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370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二位夫人!”崇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若是用枣核什么打灭烛火又有什么稀奇的?二位若是不信,可以请人取屏风来挡在烛火后面,若是我是用物打灭烛火,必然会留下痕迹!”

  “来人!”崔云英点了点头:“取一副屏风来挡在烛台后面!”她又对崇景道:“道长,若是您真的能以气息喷灭烛火,妾身定然有些心意奉上,以偿我等方才妄语之过!”

  崇景点了点头,待到婢女取了屏风摆放在烛台后面,崇景深深吸了口气,又是一口气喷出,众人只听到一声轻响,烛台上剩下那支烛火摇晃了一下,熄灭了,水榭上顿时一片惊呼。

  “将屏风拿过来!”崔云英唤婢女将屏风搬了过来,亲自起身检查了一边,那屏风上果然没有半点破损的痕迹。她走到崇景面前,敛衽拜了拜:“道长神技,妾身当真是闻所未闻,方才失礼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夫人不必如此!”崇景赶忙躬身回礼:“江湖上骗子甚多,夫人有提防之心也是应有之意!再说贫道这等小技,着实不足挂齿!”

  “道长过谦了!”崔云英深深看了崇景一眼:“若是道长无事,便在妾身府上居停些时日,容妾身供奉!”

  “那就叨扰夫人了!”崇景暗自心喜,面上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崔云英拜了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有崔云英开口邀请,崇景立刻变成在水榭上众女眼中的香饽饽,众女纷纷起身,向其致歉。她们自然不敢与崔云英争抢,只敢邀请崇景师徒来家中做法事、讲道经等等,俨然间这位几个时辰前还在官道上仿佛流浪汉的老道已经是当世道宗。

“师傅,可真有你的!”普善翘起了大拇指:“您是没看到刚刚那些女人的嘴脸,一开始那么瞧不起咱们,把咱们当骗子,现在却把您当成宝贝,恨不得为了您打起来,真是让人好笑!”

  “这都是那位崔夫人的功劳!”崇景喝了口茶水,将茶杯放到几案上。

  “那位崔夫人?什么意思?”普善不解的问道:“不是师傅您的吞吐之术神妙吗?”

  “呵呵!”崇景笑了笑:“为师我的玩意呢是不错,但今日这水榭上的女人们可都是见过世面的,为师我的本事再利害,那也就是个玩意,人家见了道声稀奇也就罢了,也不至于争成这样!可这位崔夫人既然开了口,她们岂能不说不动?若是不说不动,岂是不把崔夫人放在眼里呢?”

第793章 为母则刚

  “师傅,您的意思是那些女人表面上是在讨好您,实际上却是在讨好崔夫人?”普善问道。

  “不错!确切地说,应该说是讨好崔夫人背后的那个男人!”说到这里,崇景叹了口气:“现在你应该明白为啥那么多人要改从新道了吧?传道弘法多辛苦,多危险呀!辛辛苦苦几十年,好不容易有个局面,官府一张文书下来,指不定就全完了!可按照新道的玩法,只要对了高官天子的胃口,只需几句话就道观有了、财禄有了、女人有了,信众有了,谁敢对付你就是和朝廷作对,自有朝廷的律法来处置,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在那些大人物面前露两手,把他们哄开心就好了!”

  “新道既然有这么多好处,那为何师傅您不愿意改从新道?”普善不解的问道:“以师傅您的本事,这应该不难吧?”

  “唉!”崇景长叹了一声,半响没有说话,正当普善以为自己永远也等不到答案的时候,老道突然问道:“普善,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的吗?”

  “记得呀!”普善答道:“当初您经过我们村子,在村里的水井旁念道经,替人驱鬼治病,我当时就看着您舍不得走,后来您就收我为弟子?带我走了!”

  “你当初是看着舍不得走吗?”老道问道。

  “嘿嘿!”小道士干笑了两声:“其实是被驱鬼的人家为了感谢师傅您,送来煮鸡蛋、鱼干、蒸饭,我家兄弟姐妹多,平日里吃不到这些好东西,看的嘴馋,舍不得走!”

  “是呀!”老道叹了口气:“正如你说的,我若是去从新道,倒是能衣锦食肉,可那样一来,道法就成了尊贵人家所有的呢!像你这般出身的黔首百姓又有谁理会?”

  “这倒是!”小道士点了点头:“师傅果然是师傅,可既然是如此,那您这次干嘛又受了那崔夫人的好处,难道这不是从了新道吗?”

