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无敌 第370章

作者:上汤豆苗

他们本以为有大皇子在场,裴越定然拿自己没办法,毕竟他还没有谷梁那样的资历和地位。然而他们没有等来刘贤的回应,反倒是裴越走到他们跟前。

两人只好挺直身躯,左边那个便是王九玄的堂弟王申知,他肆无忌惮地盯着裴越,满嘴酒气地说道:“裴侯若是想讨杯酒喝,便请入座罢。”

裴越微微眯眼,然后遽然出手。

以他如今的武道修为,就连叶七想要取胜都要颇费一番工夫,更何况两个醉意熏熏的莽汉?

“你——”

王申知只说出一个字,裴越的拳头便砸在他脸上,当即就像开了一家酱染坊,鲜血和鼻涕一起涌了出来。旁边他的弟弟王申奇不再犹豫,深知今儿肯定躲不开,便扭身朝裴越攻来。

裴越看都没看,斜起一脚将王申奇踹到墙上。

另三人都是京中勋贵子弟,平素里跟王家兄弟走得很近。他们知道这兄弟二人的军职无缘无故丢掉,心中自然窝着一股火,所以特意陪他们来竹楼醉饮消愁。

席间的话题当然避不开如今风头最盛的裴越,他们从王家最近大半年来的遭遇聊起,不敢将矛头指向开平帝,便只好拿谷梁和裴越出气,再加上一直灌着烈酒,话头便愈发苛刻尖锐起来。

万万没想到这些话被事主听了去。

眼见王家兄弟被裴越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渐渐不成人形,旁边大皇子和那些亲卫冷眼旁观,这三人只好大声吼道:“中山侯,你可知道这二位是魏国公府的公子,也是军中正品武将,劝你快点住手!”

王家兄弟缩在墙角,只能发出哼唧之声。

裴越闻言停下,转身望着三人,眼中血色弥漫。

三人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年轻权贵可不是幸进之辈,他能有今日之权势靠的是在战场上杀人无数,这等宛若实质一般的杀意凝结在房中,立刻压得他们呼吸艰难。

裴越朝三人走来,他们仓皇往后退,口中连连道:“中山侯,你想做什么?”

“啪!”

当先开口那人被裴越一耳光扇倒在地,鲜血混着几颗牙齿吐了出来。

裴越始终不发一言,索性将这三人跟那王家兄弟拢在一起收拾。

刘贤静静地看着,他在诸皇子之中武道修为最高,当然能看出来裴越没有下杀手,所以才一直没有开口劝阻。虽说这顿打挨下来,这几人肯定要在床上躺几个月,但是谁让他们嘴巴太臭?那些话连刘贤听了都觉得忍无可忍,更何况最看重亲人的裴越。

他对这一点可谓极有感悟,毕竟当初为了那位定国府大小姐,裴越就敢带着亲兵马踏鲁王府,国朝近百年来从未有过这种事情。

打便打吧,只要让裴越出了那口气,总好过又闹出大麻烦。

然而裴越却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身望着亲卫中的一人,说出走进这间雅舍之后的第一句话:“冯毅。”

“属下在!”

“出去告诉这几个杂碎的亲随,让他们立刻回去将这些杂碎的亲爹喊来,不然我就将他们送进太史台阁。”

“遵令!”

“且慢!”

刘贤喊住拔腿就走的冯毅,看着裴越说道:“你冷静一些,何苦要给自己惹麻烦?”

那三人的背景倒不算什么,虽然足以吓死平民百姓,可是在刘贤和裴越跟前显然不够看。问题在于那王家兄弟二人,如果将王平章牵扯进来,事情就会很难和平收场。

别看开平帝近半年来不断削减王平章的权柄,那是因为王平章知情识趣,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言反对,倘若真把这老家伙逼急了,真当他在大梁军中数十年的威信是摆设?

裴越漠然地望着刘贤,微微皱眉道:“殿下要拦我?”

刘贤焦急地说道:“我不是要拦你,然而你大可以揍这些蠢货一顿,下手重些亦无妨,何必……裴越,你可知道朝中军中有多少人妒忌你?”

