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无敌 第375章

作者:上汤豆苗

……

京都南郊,十里亭。

裴越坐在凉亭之中,面前并无旁人,他握着一只酒盏,凝望着盏中清澈如许的酒水,不由得想起曾经在这里送别的故人。

不知谷范那家伙在军中可还习惯?有没有跟人较量武道?

如今秦贤和薛蒙在北营驻地练兵,相见的机会不多,即便偶尔遇见也免不了旁人在场。这种时候秦薛二人都非常在意上下级的礼节,从不会仗着以前的情谊就自持身份。裴越当然能够理解这种状况,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将来彼此之间的差距恐怕还会更加清晰分明。

他没有故作高处不胜寒的感慨,毕竟前世就已经懂得公私分明的道理,不如此不足以攀上顶峰。

只不过想到谷范,裴越便想起南琴和方云虎,及至于冷凝突兀又诡异的报信。

此事绝对和南周镇国公方谢晓脱不开关系。

燕王谋逆蓄谋已久,开平帝授意先定下一干要犯的死期,其实是为了迷惑那些漏网之鱼。然而太史台阁查了一段时间,依旧没有挖出有价值的消息,故而裴越仍然弄不清楚南边那些人的想法。

无论方谢晓还是冼春秋,对于大梁亲王谋逆肯定乐见其成,问题在于为何要提前告诉裴越?

难道南边那些人担心自己死在刘赞手里?

裴越想不通,自己就算要防备开平帝,也不可能同南周站在一起。此前在灵州的时候,席先生便已经明确说过,自己和当年的冼家、陈家都没有关系,生父凌平极有可能是林清源的后代,所以裴元特地交代裴贞照顾自己。

毕竟当年裴元和林清源是高祖皇帝的左膀右臂,两人的私交定然不浅。

夏风徐徐,裴越饮下杯中酒,眉宇间有一抹茫然。

外围忽然有了动静,邓载来到亭外禀报道:“少爷,南周使团到了。”

裴越微微颔首,起身整理着衣袖。

虽然开平帝命大皇子刘贤为正使,但以他的身份显然不会来到京郊迎接,今日便是裴越和礼部侍郎盛端明全权负责。盛端明是一位正派守旧的老臣,换而言之与裴越压根不是一路人,甚至还会流露出几分不屑为伍的情绪。

裴越懒得理会这种迂腐的老道学,只要对方不来打搅自己,那他也乐得清闲。

南周使团前哨策马而来,飞身下马然后毕恭毕敬地递上文书。

裴越和盛端明站在道旁,两人之间相距半丈,称得上泾渭分明。

俄而,使团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在距离凉亭还有约莫二里地的时候,南周的车马便缓缓止步,随即便见一位中年文官带领随行官员步行向前,这番姿态可谓持礼甚恭。

中年文官便是南周礼部侍郎徐子平,他身后人群之中,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撇了撇嘴。

显然很不喜欢如此谦卑。

第708章 名不副实

无论徐子平还是盛端明,皆是饱读经书的大儒,在礼仪方面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礼部命人提前搭建好的会门之内,徐子平代表南周呈递国书和礼单,盛端明代表大梁回礼,仪式略显繁复冗杂,但是两位高官及大部分随行官员尽皆一丝不苟地完成,神情肃穆端方。

裴越不耐烦这些仪程,且知道开平帝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多了解南边的情况,并非是要让他一板一眼地迎接使团。

夏日蝉鸣不断,裴越回到凉亭中闲坐,周遭是他带来的背嵬营一千锐士,由邓载负责统领。

仪式结束之后,徐子平轻咳一声,对盛端明说道:“在下久闻盛大人当世大儒之名,今日能得一见实属三生有幸。”

这话略显谦卑,又带着几分恭维之意,旁边围着的大梁官员们不禁面露得色,反倒是南周随员一如既往地平静。如今天下大势渐趋明朗,大梁在综合国力上胜过其余两国,去年又在边境大败西吴,毫无疑问成为三国之首。

