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养婿 第4章

作者:云何梦晚

“有本事就放马来吧!”

“咱们走着瞧.....”秦泼皮被混混们搀扶着离开,口中仍是骂骂咧咧。

看着混混们走远,苏牧重重咳嗽两声,扭头露出个笑脸,“你们没事吧?”

小酒娘愣了一下,忙道谢:“多,多谢公子。”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老汉无以为报。”老郑头说着就要下跪,苏牧急忙伸手拦住,“举手之劳,郑老伯不碍事吧!”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老郑头感激的说。

苏牧撑开油纸伞递给小酒娘,“快扶郑老伯回去吧!免得着了凉。”

“阿爹!咱们回去吧!”

小酒娘接过油纸伞,扶着老郑头返回酒肆。

片刻后,她拿着壶酒跑出来,发现苏牧的身影已经渐渐走远,急忙追了上去。

“公子~,公子~”

“等等!”

“哎呀!”

第6章 冷漠

苏牧闻声回首,只见她在雨中小跑过来,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挣扎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前,样子极为狼狈,美眸却闪闪发光,盈盈一礼:“婉清多谢公子相救,这壶酒给公子带回去喝。”

“谢了!”苏牧笑着接过来,“回去吧!如果再有事发生就去沈家找我。”

小酒娘颔首低眉,欠了下身,扭头离开,却是不住的回头看,她知道苏牧是沈家的养婿,但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难以抑制心中莫名生出的一丝情愫。

苏牧打开酒壶灌了一口,“咳!咳!”

他其实不好酒,只是此时的酒度数较低,微甜,微香,与前世的果儿酒一般,他只是将这酒当饮料在喝。

雨中,人影渐渐远去,刚刚发生争执的街市上早已空无一人,一个白衣公子从墙角走出,身后跟着个撑伞的下人。

白衣公子玉面清秀俊朗,正是在湖上挖苏牧墙角的方子期,他嘴角露着笑意,手中纸扇一展,轻摇两下,目光却是看着苏牧离去的方向。

身后的下人献媚地笑道:“公子,苏牧得罪了秦有佺,咱们或许可以从中做做手脚。”

方子期点了点头,“方彪,你再像上次那样失手,就去岭南管生意吧!”

方彪闻言身体一颤,忙说:“公子放心,这次一定能成。”

......

沈云初乘着画舫在湖上转了一圈便回了家,她只是去看看苏牧每日在做些什么,没想到会被人当众求爱,最关键的是还被苏牧看到了,两人虽没同房,平时也很少说话,但在名分上早已是夫妻,发生这种事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沈云初来到苏牧的住处,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跟苏牧解释一下。

阁楼上一个小丫鬟正在收拾房间,见到沈云初来了,急忙弯腰施礼:“见过小姐,小姐要找姑爷吗?”

沈云初微微点头,扫视一眼房内陈设,她已经很久没来苏牧的住处,竟不知道何时起,这里多了一个书架,上面摆着不少书籍。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是。”

沈云初心不在焉的坐下,纠结着等会怎样跟苏牧解释湖上发生的事。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书桌上,看到了苏牧出门前写的那首诗。

“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尽见流莺。”

“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洛城。”

“这诗......?”沈云初心中诧异,“觭梦,这首诗从何而来?”

觭梦是沈家给苏牧安排的使唤丫鬟,与苏牧同岁的年纪,已经服侍了苏牧几年时间,但她并不是苏牧的贴身丫鬟,更不是暖床丫鬟,最多只是负责帮苏牧收拾一下房间,照顾下起居。

“是姑爷写的呀!姑爷最近一直在读书练字呢!奴婢虽然不识字,也觉得姑爷写得真好,小姐也觉得好吗?”

觭梦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突然来了这里,但不忘在小姐面前夸赞苏牧。

沈云初的绝丽容颜上露出不信的神色,“他...他在读书练字?”

“是的呀!您不常来这里,其实姑爷每晚都读书至深夜的。”

沈云初闻言,美眸圆睁,朱唇微颤,纸上所书的字体是她从未见过的书法,笔锋纤细爽利又不失力度,颇有兰竹瘦细劲挺之妙,其中意韵和功底更让人赞叹不已。

美人纤手执着纸张又细细读了几遍,心头直是颤了又颤。

这真是他写的?

这...这...这不可能!

沈云初虽觉得这首诗很好,但还是不太相信是苏牧作的,心想这必然是他在外面买来,又故意放在这里给自己看到的。

“哼!不学无术,净想这些纨绔子的手段。”

苏牧往常的作为,让沈云初很难相信这是他写的。

但她又觉得这首诗很好,字也别具一格,猜测必然是出自名家之手,随即叠好收入了袖中。

觭梦心里替苏牧着急,忙解释:“小姐,这真是姑爷写的,姑爷最近读书可用功了。”

沈云初看她不像说谎,心中疑惑,眸中略有期许:“你看到他写了吗?”

觭梦摇头,“这里除了奴婢没人来呀!奴婢上楼时就看到这首诗放在桌上,肯定是姑爷写的!”

