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918章

作者:芈黍离

第466章 亟需改变

不只是杨福在疑惑,作为安西首脑的魏王刘旻,同样因为集勒镇袭击事件而陷入深思。当然,他倒不疑惑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规模的袭击事件,这两年在安西并不少见,只是,集勒也算是安西当前统治的腹心了,然那些“教匪”啸聚出没,袭击官府市镇,实在有些猖獗。

并由此,引发刘旻对当下安西局势的忧虑,此起彼伏的“教匪”叛乱,哪怕只是一些小骚乱,也让都督府不胜其烦了。

这已然成为了安西治安稳定最直接的祸患,治安战的麻烦,谁试谁知道,个中滋味,刘旻这些年是品尝了够。

从国内西迁而来的各族百姓,虽然都是武装移民,拿起农具能生产,提刀就能砍人,但“教匪”的袭击从来都是防不胜防,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而来自国内的移民,不怕吃苦,甚至不怕危险,但若是长期处在这种不稳定的社会环境之中,其生产积极性也是大受影响,毕竟,他们大多数人还是怀揣着美好希望到安西来的。

十分的精力需要有三分放到对“教匪”的防备上,剩下的精力,可不够把所有事情做好。教匪肆掠,已经严重影响安西的社会治安与粮畜生产,而对当下的安西而言,农牧生产是与军事建设同等重要的大事,这件事解决不好,莫说百姓了,安西都督府也寝食难安。

这些年,安西都督府也在想方设法从国内吸引移民,其中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引国民填补安西之空缺,改变当地人口结构,夯实统治根基。

但要引人来,基本的社会治安总要保证吧,一个秩序不稳、随时处在骚乱中的地方,即便农牧条件再优良,也只会让人望而却步。

毕竟在当下的大汉,底层平民哪怕苦一些,但只要肯卖力,日子总能过下去。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这是再朴实不过的道理。

再加上个恋土情结,愿意跋涉千里来安西的人,就更少了,因此,移民的速度,是大大放缓的,这让安西都督府十分头疼。

如今安西治下的那二十多万国内移民,汉人也就十万出头,就这,还包括一些流人、罪犯,以及河陇地区一部分受不了“西征弊政”的贫民。在国内,承受的是西征之弊、之苦,到了安西,就是享受西征之利……

然就这些人,也远远无法满足安西都督府对人口的需求,他们是连国内的“二等胡民”都当做自己人,委以信任,保护财产。

在移民的目的上,安西这边似乎陷入了一个死结,一方面希望通过引入汉民,调整当地人口结构,从根本上解决统治问题;另外一方面,没有一个基本稳定的治安条件,对国内人口的吸引力又极度薄弱。

对于很多西北百姓来说,倘若西迁成为寻求改变生计的必然选择,那么何不去高昌,隔壁高昌道同样在实行人口政策,那还在“国内”,还不用翻越天山,农牧条件同样优越……

当然,就从结果来说,迁到安西的人要远多于高昌,原因也很简单,安西有朝廷不计成本的扶持供血,甚至苦巴巴的高昌道本身都得抽血输向安西。

这也是有历史渊源的,当初调整安西辖区,设立高昌道时,把疏勒地区从安西都督府划到高昌,算是割了块肥肉,事后从高昌抽点血“赔偿”给安西,也在“情理”当中。

西北官民,苦西征者恒多,但犹以高昌道为甚,没办法,高昌道属于后娘养的,各方面基础都很薄弱,不到十年的时间,曾经“一母同胞”,也有点离心离德了,这也是领地意识在作怪。

如今的情况,眼瞧着发生巨大变化了,朝廷虽然明面只是取缔了一系列因西征引发的“弊政”,但已经从实际上宣告停止过去那种供血式的支援。

对此,其他西北道州或许还存在些既得利益者的拉扯与角力,但在高昌道,却是官民齐心,一致拥护朝廷的正确决策。

在这样的背景下,安西都督府这边,危机意识暴涨,警铃大作。以刘旻为首的一批安西高层,已经认识到,安西内部那一系列问题,尤其是治安问题必需得到解决,否则,他们那并不算巩固的统治恐有颠覆风险。

