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不错!”胡右丞笑道:“老刘你果然是聪明人,咱们顾好咱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的也轮不到咱们操心!”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绯袍官员急匆匆的从外间跑了进来,甚至不断用手推开正在用餐的同僚,这引起了一路的抱怨声,而那官员根本顾不及这种鲁莽的行为,而是径直赶到裴居道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正在用餐的裴居道脸色可见的变得涨红起来,突然,他吐出口中的食物,怒骂道:“贱奴大胆,竟敢如此!”说罢,便站起身来,不顾而去,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同僚。
“怎么样?你看裴侍中虽然大权在握,这日子也不好过吧?”刘培吉笑道,桌子对面,胡右丞翘起大拇指,一副钦佩不已的样子。
“你带我去见谁?”慕容鹉问道。
带路的人一言不发,就好像一个木偶,慕容鹉识趣的闭住嘴,跟在带路人的后面,他穿过两重院落,一个花园,一条狭长曲折的长廊,最后来到一座两层小楼前,慕容鹉觉得自己的肩膀和双腿已经快失去了知觉,沉重的镣铐榨干了他剩余的气力。
“把他的镣铐解开!”一个书吏站在小楼门口,他的声音在慕容鹉听来如闻天音,他赶忙向那书吏称谢,那书吏冷笑了一声:“你别高兴的太早,待会如果你惹恼了侍中,就给你重新戴上镣铐,比这还要重两倍!”
“我知道了!”慕容鹉还没蠢到自讨苦吃,他老老实实的跟着那书吏爬上楼梯,看到裴居道坐在一张书案后面,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他赶忙笨拙的屈膝下跪:“末将拜见侍中!”
裴居道并没有让慕容鹉起身,而是将跪在地上的男人重头到脚打量了几遍,似乎是想牢牢记住是谁带来了如此狂妄自大的要求。几分钟后他才问道:“那信是你带来的?”
“不错!正是末将带来的!”慕容鹉答道。
“信中写了什么你知道吗?”裴居道问道。
“知道一二?”慕容鹉答道。
“你不怕死?”裴居道的眉毛危险的竖了起来。
“怕,不过我想侍中应该不会杀我!”
“嗯?”裴居道站起身来,怒火立刻充满了他的眼睛:“你在威胁我?”
“侍中,末将并不是威胁,只是相信侍中您的明智!”慕容鹉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末将在您面前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比起长安城中数十万人的口粮,陇右战事的补给,小人的性命连鸿毛都不如。所以小人相信侍中应该以国事为重!”
“国事为重?”裴居道冷哼一声:“那你也是大唐的臣子,食了大唐的俸禄,为何不以国事为重,拿漕运之事要挟本大臣?”
“回禀侍中,首先做出决定的并非末将一人,而是崔弘度和伊吉连博德二人;其次,我辈食圣天子之俸禄,这么做也是报圣天子之恩!”
“报圣天子之恩?”裴居道盯着跪在地上的慕容鹉,眼睛里闪着阴冷的火光,似乎是在考虑应该如何处置跪在自己面前的蝼蚁。这时下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踩踏楼梯声,他回过头,看到那个绯袍官员上来,神色惊惶。
“又出什么事了?”裴居道问道。
“侍中,不好了!”那绯袍官员道:“城外广运潭停泊的许多漕船起锚逃走了,长安城中也有流言传播,说天子被软禁,裴侍中和沛王勾结独揽朝政,陕州有义军兴起,断绝了通往长安的漕运,城中粮仓只够一个月。城中无论贵贱皆上街抢购粮食,东西二市的粮价已经涨到了斗米四百文了!”
“什么?斗米四百文?”裴居道被这个惊人的米价给吓住了,他突然转过头来,盯着跪在地上的慕容鹉:“是你干的,对不对?”
“不错!”慕容鹉坦然道:“属下进城前就派人散布了这个消息,告知漕船船员,只要能带着船赶回陕州,皆可支用双倍薪饷,船上的谷物布帛也归其所有!”
“那长安城内是怎么回事?”
“想必是漕船离开时,告诉广运潭畔的商贾店铺的,然后他们传到城中,就这样了!”
“你……”裴居道恶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慕容鹉,他平生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这个原本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蝼蚁的家伙,居然这样狠狠的耍弄了自己。
“侍中,侍中!”那绯袍官员问道:“长安城内现在到处都是争夺粮食的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您觉得应该……”“传令下去,令长安街头宵禁,任何人不得妄出坊,还有,米价至高不能超过斗米二十文,超出此价的店铺一律没收粮米,店铺东主流放陇右!”
