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果然,就算是阿弘,也不可能站在我们这边!”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李下玉紧贴着地面的面容依然闪过一丝黯然,她暗自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如此了!”
见姐姐没有坚持,李弘松了口气,笑道:“好,那寡人明日便下诏。二位姐姐请暂住在大明宫中,待过些日子再在城中赐宅!”
“谢陛下!”
好不容易应付掉李下玉的两个要求,李治李弘父子如蒙大赦,再也不敢提起女儿的婚事问题,唯恐又引来什么麻烦。又闲扯了几句,才把李下玉和李素雯打发走。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李弘苦笑道:“孩儿本来还想替姐姐说一门好亲事,到头来却根本没出口,当真是无用的很!”
“这也不能怪你!”李治叹了口气:“都是为父当年的过错,才搞出这些冤孽来!”
“您的过错?”李弘闻言一愣:“这怎么是您的过错,自古以来宫内争斗也是常有的事情吧?”
“争斗归争斗,但闹成这样子可不常有呀!”李治叹了口气:“算了,当年你还小,有些话我也不好和你说,如今你已经是天下之主,有些事情就可以说明白了。你两个姐姐落得今日的田地,若一定要怪,那只有怪到我的头上!”
“您的头上?”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事情明明都是阿武做的,却要怪我?”李治苦笑道:“这么说吧!阿武做的那些事情原本就是我允许的,或者说是我放纵的!”
“是您允许的?”李弘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中李治待人仁厚,自己当初为两个姐姐求情,李治也是立刻应允,一直持反对意见的是自己的母亲,将萧淑妃论罪、处死李素节这些事情多半也应该是母亲下的手。
“嗯!”李治点了点头:“方才你有句话说的不错,自古以来的确内宫嫔妃争宠之事哪朝哪代都有,胜者处置败者也很正常,但搞到今日这般田地的却不多。这并不是因为其他年代的嫔妃们比阿武宽厚心软,而是因为她们做不到!”
“做不到?”
“嗯!”李治点了点头:“好妒本就是女子天性,后宫如此多的女子,却只能侍奉一人,仰之则登天,俯之则入地。焉有不相互倾轧,互视为仇敌,必将置于死地而后快的?之所以还能维持一个局面,无非生杀大权操于他人之手罢了。所以自古以来,只要后宫女子得以掌握大权的,肯定会对昔日对手大下杀手,绝不容情,其下手之狠毒,就连男子也少有及得上的,吕后、独孤伽罗便是佐证!”
“阿耶说的是!”李弘点了点头,李治口中的吕后自是不必说了,独孤伽罗虽然史书上以贤后著称,但同时也以好妒著称,而且由于其父独孤信为西魏八柱国之一,在关陇士族中拥有很高的威望,杨坚能够篡夺宇文家的天下,建立隋朝,多得她的助力。所以独孤伽罗在后宫可谓是说一不二,杨坚宠爱的妃子多有被独孤伽罗打杀的,甚至其中还有怀有杨坚子嗣的孕妇。
“弘儿你也知道,为父有风疾之病,稍有劳累便头疼难忍,无法处理国事!所以不得不将许多事情交由你母亲处置,时日一久,她手中便有了权力,有一伙小人也围绕在她身旁,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我既为天下主,这些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得算到我的头上,就像淑妃、李素节他们,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岂能推脱的掉?”
李弘见李治神色沉痛,想要出言安慰,又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这时李治苦笑道:“弘儿,为父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从你口中得到什么安慰,当初将权柄交给你的母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也能大概预料的到。这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只有两相其害取其轻罢了!你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有些时候就不能太天真了,明白吗?”
“孩儿明白了!”李弘点了点头,他能够感觉到李治方才那番话的分量,顿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明白就好!”李治叹了口气:“世人都希望仁善之人成为天子,以为那样能成为万民之福,却不知道其实若是只能做好事,不能做坏事,这样的人是无法做好天子的。弘儿,你要坐好那个位置,还有最后一关要过!”
离开清晖阁,李弘的耳边还萦绕着父亲最后那声叹息,他能够感觉到父亲叹息声的复杂和沉重,也许他那声叹息并不仅仅是说给自己,更多的是李治本人。还有,父亲口中的“最后一关”是什么?亲情、还是别的什么?一时间李弘不禁有点茫然!
“陛下!”
“什么事?”李弘抬起头,向乘舆窗外望去。
“中书舍人的诏书都起好了,请陛下看看?”外间的阉人呈上诏书。
“诏书?”李弘突然想起来弟弟李贤出掌漕运和修建骊山离宫的事情,他去大明宫之前本来还想把这两件事情和李治提一下的,却不想竟然忘了,他不禁懊恼的猛拍了一下扶手。
外间的阉人内侍还以为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天子,赶忙跪伏在地,连声道:“死罪,死罪!”
