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龙服
“撤！”李信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跟楚军硬刚，将峡谷凿穿之后，就裹挟着仅存的火骑兵扬长而去。
“武陵铁骑！”峡谷外的楚军大营里，熊启和项燕脸色难看，甚至恐惧无比。
为了围杀火骑兵他们已经伤亡过半，却仅仅俘获了不到千数的可用的战马和火骑兵甲胄。
就在他们即将全歼火骑兵，俘虏蒙恬之时，李牧的武陵铁骑出现了，以毫不讲理的姿态，直接将重兵集结包围的峡谷给凿穿了。
峡谷是他选的地形，用来限制火骑兵的，可是却没想到也成了让他们伤亡惨重的绝境！
为了围困火骑兵，他们也已经进入了峡谷之中，不断的压缩着火骑兵的生存和冲锋的空间。
却从没想过他们的后方居然会出现一支规模数量和战力都远在火骑兵之上的骑兵。
众所周知，武陵铁骑的五万之数从来不只是五万，这个五万代表的只是武陵铁骑的编制人数，并没有算上铁骑自己供养扈从辅兵。
这也是为什么说骑兵不过万，过万不可挡的原因之一。
因为骑兵都会有自己的扈从辅兵，一般都在五人左右。
其他的骑兵可能只有扈从扈骑会跟着骑兵上战场，但是武陵铁骑不一样，他们的扈从扈骑甚至是马倌都是从蛮族千挑万选出来的，单独一人放到其他骑兵中都是精锐正卒的存在。
因此，武陵铁骑的出现直接把熊启和项燕给吓到了。
一个火骑兵就让他们如此艰难取胜了，那么武陵铁骑呢？
最最最关键的是，武陵铁骑出现了，那李牧还会远吗？
李牧出现了，那秦国的大军还会远吗！
第735章 执法
“传令，王翦、王贲、杨端和、庞煖将军停止一切军事任务，停止一切作战，攻城任务，即刻收拢大军，等待中军命令！”
收到李信传回的战报之后，李牧果断下达了最新的命令。
从城父被围，补给被切断之后，中军就与火骑兵失去了联系，直到李信带着武陵铁骑将他们救出之后，中军和火骑兵才重新连接上情报传递。
“中军大纛传令，迅速收拢大军，停止一切作战任务，等待大纛传令！”
“中军大纛传令，迅速收拢大军，停止一切作战任务，等待大纛传令！”
“中军大纛传令，迅速收拢大军，停止一切作战任务，等待大纛传令！”
……
王翦，王贲，杨端和，庞煖都收到了中军大纛的命令，不得不舍弃当下的战场，鸣金收兵，将自己的营曲全部集结收拢，等待中军的命令。
“发生了什么？”四个人分属不同的战场，却都不知道中军为什么会传来如此命令。
哪怕是蒙恬大军被全歼，也已经为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让他们也已经突入到了寿春王畿之地了，怎么会突然让他们停止进攻呢？
“蒙恬恐怕是将熊启的项燕率领的楚国大军给重创了！”庞煖看着迷茫的韩信认真的说着。
若不是楚军遭受重创，李牧绝不可能会下达这种命令。
“以老夫的预测，恐怕下一道军令就是让我们赶往蕲县，与所有大军围攻楚军，进行大决战了！”庞煖继续说到。
“这怎么可能，虽然火骑兵在兵员素质上要胜过楚军，也对以步卒为主的楚军存在一定的兵种克制，但是他们是守城方，骑兵的优势根本不存在啊！”韩信摇头说到。
他这些日子在指挥大军攻城略地之余，也会将自己带入到蒙恬的境遇，但是却始终找不到破局之法。
甚至他和庞煖进行了数次推演，得到的结果都是火骑兵全军覆没，唯一的区别就是能给楚军带来的伤亡的多少罢了。
可是却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让楚军达到伤亡惨重的地步的战法。
这还是他们一次次模拟推演的情况，而蒙恬只有一次机会！
“等中军战报就知道了！”庞煖其实很服老，不然也不可能让韩信来指挥，所以他也清楚，自己做不到，不代表现在的年轻人做不到。
至于中军，其实也是在等着李信将失联后的所有战报统一归纳汇总，然后传回中军。
永远不要小看战报汇总，每一份战报都会记录下指挥官当时下达的命令，然后中军幕府都会对这些命令进行分析，以此来确定是否合规，同样的，也是在防止指挥官故意坑害士卒亦或是谎报战功。
尤其是这一次的大战，几乎是将火骑兵尽数折损，但是却又说将楚国三十万大军打得伤亡惨重，损失过半。
这就让中军幕府不得不怀疑蒙恬是不是在虚报战功，而这也将影响到整个大军接下来的战略。
