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宝莲灯前传开始穿越诸天 第594章

作者:目水金

  她见杨蛟愣在当场,又重复了一句:

  “我属意于你。”

  杨蛟袖袍里的手悄然紧握,道:

  “张某此生志不高,向不远,辩清白,奉至亲,得一隅,静观雨,如是而已。”

  姜雪宁直接走到杨蛟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就没有别的念想?”

  杨蛟盯着她无比期待的眼神,定了定心神,微微侧头,道:

  “想来是有的,亦有过万般万喜常自在,岁岁朝朝伴安宁的念头,可惜终究是造化弄人。”

  姜雪宁红了眼眶,死死盯着杨蛟:

  “我才不信什么造化弄人鬼话,你既说出伴安宁的话,想来亦是心悦于我,为何不愿顺从心意,为何?”

  杨蛟沉默了一阵子,眸光低垂,轻道:

  “只因白瓷有隙,娘娘……”

  姜雪宁睁大双眼,眼中马上浮现迷茫,难以置信,恍悟,悲伤的情绪,紧接着被无尽的愧疚覆盖,脸上尽是颓然之色。

  曾以为重活一世,那么一切都能够重新来过,但怎么都没料到自己最在意,最不想伤害的人,亦是重生之人。

  如今要不是自己的逼迫,怕是他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知道,只因一旦知道,他明白自己便会情不自禁的回忆前世种种经历,生出万般愧疚。

  这愧疚足以将一个逐渐忘却前世阴霾的人击溃。

  可是前世正因为她居于万丈深渊之下,在见到这么一个清正无暇的人后,便发了疯似的想把他也拖入深渊。

  最后,害得他身陷囹圄,寡母亡故,清誉折毁,现在再度直面这些血淋淋的过往,哪里还能像从前心安理得,毫无愧疚的去想,去爱,更无任何颜面去面对上一世被自己所累亡故的蒋氏。

  姜雪宁泪珠扑簌顺着面颊滚落,艰涩道:

  “张大人,你应该恨过我吧?”

  此刻,杨蛟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爱而不得,脑海浮现原剧情线的一段话,不禁抬眸:

  “我怎能恨呢?不忠的是我,不孝的也是我,爱你的是我,害你的还是我,到头来,只好怨憎自己。”

  “娘娘,张遮哪里有那样好呢?”

  “他为你迷了心窍,背弃原则,罔顾律法,成了这浑噩世间一介庸碌昏聩的凡夫俗子。”

  “不要再惦记他了,他只是一个不敢再去爱的懦夫,他不值得。”

  姜雪宁哽咽:

  “是我不值得才对,你之前不想让我知道你也是重生者,就是还在为我考虑,不想我愧疚,愿我重活一世,就此得了自在,不困于前世旧忆之中。”

  “张大人,你这般的好,让我怎么受得住。”

  整整两世,她从未有过如今这般的难过,只感觉好似无穷无尽的愧疚不断涌上心头。

  说到底,她才是那个懦夫,知道真相后,便有一见他就觉得自己坏,一念着他便要生愧的感受,更是难以面对前世那个不堪的自己,也不敢再对着面前这人走近哪怕一步。

  杨蛟温声劝道:

  “一切都过去了,前世亦是我觉得国朝自有法度,既已犯法,就该按罪处置,无须多想,我既与你一样重活一世,你也该释怀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打开书房,跟自家母亲说了一句,便带着姜雪宁走出宅院。

  一路上,两人默然无言,直至姜府的不远处,姜雪宁忽地走在杨蛟前方,拦下了他:

  “不管你怎么想,其实在第一次遇到你,见你不识好歹的要避嫌,宁愿淋雨也不愿与我同处一地的时候,我就想得到你。”

  “是以我属意于你,不是因为你救过我,护我,也不是因为愧疚,而是一见钟情。”

第748章 素青衣,你赢了

  杨蛟看着面前眉目如胭脂般明媚生动,唇边似有似无的柔情的女子,只感觉恍惚中她化作隆冬翻舞的雪花,只一眼,便叫万千世界失了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杨蛟作揖,道:

  “姜二姑娘,愿你自此眉目舒展,顺祝冬安。”

  姜雪宁一听,仰着头强忍心中的难受:

  “张大人,虽说天底下没几个姑娘比得过我,但你也切莫亏待了自己,若是今后遇到合心意的,便娶了吧,我快到家了,你不必再送。”

