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唐小棠轻咳了一声:“我三哥说,小棠啊,你看看你这笨样子,你要是有人家狄姑娘一半聪明,在这神都贵女中,也能排进前十了。”
狄窈娘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嘿嘿着:“过奖,过奖。”
唐小棠道:“我三哥还说,男儿之中,我是极聪明的。女子之中,狄姑娘是我见过的最是冰雪聪明的女子。若我与她能做了夫妻,将来生个宝宝,必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啊!”
狄小窈闹了个大红脸,晕着脸儿嗔道:“他……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太……太无礼了。”
唐小棠满脸是笑:“哎呀,这不是私下跟我聊天么,又不是出去乱说。正因是私下里说,足见我三哥对你的欣赏呀。”
唐小棠眼珠一转,又编了一句:“我三哥,还真是特别喜欢你呢,昨儿还跟我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既聪明绝顶,又俏美无双!
世间其他女子,那都是女娲娘娘用葫芦藤甩出来的泥点子化成的人,唯有狄家姑娘,那是女娲娘娘亲手捏出来的人儿。”
这句话,还真是唐治说的。
不过,是还在“蝉鸣寺”的时候,有一次唐小棠被二哥气哭了鼻子,唐治哄她开心时说的。
这个时代的人哪听过这样比喻的赞美,当时唐小棠就不哭了,心花怒放!
这个生动形象的比喻,也被她牢牢记在了心中。
现在为了完成小谢嫂子交代的任务,才很舍不得的拿来给狄窈娘用了。
狄窈娘听了,果然也是瞬间心花怒放、容光焕发。
她期期艾艾地道:“汝……汝阳王,真是这么说的吗?”
唐小棠连连点头:“那可不,听得我呀,哎哟,牙都酸倒了,你有这么好么。”
“那你看看!”
狄窈娘挺起了胸脯儿,小脸都快仰到天上去了:“你呀,确实不聪明,不识人呐!你三哥,还是有眼力的,嘻嘻嘻。”
趁着狄窈娘飘得鼻孔朝天,唐小棠迅速向关佳瑶递了个眼色。
唐修已经央了父母,向中书舍人关老爷子家下了聘书。
郡王侧妃,那可不是妾,虽然地位低于郡王正室,但那也是妃,是命妇,是命妇中一等一的存在。
当朝宰相,也只是三品四品的官儿,郡王可是从一品,侧妃则是二品的朝廷命妇。
关老爷子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已经欣然应允,两家在商量迎关佳瑶过门的黄道吉日了。
作为唐小棠未来的二嫂,关佳瑶自然也会想着跟小姑子搞好关系。
一见唐小棠递来眼色,关佳瑶马上就明白了。
不过,她不知道这是唐小棠和谢小谢商量的主意,还以为是唐治看中了狄窈娘,央自己妹子做说客。
关佳瑶心中便想,窈娘一向与我交好。若她真的做了唐治的妻子,那与我便是妯娌了。
从来妯娌之间,姑嫂之间、婆媳之间,便是女儿间最难相处的三道关系。
若是窈娘嫁给了唐治,那我至少在姑嫂,妯娌这两层关系上,可以一团和气了。
想到这里,关佳瑶马上上上下下打量狄窈娘一番。
狄窈娘用眼角余光瞟见了,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起来:“这么看我干什么,你买菜呢?”
关佳瑶掩口笑道:“你还别说,我越看呀,越觉得窈娘跟三郎有夫妻相。”
狄窈娘嗔道:“胡说什么你。”
关佳瑶道:“真的呀,你的眼睛,哎呀,越看越像,你俩真的有夫妻相。”
唐小棠马上趁热打铁,道:“你这一说,我也看着像。”
“是……吗?”
狄窈娘摸摸眼角,半信半疑。
她忙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块可以握在巴掌里的小铜镜来,仔细端详起来。
现代女子常在包包里放一块小镜子,时时观察一下自己的妆容。
古人其实也有一样的小妆镜。
狄窈娘这面小妆镜,正好可以放在巴掌里,方形的,所谓“一方顶十圆”。
质地是黄铜的,镜面打磨的纤毫毕鉴。
而背面,则刻着十二字铭文:美人卷珠、春来蛾眉、荷笠杳杳。
狄窈娘看看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像么?