裴越的神情稍稍缓和几分,但是坚决地说道:“多谢殿下关心,只不过他们既然攀扯到我的家人,那就不能随意处置。冯毅,立刻去办!”

冯毅重重地点头,然后立刻快步走出雅舍。

刘贤心中一叹,根本没有心情去看地上那几个人事不知的蠢货,转头给自己的护卫递了一个眼神。

裴越坐在桌边,对刘贤说道:“殿下请入座。”

又对跟进来的竹楼大掌柜道:“换一桌上等的席面。”

吩咐完之后,他便目光冷峻地看着门外。

第700章 适可而止

最先赶来竹楼的是一位面色惶然的中年男人。

他被裴越的亲兵拦在雅舍门口,只得满脸堆笑地朝里面高声说道:“裴侯,我是徽先伯何真,犬子有眼无珠得罪大驾,还望裴侯宽宥一二。”

裴越朝冯毅微微颔首,后者便命亲兵将此人放了进来。

何真快步绕过屏风,一眼便瞧见坐在主位上的刘贤,愣了一下之后行礼道:“拜见大殿下。”

刘贤面无表情地说道:“免礼。”

何真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内的情况,然后便看到自己鼻青脸肿的儿子,不仅没有表露出愤怒,反而丝毫不隐瞒地松了口气。

屋内空间颇为宽敞,西面一排椅子上瘫着五个伤势轻重不一的年轻人。何真的儿子何瑞伤势最轻,只是看起来稍微挨了几拳而已。另两位瞅着严重许多,最次也是个破相的下场。至于王家兄弟二人,怕是得在床上躺个大半年。

何真心中庆幸,此前得到府中亲兵的急报,知晓何瑞在竹楼惹恼中山侯裴越,他险些直接栽倒在地。何家血脉不旺,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偏偏那裴越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落在他手里真可谓凶多吉少。

这一路上他几乎是拼了老命快马加鞭,此刻那颗激烈跳动的心才缓缓平静下来。

裴越看着这个满脸卑微的中年男人,淡淡道:“何伯爷,坐。”

“多谢裴侯。”何真选择最下首的位置坐下。

他现在最好奇的是究竟出了何事,按理来说这几个年轻人就算醉酒,也不会鲁莽到当面冲撞裴越,而且大皇子也在场,为何裴越会这般雷霆震怒?

瞟了一眼这两位贵人的脸色,他终究还是按下心中的好奇,既然何瑞没有大碍,那其他的事情又何必操心?

屋内的气氛略显沉闷,那五个年轻人时不时发出一声惨叫,显然身上的痛楚愈发强烈。

裴越懒得理会他们,他对自己出手的力度有分寸。

约莫一炷香过后,门外回廊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何真突然紧张起来,因为他知道另外四个年轻人的身份。除去王家兄弟之外,剩下两个分别是鹤庆侯叶升和全宁侯张权的长子,这两位侯爷与魏国公府走得很近,且不像何真手中无权。若是他们跟裴越闹起来,何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站在哪边。

跟裴越作对自然愚蠢,可是何瑞好不容易才进入王家兄弟的圈子,难道要让他站在那些人的对立面?

就在何真忐忑不安之时,三位中年男人出现在雅舍门口。

冯毅对亲兵们摆摆手,让这三人进去,却将他们带来的亲随挡在门外。

走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回头盯了一眼冯毅,后者毫无惧色地与他对视。

此人轻哼一声,倒也没有和一个亲兵首领较劲,大步流星走进雅舍,立刻便望见瘫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两个儿子,登时勃然大怒道:“裴越,你好大的胆子!”

他便是王平章的次子王忠嗣,今年四十四岁。

身后两人则是鹤庆侯叶升和全宁侯张权,此刻同样面色冷厉,直勾勾地盯着端坐的裴越。

裴越转头望着王忠嗣,冷冷道:“王平章没有教过你怎样修身齐家?”

“放肆!”

王忠嗣须发皆张,当即便要动手。

刘贤皱眉道:“王忠嗣,你要做什么?”