看着跪伏一地的宫女阉人,李弘突然觉得一阵烦躁,他现在终于真正的体会到“寡人”是什么意思了,纵然自己拥有无可比拟的大权,一声令下就能富贵之,贫贱之,生之死之,一切都取决与自己的方寸之间。但行使权力造成的后果也只能自己一人承担,哪怕那些后果并不是自己有意为之,甚至只是自己被人利用的结果。就像父亲刚刚说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那么因为自己被杀的“伯仁”又有多少呢?如果自己继续在那个位置上坐下去,又会有多少“伯仁”死于自己之手呢?
想到这里,李弘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天空都向自己身上压了下来,压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他想要扯开自己的衣襟,好让呼吸通畅些,却不小心将腰间的玉佩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跪在地上的阉人吓了一跳,赶忙起身看到天子脸色惨白,仰面朝天的躺在乘舆中,连忙道:“快,快传太医!”
第654章 安慰
“不,不必传太医!”李弘艰难的抬起右手,让那内侍靠近自己,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道:“传,传三郎入宫,寡人要见他!”
王宅。
他穿过战场,就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脚下忽软忽硬,到处是尸体,到处是垂死的呻吟声,他环顾四方,寻找自己的护卫和军队,但空无一人,他大声呼喊,却无人回答。最终他终于登上小丘,发现柳安站在大旗之下,身上插满箭矢。“帮帮我,帮帮我!”柳安伸出胳膊,鲜血从伤口涌出,浸透了他的甲衣。
王文佐惊坐而起,心脏狂跳,毛毯纠结。房间漆黑一片,敲门声大作。“主人,主人!”有人高叫。
“谁,什么事?”他觉得自己混身虚弱,赤裸的下了床,房门被推开了,他看到手持烛台的桑丘,神色惶恐:“宫里有人来了,说陛下紧急召见您进宫!”
“现在?”王文佐看了看外间的天空,试图确认现在几更天了,但他失败了,不过自己离开天子至多不会超过四个时辰,难道这么短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去让宫里的人稍候!叫个人来帮我穿衣服!”王文佐道,他在侍女的帮助下穿上圆领袍服,裹上披风,在腰带上挂上短刀,然后在卫队的簇拥上出了门。
长安夜里的街道黑暗而寂静。当卫队护送他穿过宫墙外的街道时,由缺转圆的月亮已经低悬高墙,一队巡夜的卫兵在确认王文佐的身份后,恭谨的让开道路,站在路旁躬身行礼。
天子李弘的住处在甘露殿,正对着甘露门,位于宫城的中轴线上,是整个太极宫的第三大建筑物,也是宫城中寝区中最大的建筑物。唐太宗登基之后,便将这里做为自己的寝宫。李弘登基之后,便选择了爷爷当初的住处,也有几分继承祖先宏业的意思。当王文佐穿过甘露门的时候,慕容鹉正把守门前,他白色的披风在月光下寒气森森。
“出什么事情了?”王文佐低声问道。
“听说是圣体违和!”慕容鹉压低了声音:“不过大将军您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通知崔将军了!”
“嗯!诸事小心!”
“省得!”慕容鹉压低了嗓门:“殿内外都是我们的人!”
王文佐点了点头,他轻轻的拍了拍慕容鹉的手背,向甘露殿走去。进殿门之后,他经过两行卫士,登上楼梯,穿过一条狭长的回廊,看到许虚文站在天子寝室门口,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片惨白。王文佐只需看他一眼,便知情况不妙。许虚文一边推开门,一边压低声音:“陛下回来的路上晕倒在乘舆里了,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太医说没有大碍!”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王文佐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和太医都已经被奴婢下令控制住了!”许虚文低声道:“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早晚消息都会泄露出去!”
“无妨,只要我能第一个知道就好!”王文佐点了点头:“做的不错,许少监,我不会忘记你为我做的事情的!”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许虚文低下头,旋即他向屋内道:“大将军到了!”
“三郎进来!”屋内传出李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卧室两端对称位置的壁炉里火烧得炽热,让房间充满一种阴沉的红色亮光。虽然已经是晚秋了,但屋内的温度依旧很高,李弘躺在挂着幔帐的床上,太医站在一旁,皇后坐在床边,靠近她的丈夫。她头发散乱,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但那双眼中却毫无睡意。当王文佐走进房间时,那双眼睛便直直地盯着他看,似乎被磁铁吸住了。
“陛下,臣来了!”王文佐撩起袍服的前襟,便要下拜。李弘拜了拜手,他的声音微弱,脸色苍白:“三郎,靠近一些!”
