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小人无他心愿,只是家中还有一个幼弟,希望能让其富贵,光大家门!”
“好,只要能够复国,我定然保举你幼弟为一郡郡将!即便复国不成,我也会将他当做自家子侄看待,若有违背,神佛不佑!”
复吉向扶余忠胜拜了拜,取了一件白色长袍罩甲穿了,上马持槊背弓,向敌营而去。到了距离唐人车营一箭半之外,他跳下马来,将长槊插入土中,将马栓在槊杆上,高声喊道:“唐人中可有勇士,敢与我一决生死的!”
王文佐站在车墙后,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身着白袍的挑战者,对于这种颇有古风的勇敢行为,他并不是太在意,正考虑是否让手下用“蝎子”把这厮干掉,王孝仙却大声道:“东夷小丑也敢跳梁,参军,请让我出阵将其斩杀!”
“你?”王文佐感觉到有点头疼,他也曾经听说过此人的名声,轻捷善射,有飞将之名,是刘仁愿一员爱将。刘仁愿让他带着五百骑兵听自己指挥本是好意,如果死在这里,自己回去后着实不好交代。
“孝仙,军中不可逞匹夫之勇!他骂就让他骂好了,我们没有必要理会!”
“那可不是!”王孝仙亢声道:“两军相争,比的可不只是长枪与弓箭,还有勇气,胆怯者会先崩溃逃窜,而另一边能支撑到最后。这厮在我们阵前耀武会在百济人心中筑起勇气,朝我军心中播下怀疑的种子!”
“那如果你输了呢?那岂不是更糟糕?”
“那也比不敢出战要好!”
“够了!”王文佐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无暇在和这个蠢货争吵,他挥了挥手:“瞄准点,干掉那个挑战的蠢货!”
“遵命!”早已跃跃欲试的沈法僧应了一声,为了确保不会射偏,同时有三具蝎子开火,短标将挑战者的尸体带起,落到数米开外。百济人的欢呼助威声戛然而止,几秒之后,变为怒骂的浪潮。
“参军,这么做可有失我们大唐的颜面!”王孝仙愤懑的说。
“住口,蠢货!”王文佐再也按奈不住:“都护让你留下来是让你听命于我而非发号施令,闭上嘴,呆在自己的地方,否则军法伺候!”
面对王文佐的呵斥,王孝仙面色惨白,这个平日里总是面带笑容的王参军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威严而又可怖,而四周的静默更加深了这种印象,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后退了一步。
王文佐没有理会这个家伙,毋庸置疑他是个勇敢的人,而且弓马娴熟,但战争不是体育比赛,最重要的并非荣誉,而是胜利,这一点他一时一刻也不敢忘记,王文佐聚精会神的看着远处的敌方帅旗,揣测着敌将的心思。
“这应该就是唐人的连弩吧?”扶余忠胜接过那支还沾着部下血迹的标枪,用坚韧的桦木为杆,标头沉重,应该是灌了铅:“的确很厉害!”
“将军,这算不了什么!”旁边的一名军官低声道:“唐人的这种强弩是可以连续发射的,当初在矮丘之战中,唐人连环发射,始终不停歇,黑齿将军这才败下阵来的!”
“连环发射?始终不停歇?”扶余忠胜皱了皱眉头:“难道没有人想办法把这种连弩弄回来一具,我们也好仿造?”
“唐人把守的十分严密,而且大多数人都没把这当真,黑齿将军能够能够派出的人手很有限,只搞清楚唐人称这种连弩叫“蝎子”!”
“‘蝎子’?”扶余忠胜吐出一口长气:“好毒的蝎子,倒是名副其实!”
微风吹来,扶余忠胜的胡须在轻轻飘荡,四周的军官们耐心的等待着上司的决定,几分钟后,他们听到一声叹息。
“就这样吧!”
“什么?”众人愣住了。
“撤兵!”扶余忠胜调转马头:“我不能让那些把性命托付给我的人白白流血,撤退。还有,等回去后把复吉的弟弟接到我这里来,今后他就是我的弟弟!”
锄头挖开泥土,将尚有余温的草木灰埋入土中,露出下面肥沃的黑土来,身后的老二撒下萝卜种子,远处传来孩童的嬉戏打闹声,王篙感觉到手中的锄头仿佛轻若无物,飞快的将眼前的土地翻开,身后撒种的老二都有些跟不上了。
铛铛铛!
清脆的敲打声传来,早已累的气喘吁吁的老二赶忙喊道:“哥哥,吃饭的时候到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王篙抬头看了看:“现在还早,把这垄地翻到头了再吃饭。你看看多肥的土呀,种上萝卜、芜菁啥的肯定长的又肥又大!”
