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不过有一点双方都承认,古代大和王朝曾经对当地有相当的影响力,唯一的争论在于是直接统治还是间接影响。而对于倭人来说,从新罗人手中夺回任那四郡无疑才是他们最重要的目标,地位远在支持百济之上。
一阵微风吹过,摇动着树枝,发出轻微的声响。齐明天皇抬起头,让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微微闭上眼睛,金冠白发,鸡皮枯肤,形容枯槁。中大兄皇子记得母亲年轻时是无与伦比的绝代美人,多少杰出的男人都为之魂牵梦绕,而时光是如此的残酷,将一切都摧毁,只余残渣。
“葛城,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齐明天皇突然睁开双眼:“我们一族最大的敌人是谁?”
“一族最大的敌人?”中大兄皇子愣住了,如果是二十年前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苏我氏,这个来自百济的豪族是当时大和王朝的首席大臣,曾经掌握朝廷大权,甚至派人杀死没有苏我氏血统的皇位继承者。但此人已经在十五年前被中大兄皇子发动政变杀死,苏我氏的宗家也在不久后灭亡。
从此之后,朝廷的大权也就落入了中大兄皇子之手,他也在不久后发动了以加强天皇集权为目的的政治经济革新运动,即“大化革新”,经过这些年的改革,贵族们也许还能插手天皇家族内部斗争,但已经没有像苏我氏那样可以威胁到天皇家族本身的氏族贵族了。
“孩儿不知!”中大兄皇子摇了摇头。
“照我看,应该是中臣镰足!(中大兄皇子的心腹,藤原氏的始祖)”“他?不可能?”中大兄皇子连连摇头:“他对我极为忠心,又才具过人,乃是朝廷的柱石,又怎么会是我们一族的威胁?”
“他现在自然不是,但将来就不一定了!”齐明天皇叹了口气:“依照你颁布的新法:天皇等所立子代之民,处处屯仓及别臣、连、伴造、国造、村首所有部曲之民,处处田庄,悉数被废除,使其成为公地、公民。而国家则以律令统治土地和人民,而朝中大臣之中,在律令之学上没有一人及得上中臣镰足的,若是几代下去,他将这传为家学,恐怕这朝政也就落入他的后人手中了!”
第70章 隐患
中大兄皇子笑了起来:“母亲未免想的也太远了?律令较之神命,岂不是好多了?”原来在大化革新之前,大和王国施行的是部民制,即皇室与大小氏族贵族(即别臣、连、伴造、国造、村首)都有自己的部民,部民以村社的形式,向氏族贵族缴纳各种租贡、服劳役,而贵族则庇护这些部民,国家无权插手其中。
不难看出,在部民制下,每个氏族贵族都是个小国王,而天皇与其说是政治领袖,更不如说是宗教领袖,比如齐明天皇第一次登基就是凭借祈雨成功战胜其他竞争者而成为国君的。而国家实际执政者是最强者,即拥有最多部民的氏族贵族,倒未必是天皇本人,比如大伴氏、苏我氏等,这些有力的氏族首领也是天皇家族的直接威胁。
而大和国家高层权力运行也没有什么成文的法则,充斥了血腥和阴谋,即便是号称“现人神”天皇本人,也时常遭到杀身之祸。
所以中大兄皇子所实行的大化革新,借鉴朝鲜和隋的制度,废除了部民制,天皇本人与诸多氏族贵族都不再直接占有土地和人民,而代之以授予不同位阶的官职。一个贵族权力的大小不再由其拥有的人民和土地多少决定,而是由官职的高低。
天皇作为国家元首的权力大大提高,彻底压倒了其他氏族贵族,但从另外一个方面,天皇从某种角度上也失去了原先“现世神”的身份,变为天皇国家的一个部件,必须受到律令制的限制,其一族经济来源由于失去了直接占有的诸多田庄和人口,实际上是被削弱了,齐明天皇作为一个具有丰富经验的政治家,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是呀!”齐明天皇叹了口气:“我一个将死之人,的确是不应该想那么多了!”
中大兄皇子听母亲语意凄凉,正想劝说两句,齐明天皇却叹道:“外间风大,你扶我进去歇息吧!”
“是!”中大兄皇子应了一声,小心的将齐明天皇扶进屋内,又侍候她躺下,待其睡了过去,方才退出屋外,招来一名侍从,沉声道:“传令下去,让列国加紧调运军粮运往筑紫,来年渡海进攻新罗!”