王文佐双膝刚刚弯曲便又直了起来,然后走到床旁:“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都退下吧!让寡人和大将军单独谈谈!”李弘挥了挥手,宫女、太监和太医们都驯服的走了出去,而皇后依旧一动不动,李弘眉头微皱,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都出去吧,寡人有话和三郎说!”
皇后站了起来,步摇在额前摇动,她抬起头,向门口走去,虽然背后没有长眼,王文佐依旧能感觉到阵阵刺痛,娘的,这女人心里估计正在把我千刀万剐吧?王文佐心中暗想。
“陛下,今晚发生了什么?”只剩他们两人后,王文佐开口说。他的心情烦躁,就好像胸口有只猫在挠他的心:“您怎么成现在这个样子?”
“三郎!”李弘虚弱的摆了摆手,并没有回答王文佐的问题:“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皇帝?”
“陛下为何这么说?”
“只是有感而发!”李弘叹了口气:“比起阿耶,和文皇帝来,寡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心软了!三郎,你要说实话,不要像那些人一般说好听话哄寡人!”
“陛下登基未久,是好是坏尚且无法定论!”王文佐道:“不过若是让微臣选择的话,在太上皇、文皇帝和您三人之中臣肯定愿意为陛下效力!”
“选择寡人?”李弘笑了起来:“好,好,至少对于三郎你来说,寡人还不是一个糟糕的皇帝!这样也就足够了!你知道吗?昨天寡人两个姐姐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替她们母亲昭雪;二是查清当初她们兄长李素节之死的真相!寡人原本还想无论她们提出什么要求都应允,只当是补偿她们这些年来受的苦,但这两件事情寡人真的没有办法答应,三郎你应该明白寡人的苦衷吧!”
王文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当然理解李弘的苦衷,这两件事情如果细查下去,最后肯定会追溯到武氏身上。武氏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是李弘的亲生母亲,更不要说李弘自己就是冤杀萧淑妃和李素节的最大受益者之一,天下人谁都可以替萧淑妃和李素节洗清冤屈,唯独李弘自己不行。
“所以寡人也只能将其敷衍了过去!”李弘叹了口气:“回来的路上,寡人想这两人的冤死其实与寡人也不无关系,毕竟萧淑妃当初也是与阿娘争宠失败才死的,而李素节是阿娘为了斩草除根,归根结底,还是争夺太子之位,而……”“陛下!”王文佐打断了李弘的话:“您想的太多了,自古以来后宫帝位之争都是如此,若都是像您这么想,那自古以来哪个皇帝能坐的稳?”
“是呀!”李弘叹了口气:“阿耶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是自己身体不好,所以才不得已让权给了阿娘,所以萧淑妃和李素节他们母子才死的那么惨,那两人的死是因为他身体不好的缘故。”
王文佐闻言一愣,他也没想到李治竟然会这么有担当,居然把媳妇的锅自己背了,不过好像这么做的后果好像有些不对,儿子没有爹那么面厚心黑,反倒承担不起那些压力了。
“太上皇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王文佐道:“不过您也不必太过心忧了,照我看裴皇后是个仁善之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寡人不是担心这个!”李弘叹道。
“那您是……”“寡人离开清晖阁时,太上皇说世人都希望仁善之人成为天子,以为那样能成为万民之福,却不知道其实若是只能做好事,不能做坏事,这样的人是无法做好天子的。还说寡人还有最后一关没有过!”李弘叹道:“三郎,你觉得寡人真的能做好天子吗?”
王文佐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凭心而论,他很赞同李治对仁善之人没法做好天子的看法,就拿他自己为例,虽然无论是部下还是治下的领民都说他性格仁善,还有“菩萨郎君”、“菩萨殿下”的绰号。但王文佐自己很清楚,他肯定不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他的好名声无非是有两个原因:首先是当时的同行里不当人的实在太多,凡事都怕比较,在一群类人生物里面,王文佐这个稍微有点人样的自然看起来就英俊了;其次就是自己杀人的速度和效率够高,那些对他怀恨在心的敌人很快就被消灭了,死人是没办法张嘴抱怨的。
但就算王文佐再怎么明白统治者作恶的客观必要性,他也宁可给李弘这种心存仁善的皇帝天天擦屁股干脏活,不会愿意给李治武氏这对类人生物当手下,毕竟李弘不会给自己背后插一刀,李治夫妇可是用人就和擦手纸一样用完了就丢,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陛下,世人评价您是不是好天子是依照结果来的!”王文佐道:“陛下无需担心那么多,如果有些事情您不想去做,不想去管,那就都交给臣下便是了,臣会将其处置妥当的!只要天下太平,四夷无事,天下人就会说您是个好天子的!”
“是吗?”李弘的眼睛亮了起来:“是的,三郎你有这个本事,你能把一切都做好!”
“是的!”王文佐竭力让自己看上去自信满满:“请将一切都交给臣吧!”