虽然李牧不会相信蒙恬会在这种事情上虚报，尤其是这些也是李信亲眼所见，但是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很快，蒙恬将当时的战场指挥全都尽数上报，李牧也第一时间接到了战报。
“惨烈！”不同于幕府还要分析，商讨，以李牧的战场经验，几乎是看着战报就能在脑海中复盘了当时的战场。
而这些战报和指挥之中，蒙恬已经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的完美，唯一的缺陷就是在最后的大战中，不该带着火骑兵朝楚军中军大纛冲杀，然后被对方赶入峡谷之中。
“贪功冒进！”中军幕府的执法都尉看着战报低声说着。
这在他们看来，就是贪功冒进，否则以火骑兵的能力，想走楚军也根本拦不住。
“你确定这是贪功冒进？”李牧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
“难道不是吗？以火骑兵的能力，前期都能在楚军中来去自如，为什么就不能从左翼突围离开？”
执法都尉丝毫不惧，他们是大军的执法监军，也是直属军法处和廷尉两级监管，哪怕是李牧也不能干扰他们。
“呵呵……你回咸阳呆着吧，本君会亲自上书大王解释！”李牧冷漠的说道。
“尔敢！”执法都尉死死地盯着李牧，他很清楚若是李牧真的这么做，他也根本拦不住，而且李牧现在手握重兵，在大军班师之前，大王也绝不会去忤逆李牧的决定的。
“有你这样的人在军中，本君害怕！我会上书大王，请军法处和廷尉府另外派人来的！”李牧没有多说其他，直接让人将对方赶出了中军大营，驱逐回咸阳。
“他是罗网首领，赵高的女婿！”周边的幕僚长史低声提醒道。
“赵高又如何？”李牧淡漠地反问道。
“他要敢乱来，赵高本君都直接杀了！”李牧目空一切，这种人在大军之中只会捣乱，扯后腿。
以火骑兵当时的情况，已经没有了后勤补给，粮草也根本无法支撑下去，因此也只能孤注一掷，向死而生。
而且在此之前，又有人能做到以五万人逼得三十万大军不敢追击，还能在三十万大军的阵地上来去自如。
士兵也是会困乏的，冲阵一次可能是士气，两次是勇气，三次则是抱着死志了，若是三次之后，士气回落，大军也不可能再面对如此大军而保持着高昂的士气。
尤其是当士兵们知道他们是被丢出去的诱饵之后，还能坚持下去？
因此，李牧甚至怀疑，连进入峡谷都是蒙恬故意的，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进入，为的就是让火骑兵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只能死战不退。
“你们觉得这份战报的可信度有多少？”李牧看向了幕府的官员们问道。
“结合李信将军传回的情报，应该是真实的！”长史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战，传令王翦、王贲、杨端和、庞煖，迅速集结部队，朝蕲县赶去，截断楚军后撤之路！”
“同时命李信带领武陵骑骚扰楚军，不给他们撤退之机！”
李牧下令道，从来没有人能全歼了他一路大军还能活着的！
第736章 缺席
王翦、王贲、杨端和和庞煖也在不久后接到了中军传来的命令和复刻的战报。
于是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收拢了大军朝着蕲县赶去，同时也在分析着蒙恬的战报。
“妈的，这就是个疯子！”王翦、杨端和看着战报都在骂着。
直接炸毁城父，舍弃了城墙的依托，在野外跟三十万大军野战，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而且才有五万人就敢闯三十万大军的中军大纛，那给他十万人，他是不是敢一人独战楚国了？
“我只能说，有种！”王贲看着战报感叹着，在秦国所有将校中，他被定位为猛将，为先锋，就因为他够胆大，够勇猛。
只是看着蒙恬的战报，王贲感觉，这个年轻仔跟他有的一拼啊，换做是他，也未必敢炸掉城父，与楚军在野外对峙。
“据说军法处和监军处要弹劾蒙恬将军贪功冒进之罪！”有人低声说着小道消息。
“这群吃饱了没事干，枪口只会对自己人的蠹虫！”王贲啐了一口，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大军在外，若是没有人来制衡，那咸阳也不可能放心。