  “住口!”老道被弟子一杆子顶到了肺,顿时脸黑了起来:“老夫是为了好处吗?还不是因为前世不修,收了你这么个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成的废物徒弟?若不是你惊了人家的车马,我用得着显露本事,去讨人家欢心吗?”

  普善被师傅这番抢白说的哑口无言,半响之后才道:“那现在人家也不会问我的罪了,那师傅您是不是要马上离开?”

  “愚蠢!”老道的脸上露出那种“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徒弟”的表情:“这种人家既然已经以礼相待,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吗?就算走,那也得是人家腻了烦了,对你没兴趣了,让你走你才能走。这时候你就要走那就是不识抬举,是要掉脑袋的!”

  “是这样?”普善怀疑的看着老道,试图辨认师傅是不是又在忽悠自己,自己,过去可没少吃这方面的亏。

  “当然啦!”老道大声道:“你以为这崔夫人是谁?王大将军的正妻,清河崔氏的女子,敢不卖她面子,多少条命也不够使呀!”

  “那,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一直待下去?”小道士问道。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你放心,像崔夫人这等大人物,她的兴趣是不会持续太久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估计就对咱们师徒没啥兴趣了,到时候咱们再讨笔盘缠再走也不迟!”

  “讨笔盘缠?”普善看着老道,怀疑老师是想骗吃骗喝的心思愈发盛了。

内院。

  “恭迎大将军!”

  “恭迎大将军!”

  “恭迎大将军!”

  王文佐穿过长巷,脚下青砖铺就的巷道扫得一尘不染。四下房舍帘幕低垂,两旁草坪山石上还有几片残叶。穿着软底鞋的丫鬟厮仆垂首穿行,近了便下跪请安,直到自己走远了方才站起,自己脚步,在四下里似乎都激出了空空的回音。

  “这就是传承数百年的清河崔氏世家气象吗?”王文佐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禁有点恍惚,按说自己也是见过富贵气象的。但自己这些年来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征战攻杀之上,家中威严有之,但这种数百年沉淀下来的世家气象还是差了不少。

  眼看就要走完长长的道儿,抵达后花园门口。抬眼望去,一处飞檐就在山石掩映当中,十多个丫鬟涌了出来分作两厢在园门口站开,崔云英一边整理着发髻,一边走出园来,向王文佐屈膝拜了拜:“郎君回来了怎么也不派人预先通报下,妾身也好在宅门口相迎,也不用弄得这么匆忙!”

  “和卢仁基他们几个商量事情商量的晚了,就懒得派人通知了!”王文佐笑了笑:“再说这宅邸那么大,哪有你次次跑到大门口迎接的道理?就在花厅前迎迎就好了!”

  “那怎么成!礼法不可废!”崔云英非常坚定的说道。

  “好吧好吧!”王文佐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领教过妻子在礼法方面的执拗劲头。

  “郎君,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先洗把脸,然后就下令传膳?”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

  得到王文佐的首肯,崔家的奴仆婢女就熟练的摆好铜盆,铜镜,皂胰子,热水壶,刮刀等物件,先替王文佐洗脸,然后修面,整须,掏耳。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轻柔而又熟练,毫无声息的完成了所有工作,最后轻轻的拍打了两下王文佐的肩膀:“主人,都好了!”

  “好了?这么快?”已经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的王文佐惊醒了过来,这可能是崔云英从清河崔氏那儿带来的诸多事情里中他最无法抗拒的一种了,这让他想起穿越前的现代生活:舒适,安全,富足。

  “郎君,可以用膳了吧?”

  妻子的声音把王文佐对遥远过去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点了点头,来到餐桌旁,婢女们如流水般将热呼呼的饭菜摆放了上来,虽然崔云英早就吃过了,不过她还是坐在桌旁,笑吟吟的陪着王文佐。

  和大多数军人一样,王文佐吃的很快,很快他就填饱了肚皮,从妻子手中接过一碗鸡汤,慢慢喝着。崔云英一边示意婢女收拾碗筷,一边随口问道:“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府里又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嗯!”王文佐将空碗递给妻子,示意其再盛一碗:“其实还是老麻烦!”

  “老麻烦?”崔云英笑道:“怎么了,还有大将军解决不了的麻烦?”

  “世上的麻烦多了,其中绝大部分我都解决不了!我能做的无非两样:要么拖过去,把麻烦拖成不是麻烦;要么干脆把麻烦的人给解决了!”

  “要么拖,要么解决麻烦的人?”崔云英掩口笑了起来:“三郎你还真会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刚刚说的都是大实话!”王文佐苦笑道:“所以我遇上不能解决人的麻烦,就只能拖字诀了,所以才会有这个老麻烦!”