然而,认识到这一点容易,难的是,如何解决……

碎叶城,与安西治下大部分城镇一样,城池设施经历过大规模改造,但毕竟曾作为黑汗国都,规模不小,汉家的文化气质正在不断浸润这座城市,但城内依旧保留了大量异域风格建筑。仅从建筑这一角度,都隐约能看出碎叶城的重重矛盾。

都督府就是原黑汗宫,也是碎叶城中改造最彻底的地方,毕竟是安西最高权力中心,权威性必须得到保证,那些明显的旧政权痕迹都被清理了。

在过去的几年中,刘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怛罗斯驻扎,亲自弹压怛罗斯及其以西的广大地区,那边的情势,比东部地区要严峻得多。余孽更多,教民更多,信徒更狂热,反抗自然也越激烈,似集勒此番发生的袭击事件,要是放在怛罗斯那边,可要“温情脉脉”得多。

不过眼下,刘旻正在碎叶,大概从洛阳朝廷正式开始调整西征战略之后,他便返回碎叶,事分轻重缓急,而安西当前最急之务,就是未来路在何方的问题。路线问题,从来都是严肃的、根本的,比起怛罗斯,碎叶显然更需要刘旻坐镇,内部也需要他来安抚凝聚。

勤政殿,是安西都督府大员们的主要办公场所,非刘旻独享,此前很长一段时间,是作为安西大管家的温国公向德明领导人在此办公。

若依大汉规制,这座建筑,恐怕都没有资格称之为殿,但在碎叶,要求显然没法太高,只能因陋就简。夜下,就连其间的灯火,都显得有几分小气。

碎叶这边的上层,大多使用油灯,暗黄的灯光幢幢影动,映照在刘旻身上,夏风是炎热的,但比不上刘旻此时内心的焦切。

刘旻一脸沉凝地坐公案边,案上摆着的,是集勒镇将关于此次“教匪”攻击的报告。报告自然不可能太精细与深入,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下过程,统计了下损失。

镇上驻军伤亡不大,死2人,伤十人,反倒是协助平乱的杨福麾下河西军,死伤近二十。当然,仅看军事力量损失,比当场斩杀以及后续追歼所得二百七十三级,这样的战损比就是完胜。

但是,把集勒镇民众的损伤加上,那结果就严重了。与国内不同,安西的市镇对周遭村落是有直接管辖权的,而围绕着集勒镇有十三个村落,三千余人。

田亩、房屋等财产损失不算,在此次袭击中,集勒百姓的伤亡便在百人上下,其中死了三十八人,很多人都是在提刀抵抗的过程中被杀害。这还是在一个粗略的低水平统计下得出的数据,仅仅包括了集镇附近几个村落,其他地方,以及流寇残匪可能造成的损害,则不在统计中。

但即便如此,看着这份损失报告,刘旻都有种肉疼的感觉。都督府招募这些国民容易吗,集勒还是以汉民为主的市镇,这就伤亡过百了!在刘旻的心目中,十条msl的命,也不如一条“汉命”尊贵,有那么刹那,刘旻脑海中完全充斥着报复情绪,有种将所有msl都杀光的冲动……

努力地平复下心情,刘旻又拿起另外一份报告,关于过去两年“教匪”与黑汗、萨曼遗民动乱给安西军民带来的损失。这仍是一份粗略的统计报告,但仅“349起”、“6000余伤亡”两个数据,就可看出其破坏之剧。

这还只是近两年,若把时间跨度拉长,从收复碎叶开始,损失还要翻倍。当然,这份数据也是有注水的,其中最大的不实之处,就是把一部分臣服的当地土著死伤也算进去了。但是,已经足够体现问题了。

心情难免烦躁,刘旻起身挎上佩刀,出堂散心去。在室外,终于感受到一丝夜风的清凉,人也冷静了些。夜色如水,夜空繁星璀璨,有树叶婆娑作响,风景是十分宜人的。

抬首望天,刘旻忽然想到了他已故的大哥刘煦,据他所知,安东那边也经历过长时间治安战,但最终都被刘煦一一剪除了。在刘旻看来,这个过程绝对不是容易的,此刻,他忽然对刘煦在安东的施政格外好奇。

难道,真要像田钦袏当年在安东那般,杀逆民,筑京观,才能长治久安?