“原来如此！”庞煖收到了战报后，只是看了个开头，就能猜到了后续的结果，然后将战报丢给了韩信。
韩信仔细的查看这战报，一条军令都不敢落下，只是越看越心惊，这些打法是他从未敢想的，但是对方却敢如此去做。
“可看出了什么？”庞煖考校着问道。
韩信皱了皱眉，似乎有一丝灵光，却又抓不住。
“曾经呢，天子遥和廉颇、乐乘与为师和李牧将军曾对兵法进行过一次总结，虽然最后因为天子遥、廉颇和乐乘的离开没能成书，但是却也将兵家的战法分成了四大势。”庞煖继续说道。
“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和兵技巧。”庞煖重音说着。
韩信认真的听着，四周的将校也纷纷提笔记下，毕竟这是兵家老化石的言论啊，而且还是当代名将集合总结的，这是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兵家奥义。
“兵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
兵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向，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者也。’
兵阴阳者，‘顺时而发，推行德，随斗击，因五胜，假鬼神而为助者也。’
兵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利攻守之胜者也’。”庞煖一一解释着。
韩信也终于是明白了自己没抓住的那一点灵光是什么了，蒙恬的战法中是诡异多变的，但是这一战更多的是采用了兵形势的战法。
“一般人，掌握其中一种，就足以独挡一面，将其中一种发挥到了极致，就能称为名将，但是想要真正成为名垂千古的名将，那就要将四种全部涉略！”庞煖拍了拍韩信的肩膀，在他看来，韩信是有这个天赋，将四大势都掌握的。
“武安君李牧走的是兵权谋？”韩信也有些懂了，看着庞煖问道。
庞煖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啊。
“你以为李牧就只会兵权谋？”庞煖笑着反问，“当年北疆大战，李牧困杀三十万北方蛮夷，可不仅仅是以兵权谋之法取胜，同时将其余三势融入了其中。”
“当年老夫也被李牧给骗了，以为他走的是兵权谋，但是在灭燕之战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兵形势一道上，也已经走了所有人的路，让后人无路可走。而到了现在，再看李牧，只能说，谁也不知道他在兵法一道上走到了什么地步！”
韩信也沉默了，一想到那个男人，足以让所有将校沉默，因为现在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极限在哪里，甚至整个天下都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身在这个一统的大世，是你们的幸运，因为你们能见证别人可能一辈子数辈子都无法见到的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大军的征战，见到波澜壮阔却又惨烈无比的灭国大战。”
“却也是你们的，因为李牧的出现，将所有人的光芒全都给遮挡住了，秦国将星云集，而李牧则是那一轮皓月当空，让群星都成了陪衬。”
庞煖叹了口气，他能感受到韩信等人的悲凉，在这样的大世，他们本该名扬千古，本该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只可惜，那个男人的出现，让所有人都难望其项背，暗淡收场。
换做任何一个时代，王翦、王贲、蒙武、杨端和、蒙恬、韩信、李信这些人都可以成为百年难得一见甚至千年难见的名将，可是李牧的出现，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自称名将。
“接下来，你会看到真正的兵家四势的集大成者的指挥艺术！”庞煖看着韩信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