沈云初失望的摇了摇头,心说他怎么可能作得出这种好诗,是自己想太多了,“他还没回来?”

觭梦心中一惊,忙说:“姑,姑爷只是出去散散心,姑爷每天都会出去,小姐是知道的。”

“等他回来记得过去告诉我一声。”

“是。”

沈云初交代完便下了楼,刚走出院子就碰到了苏牧,见到他手中的酒壶,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出言责备,取出那张纸问道:“这首诗是你作得?”

苏牧闻言直接摇头否认,“不是,抄来的!”

沈云初心里一叹,明知道不是他作的,自己又何必多此一问。

少女的心思也很单纯,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夫婿能多少有些文采,让她不至于在人前不敢提起。

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沈云初纠结片刻,问道:“刚才...你...你都看到了?”

苏牧的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点头说:“看到了。”

沈云初解释道:“今日是上巳节,我只是去游玩,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

三月初三,上巳节,在大魏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又称女儿节,女子婚前举行及笄礼就在这一天。也叫求偶节,未婚女子这一天穿上漂亮衣服在水边游玩,踏歌起舞,以驱邪气,未婚男子也会如狼似虎的出现在水边物色佳人,以便日后托媒提亲。

苏牧闻言淡淡一笑,他心里是有点不爽,却也没往心里去,两人本来没什么感情,他是说不准这几日就要逃离临湖,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了。

她想去见什么人,他确实不太在乎。

沈云初身旁的丫鬟忙说:“姑爷,那个姓方的想邀请小姐晚上去参加诗会,小姐原本已经被邀请了,谁知生了此事,小姐已经决定不去了。”

主仆二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苏牧虽然是赘婿,但这种事对男人来说可以说是奇耻大辱,不解释清楚,沈家要不得安宁了。

“无妨,想去就去吧!”苏牧摆摆手,进了院子。

第7章 笄冠

沈云初表情复杂的看着他走进院子,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最近月余时间他对自己似乎更加冷淡了。

“姑爷,您出去时不是带了伞吗?”

苏牧刚进门,便见觭梦撑着油纸伞来到身前,他玩味笑道:“伞换酒了。”

觭梦看着苏牧走向阁楼,心中愕然:这不对啊!府里从来没短缺过姑爷银两的。

她看见门外沈云初似乎不太高兴,“小姐~”

沈云初摇了摇头,并未说话,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真的没生气吗?”

坐在桌前,沈云初心中一片茫然,忽然想到了什么,取出那张纸,轻轻打开铺在桌上,又仔细读了一遍,忽然美眸一怔。

“他说是抄来的,那这字......是他写的吗?”

“洛城!洛城!”

“没错,他老家是在洛阳附近。”

苏牧的老家本是洛阳附近,父亲死后,母亲带着他回睦州外公家暂住,在临湖病倒没几日便去世了,八岁的苏牧一下没了亲人,在洛阳只有一个叔叔在,名字叫苏括,官府通知苏括过来接人,苏括来倒是来了,只不过接到他后,直接送到沈家当了养婿,还在沈家得了一笔不菲的聘礼。

她双手交叉将莲花瓣似的下巴垫起,娇躯伏在桌上,目光紧盯着纸上从未见过的字体发起呆来。

苏牧回到住处,沐浴一番,换了身干爽衣服,坐在书桌前提笔练起了字,瘦金体是他前世唯一学过的书法,写的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这还是练了月余时间的结果。

他此时心中想着今日小酒肆发生的事,替人强出头是一件很愚蠢的事,脑子一热就做了,那些人未必肯善罢甘休。

郑家父女也好,沈家也罢,都只是地位卑微的商人,前者属于小商小贩活的很艰难,后者在盛世或许可以活的滋润一些,但真的遇上事,未必比秦泼皮那种人活的轻松。

而他身为商人家的养婿,地位更低,这个身份决定了他未来的路会很不好走。

思索良久,他在纸上写道:“生如蝼蚁当有自知之明,命有此生更应倍加珍惜。然而,贩夫走卒,引车贩浆,是百姓卑微而又正常的生计,施以霸凌者......”

苏牧想通了,也就不再为自己的鲁莽自责后悔,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小丫鬟觭梦在楼下收拾完,正要上楼,却被沈云初派人叫了过去。

沈云初确信这首诗不是苏牧做得,但对他这手字很好奇,只是不知道苏牧什么时候练了这么一手好字。

“觭梦,他写过字的纸可还有吗?”

觭梦闻言身体一颤,“小姐想要姑爷写过字的废纸?”

沈云初点了点头,“你回去帮我取几张来。”

觭梦面露尴尬,吞吞吐吐的说:“那...那...那些纸都被姑爷用掉了。”

沈云初好奇的问:“用掉了?”

“出,出恭用了。”觭梦小心翼翼的说,生怕小姐发火。

沈云初闻言脸上表情一僵,沈家有钱,却也没富到用纸如厕,即便废纸也舍不得,用过的纸都要收集起来留做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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