“遵命!”绯袍官员飞快的下楼去了。裴居道盯着慕容鹉:“听到刚才那些事情,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别忘了,你的性命现在还在老夫手里,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人头落地,你的九族也会被族灭!”
“小人明白,一切都听凭侍中处置!”慕容鹉道。
裴居道盯着慕容鹉,半响之后方才道:“来人,将其押入牢房,严加看守,千万不能让其走脱了!”
慕容鹉刚刚被带走,裴居道就一屁股坐到几案上,浑身瘫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几个蝼蚁般的小人物狠狠摆了一道。按照他之前的预料,只要能够把天子软禁,沛王监国之事搞定,大事十成就成了七成。毕竟自己最大的敌人王文佐还在万里之外,等他赶回长安少说也要三四个月,那时候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换人,把朝中要害部门都换成了自己的党羽。那时自己为主,王文佐为臣,就算对方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自己。
但没想到的是,沛王刚刚当上监国没两天,就闹出这么大一个幺蛾子来,自己做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那些要么不在乎,要么根本还不清楚事情原委的大臣贵人们,不可能继续装聋作哑,静观其变了。自己必须拿出一个说法来敷衍过去,比起粮食问题,这才是更让裴居道头疼的问题。
第755章 对策
沛王府。
当李贤走进书房,看到裴居道、裴皇后、葛德威等人的表情时,所有的思绪顿时抛诸脑后,裴居道一脸的疲倦,皇后忿怒不已,葛德威兴奋躁动,准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发生什么事了!”李贤问道。
“发生了一个意外!”裴居道拿出一张信纸,那张信纸被可以压平,可以看出已经被很多人看过来:“一件我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我很抱歉,我应该预先考虑到的!”
“如果不把陛下的幼子交出,那我们将截断漕运,放火烧毁陕州的粮仓、码头、船只、工坊,破坏运河闸门,至少半年内漕运都无法恢复正常,即使半年后,每个月运到长安的粮食也不会超过一万石……”李贤放下兴致:“这信里的“我们”是谁?”
“王文佐留在长安的几个余党!崔弘度、黑齿常之、伊吉连博德还有慕容鹉!”葛德威冷笑道:“若非侍中先前叮嘱下官不要伤人,至少崔弘度、慕容鹉,黑齿常之这三个家伙的脑袋早就挂在城墙上了!”
“够了!”裴皇后恼怒的打断了葛德威的话:“谁能想到这几个家伙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用漕运来威胁朝廷。当初家父本想兵不血刃的把一切都办成,现在看来还是太好心了!”
“本来想少流点血,结果却不得不流更多的血,事情总是这个样子!”葛德威笑道:“算了,幸好现在补救还来得及,监国殿下,下令吧!”
“下令?下什么令?”李贤茫然的看着葛德威。
“自然是出兵!”葛德威摊开手:“那几个逆贼手上可用的兵也就逃出城的一千骑兵,给我三千人,三天后我就把崔弘度、黑齿常之和伊吉连博德三个贼子的人头献于阙下!”
“这样可以吗?”李贤吓了一跳:“他们不是在信里说只要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就放火烧毁漕船、粮食、工坊,破坏闸门。如果我们派兵进攻,岂不是会立刻激起他们这么做?”
“监国殿下,您不明白这些小贼的伎俩!”葛德威笑道:“他们用这些玩意来胁迫我们,如果我们退让,他们只会更加得意,提出更苛刻的要求;而如果我们尽可能快捷迅猛的行动,他们反倒会不知所措,被我们轻易打倒。就算因此会被烧掉一些粮食和船,比起受贼人胁迫的损失来,根本不值一提!”
“葛将军说的是!”皇后赞许的点了点头:“既然事已至此,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做的干脆些!”
“那侍中您呢?”李贤转向裴居道。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裴居道叹了口气,他想的要比女儿和葛德威要更远一些。由于慕容鹉的行动,整个长安已经乱成一团,穷人和中下层则在担心米价高涨,自己的生存受到威胁;而长安城中的上层阶级则无法继续装聋作哑,静观其变;估计在朝会中会有人提出关于天子李弘健康问题的疑问,这就让裴居道很棘手了,他既不能对这些疑问视而不见,毕竟这些人本来就是大唐国家机器的一部分;裴居道可以对街上百姓的一切做法都无所谓,毕竟他们也动不了裴居道一根毫毛;但如果他无视长安城中贵人们的提问,那他的完蛋就是时间的问题了。那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乘着这个谣言还没有扩大,把谣言的源头彻底消灭。
“你要三千人,我给你五千人,都从南衙禁军中抽调!越快越好,把陕州拿下来,打通漕运,把这三个逆贼首级拿下!”
