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367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不错!”屈突成笑着拍了一下护良的肩膀:“这位便是我的同僚,不过他还有两个身份,你可知道?”

  “你若不说,我怎么知道?”秋娘瞥了护良一眼:“想必又是哪位宰相的孙子,郡王的儿子吧?”

  “嘿嘿!”屈突成干笑了两声:“不错,秋娘你说的虽不中,亦不远矣!这位的父亲便是徐国公!”

  “徐国公?”秋娘皱起了眉头:“长安城有这个国公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自然是有的!”屈突成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除此之外,护良还是长安城内第一猎鹰手,不久前刚刚在韩王世子举办的一次鹰猎中拔的头筹,奖品是长安城外的一处水磨坊!”

  “水磨坊?”秋娘顿时目露奇光,目光留在了护良身上:“若是如此,那可真是了不得了,妾身也听说过了,近两年长安城里最时兴的便是鹰猎,便是斗鸡、马球也比不过,想不到您便是其中魁首!”

  护良被秋娘这么一赞,也禁不住有几分得意,不过他在岛上自小受的教育就是不得妄言,不得自夸,下意识的解释道:“第一的名头在下岂敢妄居,便是那天我侥幸赢了,也是因为我带去的是两头海东青,比其他人的鹰好罢了,若是只论技艺,我未必能赢过他们!”

  “公子何必自谦,就拿方才妾身说的斗鸡、马球,这两样如果鸡和马不如人,你就算技艺再好,也多半是要输的!”秋娘掩口笑道:“不过这么看来,您倒是个诚实君子了!”

  “诚实君子?”屈突成一愣,旋即大笑起来:“不错,我这兄弟的确是个诚实君子,他来长安也有些时日了,我和他说蛤蟆陵,他都不知道是哪里;我又说秋娘你,他也未曾听说,咱们千牛卫里已经多少年没出过这等人物了!”

  “那是!要是都像屈突公子您这样,我们女儿家又怎么受得了?”秋娘白了屈突成一眼,从一旁的婢女手中取过琵琶,轻拨了两下,调好了音律,便边弹边唱起来,护良细听,却是只能听懂个六七分,大概是自诉家世,咏叹身世浮萍,无人可依,这种歌曲在长安的欢场之中很是流行。不过这秋娘技艺即高,音调又美,将一首寻常的欢场小调,唱的让屈突成和护良听得如痴如醉。

  “好,好,好!”曲调刚停,屈突成便大声叫好起来,他用肘子捅了一下护良,笑道:“秋娘这一首曲子,可是能让五陵少年以性命相拼呀,咱们可不能白听了!”

  护良知道屈突成的意思,向外间招了招手,对进来的随从吩咐了两句,片刻后便送来了一叠蜀锦,护良随手取了一匹,递给秋娘:“权当供秋娘缠头,还请收下!”

  “多谢护良公子!”秋娘接过蜀锦,放到一旁,向护良拜了拜,便又弹唱起来,这女子琴艺歌艺既高,又言辞便给,将两人哄的心情愉快,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秋娘,秋娘在哪里!快,快出来见我!”

  突然,外间传来一个响亮的喊叫声,随即便是几个较低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劝说哀求之意。护良和屈突成交换了一下眼色,意识到这多半便是那个什么刘侍郎的公子,看来那绿衣男子还真没撒谎。

  “二位公子,且容妾身先退下,处置一下,再来侍候!”秋娘面上也现出哀求之色来,还没等屈突成开口,护良便道:“听着声音,来者正在气头上,你若是过去多半还是要吃点苦头,不如请他过来,一同坐下饮一杯酒,岂不更好?”

  秋娘闻言大喜,这位护良公子还真是位君子,这分明是把这件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替自己解了大难,赶忙练练拜谢,她让那小丫鬟去请喊叫之人来,过了约莫片刻功夫,小院门被猛的推开了,进来了一个满脸酒气的青年,大声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抢我的秋娘!”

  护良眉头微微一皱,走到门前向那青年拱了拱手:“兄台何必这么说?我等今日来,也就是听听秋娘的弹唱,一个人听是听,两个人也是听,再多一人也是无妨的!”