当然,刘旻同样也清楚,安西与安东之间,终究是有很大区别的。安东那边,自古以来便受中国的辐射影响,当地的许多部族对王化多少还是有些仰慕之情,经渤海、辽国统治之后,更具备了深厚的汉化基础。

安西这边则不然,虽然在官方说辞中,大汉西征是收复固土的正义战争,但实际上,高昌之外,都称不上传统领土。

而其中,最大的区别便是,安西这边存在着一个名为ysl的宗教……

第467章 进一步治本之策

经过这么些年的接触与了解,安西上层不说全部,至少大部分人都知道,归治安西最大的困难与阻碍,就是ysl教。

针对教匪的进剿,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策略,派出再多的军队,也无法长时间保持高压的治安作战。那些啸聚山林的“教匪”实则并不可怕,真正让人头疼的,是这些贼匪所拥有的“民众基础”。

很多ysl遗民在民与匪之间的转换是毫无滞涩的,甚至于那些表面臣服的仆从、走狗,背地里阳奉阴违,与贼匪勾结作乱都是常有的事。

出现这样的状况,主要有两点原因,其一都督府没有让利于旧有的食利阶级,那么多降者,真正给予一定优待的只有北方的突骑施人,就这点优待,都是微薄的。

其二,便是ysl教,信仰这种东西虽然比较玄乎,不信自是一文不值,然一旦为其武装起来,那威力也是巨大的。

在刘旻看来,后者的因素要占绝大部分,也正是基于同样的信仰,方使活跃安西统治薄弱地带的那些“教匪”具备了充足的民意基础,越是西部地区,就越顽固。

两个病因,前者好解决,只需向投诚者进行一定让利,通过利益团结到身边,主要针对北方的游牧部族。难的恰恰是第二点,是如何打破这种以信仰为纽带的民意基础。

要说难,也不是那么地难,有一个最轻松、最省事的办法,只需放下成见,拥抱ysl,只需都督府下一道政令,修复被破坏的礼拜寺,请回阿訇,准许他们正常传教。

如此一来,那些顽固的“教匪”或许无可救药,但那些普通的ysl遗民、信徒就有归附的可能,没了信仰的冲突,大部分人还是更想过安稳日子的,若是再收买一些阿訇、长老,更能加速这一过程。

然而,都督府能这么干吗?首先在刘旻这里就要打个×,这就是一种取捷径的办法,本质上就是妥协。这可与大汉当下的民风不符,有辱国格的妥协是不可取的。

即便已经结下的血仇,可以通过妥协与媾和化解,但刘旻可以断定,一旦这么做,安西内部就可能陷入分裂与内斗,而传到国内,也必然为朝廷上下所唾弃。就连小小的于阗国,骨头都那般硬地与黑汗打了那么多年宗教战争,堂堂的安西汉军,身段却能软得妥协?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倘若能够加强对安西的统治,即便进行一定的妥协,也是可以尝试的。然而,同msl和解,能达成这个目的吗,恰恰相反!

随着对ysl教的了解越深,刘旻的忌惮心理就越强。这个教派,对于世俗权力的侵蚀太厉害,对愚民的掌控力太强,而在大汉,是没有神权凌驾王权的传统的,在刘旻的认知中也只有刘皇帝镇压天下教派、清洗邪神淫祠的强势。

对刘旻来说,ysl最为人厌恶的,不是那些教义与禁忌,不是那种极端的扩张性,也不是那些狂热分子的极端理解,就与世俗王权对抗这一点,便永远不可接受。

妥协是不可能妥协的,至少在当下是这样,那么,以安西如今面临的情况,该如何去解决?大抵,只有从这个极端,走向那个极端了。

事实上,刘旻脑子里早就有所筹谋了,对安西治下,必需进行一次更为彻底的改造,而以ysld教派的改造,翻译一下,也可以叫做“清理”。

当年刘旻实行的“灭教”行动,只限于碎叶,即便后来有所扩散,仍然只局限在有数的城镇之中。对于郊外、农村,则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在民间,在那些遗民中,大量的人依旧在诵念经文,礼拜他们的安拉。

