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父亲,我想我们的人需要休息,马也需要!”高延年压低声音道。
高舍鸡没有说话,他回过头,在清冷的日光下,他的人们聚集在离山坡不远的小溪边。马儿们喝饱了冰冷的山泉,正啃食着从岩缝里长出的褐色杂草。两个向导可怜兮兮地窝在一起,长五郎拄着长枪站在他们旁边,头戴一顶圆形铁盔,活像扣了个大碗。一个弓手坐在他身边,正在替弓弦上蜡,一边抱怨湿气对弓弦有害。
“高使者,延年公子说得对!”大个子向导站起身来:“这已经是我们损失的第三匹马了!……”“如果我们不尽快通过这段谷地,那损失的可不只是马了!”高舍鸡神色冷峻,就仿佛山壁上的石块,饱经风雨而坚毅不屈。
“父亲,您是说这里有土匪?”高延年问道。
“不错!”高舍鸡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你也可以叫他们山民、小偷、绑票者、狗杂种,随便什么都可以,反正都一样。对付我们他们是甚至不用拔刀,只需要站在半山腰往下面丢石头就行了,三岁的小孩都能干!”
高延年抬起头,试图看清两边岩壁的景色,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开始发酸,他不得不放弃努力:“这些岩壁也太陡峭了吧?很难想象有人能站在上面往下面丢石头!”
“我二十岁之前也是这么想的!”高舍鸡冷笑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头盔,露出自己脸颊上一处不明显的疤痕:“直到被石头砸晕为止,还好我当时戴了头盔,不然就没你了!”
高延年舔了舔舌头,没有说话,长五郎站起身,拍了怕同伴的肩膀,低语了几句。随着号令声,人们无精打彩的收拾行装,准备继续上路。
“骑兵!”
尖叫声自上方的风蚀山脊间传来。休息之前,高舍鸡拍了眼力好的人爬上去守望。
一时之间大家全愣住了。高舍鸡是第一个采取行动的人。“延年,长五郎,你们两个上马!”她喊道,“其他马牵到后面,准备好弓弩,准备应战!”
“敌人有马!”
有人大声喊道,长五郎侧耳倾听,果然听到稀稀拉拉的马蹄声,这好像一记皮鞭,抽到每个人的背脊上,众人的动作急促起来。
瞭望手连跑带跳地翻下山脊,碎石如雨般朝他们撒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跳到高舍鸡面前。他中等身材,满头铁锈色的乱发从尖顶皮盔下方爆出。“我看到二十个,应该有更多,”他气喘吁吁地说,“我猜是这一带的本地土匪。使者,我们来时的道路两侧一定有土匪斥候……躲起来观察……他们早发现了我们。”
高鸡舍已经穿戴完毕,手握角弓,一支长枪拄在旁边,他冷冷的观察着形势,不时发号施令,声音并不大,但所有人都驯服的照着做。片刻之后,敌人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没有旗帜,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只听到扣动扳机和弓弦划破空气的声响,转眼间土匪们就沿着谷道冲了过来。他们个个皮肤黝黑,身形精瘦,穿着硬皮革和各种不合身的生锈护甲,面容隐藏在半罩头盔里,或者光着头,手里拿着形形色色的武器,有生锈的长刀、长枪,磨利的镰刀,还有狼牙棒、铁叉。骑在最前面的人穿了一件灰色狼皮做成的披风,握着一把锋利的长柄镰刀。
高舍鸡射出了第一支箭,然后是第二支,然后丢下角弓,拿起长枪,将枪尖指向斜上方,迫使土匪的首领不得不偏转马头,以避免撞到枪尖上。
“上呀!”高延年大吼一声,催动战马迎了上去,他投出手中的短矛,然后拔出佩刀冲入土匪的行列中左劈右砍,切菜似地掀倒对手。长五郎则径自朝那个披影子山猫皮披风的大汉攻去,两匹马相互绕圈,两人你来我往。高鸡舍看见一枝矛尖自那披狼皮披风的人胸口穿出,他张嘴欲喊,却只有鲜血涌出。等他倒地,长五郎又扑向下一个对手。