  那青年其实也没喝多少酒,只是借着酒意发作,两分酒意倒是发作出七八分来。看到护良的服饰气度,顿时冷静了下来,毕竟他也知道长安城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肆意妄为,惹出破家之祸也不奇怪。

  “我是户部刘侍郎的第三子,你是何人?”

  “在下护良,官居千牛备身,这位名叫屈突成,是在下的同僚!”

  “护良?屈突成?千牛备身?”那青年听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原有的酒意顿时都没了,赶忙向护良躬身还礼道:“在下酒后失礼,惊动郎君了,还请恕罪!”

  “哪里,这里又不是朝堂之上,何谈失礼!请,请!”护良伸出右手,做延请状。那位刘公子又拜了拜,方才侧着身子走上台阶,进门分宾主坐下。秋娘又弹唱以娱宾,刘公子这次倒像是个谦谦君子,起拱进退毫不失礼,与方才判若两人。听了两首曲子,便推说时间晚了,起身告退了。

  “这位刘公子还真是知进退的,听说我们是千牛备身,便好说话了不少!”回家的路上,护良笑道。

  “嘿嘿!”屈突成笑了笑:“这厮知进退不假,但恐怕不是怕了咱们这身皮。这身皮也就能保住咱们自己,户部刘侍郎如今圣眷正隆,可没那么容易应付!”

  “那是为何?因为你家?”护良问道。

  “那就更不是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下一代咱们屈突家要是再不出什么人才,恐怕这千牛备身都做不得了!”屈突成看了一眼护良:“若是我猜的没错,他多半是听到你的名字才服软的!”

  “我的名字?”

  “你这个名字奇怪的很,不像是人名,倒像是沙门的法号!加上户部和转运使关系甚密,他爹估计在家里也没少说你爹的事情。他能想起来你的家世也不奇怪!”

  “因为这个?不太可能吧?”护良笑道:“我爹的儿子可多的是,我只是一个庶子!”

  “就算是庶子,也是很得看重的那种,要不然干嘛是你留长安?”屈突成道:“将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愿因为了这点小事惹来他日的弥天大祸。如果这小子当时不服软,回去后让他知道,他爹很可能会打断两条狗腿,送到你府上谢罪!”

  “这不太可能吧!”护良笑道,他心思本就颇为机敏,只是见识的太少而已,旋即便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屈突成敢这么跋扈,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当时也在吧?

  “阿成,你当时是不是已经预料到后来的事情了?”护良问道。

  “不错,要不然你以为我那么大胆子,赶在蛤蟆陵和人放对?长安城里别的没有,有权有势的大贵人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岂可不小心!”

  听到这里,护良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屈突成拿自己当后盾用呀,他苦笑道:“你就笃定人家卖我爹的账,要搞错了,你岂不是要吃大亏?还有,你不觉得这是在把我往坑里推吗?就不怕我知道事情真相了,不报复你?”

  “经由赏赐的事情,长安城里不卖你爹账的人还真不多,我们不会那么倒楣的,只有后来的,护良,坏名声也是名声,在长安城里,有点坏名声可不是坏事!”

倭国,难波京,贺拔庸宅邸。

  桌上一灯如豆,映照在贺拔庸手中的羊脂白玉酒杯上,呈现惨白色的光,他轻轻摇晃酒杯,让杯中的葡萄酒晶莹发光,然后一饮而尽。杯是好杯,酒是好酒,却浇不息饮酒人胸中的愤懑怒火。

  门外传来脚步声,贺拔庸头也不回,沉声道:“滚,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我也不行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贺拔庸惊讶的转过身来:“是你吗?三郎?”

  “不是我还有谁?你家里有谁敢触你的霉头?”王文佐站在门口,看着昔日老友,神色复杂。

  “三郎!三郎!”贺拔庸念叨了两遍,最后还是长叹一声:“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儿子免去我的官职,夺了我的兵权,把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没法子,我老了,已经没用了,你儿子他要用自己人,看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王文佐没有理会贺拔庸的抱怨,他走到桌旁坐下,指了指酒壶:“怎么了,不给我也倒一杯,我可不记得你过去这么小气!”