  她说完后,又说了一句:

  “我走了。”

  杨蛟眼角压住了眼底的激艳光华,吐出一个字:

  “好。”

  姜雪宁望着他那一双清澈明亮,光彩湛湛的眸子,不禁鬼使神差又说了一句:

  “我真的走了。”

  杨蛟默然以对,一言不发。

  姜雪宁一跺脚,出言骂道:

  “不解风情,又臭又硬,烂木头一根,谁喜欢上你都是倒了霉,迷了心,瞎了眼。”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杨蛟目光倏地幽暗,宛若深潭般沉寂,他瞧见姜雪宁在临近自家府邸时,终是肩膀耸动起来,举起手抬起袖,往脸上擦,眼中不由地涌动出复杂至极的情绪。

  他本想着此身既是姜雪宁的白月光,那么同样以爱而不得还之,如春光灿烂世界一般,行慷慨赴死之举。

  又让青梅竹马的燕临战死沙场,再让姜雪宁看着同为重生者的沈玠病亡。

  只是于此世身陷情劫的他,终究难以干出这些事。

  杨蛟转身迈步离去,默然自语:

  “素青衣,你赢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已然感知到自己快要压不住心中的情愫。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间的流逝如同翻飞的画卷,每一帧都是无法抹去的印记。

  公主的伴读们也在宫里待了半年,到了出宫的日子。

  文昭阁。

  “先生,如今薛家已灭,燕家相安无事,在京的平安王逆党也尽被捉拿,圣上亦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先生若把自己的真正身份相告,定是依旧会委以重任,是以我准备离京,还望先生多加保重。”

  谢危听完姜雪宁所说的话,眸光一凝:

  “离京?你要去哪?”

  “哪里都好,总归不在京,如此一来,就不必遇到一些人,或许就能真的得到自在。”

  谢危一把抓住姜雪宁的手腕:

  “你不愿见之人,是谁?”

  “先生,请自重。”姜雪宁欲挣脱谢危的手,但气力又怎么敌得过他。

  “你为何不肯留在京中,如今不仅皇宫内没人敢招惹你,外头也有我在,你若想玩闹,我大可以让公主继续来陪你,你若在姜府,因为自小的经历,还是看不惯姜雪蕙,我同样有千百法子可以治她。”

  “再说了,他日燕临还朝,该乐见你在,公主视你为挚友,你就这么想了无牵挂的离去?”谢危失态的继续逼问:

  “你到底为何不敢留在京城?”

  姜雪宁面色平静:

  “学生往日都是纵性胡为,若非时常有先生的教导,只怕早已酿成大祸。”

  谢危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继续纵性胡为有何不可。”

  姜雪宁闻言,神色一愣,然后就被谢危抓住双肩:

  “宁二,你是户部尚书的嫡女,长公主的伴读,皇帝的好友,燕临的玩伴,更是我的学生,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语气低沉:

  “况且,张遮不是还在京城。”

  姜雪宁盯着前世害自己身死的凶手,又想着今生爱而不得感情,双眼渐渐地染上了一层水雾,道:

  “先生知道白玉瓶吗?用陇州白玉所制,通体无暇,浑然天成,本该是世上最美好的样子,可若有一日,瓶口摔断,便自此有了瑕疵,饶是世间最高明的手段,也无法将其修复得完好如初。”

  谢危轻问:

  “所以呢?”

  姜雪宁噙着泪:

  “我跟张遮之间隔着太多……太多,我本以为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最后却发现,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强行弥合,也还是会留下裂痕,就如白瓶有隙。”

  谢危听后,心中了然,放下双手,道:

  “白瓶碎或不碎,都是过去的事了,宁二,你既放手,就要往前看。”

  “若是选择逃避,便永远走不出去,要是觉得忘不掉,那便找个更合适的。”

  姜雪宁闭眼将泪水憋了回去,道:

  “我是多坏的人,多糟糕的心性,先生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我就是个乡野丫头,这京城本就不是我该待的地方,这里的每一日,我都如同在油锅里一般,我无一日安生,无一日自在。”

  她不断问道:

  “你从前不是一直说我顽劣不堪,说我懦弱无能吗?如今又为何不让我走?”

  谢危直接回道:

  “因为如今不同了。”

  姜雪宁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