失去了首领的土匪们开始向后退却,下一秒后退变成了逃跑,高鸡舍将枪尖从尸体拔出,跳上马匹,开始追赶敌人,他熟练的用枪尖刺入敌人背部没有盔甲保护的部位——不用太用力,人和马的重量和速度加持下人的肉体宛若豆腐一般脆弱,最重要的是不要让枪尖刺入太深被骨头卡住或者折断。几分钟后,高舍鸡刺倒最后一个敌人,环顾四周,发现敌人不是被杀便是已经逃到了陡峭的山坡上,总之战斗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结束。遍地都是死尸和负伤的人,发出惨叫和呻吟。高舍鸡检查全身,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他松开僵硬的手指,将长枪插入泥地,跳下马,剧烈的喘息起来。
“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这一带到处都是土匪!他们只是暂时退却,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大个子向导靠了过来,他的肩膀上中了一箭,幸好土匪的弓箭很差劲,他身上一身皮甲,所以箭头入肉不深。
“怎么会有这么多土匪?”高鸡舍问道:“我记得以前没有这么多的!”
“那是以前了!”大个子向导苦笑道:“前些年都在打仗,很多溃兵都逃入山中成了土匪,而负责守卫当地的郡将、镇守老爷们却变弱了,他们躲在自己的山城里,什么事情都不管!”
高舍鸡没有说话,他转过身来:“把我们人的尸体处理一下,继续赶路!”
事实证明那向导没有撒谎,第二天中午,高舍鸡一行人就遇到了第二伙土匪,他们用两条人命和三人受伤的代价击退了这群土匪,显然再怎么下去,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被消灭掉。
幸运的是,第三天他们没有遇到土匪,第四天也没有,第五天则遭遇两次,当第六天他们听到人马声,以为自己即将完蛋,手持武器,准备最后殊死一搏时,高舍鸡发现来者高举的旗帜——那是一面熊头旗,代表着统治着这片土地的燕氏家族时,不由得长长的出了口气。
“你说你们是唐人的使者?”熊头旗帜下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体格健壮,一张方脸上生了一个蒜头鼻和厚嘴唇,他一边笨拙的翻看着高舍鸡拿出的腰牌,一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马:“可是我们主人现在听命于新罗王!”
“我知道,但新罗王已经换人了,你知道吗?新登基的新罗王叫金仁问,是老新罗王的弟弟,他已经归顺唐人了?”高舍鸡耐心的解释道。
“换人了?新王是老新罗王的弟弟?他归顺了大唐?”那年轻人怀疑的看着高舍鸡:“我怎么没听说过?这该不会是你骗我的吧?”
“这里不用担心!”高舍鸡知道这些粗鲁的山民对于外来者有多么怀有戒心,他摊开双手:“你可以把带我去将你们首领,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他能辨认并惩罚我!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也会因为带来重要的消息得到奖赏!”
“这倒是!”年轻人稍一思忖,高兴的点了点头,他看高舍鸡的目光有了变化:“你还真是个聪明人呀!”
“我也是这里人呀,你可以听我的口音!”高舍鸡用当地口音说道:“新王也好,老王也好,别妨碍我们过日子就好,何必流没有必要的血呢?”
熟悉的乡音消弭了年轻人的警惕心,他笑了起来:“你说得对,这种和我们无关的仗其实我早就打腻了,真希望能早点结束战争,把那些土匪赶走,大家就能安安心心种地过日子了!”