“那真是太好了!”李弘闭上了眼睛,躺回床上,几分钟后呼吸就变得缓慢而又均匀,进入梦乡之中。
在确认李弘已经睡熟,王文佐站起身来,悄无声息的走出门外,他向门外的人点了点头:“陛下已经睡着了,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
“是吗?”皇后迎了上来:“大将军,你确定陛下身体无恙?”
“臣不是医生!”王文佐向皇后躬身行礼:“陛下身体是否有恙,您应该去问太医。不过刚刚陛下已经睡着了,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太医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回来的时候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昏昏沉沉的,口中不时念叨着什么,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失了魂?”王文佐笑了起来:“应该是心里的事情太多了吧?您知道,陛下心地良善,太多事情都往自己心里装,所以……”“大将军!”皇后打断了王文佐的回答:“你这样可是不行,陛下视你为股肱,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放过了,这分明是有人背地里用邪法咒诅陛下,要严加追查,查明祸首严办!”
“行邪法?”王文佐愣住了,他这才注意到皇后那张与裴居道有四五分相似的脸已经胀红了,倒有几分像个煮熟的螃蟹,难怪陛下当初选了杨家小娘子,换了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皇后陛下!”王文佐放慢了语速:“您身份尊贵,但即便是您,咒诅天子这种事情也是不能随便说的!”
“我有凭据,怎么会随便说!”皇后冷笑道:“陛下晚上从大明宫回来,就变成这样子,难道不是有人背地里行邪法咒诅!”
“裴居道好急的性子!当真是虎落平阳,李治和武氏从宝座上跌下来没有几天功夫,就有人对他们下手了,这朝中还真都是虎狼之辈!”王文佐心中暗想,口中却说:“皇后陛下,诅咒不是弓箭,行法立刻就能奏效。陛下晚上去了大明宫,可未必就是大明宫那边的邪法!”
裴皇后张了张嘴,强道:“那不是邪法,也有可能是下毒,再说陛下也不止是晚上去了大明宫,先前也有去过。大将军,你为何不肯下令稽查,难道你想包庇谁吗?”
听到皇后的指斥,王文佐面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两旁的宫女太监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皇后顿时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皇后陛下!”王文佐神色淡漠:“吾乃朝廷大臣,即便有过错,有御史台弹劾、三法司治罪、天子降诏。您虽然是后宫之主,但内外有别,也不是您可以治罪的。陛下的安全,臣自然会小心看顾,但若有人背地里玩什么小花招,天日昭昭,也会自食其果。至于皇后陛下您,眼下您最应该做的是早日产下龙子,则天下安泰。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有司处置,您无需太过操心!”
第655章 对策
说到这里,他向皇后拜了拜,转身离去。看着王文佐离去的背影,裴皇后那张平庸的脸上满是忿怒的红晕。
当王文佐走下楼梯,正准备穿过那条狭长的走廊,一个人影从后面追了上来,随行的护卫警惕的张开双臂,将主人挡在自己身后。
“王大将军!”追上来的是许虚文,他的气息有些急促:“若您不介意,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王文佐停下脚步:“好!”
许虚文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请您的人退下,我想和您单独谈谈!”走廊下是一条干涸水沟,月光照在沟底,将其染成银白色。
“你不用担心,这几个有倭人也有靺鞨人,他们听不懂我们说的什么!”王文佐警惕的看着许虚文,出于一种本能,他并不相信这个阉人。
许虚文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王文佐身旁的卫士,又上前了一步:“大将军,您在长安有很多朋友吗?”
“朋友?什么意思?”王文佐皱起了眉头。
“我的意思是,假如,我是说假如!”许虚文说话的时候目光向左右瞟动,似乎在寻找隐藏的监视者:“今日陛下晕倒后没有醒来,您有足够的朋友保护自己吗?”
王文佐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阉人:“你的意思是,今天陛下的晕倒背后有阴谋?”
“不,不!”许虚文后退了半步,整个身体绷紧宛若弓弦:“但您不觉得这很危险吗?陛下这么年轻就突然晕倒,太医却拿不出病因来,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我是您,就一定会有所提防!”
“那我们就向神佛祈祷吧!希望这种事情不要第二次发生!”王文佐冷声道。
当王文佐回到家中,已经精疲力竭,但他却无法入睡。在权力的游戏之中,你不当赢家,就只有死路一条,这句话可不仅仅在维斯特洛大陆有效。他不禁思索:难道像那个阉人说的那样,天子的晕倒并非偶然?有人隐藏在幕后搞鬼?那个人是谁?如果天子下一次出事了,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控制长安,确保万无一失吗?
“叫信使来!”王文佐叫来桑丘,将刚刚写好的书信交给对方:“天一亮,就赶往陕州,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伊吉连博德,让他依照信里写去办!”
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