  “你要喝酒?”贺拔庸赶忙给王文佐斟满一杯酒,看着王文佐饮尽了,又要倒,却被王文佐伸手拦住了:“酒是好酒,不过多饮就不好了!”

第788章 剖析

  “多喝不好?”贺拔雍冷笑了一声:“我现在和你不一样了,除了喝酒也做不了什么了!”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罢了!”王文佐将酒壶放到一旁,阻止贺拔雍继续喝酒:“你的事情,彦良也和我说了,他说你的子弟在各领国侵夺武士田宅,积怨甚多。四国之乱,便是与你和元骜烈的子弟有关,所以才免去你的兵权。”

  贺拔雍听到王文佐的话,面色苍白,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三郎,我等来倭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所求的不过是富贵尊荣,传诸于子女后世,我的子弟便是取些田土,又算得什么?值得夺我的兵权?这些年来我和元骜烈平定四方叛乱,镇抚国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现在年龄稍长就夺我的兵权,岂不是过河拆桥?”

  “不错,我等来倭国,的确是为了富贵尊荣,取些田土,也是应有之义。但取多少,从谁取,何时取却是有规矩的,这就叫取之有度!这就是国家法度!”王文佐道:“你来倭国后,已有官职爵位,彦良又有赐予你一国之地,这就是你应得之物。倭国武士当初在彦良出生时与我立下的盟约,他们世代以武力侍奉彦良及其子孙,彦良则确保他们田土安堵,有功则赐予恩赏,这也是他们的应得之物。谁侵犯国家法度,我只有以剑试之!”

  “那,那三郎你要如何处置我?”贺拔雍默然半响,低声道:“免官?夺地?流放?还是处死!”

  “这件事且放在一边!”王文佐道,他从袖中取出一叠信笺,丢在几案上:“这些你先看看吧!”

  贺拔雍茫然的拿起那叠信笺,一封封看了起来,随着看的信笺愈来愈多,他的面色愈发难看,到了最后已经是一片紫黑。

  “三郎,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些吧?”贺拔雍指着信笺道:“我怎会想要谋害彦良侄儿?不错,我和彦良侄儿在政事上的确有些冲突,但我绝无伤害他之意。还有,这信上的落款怎么都被人涂去了,到底是谁做这等龌蹉事!”

  “谋害彦良之事,我会派人查证,待到确定真伪之后,再做处置!至于信上的落款,是我亲手涂抹的,你看到了无论对你,对他们都不好!”王文佐道:“贺拔,你方才问我是要流放,免官,夺地,还是处死。我可以告诉你,无论后果如何,夺地是不会的,这是你当初跟随我出生入死换来的,只要你没有真的起兵作乱,都可以将其留给子孙,不然法僧,弘度他们会怎么想?”

  “那就多谢你了!”贺拔雍颜色微动:“那其他三样呢?”

  “你跟随我多年,只要没有大逆之罪,便免死!至于官职,彦良乃是倭国大王,他既然已经免去你的官职,那自然就无法出任倭国的官职,不过只要这些信笺上的事情不属实,我可以让你去河北或者辽东为官,如何?”

  听到王文佐的这番话,贺拔雍心下大安,他的确有在军中安插亲信,有对彦良不利的意图,但却没有下过任何相关的命令,唯一吐露过这方面意图的还是在元骜烈面前,而元骜烈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而听王文佐的意思,只要不是所谓的大逆之罪,那就最多免去现有官职,世代继承的领国,庄园都不会触动,自己还可以去河北或者辽东继续当官。这说明王文佐本人还是念旧情,想要保全自己。只要是这样,办案人员就不可能采取非法手段,那想要坐实所谓的“大逆”罪根本是不可能的。

  “三郎!”贺拔雍叹了口气:“我今年已经是五十多的人了,富贵荣华已极,所享用的普通人十辈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便是明日就死也不亏了。之所以忍辱活到现在,只是还想见你一面,这些信笺是真是假,你尽可去查,若有一句半句是真的,不劳你下令,我自当伏剑自尽!”