随着两人的交谈,众人的步伐渐渐变得轻快起来,防御工事在前方出现,迤长的城垛建筑在两边危崖上,山路收缩到勉强只容四人并肩骑行,两座瞭望塔攀附于岩壁之上,彼此以一弯饱经风霜的灰石密闭拱桥相连。沉默的脸庞从塔中的射箭孔、城垛和石桥间注视着他们。高鸡舍能够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威力,在心中估算拿下这里要花费多长时间、流多少血。
当他们快到城下时,一个戴着头盔的武士出现在拱桥上,冷冷的盯着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自称是唐人的使者!”那青年人高声喊道:“说新罗王换人了,新的新罗王是旧新罗王的弟弟,已经归顺大唐了!他是带着和平来的!”
“和平?下跪的和平吗?”那武士冷声道,他盯着高舍鸡:“滚回去,告诉派你来的人,我们可不像新罗人那种软骨头,那么容易下跪!”
第740章 紫袍人质
空气似乎凝固了,高延年小心的看来看父亲,想要说什么,但又张不开口。高舍鸡取下头盔,露出自己的脸,对着上方石桥大声喊道:“上面喊话的可是罗邱泽罗大哥,可还认得曲舍高郎!”
石桥上沉默了半响,方才喊话那人才应道:“是你,高舍鸡,你没死?”
“不错,正是小弟!”高舍鸡笑道:“侥幸未死,如今正在王大将军麾下效力,可否一见?”
炭炉上火舌跳动,舔舐着陶壶的底部,陶壶噗噗作响,不时掀动壶盖,发出声响。高舍鸡打开竹筒,取出一块茶饼,掰碎了将其撒入陶壶中,屋内顿时散发出一阵茶香,引得所有人下意识的深深吸了口气。
“当初平壤城破之后,我丢下军队,逃回故乡,本来想着当个农夫,就这么过一辈子。后来唐军强徙民众,正好王大将军招募勇武之士,我就带着族人,去了倭国之武藏,在那儿立下了根基。此番大将军出兵新罗,我也就跟着回来了!”高舍鸡一边说话,一边拍去手上的茶屑,拿起陶壶将茶水倒入一只只陶碗中,笑道:“来来来,今日能与罗大哥重逢,我等就以茶代酒,先饮一碗!饮胜!”说着他拿起茶碗先喝了一大口。
“饮胜!”众人纷纷拿起茶碗也一饮而尽,那罗邱泽叹了口气:“这等好茶,我至少有三五年未曾喝过了,都快忘记是啥滋味了!”
“罗大哥为何这么说?”高鸡舍问道:“这茶也还一般吧?”
“一般不一般要看是在哪里!”罗邱泽叹道:“自从国破之后,战乱就一直没平息,盗贼满地,商旅裹足。茶又不是这里的土产,哪里还喝得到?”
“竟然到了这种地步?”高鸡舍叹道:“我在倭国那边也只是听说这边不太好!”
“哎,不说这些了!”罗邱泽叹了口气:“你这次来我这里是不是想要让我向那个王大将军臣服?”
“不错,大家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新立的新罗王是王大将军的至交好友,他下一步就要打通与柳城的陆上通道,然后经略辽东,平定乞四比羽。你这里到处都是山地,地势险要,到处都是土匪,大将军希望你能臣服于他,清剿当地的土匪,使得地方平靖,这样来年开春后大军经过时不会出什么岔子!如今的形势也不用我多说了,大丈夫当顺势而为,方能成就事业,青史留名,不枉一生呀!”
罗邱泽没有回答,他沉吟了半响:“你说让我臣服那位王大将军,过去我也曾经臣服过大唐,可是没什么用,唐人照样把臣服他的人迁走,弄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新罗靺鞨人杀过来,唐人也不管,我们只能躲到山城里面来,田地和房屋任凭贼人劫掠,那我们臣服又有什么用?你说如今的形势,不错,现在的形势的确对那位王大将军很有利,但形势就像风,一会儿向东吹,一会儿向西吹,如果形势有变,那我们又怎么办呢?”