泗沘城。
刘仁愿与刘仁轨并肩站在城墙上,风吹拂着两人头顶上的旗帜,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一切都准备好了!”王文佐向刘仁愿躬身行礼,对于旁边那个陌生人,他还保持着戒惧之心——虽然对方总是面带笑容,但他能感觉到其笑容下面隐藏的火焰,一不小心就会把旁人灼伤。
“正则兄?”刘仁愿再向同僚征求了一下意见后,向王文佐点了点头:“靶子在哪里?”
“那边,就在城墙拐角处,有几个木桶,您看到了吗?”
刘仁愿眯起了眼睛,向王文佐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用不太肯定的语气反问道:“那几个?差不多有两百步了吧?”
“差不多!”王文佐瞥了刘仁轨一眼,他一直沉默,只是认真的盯着那几个靶子:“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刘仁愿威严的点了点头,旋即他对刘仁轨笑道:“小儿辈的玩意儿,且看看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花样可是能要人命的!”刘仁轨笑了笑,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那台蝎子弩炮,只见几个士兵在熟练的转动瞄准,然后他们开始转动摇柄,那台奇怪的机械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然后拍动扳机,只听得一声闷响;然后继续转动摇柄,再次拍动扳机,依次循环。片刻后,城墙拐角那边有人举起一面红旗,用力摇动。
“停止射击!”王文佐喝住士兵,跑到刘仁愿与刘仁轨面前,躬身道:“都护、使君,已经完成了,请过去查验!”
“这些都是那强弩射来的?”刘仁轨弯曲膝盖,从地上拔出一根投矛,投矛的木柄已经折断,头部没入泥土,旁边有个已经缺了半边的木桶。
“正是!”王文佐笑道:“方才一共射了十三支,有七个木桶!”
刘仁轨没有说话,他捡起方才那个破木桶,掂量了两下,木桶是海船上装运酒水用的,禁得起风浪,十分坚固,而现在却好像被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丢下来一般,变成了碎片。他抬起头来:“再来一次!”
“啊?”王文佐没有听清。
“再来一次!”刘仁轨重复道。
“是,是!”王文佐赶忙对一旁的士兵喊道:“你再搬几个木桶来!”
几分钟后,三人重新站在破碎的木桶前,这一次炮手们更准了,他们只用了九支投矛就打碎了六个木桶。
“呵呵呵呵!”刘仁愿的笑声宏亮如昔:“正则兄,看来这次扫清泗沘城周围的叛贼山寨指日可待呀!”
“都护所言甚是!”刘仁轨点了点头,转而向王文佐问道:“王校尉,我方才看你那弩手只是不断转动手柄,却未曾上弦,装填弩矢,这是何道理?”
“回禀使君,卑职这强弩内有机括,转动手柄时便可自动上弦,又有弩匣,每发一箭,弩匣中有一箭落下,无须再去装填!”
“嗯,原来是连弩呀!”刘仁愿笑道:“这一共有多少具?”
“二十具!”
“那如果赶制的话?一个月内可以造出多少来?”
王文佐等着这句话已经好久了,他赶忙装出一副为难之色来:“回禀都护,若要赶制这连弩,须得先有铜、铅、锡、牛筋、木材等各种材料……”“这个是自然!”刘仁愿笑道:“既然要让你去造,那材料自然用不着操心!”
“且慢!”刘仁轨倒是要冷静的多:“此乃军国之器,制造之法若是泄露出去,只怕反有大害,须得选用一僻静隐秘的地方,用精细可靠之人才是。王校尉!”
第71章 升官
“末将在!”王文佐赶忙躬身。
“你娴于军事,通晓攻战之法,善治戎器,现以你为熊津都督府兵曹参军,专职督造这连弩。”说到这里,他转过头对刘仁愿笑道:“都护,你以为如何?”
按说刘仁轨离开大唐时是戴罪从军,不过有个检校带方州刺史(检校有临时、试用的意思)的官职,后来虽然取得大胜,依照常理朝廷肯定会将其官职上的那个“检校”去掉,但毕竟路途遥远,朝廷的旨意还没下来,其官位还是在刘仁愿之下的。这样有上官在场,却抢先任免部将的,着实有些无礼,刘仁愿心中虽有些不快,但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刘府君之言甚合我意,便这样吧!”
“下官遵命,多谢二位上官栽培!”王文佐赶忙下跪谢恩,他心中甚喜,所谓兵曹参军指的是掌管兵事的官员。汉唐时去古时未远,州郡也被视为一地之君,有开府之权限,设有功曹、仓曹、户曹、兵曹、法曹、士曹这六个部门辅佐州郡官,便如汉代宰相下的属官六曹、隋唐六部一般。熊津都督府虽然眼下只有泗沘城一地,但将来若是能抚平百济,那至少也是个中都护府的,兵曹参军至少也是个七品官,还是长官身边的人,相比起王文佐原先的官职,可以说是一步飞跃了。
刘仁愿虽然对刘仁轨的擅自做主有些不喜,但并未迁怒王文佐,毕竟此人是自己早就看好的人才,先前又与刘仁轨并无瓜葛。他示意王文佐站起身来:“方才刺史所言你也都听到了,此乃军国之器,切不可泄露出去,你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下官先前考虑不周,若非刺史提醒,只怕早已酿成大错!”王文佐赶忙先拍了刘仁轨一个不轻不重的马屁,然后笑道:“如果可以的话,下官打算在河边先建一个造船之所!”