  “老麻烦?可以说说吗?”崔云英问道。

  “可以呀,反正这件事情也很快会传播开来,你也会知道!”王文佐道:“你也知道,我先前领兵杀回长安,河北士族出力不小,像卢、赵、李,还有你家都出了不少力。既然出了力,事后就要论功行赏,而麻烦就在这行赏上!”

  “这应该没啥麻烦的吧?”崔云英笑道:“郎君您现在的身份威望,朝廷还不是一个奏折一个准的?政事堂难道还会有人胆敢不允的?”

  “我说的麻烦不是朝廷那边!”王文佐苦笑了一声:“你知道吗?他们要十五州刺史之位,大唐的河北道一共才24州,他们找我要15州刺史之位,你叫我怎么答应他们?”

  “有这等事?”崔云英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这些家伙未免也太过不识好歹了,到底是谁才让他们有人今日,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先不说这些了!”王文佐摆了摆手:“现在的问题不是朝廷会不会允许,就算朝廷允许,我也不会容忍这种情况的出现,不然我这个河北寻访大使就啥都别干了!”

  正如王文佐说的那样,唐代的河北道要比今天的河北省要大得多,大体来说其地域为东临大海,南临黄河河,西距太行、常山,北通山海关、居庸关,下辖怀州、魏州、博州、相州、卫州、贝州、邢州、洺州、恒州、冀州、深州、赵州、沧州、德州、定州、易州、幽州、瀛州、莫州、平州、妫州、檀州、蓟州、营州等24州和安东都护府。为今河南省黄河以北的部分及山东、河北之地,包括河北大部、河南、山西、北京、天津、辽宁的一部分。不难看出,即便是河北士族其实也只在河北道的一部分具有很大影响力,这些人向王文佐开出的价码等于是要求他们所在州郡的自治权,这自然是王文佐不可能允许的。

  “郎君,你也是忒好心了!”崔云英怒道:“此番能打败长安,虽说卢仁基他们也出了不少力,可没有郎君从海东带来的精兵,就凭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是裴行俭带领的陇右兵的对手?早就给杀的片甲不留了,他们要十五州刺史之位,那郎君您的部下占据几州。照我看就把这些没脑子的蠢东西狠狠的抽一顿鞭子,让他们知道谁是主,谁是奴!”

  听了妻子的这番话,王文佐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同为河北士族的妻子,竟然提出如此粗暴的主张,他摇了摇头:“若是这么做,就把脸撕破了,与我接下来想做的事情不利!”

  “你接下来想干什么?”

  “两件事情!一件是在南运河和北运河的交汇处兴建港口,沟通运河和海运,打通海东驻地和河北的联系!”

  “那第二桩事情呢?”

  “通榆关道,通辽泽,从河北迁徙百姓,开辟辽泽,以为田亩乡镇,为万世之基!”

  “开辟辽泽?”崔云英美丽的脸上现出一丝难色来:“三郎,我知道你行事素来非常人,但第一桩事也还罢了,第二桩事一定要三思呀!自古以来,迁徙百姓开辟边陲之事,都是多败少成的,就算少数几个能有所成就的,也是害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你现在功业已极,只要持盈保泰,自然能流传后世,又何必拿自己这辈子的功业去赌呢?”

  听到崔云英这番话,王文佐也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妻子说的很有道理,唐代前往辽东的主要道路与明清年代不一样,明清两代从河北前往辽东通常是出穿过辽西走廊,进入辽河流域,即榆关道。但唐代通往辽东的道路就不是榆关道了,其主要原因有二:第一唐代的辽西走廊比明清两代要狭窄的多,一旦海潮上涨,就很可能会出现无法通行;其次就是辽泽的存在,这个东西连绵两百余里的沼泽地实际上就是辽河的入海三角洲,使得后来的道路变得无法通行。

  而对于王文佐来说,这个巨大的沼泽地只要采用正确的治水方法,将会化为大片优质的田园和牧场,而要进行如此规模的水利工程和道路建设,就离不开有着充沛人力的河北士族的支持。但崔云英的看法也有她的道理,在她看来,王文佐多年来累积的功勋和威望无疑是篡夺唐帝国大位的重要筹码,在篡夺大位的紧要关头,把宝贵的功勋和威望用在百余年后才能获得收益的事情,未免也太蠢了。

  崔云英见王文佐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她知道这意味着丈夫并没有改变决心,心下不禁有些发慌:“三郎,你不会真的铁了心要去开辟什么辽泽吧?你现在都快五十的人了,就算这辽泽真的开辟出沃野千里,你难道还看得到吗?有这个力气,不如多想想些别的事情,替咱们孩子多考虑考虑!”

