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想到这,刘知远把手一挥,“等高松一到,就可以让他去劝降云州契丹守将,先让某家得了收复燕云的大功,再分兵两万收河北各州,积蓄实力。”
苏逢吉趁机插言说道:“仆相信,只要大王打出旗帜,天下间的代北河东武臣们,定然会纷纷来投。”
听苏逢吉这么说,刘知远的笑声,更加大了。
……
就在刘知远准备跟张昭学,也来装一回忠臣的时候,张昭确实在面临着一个比较棘手的事情。
那就是进了东京开封城,如何封赏将士们的事情。
虽然刚刚改名周国的雍国,之前自有一套完整的武阶官军功体系。
但这是灭国的大功啊!后面还有劝进的大功,怎么可能不额外赏赐财货?
这雍凉军比起此时的中原牙兵来说,也确实在纪律上要好不少,还有一定的理想,但他仍然是一支封建军队,冒着战死的危险当兵打仗,要的就是财货和官位。
可是东京百姓乃至整个中原百姓,早就被契丹人糟蹋城穷光蛋了,除非把他们往死里逼,不然恐怕是榨不出多少油水的。
而且张昭也不能那么办,真要那么做了,与契丹人何异?恐怕刘知远做梦都能笑醒吧。
为了聚拢人心,恢复经济,他不但不能压榨,甚至还要对东京百姓进行赈济才行。
张昭本来指望收缴的契丹人物资能顶一下,但是一统计才知道,契丹人留下的粮草、盔甲、兵器倒是还有一些,但财货并不多。
这里面有契丹人胡乱藏起来没有找到的,有在战争中被烧毁的,有契丹人丢弃没法收集回来的,更有雍凉兵将们私藏的。
法不责众啊!就算是共和国早期的军队,私藏战利品的情况都不少见,何况此时的军队。
张昭根本没法去全部罪责,只能对于数目确实很大的,来个杀鸡儆猴。
可是,经过这么一来,光靠收缴的契丹人战利品,别说抚慰东京乃至河南各州的百姓了,给自己军队发赏赐都不够。
正在张昭头疼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大相国寺悠悠的钟声。
大和尚们最近是既高兴又有些忧虑。
高兴的是,那些天杀的契丹人终于被赶走了,忧虑的是,赶走契丹人的可是张昭。
而张昭身上,是带着转轮法王、无上天大慈法王等佛门称号的,背后更有教义与他们区别很大的河西佛门。
现在已经是周国的天下了,谁知道这手握刀把子的张周天子,还会不会遵守之前的默契?会不会要在中原大兴河西佛门?
至于他们接受了契丹人的勒索,兑换了契丹人的大辽银票五十万贯这事,大师们压根就没当回事。
不过,已经住进了大宁宫的张昭此刻已经踮起了脚尖,他看着远处的隐隐约约的大相国寺,如同看着一个正在闪闪发光的巨大金元宝一般。
这些和尚,可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虽然张昭不可能向耶律德光那样去勒索诸兰若,但是张昭自有妙计。
敢接受契丹人的银票是吧,你们恐怕是不知道什么叫挤兑?什么叫做扰乱金融市场!
“成儿,去冯玉府上传旨,让他把当初描绘印刻辽国银票的工匠,一个不漏给我找出来。”张昭立刻吩咐起了张烈成。
张大天子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敢接契丹人的银票是吧?老子仿制一百万贯出来,看你们接不接的下!
接的下就再印一百万贯,接不下的话,那就是信誉破产,等着被拿捏吧!
此刻,正在忙着帮张昭安定后宫的王淑妃花见羞从张昭身边经过,见礼之后,她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昭那贪婪又鸡贼的眼神。
“陛下在看什么呢?那边好像是大相国寺。”
“哈哈!”张昭心情大好,转身就一把抱住了花见羞,吃了为了表示与士卒同甘共苦,他都吃了好几个月的素了,今天正好和美人打会扑克。
花见羞只觉得一阵腾云驾雾,下一秒就已经被张昭粗鲁的扛到肩上了。
虽然她早就有了准备,但这大白天的,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花见羞在张昭肩上扭着绵软的身子,嘤嘤的好像是哭叫一般低声呻吟。
“陛下,不可白昼宣淫啊!陛下不可白昼宣淫啊!”
张昭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肥硕的挺翘上,果然手感极好,差点把手指都陷进去了。
“关了门,拉上帘子,那不就是晚间了嘛!”