“什么?翻倒垄头?”一旁的老二看了看几百米外的垄头,两腿都软了:“哥,你不是开玩笑吧?翻到那儿得啥时候,饭早就凉了?”
“没法子,昨天刚下了场透雨,如果不趁着地里有水把萝卜、芜菁种起来,粮食可就不够吃了!”王篙抹去脸上的汗水笑了笑:“加把劲,雨水可不等人呀!”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萝卜呀!”弟弟急道:“咱家就五口人,你、我、妈、三弟还有嫂子,就算嫂子生娃也得到明年,这么大片地得收多少萝卜、芜菁呀?再过个把月谷子就下地了,哪里吃得了那么多萝卜芜菁呀!”
“萝卜芜菁咋了,这可是救命的东西!”王篙笑了一声:“晾干了放在地窖里,煮饭的时候放些下去,可以省多少谷子来?”
第106章 希望
“啊?打下那么多粮食还要吃萝卜,芜菁?”老二一听急了,他把手中的篓子往地上一丢:“明明打下的粮食足够我们吃了,还要往饭里放萝卜芜菁!”
“老二!”王篙喝道:“把篓子给我捡起来!”
“不捡!”老二发了倔脾气,他背朝着王篙一屁股蹲了下来,脑袋埋在了双膝之间,瓮声瓮气的说:“咱们在山上吃的野菜还不够呀?现在好不容易有粮食吃了,为啥还要吃萝卜芜菁?咱们庄稼人吃口自家种的粮食就这么难吗?”
“不是不让你吃粮食!”王篙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只是有些东西得分个轻重缓急。”
“啥东西能比粮食还急?”
“有!地就比粮食还急!”
“地?”
“没错,有了地,没有粮食也能有粮食;没有地,有再多粮食也有吃完的一天!”
“可我们有地呀,这么多地还不够呀?没有牲口,占了再多的地你也种不了呀!”
“老二,你还是不明白呀!今天没牲口不等于明天没牲口!”王篙笑道:“咱们多省下一口粮食,就能用来换牲口不是?有了牲口就能占更多的地,然后就能打更多的粮食,才好给你讨个漂亮媳妇呀!”
老二终于被王篙最后那句话打动了,他终于把脑袋从双膝之间拔了出来:“大哥,你可别哄我!”
“自家兄弟,我哄你干嘛?”王篙笑道:“快把篓子捡起来,你看,种子都撒了一地!”
“我捡起来就是了!”老二一边捡起地上的种子,一边低声道:“大哥,你说这会不会是唐人哄骗我们的?让咱们在这儿辛辛苦苦种地,等待收粮食的时候再来抢个精光!”
王篙的身体僵住了,老二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要害,他与世上所有的农夫一样,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自家田地上流淌汗水,收获长出的谷物和果实,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在唐人来之前,他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还要承担各种沉重的劳役,难得一日安歇,出产的粮食丝麻都流入了贵族和国家的府库,自己与家人衣褐服麻,麸糠不完,终年难得一饱。
这也是唐军到来后他为何会那么快带着家人逃入山中的原因——反正他以前也没有太多可以失去的。
而那个自称大唐熊津都督府军吏的人许下的承诺给王篙灰暗的人生带来了一点微亮——只要缴纳田赋就能够占有土地,享受剩下的果实,这可是他内心深处始终渴望而又不可得的东西,而这会不会是一个随口编造的谎言,骗取自己白白付出努力的圈套?
“不,这不会是假的!”王篙大声喊道,仿佛是在和心中的某人辩论:“这可不是什么百济王,而是大唐的熊津都督府,他们又怎么会欺骗我这样一个农民,不会,绝对不会的!”
老二抬起头,小心的看了看王篙,平日里总是和善甚至有些懦弱的大哥满脸涨红,青筋暴露,看上去十分怕人。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哥,就算那个什么都督府不会骗咱们,留一手也不会错,照我看等萝卜芜菁收了,晾干了后放地窖里藏起来,最坏的情况过冬也有东西吃!”
王篙惊讶的看了看老二,弟弟的小心谨慎让他感觉到一点欣慰,他点了点头:“也好,就按你说的做吧!”