“造船之所?”刘仁愿一愣:“这与造船有什么关系?不是要打造这连弩吗?”
“都护!”王文佐走到弩炮旁,轻轻的拍了拍:“您看这连弩,要用硬木、牛筋、麻索、铜、铁等多样材料,伐木、鞣索、打制零件、锻造、熔铸、打磨,工序甚多。需要劳力甚多,这泗沘城中到处都是百济人,若想不让消息泄露出去,恐怕比登天还难!”
“那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若是将这零件拆开了,分成数十个部件,让不同的工匠打制,只要不告诉他们是做什么,他们就不会知道,是不?”
“王参军此计甚妙!”一旁的刘仁轨已经反应过来了:“刘都护,王校尉这是瞒天过海呀!他明面上是在造船,实际上却让那些工匠打制连弩的部件,反正船舱里面也有铁匠、绳匠等各色匠人,只要不告诉他们,谁又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旁人都以为这是造船的,谁又知道造的是连弩?”
“不错,果然好计!”刘仁愿也如梦初醒:“你明日便在熊津江边上寻找适合造船的场所!工匠劳力也随你调配,事后报上来便是!”
泗沘城,酒肆。
清亮的酒液从壶口流入,落入杯中,溅起点点香气,崔弘度陶醉的吸了一口,叹道:“上等的兰陵酒,有日子没喝过了!”
“崔十一郎见了酒就这幅德行,来来!”倒酒的贺拔雍把倒满的酒杯往崔弘度那边一推:“品品,这就是多少年头的?”
“真香。”崔弘度猛灌一大口。此人喝酒从不小口浅酌:“十五年,对少说也有十五年,要是少了一年,砍了我的脑袋去!”
“还有这腌肉!”贺拔雍把酒壶放下,拔出匕首给众人切起腌肉来,切开的腌猪肉薄片驯服的滑落木盘上,鲜红色的肌肉与脂肪交错,形成漂亮的花纹,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这可是我在百济人地窖里翻出来的,都是前腿,一共二十根,来,参军您请尝尝!”
“都是自家弟兄,不必如此客气!”对于同伴们态度的微妙改变,王文佐有点窘迫,他将盘子退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柳安面前:“还是请五郎先尝!”
“三郎还是老样子!”柳安笑的有些苦涩,他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腌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嗯,这腌肉着实不错!”
柳安开了头,众人纷纷伸出筷子夹肉。王文佐能够感觉到气氛的怪异,似乎自己与其他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变远了,他此时才注意到柳安竟然坐在自己的对面,唐时酒宴座次有严格的尊卑,东向坐是首席,次者是南向坐,再次者是北向坐,最卑的位置是西向坐。自己进门后习惯性的选择南向而坐,没想到众人依序坐下,有意无意间却将最尊的东向位置空出来了。
“柳兄!”王文佐咳嗽了一声:“为何今日不坐东向之位?”
柳安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三郎右迁(升官)为兵曹参军,东向之位自当是三郎的。”
“柳兄何出此言,我辈聚饮,当以年齿为序,岂有以官位定尊卑之礼?”王文佐笑道:“再说兵曹参军也不过七品,柳兄乃是折冲府中的果毅都尉,却是从六品下,即便论官职也是在我之上的!”
“对,三郎说的是,柳兄还请坐东向之位!”一旁的贺拔雍见状赶忙出言附和,其他人也出言相劝,将柳安拥到了首位坐下。柳安向王文佐投来感激的一瞥,他心里当然清楚虽然自己的官职品级还在王文佐之上,但王文佐这个兵曹参军乃是熊津都护府的,而自己的果毅都尉却是青州折冲府的,眼下能管的也就手头上这几百上千个大头兵,而王文佐掌管的是整个熊津都护府(即整个百济)范围内的武官选举、兵甲器仪、门户营钥,烽候传释等事(虽然现在只有一座泗沘城)。
举个例子,三国时蜀国马谡的官职就是兵曹参军,只不过是诸葛亮丞相府的兵曹参军,其实际的权力和前途都远非柳安所能及。
第72章 投靠
众人重新定了位次,举杯相劝,酒过三巡,气氛也变得活络起来。那贺拔雍乘着酒意,大着胆子问道:“三郎,你当了兵曹参军,手下的佐吏可有空缺的?”