甚至于,刘旻已经进行了一些动作了,比如从于阗引入佛教,从国内引入三教,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至少投效大汉的那些仆从,已经改了信仰。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至少黑汗国的全面ysl化,到刘旻西征之前,也就那么二十来前,更早之前,并非其一家独大,摩尼、拜火、佛教都有生存土壤。

如今,刘旻要做的,只是让那些需要信仰的愚民朝相反的路再走一遍罢了。

当然,这个过程,是需要用钢刀开道的,刘旻与安西可没有那个耐心花费二三十年的时间去慢慢改造。解决的是燃眉之急,那么手段上激烈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此时此刻,刘旻的脑海中,就在重复着两个字:灭教!灭教!灭教!

可以想见的是,采取激烈的手段,也必然引起强烈的反抗,不过,安西又何尝畏惧ysl世界的仇视与报复?梁子早就结下了,并且越来越深重。

过去,一直都计划通过移民,通过增加外来人口,从而平衡人口结构,以逐渐取代黑汗、萨曼人对这片土地的统治,并消弭ysl教的影响。

但如今,再寻求国内大规模的人口支援,已不大可能了,那也只能采取另一个办法了。

从数学关系来说,要改变人口结果,调整各族的人口比例,除了增加己方的人口,还可以减少对方人口嘛,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嘛……

看看朝廷是如何解决榆林党项问题了!

大汉中枢对西征的政策调整,影响力是层层递进的,从洛阳到河陇,再到高昌,最后反应到安西。由此,也可以看出,过去的安西,在政治、军事、经济、民生上,是何等的畸形,要想长久地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经营下去,一场改革也是在所难免的。

同时,这个时候启动变革,外部环境,对安西来说,也是相对“友好”的。如今安西,最大的威胁,便西面的ysl世界,而直面的萨曼王朝,正处在内乱之中,地方势力亮明旗号割据分裂的,已经有好几个,萨曼王朝根本顾不上复仇安西,反倒忌惮安西军继续西进。

而其他几个ysl王国,也是各有问题,内耗不断,唯一一个像样的,就是伽色尼王朝的。然而,此国有实力,会不忙着从萨曼王朝身上汲取养分,扩充国力,而再急匆匆地跑到东方来与强悍的安西军搞“圣战”?但凡脑子正常点,都会取更有利于自身的选择。

整体而言,如今的ysl世界,正处在一个相对纷乱的“弱势期”,有前次联军圣战的失败教训,在一个新蛊王出现之前,不论安西这边如何迫害他们的教友,直接引发一大批圣战者东来,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这些,刘旻多少是有些学习了解的,否则也无法下定决心,搞一些更激烈的政策。

当天夜里,刘旻便派人通知碎叶城内安西军的高层,明日上午齐聚勤政殿议事。刘旻虽然有了想法,但还需要安西军上下的支持与背书。

第468章 信教不留头,留头不信教

杨福一行抵达碎叶城时,已经是五月十八日,毕竟是当前安西唯二的大型汉民聚居地,又是安西的军政中心,碎叶这边,人烟还是比较充足的。只不过,在杨福看来,比起郭城那边,碎叶要少些活力。

日光略淡,但照在身上依旧有几分酷烈,城市就像一个火炉子,闷得人喘息困难。城上的守备是森严的,街道的巡逻是严密的,感受着城中压抑的氛围,杨福也不紧汗水涔涔。

都督府派出了一名军官接待,负责引导、安排这批来自甘州援应物资的验看与接受。具体的交接事务自有手下人去办,让杨福略感失望又或者说好奇的是,都督府竟然没有其他表示。

要知道,前两次来碎叶,都有都督府要员接待,至少也是长史、参军级别的官员,上一次,还受到温国公向德明接见,向德明亲自对杨福表示慰问。

而经过一番旁敲侧击方知,都督府正在举行一场会议,碎叶城内的主要权贵们正齐聚一堂。试探着问是何缘由,据说与集勒镇事件有关,杨福更感兴趣了,几日前他才亲身经历了那场乱事……