“末将遵命!”葛德威跪了下来,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
营州柳城。
“快,快准备热水,大木桶,丝瓜瓤子,送到我的房间来!我要洗澡,还有,把薛将军请来,对,就是我洗澡的地方,立刻,还有酒、各种好吃的,一起送来,我饿坏了,马上!”王文佐一边踢飞长靴,一边连珠炮般下着命令。
“是,是!热水、大木桶,丝瓜瓤子,酒、还有好吃的,还有请薛将军!”迎接的官员一边重复着上官的命令,一边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削瘦、疲倦、还有浑身上下散发出汗臭和马骚混合而成的特有味道,难道是打了败仗一路逃回来了?可是看随行骑士又不太像,虽然又黑又瘦,疲惫不堪,可个个眼睛发亮,透着一股子邪火劲,哪有这个样子的败兵呀?
“快去啊!还楞在这里干嘛?”王文佐眼睛一瞪,催促道。
“是,是,是,小人立刻就去!”那官员赶忙跑开了,王文佐吐出一口长气,来到自己的房间,径直躺下了,旋即打起呼噜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当王文佐再次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躺在装满热水的大木桶里,双手搭在桶沿,两只温软的小手正在替其搓洗背脊,他觉得自己很渴,伸出右手道:“给我拿点喝的来!”
“遵命!”旁边侍女应了一声,递了只杯子过来,王文佐将其一饮而尽,又要了两杯,才觉得好了些。这时门外传来了曹文宗的声音:“大将军,薛将军已经到了,正在外面等候!”
“请他进来!”王文佐用力撑了一下桶沿,站起身来,一旁的侍女赶忙替他擦干净身体,他也懒得穿上新衣,就让侍女拿来一大块浴巾,将自己包裹好了,盘腿坐在地上,随手从食案上拿起一个盘子,吃了起来。
“下官拜见大将军!”薛仁贵在曹文宗的引领下,出现在门口,即使他对王文佐此时的打扮有所惊诧的话,至少表面上没有暴露出来,他向王文佐屈膝下拜:“大将军在乌尔塔指挥若定,一战荡平叛贼,自此海东无波,末将着实惭愧不已!”
“薛公不必多礼,进来说话!”王文佐指了指自己对面大约两三尺的位置,对曹文宗道:“你在门口守候,不要让其他人打扰我们!”
“是!”曹文宗应了一声,先让屋内的侍女们都退下,然后自己才退到门外,屈膝长坐,屏息等候吩咐。
“薛公,事出紧急,我一路从乌尔塔城赶来,昼夜不息,一开始是乘四轮马车,途中马车车轴坏了,只能骑马,赶到柳城时累坏了也饿坏了。无礼之处,还请薛公见谅!”
“无妨,薛某也是行伍中人,大将军不必在意!”薛仁贵肃容道:“不过您这般疾行,难道国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他随手放下碟子,擦了擦嘴边的食物残屑:“沛王前些日子已经从范阳秘密潜逃,我怀疑他是回长安了!”
“沛王从范阳秘密潜逃,回长安?”薛仁贵被这个突兀的消息给惊到了,竟然结巴了起来:“可,可是我怎么不知道,明明柳城到范阳更近一些呀?”
“很简单,上次您提醒我沛王和有些河东口音的人过从甚密,我就留了点心,所以沛王逃走之后,我的人就随即发现了。然后他就连夜赶往乌尔塔,禀告了我!”
“看来只有老朽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薛仁贵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那大将军这么急着赶回来是为什么?信不过我?要夺去我手中的兵权?”
“看来薛公你还不明白我为何要这么急着赶回来!”王文佐喝了口酒:“我怀疑沛王这次回去,是为了篡位!”
“篡位?”薛仁贵身体一颤:“应该不至于吧?大将军这么说可有凭据?”
“薛公,我离开长安前,陛下曾经私下里和我说想要易后!我当时劝谏陛下稍暂时不要,毕竟太上皇后当时刚刚去世,这么做只怕会落人口实!而皇后之父便是侍中裴居道,他便是河东裴氏人!”
“大将军你是说,皇后、裴侍中和沛王合谋篡位?”薛仁贵苦笑道:“这听起来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了吧?你又没有什么凭证!”
“薛公说笑了!”王文佐笑道:“这种事情要么是把人拿下之后严加审问,要么是被人刀驾到脖子上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有凭证?”