“哦?贺拔你有意来我手下做事?”王文佐笑道
“不错!”贺拔雍一拍大腿,喝道:“刘都护和刘刺史都很看重你,所以才让你做了这个兵曹参军,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跟着你前途无量。三郎,估计到了明天就有不少人跑来你这里求情了,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照顾一下自家兄弟吧!”
“哈哈哈哈!”王文佐被贺拔雍这番话弄得笑了起来:“听你说的倒好像在我手下做事是什么肥缺一般!”
“照我看,能在三郎你手下做事还真不错!”沈法僧插嘴道:“也给小弟我留个位置吧!”
“对,也给我留个!”
“也给我留个!”
长桌旁众人纷纷出言恳求,王文佐被围在当中,推脱不得,赶忙向柳安请求道:“柳兄,你看这些家伙都成什么样子,还请帮我开解开解!”
“这也怪不得他们!”柳安笑道:“若非我走脱不得,只怕也求托来你手下当个小吏,干两年外放出去就能当个州县官,岂不是远胜当个丘八头子?”
“外放出去?柳兄你对百济的形势这么乐观?”
“当然!”柳安捋了捋被酒水打湿的胡须:“刘刺史两战两胜,大破叛贼;三郎你又造出了如此厉害的连弩,只要能打通与新罗的粮道,平定叛乱不过是时间问题!”
面对同袍的乐观,王文佐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距离战事结束还遥遥无期。如果把战争比成一场赌局,那么只有当一方输光全部的筹码,赌局才会结束。从眼下的战局看,唐人固然远没有下全部筹码,隐藏在百济人背后的倭人手中也还有大把筹码未下。
从百济与倭人过去的外交关系来看,百济是交出人质的一方,倭人是收人质的一方,其在与倭人外交关系中都是处于较低一方的,显然其实力要低于倭人,考虑到倭人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参战,养精蓄锐已久,其实力着实不可小视。在这种情况下,战事发生反复都很正常,说战事何时结束还早得很。
酒宴终于结束,众人纷纷散去,王文佐在桑丘的帮助下,爬上马。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两个太阳穴嘭嘭作响,跳得厉害,不过幸好还能在马鞍上坐稳。突然,从道旁冲出几个黑影来,拦在马前,受惊的战马猛地前蹄扬起,王文佐赶忙死死抱住马脖子,喊道:“刺客,刺客!”
“不是刺客,是我,袁飞呀!”来人喊道。
在桑丘的帮助下,王文佐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马,他有些狼狈的从马上下来,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地上跪着五个人,为首的那个身材精干,双臂修长,颧骨凸出,双颊凹陷,正是袁飞。桑丘抢上前去踹了一脚:“袁飞你这个时候不乖乖呆在营里,跑这里来干什么,小心让郎君的马踩死!”
王文佐见状心知桑丘这是想要维护自己的这个同乡,所以抢先替王文佐出气,他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路旁的石块上:“罢了,你们几个起来吧!有什么事?”
“我等不想当兵了,只想当您的部曲!”
王文佐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你们五个?”
“不止,还有其他人!”袁飞低声道:“所有人都想,我们五个是被推举来的!”
王文佐伸出手指用力揉自己的两个太阳穴,那儿疼的要命,他摇了摇头:“不行,你们现在都是大唐的蕃兵,名字都在军籍之上,不是我王文佐一人的私兵。你们这么乱来,是要掉脑袋的,不但你们要,我也要!”
袁飞等人都被王文佐吓住了,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袁飞哀求道:“郎君,我听说新来的军官会把我们打散了,分到各营当军奴!以后攻打百济人的山城,就让我们填壕!”
“这都是谣言,不要自己吓自己!”王文佐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太生硬了,便稍微放缓了一点:“你们也都是打过好几仗的老兵了,对于怎么攻山城都有经验,上头怎么会让你们当军奴去填壕?倒是有可能让你们当选锋,蝎子的厉害你们也都见过了,真的打起来,百济贼的弓箭手城墙上都冒不了头,正是你们立功的机会!”
听了王文佐这番劝慰,袁飞等人的情绪好了点。离开前袁飞又磕了两个头:“我辈虽如草一般,但郎君活命之恩永不敢忘!他日若是有需,一言即来,万死亦不辞!”
看着袁飞等人的背影在黑夜中消失,王文佐突然沉声喝道:“桑丘,跪下!”
桑丘赶忙跪下。
“袁飞的事情,是你在背后替他们出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