“那是过去了,现在的王大将军与过往不同,他也说了让你清剿土匪,还要出兵征讨靺鞨人。等平定了靺鞨人不就能过太平日子了?”高舍鸡劝说道。
“清剿土匪?我怎么知道在他眼里我是不是也是土匪?他现在三言两语就让我们和土匪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再反手把我们干掉了。这种事情唐人可没少干?”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时候管事的又不是王大将军!”高舍鸡竭力劝说道:“大将军的为人你也可以打听一下,一诺千金,绝不会做你说的那些事情!”
“哼!你现在在他手下当然替他说好话,如果将来他翻脸不认账我怎么办?我城里这些人怎么办?”罗邱泽冷笑了一声:“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我今日就不伤你,过两天你就回去吧!”
“你不信我父亲的话,那把我留下当人质,总该可以了吧?”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罗邱泽诧异的转过头,说话的是个英武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年纪,正双目圆瞪的看着自己,一脸的怒气。
“你是高舍鸡的儿子?”
“不错,正是犬子延年!”高舍鸡有些尴尬的介绍道:“延年,还不向罗叔叔见礼!”
“罢了!”罗邱泽也不生气,他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了下高延年:“不错,有种,和你老子年轻时长得一个样!那我问你,你说把你留下当人质,是什么意思?”
“我留下来当人质,你去清剿土匪,向大将军臣服,若是将来唐人说话不算数,你就杀了我!”高延年答道。
“好小子,有胆色!”罗邱泽笑嘻嘻的翘起了大拇指:“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主事的又不是你爹,我杀了你你爹心疼,那位王大将军可未必心疼!我扣你当人质又有何用?”
“这个……”高延年愣住了,正当高舍鸡准备替儿子出言开解时,高延年突然解开外衣,露出里面的紫袍来:“王大将军也许不在乎我的生死,不过他的儿子彦良陛下还是很在意的,我是他的伙伴,你看我身上的紫袍,和彦良殿下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彦良陛下的伙伴?”罗邱泽闻言一愣,他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高延年身上的紫袍,目光转向高舍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彦良陛下是何人?”
“彦良陛下是倭国的大王,也是王大将军和倭国琦玉女王之子!”高延年赶忙解释道:“犬子弓马娴熟,蒙彦良陛下垂爱,平日里就在陛下身边行走,同衣同食!”
“原来是这样!”罗邱泽听到这里,看高延年的眼色顿时不一样了,古代无论东西方,紫色染料都是极为珍贵的,紫色也被认为是最尊贵的服色,古罗马的皇帝着紫袍,大唐的紫袍也是三品以上官员的服色,虽说以服色看人不是什么好事,但高延年身上这件紫色锦袍可是做不得假的,拿出去至少也能换几条性命了。就算他只是个侍卫,也至少是倭国大王身边极其看重、宠爱的侍卫了。
“好,我答应你!”罗邱泽道:“只要你把你儿子留下来当人质,我就臣服王大将军,一切听你的吩咐!”
“你答应了!”罗邱泽答应的这么痛快,高舍鸡反倒是有点不敢相信:“可你刚刚不是还说延年当人质没用吗?”
“废话!”罗邱泽冷笑道:“那位王大将军当然不会在乎你儿子的死活,但他儿子在乎就行了!只要他儿子肯开口说几句好话,岂不胜过你说一万句?”
高舍鸡没想到自己百般劝说都没用,反倒是儿子身上这件紫袍却一下子就奏了效,心中大喜,赶忙道:“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清剿那些土匪?”
“说实话,想要把这些家伙从大山里一个个挖出来,根本就不可能!”罗邱泽苦笑了一声:“不要说我,就算是王大将军自己来一样!”
“这倒是!”高舍鸡点了点头,他知道对方不是推诿,他就是本地人,很清楚当地的地形,想要在那大片崎岖不平的山地里找到那些土匪,并将其消灭和大海捞针没啥区别,这也是王文佐希望通过怀柔而非直接武力进攻的原因,治理地方、清剿匪徒,还是罗邱泽这种地头蛇更好用。
“所以我想干脆把他们引出来,然后一锅端!”
