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龙服
“奇怪！”项燕皱眉，熊启的命令他自然听到，也看到了成果，确实是斩杀了不少蒙家火骑兵的主要指挥官。
可是奇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些上将被杀的火骑兵却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混乱，而是第一时间朝着最近的有着指挥官的其他队伍合并而去。
依旧是在不断的朝着他们中军掩杀而来，想象中的混乱并没有出现。
“？？？”蒙恬自己也是有些懵的，他已经预料到主将被杀，他们会陷入混乱，甚至造成大量减员，他也只能将错就错了，能保住一些是一些了。
可是却没想到火骑兵的士卒们的优秀超出了他的想象，居然会主动朝着有将校指挥的队伍迅速靠拢。
“这是你教的？”蒙恬转头看向副将，火骑兵是他训练的，但是具体的训练事宜还是副将去做的，中间加入其他的训练他也不会太多的过问。
“他们自己跟龙卫学的！”副将没有邀功。
火骑兵是曾到龙城学习进修过的，然后也学会了龙卫打顺风仗和抱大腿的打法，当时他还在恼火这些东西学了没用。
却没想到在这时候发挥出了奇效。
第733章 惨烈
而火骑兵们见到自己的主官被杀，一开始也是迷茫的，只能骑在战马上茫然的乱杀，乱闯。
可是终究是骑在马上，站得高，看的也远，很容易找到自己的队友在什么地方。
于是那些还在朝着中军突围而去，有着目标和方向，没有陷入混乱的大军也自然被他们看到，本能地就驱使着战马朝着最近的这样的大军靠拢而去。
“指挥？我们不会啊！寻找战机？我们也不会啊！要是会，我们就是主将了，还用当大头兵？”
“那你们是怎么做到在乱军之中找到进攻方向和破绽的？”
“我们真不懂啊，但是，一定有人懂啊！”
“那你们怎么知道谁懂？”
“你就看战场上，哪一支队伍冲的最猛，四周的敌人最畏惧的，朝他们靠，或者看他们朝什么方向冲，跟上就行了啊！”
火骑兵们想起了在龙城跟着龙卫交流时学到的东西，本来还觉得没啥用，作为骑兵，他们本身就不缺教育，自然也都认为自己能成为主角。
只是等真正陷入混乱之中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其实他们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也无暇去寻找那所谓的破绽和方向。
甚至现在你让他们分清东西南北，他们都做不到，因而本能的就想起了龙卫说的，朝着离自己最近，冲的最猛，敌人眼神最畏惧的队伍靠拢而去。
“蒙恬当为名将啊！”哪怕是敌人，项燕也不得不承认，能训练出这样的大军，蒙恬已经在名将之列了。
“退吧！”项燕叹了口气，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集结重兵，放开口子，将蒙家火骑兵给驱赶出大军，不让蒙家火骑兵冲入中军大帐。
蒙恬带着火骑兵最终还是冲到了楚军的中军大纛前三十丈地方，可是整个楚国中军大纛之下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被王城护卫军守住，他们想要突入这最后的三十丈也根本做不到了。
“杀！”蒙恬已经能看清大纛之下熊启和项燕的模样，但是却始终无法突入其中，只能长剑斜指，从项燕开出的口子突围而出。
一场大战也随着火骑兵的突围消失而结束，但是整个楚军大营却是一片狼藉。
“整理战损吧！”项燕叹了口气，诗经剑士只能用一次，然后就全都报废了，若是蒙恬再来一次，他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迅速汇报战损！”逃出楚军包围后，蒙恬也下令清点战损。
这一场遭遇战，楚军付出了将近十万的伤亡，而蒙家火骑兵折损也超过了将近两万。
楚军除了死亡的人数，更多是伤兵；而蒙家火骑兵，回不来的就是真的回不来了，而能被突破重甲受伤的，几乎也没有一个是轻伤。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副将等到身体冷却之后，才敢脱下自己的头盔，走到蒙恬身边说道。
“坏消息！”蒙恬坐在火堆旁，面无表情的开口。
“今日一战，我们的伤亡已经将近两万，还能再战的士兵和战马不足三万！”副将低声说道。
“好消息是，因为这些折损，我们的粮草还能多撑上三日。”
蒙恬听着副将的话，抬起了头，苦涩的叹息着，这算什么好消息啊。
“做好大战准备吧，此战折损如此巨大，项燕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要反击的！”蒙恬凝重的说道。
若是他们编制完整，项燕不敢找他们麻烦，可是现在他们等于是折损过半，项燕手上至少还能拼凑出二十万可战之兵，绝不可能再容忍他们在自己面前蹦跶。
面对五万整编火骑兵，项燕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想打也铺不开阵型，但是当火骑兵人数锐减之后，楚军就可以集结重兵，铺开阵型朝他们围困而来。
项燕也是这么做的，将大军呈凹月型朝着蒙家火骑兵包围而来，只等两翼完成合围，就能将蒙家火骑兵困在阵中。
若是之前，火骑兵能仗着兵强马壮强行冲杀，打乱对方的阵型，可是现在，他们人马困乏，很难再冲破对方的整编大营。
举个例子就是，大军编制是有数的，如五千曲，万人部，人数都是固定的。
火骑兵编制完整的时候，很容易凿穿楚国的三四个万人部，打穿一路。
可是现在，楚军依旧保持着五个万人部为一路，而火骑兵却再也无法冲破这一路。
这就是楚军能失败很多次，而蒙恬只能败一次的原因。
这一战虽然是两败俱伤，可是楚军终究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他们的突围也是被项燕有意的驱赶到了一个峡谷地带。
这样，他们火骑兵的优势也就不存在了，项燕只需要将峡谷前后两端堵住，就能将他们彻底围困在中间，然后徐徐逼进。
“我终究还是有些年轻了！”蒙恬叹了口气。