南周这些年本就处于守势,且这次出使大梁是为了解决方家父子的麻烦,自然不会摆出强硬的态度。只不过徐子平身后这些随员过于平静,倒是略显一丝不正常。

低头垂首不难,难的是心如止水一般的平静。

盛端明历来以正人君子自居,当然不会在言语上刁难对方,闻言便捻须道:“徐大人过谦了,天下读书人谁不知道清河徐氏的大名?若非你我现今有正事在身,合该研讨书文方不负这千里旅途。”

徐子平笑容可掬地说道:“盛大人若不嫌弃的话,待正事办完之后,在下欲登门拜访。”

盛端明笑道:“徐大人,如此便说定了,届时吾必扫榻以候。”

旁人有人咳嗽两声,似乎嗓子不太舒服。

盛端明为人迂腐不假,但他好歹做了几十年的官,如今更是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对于官场上的一些门道并不陌生。

他没有去看那个故意咳嗽提醒的下属,云淡风轻地对徐子平说道:“徐大人此行路途劳顿,鸿胪寺及四方馆已经备好下榻之处,可做稍事休息。”

徐子平倒也不急,微笑道:“如此甚好,还望盛大人可以尽早为在下安排面圣一事。”

盛端明道:“这是自然,徐大人静候佳音便是。”

徐子平微微颔首,转身时目光瞟到远处那座凉亭,不禁好奇地问道:“盛大人,敢问那位年轻将军是何人?”

盛端明应道:“他便是大梁中山侯裴越,陛下特意命他为招待大使,往后贵国使团在京都的一应外出活动都需要他的应允。”

南周随行人员之中,那位眉眼灵动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只听到前半句,后面的话便没有入耳。此人看向远处的凉亭以及周遭负责警戒的剽悍军士,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悄悄地轻哼一声。

徐子平微露尴尬之色,合着身旁这位礼部侍郎还只是副使,正经的大使压根不与自己相见,不由得迟疑道:“这……”

盛端明解释道:“徐大人勿怪,中山侯乃是武人风格,再加上他对这些仪程不甚了解,故而稍候便会相见。”

虽说他对裴越不感兴趣,但是在外人面前肯定还是要维护大梁的体面。

两人闲聊几句,徐子平也没有继续纠结,便见裴越在十余名亲兵的簇拥中来到近前。

徐子平当先拱手道:“周朝礼部侍郎徐子平,见过梁国中山侯。”

裴越还礼道:“徐大人不必多礼。既然仪程已经结束,那便请徐大人登上马车,我会派人护送你们进入京都。”

“有劳裴侯。”

徐子平看得出来这位年轻权贵并不想跟自己客套寒暄,只能面色淡然地应下。

南周使团和大梁礼部官员汇合,在背嵬营的护送下继续前行,在他们进入京都之后,裴越便带着背嵬营转向北面,径直往首阳山矿场的方向而去。

使团来到四方馆,盛端明亲自陪着徐子平在提前安排好的下榻之处转了一圈,然后才告辞离去,显然是要入宫向开平帝禀报详细。

徐子平回到自己的住处,在收到一个精干亲卫的眼神示意后便放松下来,示意旁人都出去,然后对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说道:“这回满意了吧?”

年轻人一开口却是女声,原来她便是徐子平的侄女,南周首辅徐徽言的幼女徐初容。

她眨眨眼问道:“伯伯,满意什么?”

徐子平失笑道:“你缠着徽言那么久,不就是想要来北梁京都瞧一瞧那位中山侯?今天还没进京就能见到真人,难道还不肯满意?”

徐初容帮他沏了一杯茶,坐在旁边摇头说道:“伯伯可不要冤枉侄女,我这次来北梁是为了别的事情,可不是为了见什么人。”

徐子平好奇地问道:“哦?不妨说来听听。”

徐初容狡黠地道:“爹爹说了,这件事不能告诉伯伯。”

徐子平抬手轻点,无奈道:“你呀,都怪徽言把你宠坏了。”

徐初容话锋一转道:“不过呢,今天见到那位中山侯,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徐子平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徐初容撇嘴道:“金玉其外而已。”

潜台词自然是败絮其中。

徐子平不置可否,问道:“何解?”