勤政殿内,都督府主要僚属及安西主要将领齐聚于此,当然,核心人员,还是刘旻、刘昉、刘晔、向德明这三王公以及老帅康再遇,高级将帅中,只有杨延朗因坐镇怛罗斯不在。

这样高规格的会议,在安西自然也是不多见的,也唯有面临着生死攸关的问题,才能如此重视。主座是空在那里的,大概是为了表示对兄长的尊重,刘旻并未像过去的高级会议那般,堂而皇之居主位,不过,会议的主持还是由其把控着。

而会议从一开始,便是在一种严肃的氛围中进行,没有先提出会议主题,而是由记室参军向在座通报了一系列的数据。

从集勒镇教匪作乱的损失,到这些年境内匪乱的数量与破坏;从安西各地的生产、税收困境,到黑汗、萨曼遗民的管理、镇压问题;从安西诸军的日常消耗,再到安西各城如今的辎需储备……

基本上,把安西如今面临的困境,详详细细地摆在了大伙面前。刘旻居左首,表情沉凝,抬眼扫了眼脸色都不大好看的众人,缓缓开口:“情况已然很清楚了,安西过去,一直面临着两大问题。

西部外患,随着我们击败ysl联军,接壤的萨曼国又陷入内乱,外部威胁,可暂时不作讨论;

其二,便是层出不穷、屡剿不尽的‘教匪’、‘民贼’叛乱,此事从收复碎叶之后,便始终盘亘于境内,夺取怛罗斯等地后,情况就更加严重。因为匪乱、骚乱,我安西军民的损失,诸位也听到了,可谓惨重!此情,已成痼疾,是安西归治的最大阻碍。”

顿了下,刘旻又道:“洛阳的消息,在座诸位恐怕都知晓了,朝廷已然改变西征支援政策,过去十年那般,大量援自国内的军需辎重,将会逐步减少,直至停止。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安西不能仅指望朝廷的支援与扶持,必须得想办法自力更生了。而安西治下粮食生产,各地钱粮税收,完全无法供应大军辎需消耗,从今夏开始,安西军民一应消耗,已经开始动用这些年积攒的家底。

便是安西当前面临的一个新问题,并且更加严重,乱匪还可以努力去剿,若军民吃不饱肚子,那才是大问题,将直接动摇我们在安西的立身之基!

今日召集诸位,就是要议一议,针对眼前这两大问题,当如何解决,安西之后,又将何去何从!”

刘旻言罢,殿中进入了短暂的沉默,众人默默思考一阵后,率先站出来的,便是碎叶兵马指挥使,常古真。

常古真如今堪称安西都督府下第一悍将,作战异常勇猛。他最初的前程还是太子刘旸赏的,然真正扬名,是在当初的龟兹血战。

自那以后,便受到刘旻的赏识与提拔,西征以来的大杖、硬仗都有他活跃的身影,十多年后今日,也从一个普通的低级军官,升迁为碎叶兵马指挥使,手下统率着三千步骑,是碎叶城两支防军之一。

而集勒镇,也在常古真负责的防区之内,集勒遭袭,损失惨重,他多少得有些连带责任。因此,常古真的态度也是格外坚决,粗粝的面庞上透着狠意,只见他杀气腾腾地道:“大王,‘教匪’作乱,侵害军民,断难容之,末将请求率军进剿,将那些臭虫斩尽杀绝!”

若是平时,对于爱将的请求,纵然刘旻不认可其想法,多少也要勉励一番。但这一次,刘旻只是点点头,然后反问道:“贼匪不是木桩,大举进剿,必然隐遁山林,躲避兵锋,届时当如何应对?也跟着进山与之纠缠?能够将之斩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