泗沘城外,八月。
王文佐骑着马穿过杂木林,来到河边。可以看到岸边有坚固的石堤,河中还有露出水面的一根根木桩,那是栈桥的遗迹,更远处是大片的残垣断壁,一直延伸到泗沘城的北门。
在和平的日子里,这儿是整个东北亚最繁荣的商贸中心之一。和新罗与高句丽人不同的是,百济人是善于航海的民族,百济商人的足迹遍布中国、东南亚、日本列岛、以及日本海沿岸。
来自各地的商船满载着各色货物汇集于此地,使用着各种语言的商人们在这儿买卖交易,从四方而来的财富流入百济王的财库。
也正是凭借这些,百济王国才能在失去肥沃的汉江平原后,迅速在以熊津盆地为核心的狭小地域恢复了实力,甚至凭借与倭人、高句丽人的同盟重新恢复了对宿敌新罗的优势,若非金春秋、金庾信二人把大唐这头巨象拉入了这场混战中,百济人很有可能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作为一个异国人,王文佐之前对百济的历史所知几乎是零,但这一年多时间里,他渐渐明白为何百济人在面对强大的唐帝国如此的顽强,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
与草原上的突厥人、南方的苗、瑶人所不同的是,这些百济人拥有自身特有的,几乎不亚于大唐的文明,他们对自己的土地和文明有着最深沉的眷念和爱,而正是这种眷念和爱孕育出了真正的勇士,想要杀死这些勇士不难,但想要迫使其屈膝投降就难于登天了。
“郎君,前面就是鱼市了!”
在河堤的背面有几十个草棚,渔贩们将自己的收获装载竹筐里,大声叫卖,仆妇、厨子、百姓们穿行其间,一边在贝壳、河螺、鱼、河虾挑选检点,一边与渔贩们讨价还价。
“郎君,要不要让这些家伙退到路旁跪下!”桑丘问道。
“不,不必了!”王文佐赶忙制止住属下的建议,他可不希望给自己再拉仇恨,他能够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投射到自己:冰冷、愤怒、憎恶。当然没人敢于付诸行动,也没人敢开口——王文佐身后跟着二十个身着铁甲的士兵。
“郎君,您对这些家伙太客气了!”桑丘低声抱怨道:“如果是我,就应该让他们知道怎么敬重您!”
“桑丘,我看你还分不清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敬重!”王文佐冷哼了一声:“你忘记当初百济人是怎么对付你的?难道你会敬重你的主人?”
桑丘挠了挠脑袋:“当初倒也没啥感觉,反正所有百济人对牧奴都这样,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把那家伙吊死在树上。”
第107章 入侵者
“那不就是了?难道让这些家伙跪在泥巴里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心理变态!”王文佐冷笑道:“这只会提醒他们自己正受入侵者的压迫,激励他们想方设法把我们赶走,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桑丘睁大眼睛瞪着自己的主人,露出迷惑的表情:“可,可您的确是入侵者呀!这是事实!”
“我的确是入侵者,这我承认!”王文佐有气无力的说:“可我们可以做的尽可能好一点,尽可能让百济人忘掉这一点,这样对他们好,对我们也好!”
桑丘竭力试图理解王文佐的这番话,但这对于他可能太难了点。王文佐也注意到了,他叹了口气:“桑丘,假如我不死的话,早晚也会给你弄块土地,几百个属民,让你成个老爷,所以有些道理你必须明白:我们是持弓之人,杀人是不可避免之事,杀人或者被杀,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但欺压侮辱他人乃是愚行,就拿方才来说,若是有人拔刀行刺,你们将其斩杀,除了他的家人朋友之外,无人会仇恨我,因为杀人者死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但如果我路过时让他们退到路旁,埋首于泥土之中,只要稍有血气之人都会怀恨在心,待机报复。我是入侵者这是事实,但这已经是过去之事,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只要我别蠢到刺激对方让其不断想起!”
桑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王文佐知道要让他现在就明白这些可能有点难,不过至少种子已经埋下了。他笑了笑:“走吧,我们回城吧!”
穿过鱼市,再沿着河堤走两百多米,就可以看到泗沘城的北门了,城墙在这里向东北方向延伸,爬上一座小山,这座小山直临江中,形成一块陡峭的崖壁。王文佐一行人来到北门,正准备入城,王文佐突然看到那小山的崖壁旁聚拢着不少人,好似在干些什么,便向守门的校尉问道:“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聚着那么多人?”
“不是太清楚!”那校尉摇了摇头:“今早就看到不少百济人带着香火去那边,可能是祭祀什么江神的吧!”
“江神?”王文佐心头那根敏感的弦立刻紧绷了起来,神前立誓,狐鸣鱼书可是古时造反的经典套路。眼下唐军脚下可是浸透了油脂的干柴,随便掉下一粒火星都可能掀起一场冲天大火,把一切都焚烧干净,这个时间点上再小心也不过分。他用马鞭指向崖壁,沉声道:“桑丘,你过去打听一下,那些百济人在干些什么!”
“是!”桑丘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王文佐赶忙将其叫住:“换身衣服,你这身打扮太显眼了!”