王忠嗣与另外两人强行压制着怒气,朝刘贤拱手行礼。

刘贤道:“今天的事情是非曲直已有定论,你们可以坐下来听裴越把话说完。若是不想听的话,索性直接离去,以免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王忠嗣咬牙道:“既然殿下有命,臣不敢不遵。”

话虽如此,他们三人却不像何真那样乖乖坐着,而是眼神阴冷地盯着裴越。

裴越拿帕子擦擦手,起身走到三人跟前,漠然道:“你们三人教出来的好儿子,光天化日辱骂我不说,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都敢肆意编排。今天叫你们过来,其实也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既然你们教不好儿子,那我只好代劳一二。”

他转头看向站在墙边瑟瑟发抖的竹楼大掌柜,缓缓道:“把你刚才听见的那些话重说一遍。”

掌柜霎时间便察觉到一群人刀子般的眼神射过来,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小人只听得一两句,不知是哪位公子说的。他说……他说……”

“再啰嗦打断你的腿!”全宁侯张权是个急躁性子,朝着掌柜咆哮怒吼。

掌柜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他说裴侯是谷军机的私生子,还说裴侯与谷军机的独女成亲是……是……是乱伦。”

雅舍内的氛围陡然降到冰点。

何真立刻看向何瑞,见他微微朝自己摇头,登时放下心来。

倘若这句话是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来的,他担心今天父子两人恐怕走不出这座竹楼。

那边厢叶升和张权的脸色明显很古怪,再无刚进来时那般气势汹汹的姿态。虽说武勋将门不讲究文雅温润,带兵打仗的武将们没有几个不骂娘,但是这句话实在犯了忌讳,而且非常容易造成谣言的出现。

其实当初谷梁提携裴越的时候,都中就有一些风言风语,只不过后来随着裴越逐渐展现出自己的能力,那些议论才消失不见。

如今畏惧和敬佩裴越的人都有,更多的则是妒忌和艳羡的情绪,这种谣言反倒拥有很强的流传能力。毕竟真正能够认识自己不足的人不多,他们只会将一切问题归咎于命运和身世。

叶升只觉牙疼,这几个臭小子口无遮拦倒也罢了,偏偏还让裴越听见,此刻他也意识到今天这件事的棘手之处。

三人之中,唯独王忠嗣依旧淡定,他微微眯眼望着裴越,不疾不徐地说道:“不过是一时酒后胡言乱语罢了,难道凭这几句话就能治他们的死罪?中山侯,我奉劝你一句,人不可得意忘形,好歹给自己留几分退路。如今你将他们打成这副模样,莫非还不知足?”

第701章 一块老姜

王忠嗣如今已然去了实权军职,像当初的裴戎那样在五军都督府挂了一个都督的虚衔。

虽说比不得裴越现在的身份地位,但他在军中历练二十余年,自有一股威严仪态。

然而裴越听完这番话后,竟然直接转身走到那些年轻人旁边,沉声问道:“那句话究竟是谁说的?”

何瑞嘴唇翕动,却见到自己父亲递来的一个满含警告意味的锐利眼神,登时不敢胡乱开口。

其他四人瞅着极其凄惨,而且裴越走过来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下,此刻却强撑着一言不发,只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裴越。

“呵呵。”

裴越轻笑一声,缓缓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有人站出来承认是自己说的,我就不会跟其他人计较。”

依旧一片沉默。

裴越便没有再问,漠然道:“来人。”

冯毅躬身道:“请侯爷下令。”

裴越道:“将这五人送去太史台阁,告诉坤部主事荆楚和离部主事蔺甲,这五人当中有人和燕王谋逆一案有关,让他们给本侯仔细查清楚,不得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刘贤心中一震。

王忠嗣等人霍然变色,脸上的怒容已经无法遮掩。

何真惊骇欲死,看着那边快要哭出来的儿子,想也不想就起身朝裴越大礼求饶道:“裴侯,我家这个畜生虽说没有什么能为,可他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荒谬之语,还望裴侯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