  “那倒也不必!”王文佐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出了门后,他向一旁的曹文宗道:“你觉得这些信笺说的是真的吗?”

  “属下以为里面多半是落井下石的小人所言!”曹文宗的口气十分坚决:“贺拔将军是有贪恋田土财货,与彦良公子也有些许不和,但若说他密谋作乱,谋害您和彦良公子,我是不信的。”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当初我平定新罗时,制定倭国出兵的班次时,贺拔雍是不是有来找过你,请你帮他在彦良身边的卫队里安插几个人?”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具体时间我有点想不清了,要回去查查!”曹文宗挠了挠后脑勺,神色有点茫然,但他很快就领会了王文佐这个问题背后的意思,顿时神色大变:“大将军,大将军,您不会是以为贺拔雍他想要谋害彦良公子吧!”

  “我没有以为什么!”王文佐面色如水,无喜无怒:“但既然有人举报,我自然要查问一个清楚。你不用担心,照实禀告就是了,就算是真的,也未必贺拔雍有什么图谋,毕竟后来彦良他去百济,去辽东身边的卫队都正常的很,也有可能是贺拔雍为家里的后辈谋一个前程。”

  “是,属下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根本就没往那边想过。”曹文宗苦笑道:“真的,如果属下会想到这方面,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文宗,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王文佐笑道:“否则我又怎么会站的距离你这么近,我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你的弟子,你有什么本事我可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多谢大将军!”曹文宗此时才感觉到背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全是冷汗,他心知王文佐此时说的话可能是真话,但也有可能是假话,全看自己接下来怎么做。若是做的好,那就更上一层楼,若是不好,轻则被赶出王文佐核心圈,重被治罪处死也不奇怪。

  “你回去后把你后来举荐的人员名单抄录一份,交予藤原不比!剩下的你就不要管了!”王文佐道。

  “是,是,属下明白!”曹文宗忙不迭答道,他当然知道王文佐的意思有保全自己的意思,感激之余又是暗自庆幸,自己这些年来没有和贺拔雍,元骜烈他们走的太近,不然这次的事情弄下来,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呀!”曹文宗长叹了一声:“贺拔雍呀贺拔雍,你所得都得了这么多了,还不知足。这次你要能过关,还是回乡持盈保泰,好好当个田舍翁吧。”

王文佐坐在房中,手中拿着口供,看了良久,口中始终不语。藤原不比站在对面,身体微躬,王文佐已经这么看了良久,他就这么站着等候,全无怨尤之意。

  “这便是名单上人的口供?”王文佐问道:“这里面可有用刑拷问而得的?”

  “回禀大将军!”藤原不比答道:“依照您预先的叮嘱,为了避免有人熬不过刑罚,就胡言乱语,以求脱身,害了无辜之人。所以属下都是一一亲自审问的,皆未用刑,您可以亲自验看被审问者的躯体,便明真伪!”

  王文佐看了藤原不比一眼,他当然知道有不少不会留下伤痕的刑求之法,给受审者带来的痛苦其实也不比鞭打,夹棍,铁烙这些法子少。只是再追问下去也就没意思了,如果真的贺拔雍派人去彦良卫队里潜伏,那肯定挑选的是那种坚忍果决之辈,要藤原不比不用刑让他们吐露实情,这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王文佐这么做的原因是希望把这个案子的范围和影响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以免无限制的扩张,波及太广。

  “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吧!”王文佐将口供纳入袖中,沉声道。

  “属下遵命!”藤原不比无声的退了出去。

  王文佐坐在案前,沉默良久。从藤原不比送上的口供看,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和贺拔雍当时和曹文宗说的“为后辈准备一个进身之阶”是有矛盾的。原因很简单,这些被送进彦良卫队的人只有两个是贺拔雍的亲戚子弟,其余都是身经百战的亡命之徒。最要紧的是,这些人的平均年纪有些大了,与贺拔雍的说法自相矛盾。

  “贺拔呀贺拔,难道真的是那样?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以为没有彦良你能在倭国站的稳脚?这也未免太蠢了吧?”王文佐突然用力捶了一下几案,怒道:“我这般待你,难道还不能让你满足,这世人之心真的太难测了!”