“这倒也是!”薛仁贵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陛下于我有大恩!”王文佐笑道:“若是陛下还活着,那我就拥立陛下复位;若是陛下不幸为逆贼所害,那就诛杀逆贼,为陛下报仇!”
“复位?报仇?”薛仁贵咀嚼着王文佐刚刚说出口的四个字,只觉得口中满是血腥味,饶是他半生行伍,所经历的生死之事不知凡几,但像王文佐这般轻松的将数十万人的生死说出来的,还是头一回。
“三郎!”薛仁贵少有的用如此亲近的语气称呼王文佐:“若是万一真的如你所说,沛王回去真的是篡谋大位;一旦兵戈兴起,那可就天下大乱了。不管怎么说,沛王也是陛下最年长的弟弟,裴居道是侍中,主持朝政,他女儿是皇后,这三人若是联起手来,恐怕天下人还是会信他们多些!”
“那又如何?”王文佐笑道:“至多是敌众我寡罢了,当初王某在百济、在倭国时,哪次不是如此?如今总比当初的情况要好多了,天日昭昭,自当明了谁对谁错,沙场上见分晓便是!”
看到王文佐神色平淡,薛仁贵心知对方这种在生死间不知道打了多少滚的人,心志早就如百炼钢一般,一旦认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头。偏生此人又手握重兵,一旦真的打起来,那就等于大唐东西两支最精锐的大军拼个你死我活,最后无论是谁胜谁负,自贞观以来大唐军民数十年的奋斗都会化为乌有。
“三郎,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后果!”薛仁贵勉力劝说道:“天下精兵多在陇右、安西、北庭、河东、关中,你麾下士卒虽然精炼,但只凭你一己之力,如何敌得过大唐天下精兵?还是再三考量,莫要妄为的好!”
“兵贵神速的道理,薛公应该也是知道的!”王文佐笑道:“这样吧!我今晚好好睡一觉,薛公你就在隔壁歇息,明早随我一同入关,赶往范阳!薛公可以亲眼看看到底是王某人这一支偏师厉害,还是大唐的陇右、安西、北庭、河东、关中之军厉害。”
薛仁贵听到这里,如何还不明白王文佐是不会把自己留在柳城的,他叹了口气:“事到如此,难道薛某还有什么选择吗?”
陕州。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可用的兵实在是太少了!”崔弘度苦笑道:“一定要算的话,也就跟着我们逃出来的一千骑兵用的上,陕州的当地土兵、还有转运使的漕运兵估计看到朝廷的旗帜就一触即溃,根本不能指望!”
“是呀!”黑齿常之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管怎么说现在大义的名分还在裴居道那老儿那边,陕州这边的人也不明真相,打起来他们不倒戈就不错了!”
“我倒是觉得你们把情况想的太坏了!”伊吉连博德笑道:“照我看,陕州的土兵和漕运兵还是值得一战的!”
“为何这么说?”崔弘度问道:“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比大义名分我们肯定比不过裴居道!但有一样东西,裴居道是比不过我们的!”伊吉连博德笑道。
“什么?”崔弘度问道。
“信誉!”伊吉连博德道:“自从我来陕州主持转运使之事后,工匠船员的口粮、工钱,商贾买卖的钱帛,我都是老老实实给了,从未有过依仗官家身份,拖欠,打压,以次充好的!所以敝司在陕州还是有几分信誉的!”
“这有什么用?”崔弘度苦笑道:“你这些信誉如果拿来招人干活有用,可现在是和朝廷王师动刀枪,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再多的钱帛没有脑袋又有什么用?”
第756章 梯子和夜袭
“这就要看你怎么用了!”伊吉连博德笑道:“据我所知,即便是大唐的王师,在本国的土地上行军打仗,也会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是不是呀?”
“你说的“不太好的事情”是什么意思?”崔弘度不解的问道。
“烧杀抢掠,强买强卖等等,就如同当初你们在倭国和百济时候一样!”伊吉连博德笑道。
“这个……”崔弘度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不错,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嘛,行军打仗的时候,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伊吉连博德笑道:“我只是说,如果长安派来征讨我们的军队,那陕州当地的商贾百姓很可能会倒楣,对不?毕竟由于漕运的缘故,陕州要比旁边的州县要富裕的多!”
“那是当然!”崔弘度已经渐渐跟上伊吉连博德的思路了:“你是说把这些告诉那些人,让他们站在我们这边?”
“不错!”伊吉连博德笑道:“他们不会为了我们的信誉卖命,但为了自家的性命和家产总会吧?只要我们宣扬长安来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寸草不留,你说会如何?”
“估计会有很多人逃走!”黑齿常之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