置,看到须陀进来,都向其点头微笑。

  “孩儿拜见父亲!”须陀屈膝下拜道。

  “走近些,让我看看!”王文佐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下须陀,拍了拍其厚实的肩膀,笑道:“好,好一个如铁男儿,不愧是发现了新世界的须陀(梵语中强壮汉子之意)!”

  “都是父亲指引的对,我只不过是依照父亲的指引去做罢了!”须陀笑道。

  “那也是你的本事!”王文佐笑道:“既然是你发现的,那就把那个大陆叫做须陀州吧!千百年后,还会有亿万人记住你的名字!”

  “须陀州,孩儿记住了!”须陀心中一阵激动。

  “坐下说话吧!”王文佐指了指长桌旁的一个空位:“怀英呀!你把刚刚我们商量的事情和须陀也说一下!”

  “遵命!”狄仁杰应了一声:“须陀公子,主上这次召集我们来,是打算分封诸位,包括你们诸公子,还有我们这些功臣的嫡子!”

  “分封我们?”须陀吃了一惊,目光转向坐在首座上的父亲,王文佐微微颔首:“我这几年在范阳修生养息,打造器械船舶,为的就是在大唐之外,再开拓一片土地。当初周公灭商之后,于宗周之外兴建成周,分封诸侯,屏护宗周,是以有八百年之天下。我也打算把你们分封出去,在大唐之外再建立一个新大唐,使得我大唐也能如当初大周一般,存亡继绝,长久不衰!”

  “那,那父亲打算将我们分封到哪里去?”须陀问道:“若是孩儿发现的那个须陀州倒是不错,地域辽阔,土地肥沃,就是荒凉了些!就连野人都没几个,若要分封过去,只怕没有个几代人,都看不到什么!”

第899章 不爽

  “是有这个打算!”王文佐点了点头:“不过现在就分封还早了些,依照我的计划,先要在须陀州建立一个据点,用来修补船舶,囤积物资。同时派出更多的探险队出去,绘制海图、地图,然后才是分封地域!”

  “父亲说的是正理!”须陀原先还担心父亲太过心急,搞出欲速而不达的事情来,还想着应该如何劝谏,却没想到是自己多虑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主上打算分封的方向有两个!”狄仁杰道:“须陀公子发现的新世界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东南方向。为了对这方面的准备,先要把元宝公子调任交州刺史,为接下来的分封做准备!”

  “元宝当交州刺史?”须陀闻言吃了一惊:“父亲,那边可都是烟瘴之地呀!而且路途遥远,光是从沧州走到交州怕不要走大半年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王文佐道:“若是走陆路当然遥远,可若是走海路,那就快多了!你不在这边两年里,沧州这边造船厂新建造了几种新式船舶,比你现在用的船要更快,也更坚固!将来向东南分封的诸侯们,便以交州为发起之基!”

  “以交州为发起之基?”须陀口中重复着王文佐的话,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激动,他能够感觉到父亲刚刚说的那句话背后隐含的宏大愿景,但又对面临的巨大困难感到忧虑。

  “须陀,你可是在担心?”护良笑道:“说实话,我刚刚听父亲说到这些的时候,也有些担心,不过当看到父亲演练给我们看到燧发枪之后,就一点也不担心了。可惜我要留在长安,不然我都想去交州,或者去须陀州了!”

  “不错!”彦良也笑道:“护良要在长安宿卫天子,我向父亲恳求了半天,最后父亲才松了口气,允许我参与攻略夷州(台湾古称)、吕宋(菲律宾吕宋岛)二地。我还真是羡慕你和元宝呀!”

  “燧发枪?那是?”

  “明日要在校场演练,你到时候再一起去看吧!”王文佐笑了笑,对狄仁杰道:“你把剩下的安排和须陀说一下吧,省的他什么都不知道,都要问,一一回答起来也不方便!”