桑丘并没有让王文佐等多久,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他就回来了,他压低声音道:“郎君,今天正好是百济亡国之日!”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王文佐一拍大腿,他这才想起来一年的今天正是苏定方指挥唐军直逼泗沘,迫使百济人开城投降之日,他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这些人是在祭祀故国吗?好大胆子,为首之人是谁?你可记住了?”
“不,不!”桑丘连忙否认:“郎君,那些在岩崖下的人并非祭祀故国,而是从崖壁上跳下来的女官!”
“女官?”王文佐愣住了:“什么女官?”
“是这么回事!”桑丘低声解释起来,原来当初唐军破城时,王宫中的女官和一些贵族妇女逃到崖壁山上小城。最后势穷力尽,女官们便从崖壁跳入江中自杀。这天正好是那些宫女的忌日,百济人便纷纷聚集在崖壁下,祭祀这些宁死不辱的烈女。
“原来如此!”王文佐不禁苦笑,当初苏定方灭百济后,唐军吃相不是一般的难看,结果就是苏定方前脚刚走,后脚就百济叛军四起,留守唐军被围在泗沘城吃老鼠,如果不是刘仁轨冒着葬身鱼腹的危险渡海借新罗兵来援,百济的形势恐怕要更加不堪。
但以王文佐的立场却无法指责自己的袍泽:打突厥、吐谷浑、契丹是保家卫国,打高句丽是报父兄之怨,而百济和大唐根本不接壤,也从未与大唐发生过什么冲突。士兵们丢下家中的田地、父母妻儿渡海远征总得有个奔头吧?大唐的府兵又没军饷,只好从百济人身上拿犒赏了,这样一来军纪能好才见鬼了。
“郎君,要不我带些人去把那些百济人赶走了?”桑丘见王文佐一副蛋疼的模样,小声问道。
“不必了!”王文佐赶忙制止住自己过于殷勤的手下,道路以目的结果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他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想办法做点什么,毕竟自己也坐在这个火山口上,如果不想屁股被烧焦,还是想办法补救一下比较好。
大堂上,泗沘周围的地图已经旁边多了一副地图,却是一副囊括山东、辽东、朝鲜半岛的大地图。刘仁愿与刘仁轨坐在地图旁,正听着杜爽正对着地图上比划讲解,因此当王文佐走上堂时,根本无人理会他,他小心的来到廊柱后,小心等待着他们商量完毕。
“按照北边来的情报,七天前苏大总管的舰队在浿江(今大同江)苇岛打破高句丽贼之守军,上岸修筑营垒,接下来应该就是进围平壤了!”
“那我等自然是要出兵呼应啦!”刘仁轨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前几日偶感风寒,还没有痊愈,看上去有些憔悴,他向西面拱了拱手:“天子发六师报中国之怨,我等……”说到这里,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无法说下去。
“正则兄,正则兄,你先喝口水缓缓气!”刘仁愿赶忙端起杯子递了过去,待刘仁轨的咳嗽平息下来方才叹道:“我如何不知道应当出兵响应,但眼下百济乱贼势力尚强,而我城中兵不满万,能抽调出来北上的最多不过三千人,这点人马恐怕连百济贼的控制区都杀不过去,更不要说到平壤了?”
第108章 水路
“都护!”刘仁轨喘了两口气,沉声道:“你难道忘了,苏大总管可是节制诸道兵马的,我们可也是在他的麾下!”
刘仁轨的话让刘仁愿屏住了呼吸,唐初军律森严,苏定方以左武卫大将军之尊出任平壤道行军大总管之职,实际上已经是南线唐军前敌最高指挥官,对于所辖部将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不管百济唐军有多少实际困难,但军令就是军令,刘仁愿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折扣的坚决执行,否则唯有死路一条。正为难时,他看到王文佐站在廊柱旁,赶忙道:“三郎你来的正好,来,来,来,我正有为难之事,你为我解之!”
王文佐上得堂来,向刘仁愿等三人躬身行礼,刘仁愿将方才的事情简要讲述了一番,最后道:“三郎,百济眼下的形势你也清楚。如果出动大军,那泗沘城势必空虚,一旦失守我们就没有了退路;而如果我们少出兵,则无法抵达平壤,如果不出兵响应,那又违背军令,你可有良策?”
王文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的看了一会地图,最后道:“都护,走陆路肯定是不成的,只能走水路了。我们只出动千人,沿江而下至熊津江口,再走海路北上至鞋浦(约在今京畿道西南海岸)登岸,陆路东行至南川停,在那儿与新罗人会师,然后再继续北进!”
“只出动千人?走水路?”刘仁愿看了看地图,低声道:“这未免也太冒险了吧?周留城还在百济贼手中,白村江口肯定有贼人巡船。而且从鞋浦到南川停这段路的情况并不清楚,只有千人的话,若是遇上大股敌军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