  良久之后,王文佐终于恢复了平静,他走出门,对侍卫道:“走吧,去彦良那儿!”

  对王文佐的到来,彦良表现的十分兴奋,他亲自来到王宫大门前,迎接自己的父亲。

  “得见阿耶身体康泰,孩儿欣喜之极!”

  “罢了!”王文佐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嗯,又长高了不少,是个好小伙了!怎么样,我让你主持四国之乱的战事,情况怎么样了?”

  “禀告父亲,孩儿采用了上次和您说的剿抚并用的策略,除贼首二人悬以重赏外,其余协从皆令其杀贼立功,以功赎罪,不问其过。三日前,官军于淡路岛附近海域大破贼军,斩首三百余级,俘获千余人,落水者不计其数。两名贼首一人被斩,另一人正向西逃窜!”

  “嗯,做的不错!”王文佐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个儿子,虽说彦良手中的军政资源远胜叛军,手下的军官也都是经验丰富,十分能干的,自己又替其制订了政略,但这距离军事上的胜利还有相当的距离。彦良能做到,说明他学到了不少东西,而且不欠缺一个出色将军需要的某些特质。有这样一个继承人,王文佐军政集团渡过其最危险的第二代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

  两人走进内殿,分别坐下。王文佐斟酌了一下语气,最后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贺拔雍的事情我已经查过了,的确有些过分,可以说这次四国的祸事多半是因为他引起的。你对他的处置很好,正是一个君主应该做的!”

  听到父亲对自己冒险行为的追认,彦良悬在半空中的那块石头已经落了地。一直以为他最担心的不是四国之乱,而是对贺拔雍的处置,自己冒险剥夺了他的兵权,但从后来知道的得知,贺拔雍所做的可不止什么收受贿赂,勒索武士等等,而是更为严重的事情,彦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动父亲,即为了自己,能不能对其下刀。

  “你想要免去他的官职?”王文佐问道,面上似笑非笑。

  “不光是免去官职这么简单!”彦良道:“孩儿以为应该把事情讲清楚。”

  “这还不是你应该考虑的!”王文佐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是为父我的事情!”

  “孩儿遵命!”彦良道,垂手而立。

  王文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点气虚,自己真的要迈出那一步吗?对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下手?自己当初看史书时对朱元璋,刘邦处置功臣时的心狠手辣也没少鄙夷不屑。但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却发现自己做出的选择好像和当初自己鄙夷不屑的那些人相差不多。难道自己也在向那种“以天下为一己之私”的独夫转变?

  但自己真的没选择,如果自己不想让自己一生的功业二代而终,那就必须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在合适的时候传给他。自己的运气不错,生了不少儿子,让自己有充分的选择余地。自己选择了彦良,将权力一点点的转交给他,并小心的培养,锻炼他。但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老兄弟们却走到了对立面,挡在了自己的路上。

第789章 哀荣

  “若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样呀!”王文佐痛苦的摇着头,贺拔雍不管作了什么,也是当初一起跟着自己拼杀出来的兄弟,披坚冲阵,冒石登城的事情不知凡几,自己将其视为自家血肉,若是可以的话,自己是不想动其分毫,让其子孙后代,世代富贵,当自己后代的羽翼犬牙,与国同终。但他做出了这等事,自己却也饶不得他,不然何以治众?

  “罢了,罢了!这杯苦酒还是让我饮下了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这些龌龊事情就不要留给下一代了!”王文佐长叹了一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杀贺拔雍一人,活余下万人,也只能如此了!”

贺拔雍府邸。

  “家主!”家奴站在门口,对正在饮酒的贺拔雍说道:“大将军到了,同来的还有张君岩张将军,他们在花厅等您!”

  “张君岩他也来了?”贺拔雍的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王文佐来见自己他不奇怪,但为何张君岩也来了,他对自己当初和元骜烈的图谋丝毫不知情呀?为何他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