“引出来?一锅端?”高舍鸡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就在这里吧!”罗邱泽跳下马。
“这里可以?”高舍鸡看了看四周,灌木丛连成一片,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坡杂木林为止,山泉从岩间流淌,马匹低头啜饮。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岩石、山泉、灌木、森林,毫无人迹。
“你放心!”罗邱泽弯腰捡起几根干枯的树枝:“只要你生火,方圆几里的土匪都会吸引过来,这方面他们从来不会让你失望!”
“那你有什么打算?”高舍鸡也俯身捡柴火,两人很快就捡起了一堆柴火,罗邱泽熟练的用匕首和打火石点着了干草,然后引燃了火堆,他一边干活一边说道:“我和你说过了,我想把他们引出来?”
“在这里?”高舍鸡问道:“我记得你是要把土匪一锅端,可这里只会我们被他们干掉!”
“你放心,我已经有了打算!”罗邱泽笑嘻嘻的坐在火堆旁,从马鞍旁的皮囊里取出肉干和皮口袋,自己喝了口将皮囊递给高舍鸡:“来,喝一口?”
片刻后,马已经饮足了,营火噼啪作响,上面串着几块肉干,在火焰的炙烤下开始渗出油脂,两人拿着装酒的皮口袋,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看上去倒是惬意的很。
“那些人比你想像的来的晚不少!”高舍鸡笑道。
“耐心一点!”罗邱泽笑道:“也许他们已经到了,只是在灌木丛中观察我们!”
“观察我们?”
“对,他们是很多疑的,我们俩这样不像是商人,跑到这种地方也难怪他们会怀疑,要不是有陷阱,干嘛这样大刺刺的!”
“那他们要观察到什么时候?”
“确定四周没有伏兵的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那可有点麻烦!”高舍鸡笑了笑:“天越来越黑了,想看清楚有没有人越来越难了!”
树枝折断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两人站起身来,人影正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进逼。高舍鸡站起身来,弯弓搭箭。罗邱泽捉住他的手:“安静,别轻举妄动。他抬高嗓门:“今晚夜风寒冷,诸位何妨过来一起烤烤火?”他对周围鬼鬼崇祟的人影喊。
人影停止了移动,凭借月色,高舍鸡瞥见金属反射的光泽:“剥掉你们的皮,我们就暖和了!”一个粗野傲慢的声音答道。
“我们只有两个人,恐怕皮有点不够!”罗邱泽附和道:“你是谁?”
“等你下地府的时候!”另一个声音答道:“你可以告诉阎王爷,送你去见他的是朴库河!”说话人走出树丛,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个子很瘦,身上穿着一件生锈的锁帷子,布包裹着头,手里提着一柄双手斧。
“还有我,崔武!”这是头一个声音,低沉而致命。只见一块黑影朝他们左边挪动,然后立起身,变成了人。他的身躯魁梧强壮,看似动作迟缓,全身穿着兽皮,双手拿着一根狼牙棒。他脚步笨重地朝他们走来,狼牙棒拖过地面,犁出一条浅沟。
其他的声音跟着喊出名字,很快高舍鸡就记不住了,但对方一共有二十人以上。有些拿了刀剑,但大多数人则只有锄头、镰刀和树木削的长矛。他们将罗邱泽和高舍鸡包围在当中,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就好似恶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我是罗邱泽,你们应该听说过那个名字,我是双子山城的主人!”罗邱泽上前一步,让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我今天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情!”
“罗邱泽?”
“双子山城?”
“是他吗?我看不清楚!”
“就是这小子,没错,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罗邱泽面带笑容,镇静的迎接着众土匪的逼视,高舍鸡保持沉默,暗自钦佩自己朋友的胆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这等境地说话不发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