徐初容侃侃而谈道:“两国通使是何等大事,他竟然在仪程进行的时候坐在凉亭里喝酒,可见其人飞扬跋扈无视礼法。我听兄长们说过,他是在梁吴之战中立下大功然后青云直上,或许他在带兵打仗这种事上有些真本事,但是并不能掩盖其品行不端的缺点。”

徐子平问道:“品行不端?这又从何说起?”

徐初容便将自己见过的那两首词的内容和来历简略说了一遍,末了微讽道:“那两首词若真是他所作,为何今日见到的却是一个鲁莽无礼的粗人?我不敢小觑那些戎马生涯的武将,他若不做这种欺世盗名附庸风雅的事情,说不定我还要夸他一句威猛大丈夫呢。”

徐子平忍俊不禁,最后只能提点一句:“虽说你的身份不算麻烦,但这里是北梁京都,这些时日最好在驿馆待着。等我和北梁皇帝谈妥之后,临行前我让人陪你上街逛逛。”

徐初容开心地应了下来,然而心里却有另外一番打算。

第709章 神器

京都北郊,首阳山矿场。

这里经过数年的发展,各种设施已经越来越规范化。在王勇和祁均两人的接连努力下,矿场已经成为一个占地数百亩、伙计雇工合计超过两万人的大型区域。

如今蜂窝煤的日产量已经完全能够满足京都百万居民的需要,且售卖的区域开始向京都外围扩展。虽说这里的每日进项不像沁园那样夸张,但是胜在足够平稳,对于裴越来说依然是不能舍弃的聚宝盆。

当然,他今日来到矿场不是为了视察祁均等人的工作水准。

一千背嵬营锐士策马而来,直道上扬起漫天灰尘。

祁均亲自来到矿场大门外迎接,上前恭敬地说道:“请少爷安。”

裴越坐在马上看着他,笑道:“快成家了吧?确实比以往成熟了些。”

祁均尴尬地挠头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少爷。婚期定在十二月十日,届时还望少爷能去喝一杯水酒。”

裴越颔首道:“若在京都我一定会去。”

祁均喜上眉梢,倒也没有忘记正事,连忙说道:“多谢少爷赏脸。矿场里面已经按照少爷的要求布置好了,叶姑娘早些时候便到了。”

“好。”

裴越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声,抖动马缰前行,背嵬营留在营外,只有邓载和数十亲兵跟着他进入矿场。

矿场东南部有一片守卫森严的建筑群,乃是蜂窝煤原料的配给场所。

裴越带着亲兵们径直走进旁边一栋院落。

叶七坐在廊下出神。

“想什么呢?”裴越走过来微笑问道。

叶七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皇帝打算何时派你南下?”

裴越想了想说道:“大概半个月左右。朝廷肯定要和南周使团扯皮,虽说不指望他们真的交出方家父子,但是总得趁着这个机会占些便宜,另外大皇子和那位清河公主的婚事也需要详细磋商。等到这些事情办妥,差不多就该我南下迎亲。”

叶七微微皱眉道:“那就是七月初南下,算上往返的路程,再加上你在南周肯定要待一段时间,看来无法在年底赶回京都。”

裴越心中一动,微笑道:“放心,肯定不会误了咱们的大事。”

“呸!”

叶七白了他一眼,而后扭头道:“我是担心你没法向蓁儿妹妹交代。”

裴越没有争辩这个问题,轻笑道:“你听我说,一去一回顶多一个月的时间,在南周最多也只待一个月。七月启程,九月底回京,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操办婚事,我都算好了。若非如此的话,我才不会答应皇帝,这种破事哪有咱们的婚事重要。”

叶七心中喜悦,又涌起几分羞意,岔开话题道:“里面那些工匠忧心忡忡,以为你要大开杀戒呢。”

裴越颔首道:“就是要让他们怕一些。”

说罢便带着亲兵们走向后面的正厅,叶七稍稍迟疑也跟了上去,不过没有进去,只是在窗外安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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