  “属下遵命!”狄仁杰应了一声,对须陀道:“主上的意思是,将来分封之事,向须陀州这一路便由公子你统帅,而由交州出发这一路由元宝公子统帅,夷州、吕宋这一路则由彦良公子统帅。不过眼下元宝公子调任交州刺史这件事还要经过朝廷,文书流程还要半年左右。所以主上的意思是,先派出一支船队从沧州南下,前往交州,把这条海上道路打通了再说。而在诸位公子中,论起指挥舰队,走海上航路非须陀公子你莫属!”

  “让我来打通这条航路吗?”须陀看了看上首的父亲,咬了咬牙道:“父亲大人之命,孩儿自当遵从,不过舰队组建、水手船员编成,孩儿希望能够有自专之权!”

  “那是自然!”王文佐笑道:“既然让你来挑这个担子,该有的权力自然要给你。这样吧!就在这里,我奉你为楼船校尉,都督海上诸军事!要那些船,那些人,需用那些器械,你写成文书报上来,我自当应允!”

  “那孩儿就斗胆应承了!”须陀拱手向王文佐拜了拜,待他起身,长桌旁众人纷纷向他道贺,一时间须陀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张张笑脸。

须陀的住处被安排在河间王府的一处偏院里,院子并不大,但房间宽敞,床铺干净而又柔软,最棒的是,这院子清净的很,没有人前来打扰。这对于疲惫不堪的须陀来说,再好也不过了。

  “你在外间看守,谁来都说我在休息,什么事都等我醒来再说!”安顿妥当后,须陀对自己的贴身护卫大艾顿说,这是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巨汉,沉默寡言,力大无穷,自从上次被伏击之后,须陀就挑选了这个人,形影不离。大艾顿身着铁甲,腰间是佩刀和匕首,他点了点头,裹紧斗篷,在须陀的门口坐下,就像半尊铁塔。

  须陀真的累了,这趟旅途漫长而疲惫,即便他年轻力壮,也快撑不住了。房间的窗户面向院子里,恰可看那棵柘树。他解开外衣,把自己丢入柔软的鹅羽垫中,很快进入梦乡。

  他是被门外的争吵声吵醒的。须陀立时坐起,窗外,夕阳残照把河间王府的屋顶洒得通红。他睡得比自己预料的长。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活见鬼,你这个大块头,快把门给我打开!”

  “元宝?是你!”须陀跳下床,大声道:“大艾顿,快让他们进来!”他一边说话,一边披上外衣,将挂着匕首和佩刀的皮带束在腰上,然后才打开厚重木门的门闩。

  进门的元宝打扮的颇为华丽,绯色蜀锦长袍和束发金冠,和穿着灰色羊绒外衣的须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屁股坐在窗户旁的几案上:“活见鬼,你从哪里找来这个大块头,任凭我说什么他都不理会,我的人走近他就把手按在刀柄上,就像头被逼进洞穴的公熊。”

  “既然是熊,自然是从熊窝里!”须陀笑了起来,他给元宝倒了杯水:“没办法,我去的地方到处都是危险,船上的水手们也多非善类——好人也不会干这个了。如果不在身边弄个能吓唬住人的家伙,我的背脊早就被匕首刺穿了!”

  “我看不只是吓唬人吧?”元宝敬畏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大艾顿,他的脑门几乎顶到房门,厚实的身板几乎将门堵的严严实实,作为王文佐的儿子,他从小就从整个东亚最优秀的战士那儿受到严格的冷兵器格斗训练,可以熟练的使用横刀、长矛、骨朵、双手刀剑、连枷等武器战斗。但即便是他,面对这个巨汉面前,还是有种转身逃跑的本能。

  “呵呵!反正你也用不上!”须陀笑了笑:“你应该听说了吧?要调去交州的事情!”

  “听说了!”元宝沮丧的叹了口气:“总是这样,身为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的坏消息!”

  “也不至于吧!”须陀笑了起来:“父亲已经说了,向东南分封那一路,是以你为统帅的!”