第五百二十五章 灯下黑处,竟有人胆大包天
赵普抓着几枚铜钱,走了好远的路,才买到了一个胡麻饼。
比起早些年的市面,东京开封府萧条了不少。
从这胡麻饼就看得出来,原本东京街头,到处都是卖饼的小贩,虽然比起其他粗粮,胡麻饼确实要贵上许多,但也没像现在这样,竟然让赵普都觉得有些奢侈了。
而且,现在价格,是契丹人没入东京前的三倍,还不容易买到,饼上的芝麻,更是几乎不见。
赵普颇有些珍惜的咬了一口,他岳家魏氏原本地方大族,可是契丹人进中原后,就遭了兵灾,现在反倒是要他来接济了。
是以赵普虽然收入还算有保障,但也觉得颇为吃力,连胡麻饼,都只舍得买一个。
这周天子,倒是个不杀人不劫掠的仁主,只可惜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叹息了一声,赵普转身走进了一栋挨着大相国寺的房子,穿过了几个房舍,他来到了一间稍微有些阴暗的房间。
房门口站着好几个胖大的光头汉子,这些汉子穿着厚实的牛皮甲,腰间插着长匕首,墙角跟还放着长枪骨朵等重武器。
“赵大郎来啦,快去侧屋换身衣裳,明惠法师已经到了,近日需得把甲字第三库盘点出来。”
赵普点了点头,朝一间小屋子走去,不一会就穿好了衣裳出来了。
只是这所谓的衣裳,不过就是一件紧贴着身体的半臂,胯下更是只有一条犊鼻短裤。
这是因为赵普马上要进入金库去盘点库存了,这种异常贴身又没有口袋等的衣服,是免得他夹带金银出来。
没错!这个位于大相国寺后面房子,也是属于大相国寺的。
而且是大相国寺专门管银钱的钱庄账册房,赵普则是钱庄负责清点的小掌柜。
与历史上不同,契丹人的入侵早了几年,赵普则刚刚完婚,所以没舍得娇妻去兖州投军。
而大相国寺等兰若也正好钱庄业兴盛,缺少能写会算的,赵普于是就留在了东京。
穿着半臂加犊鼻短裤,被蒙上眼睛带上了马车,昏暗中叮叮当当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着被人扶着胳膊走了一段距离,再被取下眼罩的时候,赵普就已经来到一个硕大的库房之中。
刹那间,赵普就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这个被称为甲三的库房,比之前几天盘的那个乙五库房,更大,堆积的财物更多。
而一个胖大的和尚,已经带着十几个光头武僧,先站在库中了。
他看着赵普等一众钱庄小掌柜,神情倨傲的丢下一个婴孩拳头大小的金馃子。
叮当一下,金馃子被像丢石头一般,丢进了一堆闪闪发亮的金银之中。
明慧法师冷冰冰的声音随之传来,浑然不像是个寺庙法师,倒像是个吃人的鬼神。
“两件事,一、不要夹带,谁敢夹带一点,那就打死了扔进汴河里,现在可是乱世,死个把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不要交头接耳,要是不想丢了个这个活计,要是还想养活家人,那就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
三天之内清点完毕,到时候有重赏。”
赵普没有因为这位明惠法师的威胁之言有任何的不满,因为他确实非常需要这份工作。
没有这份工作,他的病中的妻子,年幼的儿子,美艳的小姨子,都将被饿死。
只不过,无休止的清点估算中,赵普摸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枚带着黑褐色血渍的金牌,金牌上还刻着珍宝儿三个大字。
“我的儿,我的珍宝儿,她才十二岁啊!她才十二岁啊!你们这些畜生!”
凄厉的惨叫,似乎还回荡在赵普耳边,一幅画面,缓缓展现在了赵普脑海里。
哭嚎的,是他的邻居,一个盐铁司的周姓小吏,家里很有些资产,盐铁司嘛,懂得都懂。
小吏还有一个视若珍宝的女儿,长得确实花容月貌,小吏常常跟赵普夸耀,说以后非一镇衙内不嫁。
这块刻着珍宝儿三个字的金牌,赵普见过好几次,因为珍宝儿经常来找他的小姨子玩耍,两人年岁相近,珍宝儿有时候会拿出来炫耀来着。
赵普摸着这块金牌,浑身都不适了起来。
珍宝儿多好的女子啊!被那些凶暴的北虏,如同拎小猫一样的抓走了,连凄厉哭骂的小吏,也被一刀砍掉了脑袋。
突然,一道惊雷在赵普的脑海里闪过,珍宝儿不是被契丹人抢走不知所踪了吗?
这个库房也是钱庄所有,本该之存放金银锦缎的地方,为什么会有珍宝儿的金牌和其他杂七杂八的金钗、玉佩?
难道?难道钱庄的人和契丹人有勾结?
或者说,之前去和天子大军征战的契丹人,把大量的金银存在了钱庄中。
想到这,赵普只觉得头上一阵阵冒虚汗,难怪最近清理金库的时候,连他们的眼睛都要蒙上。
如此紧张又严格的措施,难道就是在掩盖这个?
糟糕!要是与自己想的差不多,可千万不能被发现了,被人看穿定然是要被去汴河里戏戏水的。
赵普强忍着颤抖的手,将金牌飞快扔进了身边的木箱子中,随后在账册上飞快的写上了‘金牌,重二两三钱。’
……
大宁宫内,原本石重贵用来蓄养各地贡献美貌宫人的偏殿。
张烈成、李孝节、河西商会曹万通的儿子曹栋,沙州张家的张烈明等锦衣使者的高层,正在商议对策。
张烈明眯着眼睛,慢慢把玩着手里的短刀,这个张昭的堂侄子,看上去就是纨绔子弟,事实上,他确实是个纨绔子弟。
好美食,喜走马斗狗,不过在搞情报,使阴招方面却颇有天赋,于是就被张昭扔进了锦衣使者,成了三个副指挥使之一。
“大兄,咱们低估那些秃驴了啊!照他们这么搞下去,恐怕等到明年,都兑换不完。”张烈明龇牙咧嘴的说道。
锦衣使者按照张昭的指示,找到了冯玉和印刷辽国银票的工匠,直接先弄了三十万贯去挤兑。
还放出风去,说契丹不止掳走了各兰若钱庄会五十万贯,而是两百万贯。
本想靠着这个,直接就把这些大和尚们的钱庄被挤兑黄几个,让他们尝尝厉害。
张烈成等,也想过大和尚们可能不会承认这些银票的真实性。
但那正是他们想要的!和尚们敢这么来,信誉就崩塌了。
结果谁知道,东京钱庄会竟然承认了有效,而且硬着头皮兑付几千贯。
但就在锦衣使者想要继续挤兑的时候,钱庄会宣布由于库存银钱的地方较远,路途不安全,将每日兑换的辽国银票,限制在五百贯。
张烈成当时一看,哟嚯!来这招,于是发动其他在钱庄会存了钱和拿着河西银票的商人去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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