  “咱们孩子?”王文佐笑了起来:“考虑什么?他生在富贵乡里,还有什么要考虑的?”

第794章 新道旧道

  “他可是王文佐的儿子,只是富贵乡里就够了吗?”崔云英问道:“彦良和护良也都是你的儿子,一个登基为王,一个留在长安尚公主,这孩子可还是你的嫡子呢?你怎么能亏待他?”

  王文佐的眉头皱了皱,还是无奈的松开了:“不是我处事不平,只是这孩子着实太小了,我便是给他些什么,他也接不住,守不住,反倒害了他。再说你以为护良留在长安尚公主是啥好事吗?那就是个人质,一不小心要掉脑袋的!”

  “那彦良为何可以出生即为王?”

  “彦良是子以母贵,这谁也没法比,而且他这十多年日子可不好过,比起他,这孩子可幸福多了。这方面,你也应该知道吧?”

  听到王文佐最后一句话,崔云英陷入了沉默,半响之后才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自家孩子,你对他长大后可有安排?”

  “安排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王文佐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做的事情其实也可以说替孩子们的未来做准备,饼做的越大,孩子们将来就越不会争的你死我活!”

  “饼?”崔云英闻言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瞧你这比方打的,算了,希望如此吧!我只担心先来的人把饼都吃惯了,晚来的连点残渣都吃不到!”

  “那是饼不够大!”王文佐自信满满的笑道:“只要饼够大,再大的胃口也能给他撑饱了!”

  “那你可得加把劲了!”此时崔云英也被丈夫的乐观情绪给感染了,白了王文佐一眼:“我可是听说你在倭国那边还有不少儿子女儿,都是和别的女人生的,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这个……”王文佐没想到妻子突然提到这茬,面上不禁有些尴尬,崔云英见状笑了起来,抢过丈夫手中已经空了的汤碗:“算了,不为难你了,我也懒得管那些孩子的事情,只是我们的孩子绝对不能亏待了。你还要喝汤吗?”

  王文佐暗中松了口气:“喝,当然还要喝!”

  片刻之后,崔云英拿着盛满的汤碗回来,一边将汤碗放在王文佐面前,一边笑道:“说来今日还遇到一个奇人!”

  “奇人?什么奇人?”王文佐一边喝汤,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这么回事,今个儿不是阿笙带着小舍儿出去散心吗?”崔云英笑嘻嘻的将嫂子出外散心,偶遇崇景师徒二人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最后道:“我看那道士倒有几分本事,便将他们师徒二人留下来,款待几日,权当是结个善缘!”

  “若是如你说的,这道士还真当的上奇人异事了!”王文佐放下汤碗,眉头微皱:“不过应该先探探底细,确认安全之后方可留下!曹师傅!”

  “属下在!”曹文宗沉声道。

  “你派两个得力的手下去查一下那道人的底细!”王文佐道:“切莫让歹人混进府来!”

  “是!”曹文宗应了一声,他走出门外,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回来了。

  “你倒是小心!”崔云英假作嗔道。

  “没办法!”王文佐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眼下盯着你我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由不得我不小心!”

  “这倒也是!”崔云英目光转向一旁的曹文宗,突然问道:“曹师傅,若是让您口中吐气,最远可以吹灭多远之外的烛火?”

  “多远之外的烛火?”曹文宗闻言一愣,稍加思忖之后答道:“回禀夫人,在下未曾试过,也不知道能吹灭多远之外的烛火,不过想必也就五六步吧,再远之外就不成了!”

  “五六步?”崔云英微微一笑:“那道人便能吹灭八步之外的烛火!”

  “当真?”曹文宗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崔云英看到对方的面色,问道:“这很难吗?”

  “嗯!”曹文宗点了点头:“这吹烛比的是人的肺腑五脏之力,吹灭的烛火越远,那这人的肺腑五脏之力便越强。而且从表面上看,那道人只比我多吹两三步,但这吹烛越远,相差的肺腑之力就越大,若那道人没耍什么手段,他的肺腑之力只怕远胜于我!若是可以的话,属下想要去亲自看看!”

  “嗯!那就一起去看看吧!”王文佐心知曹文宗是害怕派去探查的人不是那道人的对手,放下汤碗,站起身来。曹文宗应了一声,带上十多个护卫,簇拥着王文佐往崇景师徒所住的偏院走去。

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