  “毛!”元宝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当初沧州就是片不毛之地,是我辛辛苦苦这些年苦心经营起来的,好不容易有了点局面,就把我赶去交州那种流放犯人的蛮荒之地,把繁荣锦绣的沧州留给阿盛。须陀,在父亲眼里,我和你就是垦荒的牛马,等良田开垦好了就留给阿盛,我们就被赶到新的荒地去!”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须陀笑道:“首先,这沧州也未必留给阿盛,再说了,这次父亲要分封诸侯,不光是你我,还有其他兄弟,功臣子弟们也都要去,我们是牛马?难道其他人也是?”

  “须陀,你还没看清?”元宝冷笑道:“咱们这些兄弟可是刚学会走路就被送到岛上,每天从早到晚不是读书就是习武,手上的茧子一层叠一层,从天亮忙到天黑,没有一天轻松的。护良彦良兄长,还有咱们,十四五岁要么去军中效力,要么去商队,去海船上,去打虾夷打蛮子,哪个没有一身伤?惟有那个阿盛,从娘胎里出来就是留在母亲身边,锦衣玉食,刚刚十二就已经当一县之长了。娘的,屎尿还要别人帮他擦就是一县之战。老子把脑袋拴在腰间,比他大七岁也才是一州刺史。凭啥?还不是因为他老娘姓崔,是清河崔氏这种高门大族。咱们老娘不过是个粟特的蛮子女人?父亲把咱们赶到鸟不拉屎的烟瘴之地去,就是想把河北留给他这个宝贝儿子!”

  “你妒忌阿盛了?”须陀问道。

  面对兄弟冷静诘问,元宝就好像被当头破了一盆冷水,他张了张嘴,冷哼了一声:“哪个妒忌他?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你就是妒忌阿盛了!”须陀重复了自己的判断:“他可是我们的弟弟,再说了,你没有感觉到吗?崔大娘她很害怕我们!”

  “废话,这谁感觉不到?那女人恨不得把我们兄弟都赶出家门,好把一切都留给她那个宝贝儿子!”

  “不!”须陀摇了摇头:“你不明白,如果父亲真的这样对我们,崔大娘就不会这么怕我们了。”

  “你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父亲总会死的,而阿盛比同样年纪的我们可弱多了,而且我们都是从岛上出来的,护良和彦良兄长现在又各自有了自己的基业。要是换了你是大娘,你会怎么想?”

  “你是说那女人怕咱们等父亲死了后对她和阿盛下手?”元宝问道。

  “嗯,换了你不怕?”

  “可父亲现在身体还好得很呀?再说了,阿盛总会长大的,而且她是清河崔氏的,河北那些士族肯定会支持阿盛的!”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父亲身体再好也是过了五十的人了,往后只会一天不如一天。阿盛是会长大,但他可不像我们,从小都是在生死历练过的,若是诗词文章也许比我们强,但领兵打仗,料民治理肯定就不如我们了。即便河北士族支持他们,但若论身边跟随的劲果亡命,又怎么抵挡得过我们这些兄弟?”

  “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不过这岂不是说明那个女人更想弄死我们?”元宝问道。

  “你真的不明白吗?”须陀叹了口气:“如果就我们两个,大娘可能还会想找个机会把咱俩弄死,可父亲有多少个儿子?少说也有四五十个吧?她怎么可能都弄死?更不要说护良兄长娶了天子的妹妹,远在长安,彦良兄长是倭国大王,在难波京。再说了,这么多年来,我们这些兄弟是吃了不少苦,但可没让我们去死吧?这就说明那女人根本说不动父亲,不然又怎么会有现在这局面?”

  听须陀这番解释,元宝的怒气也渐渐消了:“你说的也对,父亲若是真的要对付我们,也不会让我们变得这么强。不过我好不容易才把沧州经营成这样,却让我去交州,当真是不甘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