让两位好闺蜜一说,她也越看越像了。
唐小棠还想再说点什么,忽地想起小谢嫂子说过的话。
“切忌操之过急,咱要润物无声。时不时呢,就把她跟你三哥联系起来讲讲,时不时呢,就有意无意地透露几句你三哥是如何的喜欢她、欣赏她。
等她有事没事儿的,就会想起你三哥来,甚至想像若是与他做了夫妻,会是怎样怎样的情景,那便水到渠成了。”
于是,唐小棠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哎呀,解这机关锁解得头昏脑胀,走吧,咱们到花园扑蝶儿玩。”
唐小棠跳起身来,向闺房外跑去。
关佳瑶见状,也跟着起身往外走。
狄窈娘也跟着站了起来,小妆镜正要放进荷包,却又举起来照了照。
脑海中,忽然幻现出了唐治痛殴贺兰崇敏时的英姿。
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像吗?好像是有点,噫~~”
狄窈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把小妆镜揣好,跟着跑了出去。
第251章 机缘,不请自来
唐治让谢家帮着调查那位出现在新中桥的金吾卫掌街使,以及在洛河中捞腰带的富商员外,调查的速度并不快。
强龙不压地头蛇,谢家原本在洛邑虽然也有布局,但毕竟不是谢家布局的重点。
如今随着唐治来到洛邑,谢家为了配合他,也在有意加强在洛邑这边的力量。
但是,结交人脉绝非一日之功,哪怕结交的方法再正确,交情也是需要时间来积累的。
直到第三天,关于那位员外的消息才送过来。
这位假员外虽然不知道他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但还是很小心的。
不过,他手下那么多抽调来的兵卒,想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谨小慎微,却不容易。
谢家的人就是从这些假水手入手,最终摸清了这位假员外的身份:羽林左卫中郎将府旅帅,弓长锋。
至于那位金吾卫掌街使,要查负责那一片的掌街使倒很容易,他叫温华寿。
但温掌街使这边所能调查到的资料,目前也只有关于他个人的一些信息。
桥上那起案件,究竟是否是有人有意为之,背后策划者又是谁,尚不明确。
而旅帅弓长寿,不用查也知道,他的背后,就是姬军戎,姬中郎将。
可以说,所有这些信息,都指向了军中。
唐治正在调查的“杀良冒功案”,必然是要触动军中一些人的敏感神经的。
可是,只凭这种猜想,他既不能提讯温掌街使,也不能用弓长锋化身富商这一条,就确认姬军戎有罪。
人家就是想打捞出御赐的腰带,但又不想搞得尽人皆知,不可以吗?
所以,唐治只能一边寄望于谢家的人能调查出更多的消息,一边等着从江南提调回来的那些嫌疑人和证人。
失之东,收之桑榆。说不定这个无法继续解下去的谜团,能从江南提调回来的这些人身上打开局面。
所以,唐治只能耐心地等下去,每日里,依旧是看书、练拳,毫无急躁的意思。
这份心性,倒让暗中观察着他的来济尘对他高看了几分。
这一日,唐治正在签押房中看书,忽然有一个“帐内府”的亲军,捧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大王,台院外有人送来这件东西,说是要交给大王的。”
他是“帐府府”的亲军,可不管你什么侍御史不侍御史,对唐治,只管以大王称之。
“哦?”
唐治有些奇怪,谁送东西?
送礼的话……也不会送来御史台啊。
再说,这个时候,谁会给我送礼?
“拿过来!”
“且慢!”
一旁也在阅读律书的徐伯夷站了起来,谨慎地道:“大王且莫动手,你先放下!”
那军士莫名其妙,但还是依着徐伯夷的意思,将包裹放在地上。
徐伯夷唤着刚睡了一觉,打着哈欠正要换个姿势接着睡的郭绪之:“老郭,你去打开。”
“啊?哦,好嘞!”
郭绪之总算有事儿干了,便兴冲冲起身,走过去弯腰解开了包袱,然后提出一样东西。
“嘁,这么大个包袱,我以为有啥好东西,就一条……,咦,金扣头诶,还值些钱!”
郭绪之手中提着一条腰带,对唐治道。
徐伯夷方才就见那包袱像是裹着一条蛇似的,所以格外的小心。
此时一见那包袱里只是一条腰带,别无他物,这才放心,上前接过来,快步呈给唐治。
郭绪之摸了摸后脑勺,突然对徐伯夷怒目而视:“他娘的,你为啥叫我打开?”
徐伯夷笑道:“老郭你身手好嘛。”
郭绪之马上转怒为喜,沾沾自喜地道:“那倒是,哈哈……”
唐治接过那条腰带,心里便是“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