重新复盘了今日的大战，蒙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失误，甚至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
可是终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大战，换做谁来，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做好死战准备！”蒙恬带上头盔，站起了身，想要将他们全数留在这里，那么项燕就要做好折损过半的准备！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不知道是谁在深夜中唱起了秦国古谣，慢慢地也就惊醒了所有士卒，然后齐声跟着哼唱。
“秦人虎狼啊！”峡谷外，项燕脸色难看，峡谷中的哼唱他自然也听到了。
可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清楚，想要将蒙家火骑兵全歼，他们的损失也将变得无可估量！
第二日，项燕下令朝着峡谷猛攻，势必要将火骑兵全部击杀在峡谷之中。
只是同样遭遇了火骑兵的誓死反击，双方从金乌起杀到了皓月升才不得不各自休战。
第三日，战争依旧，谁都没有放弃，也都没有在乎伤亡人数。
峡谷中流淌出的溪水也变成了血红。
熊启和项燕看着手中的伤亡人数，脸色难看无比，只是两日的大战，他们再次折损超过了五万，而峡谷中的火骑兵虽然损失也很重，但是却依旧在坚守。
第734章 援军
大战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不再是考虑值不值得了，双方都在咬牙坚持着。
楚军誓要将所有的火骑兵全都葬身在这片峡谷之中，而火骑兵则是为了活下去！
“一旦身死，第一时间毁掉自己的战甲，杀掉战马，不能留给楚军！”蒙恬看着仅存的不到一万的士兵们说道。
两日的大战他也发现楚军在有意无意的收集他们的甲胄和战马，甚至在战斗中有意的避开了战马。
略微一思索，蒙恬就明白了项燕想要做什么。
楚国没有能够撑起战甲的战马，短时间也无法打造出他们战甲，而项燕也看到了他们这种重甲骑兵的可怕，因此在有意的收集他们的战马和战甲，意图在歼灭他们之后，组建出一支跟火骑兵一样的重甲骑兵！
唯一庆幸的就是当初在打造战甲的时候，墨家和公输家留下了后手，在甲胄的甲叶内留下了一道暗门，一旦扯断那根线绳，整套甲胄的甲叶也将如同落叶般散落，想要重新缝制成完整的甲胄极其艰难。
最关键的是，楚国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
再一日的大战，项燕脸色更加难看了，因为他没能再搜集到一套火骑兵的完整的装备，火骑兵在明知必死之时，不知道做了什么让整套甲胄瞬间散落一地，还将视之为手足兄弟的战马给亲手击毙。
“蒙恬，你降不降！”终于，蒙恬身边的火骑兵人数也已经不足三千，而整个峡谷四周也都被楚军占领，彻底将他们围困在了其中。
真正的大战，其实死的大多数都是最底层的士卒。
俘虏劝降对方的高级将领不仅是因为贵族之间的游戏，同样也是弥补战损，提升己方士气扩大战功的最佳选择。
除非是交战双方有着无可消除的仇恨，否则是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选择杀了对方的主将。
“我大秦只有战死沙场的主将，没有苟且偷生的士卒！”
蒙恬弯弓引弦就是一箭回应了对方的劝降。
“杀！”
“杀！”
“杀！”
双方都没有再废话，再次朝着对方冲锋而去。
溪水再次被染红，喊杀声再次充斥着整片峡谷，最终渐渐归于平静。
峡谷中央，蒙恬依旧骑乘在战马之上，而他身边的火骑兵却已经不足五百之数。
在他们身边的大地上却也躺下了累累尸体。
楚军士兵们恐惧的望着这不足五百之数的火骑兵，却没人再敢上前靠近骑枪抽刺的范围。
畏畏缩缩的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以此来掩盖他们内心的恐惧，仿佛也只有如此才能给到他们一丝安全感。
蒙恬双目从盔甲下探出，是冷漠，是杀戮，也是麻木。
他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袍泽死去，到了这个时候，任何的战法都已经没用，唯有……死战！
喊杀声再次想起，火骑兵仅存的士卒们都茫然的抬起头，握紧了手中的骑枪，朝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调转了马头，准备再次冲锋。
然后……一道白色的洪流瞬间席卷而过，从峡谷的尽头川流而过，涌出了峡谷。
火骑兵们茫然的看着从身边绕行奔腾而过的白色骑兵，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武陵铁骑！”蒙恬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白色的铁骑，整个天下也只有一支，国尉武安君大将军李牧的亲卫，武陵铁骑！
“蒙将军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李信带着中军大纛出现在蒙恬身边。
“为什么要来，我们不需要你们来救！”蒙恬看着李信怒斥着。
他不是不在乎士兵的生命，也不是要坚守什么所谓的骄傲和自尊。
而是……他清楚知道他们的任务，知道其他大军现在最应该做什么！
武陵铁骑应该出现在寿春城中，该出现在楚国王都之上，甚至该出现在楚国的任何一个现场之上，而不是出现在这里，来救援他们！
“我等死不足惜，破坏了大秦一统大计，李信你万死难赎其罪！”蒙恬继续骂道。
“废话这么多，有力气也等之后再说！”李信也有些生气，自己好心赶来救援，一刻都不敢停歇，结果刚见面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因此，李信也直接一个手刀打在了因为麻木而反应有些迟钝的蒙恬后脖颈将他打晕丢给了军中老伤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