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走出帘帷圈起的贵客席,他来到清虚观内,随意走动,想要找一找这个当初荣国府国公的替身出家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走了没几步,来到后山,李渔发现此地竟然和前面不同。
翻过长着厚厚爬藤的院墙,李渔发现这里有一个匾额,写着‘梨香院’三个字。
这里面,正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那吊嗓子唱戏。
这少年应该是个优伶,生的形容标致,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温柔只是怯怯羞羞中有女儿之态,身上甚至有一股幽香。
李渔想到贾府里的恶臭行为,就多有玩弄娈1童的,不禁有些恶寒。
他隐匿了身形,这里的人看不到他,李渔继续往前走,眼界倏地一新。
平地里现出许多楼台亭树,一路上到处长廊曲槛,画栋雕甍,假山楼阁,亭馆掩映,幽雅清丽,令人眼旷神怡,尘念为之一空。
李渔心中越来越不解,这里是清虚观的后院,怎么修建的就如同豪门主宅一般,就算是有钱没地花,也不至于搞出这个阵仗来。
他皱着眉往前走,两边时不时有人经过,都是些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少年少女。
越过两丈来宽一道溪上石板小桥,前行不远,猛觉一股幽香袭人,心神为之一振。
李渔的眼前空地上种着千百株五颜六色的花,无数五色缤纷、灿若云锦的花团,在千姿百态中绽放妃红俪白、萼绿蕊黄娇美花容。
李渔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感到危险的气息。他催动灵力,头顶阴阳图,手持六节杖,缓步前进。
千百株奇花异草的中心,出现一栋木屋,大约两亩大小一片空地之上,屋舍作花瓣形状,围墙是大块青石所建,墙顶均为碧绿琉璃瓦覆盖,石墙四面开着数扇糊着各色云锦的窗户。
李渔迈步走了进去,踩在地上,全都是花瓣,而且没有一瓣是枯萎的。
每一朵都散发着芬香,这和前面的清虚观比起来,反差也太大了。
事出反常,李渔继续往前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是谁来了?”
李渔站住了身子,停在原地,屏住气息。
里面传来笑声,“这里的每一朵花瓣,都是我的耳朵眼睛,你隐身也没有用的,不如现身进来喝杯茶。”
他说完之后,在李渔的身前几朵花瓣,排成一个‘请’字。
既然已经暴露,李渔便解除了隐匿术,然后朝着木屋走去,这木屋有六瓣,也就有六个门。
李渔看出了此中门道,是一个十分晦涩复杂的阵法,六遁其三就是生门。
果然,李渔走到门口,轻轻一推房门自开。
这小木屋通体不见砖瓦,门在右偏,湘帘饵地。打起湘帘门内石地如玉,壁上悬有一箫一琴,另一青玉矮琴几上有个三足雕鹤小玉炉,玉炉内幽香郁沉余烟犹袅,几侧遗有一素丝香囊,似是一曲初罢人去未久。
临窗有一金捕长案,对面各有一个古树根雕成的曲腕大椅,案上笔砚精雅,陈着画具,竹根大笔筒等物。靠墙一长排书架,正中是个丈许大圆玉桌,上设茶具旁列木墩竹凳等物。
另一窗前有四尺方圆树根雕成的矮桌,上设围棋,棋盘就画在桌上,旁有两个细竹丝编成的棋篓,内装用上等美玉雕成的黑白二色的棋子。
在棋盘一边,坐着一个玉面公子,身穿雪白色的一袭衣服,颇有些名士风范。
他俊美的脸庞,有些像女子,但是喉咙处有明显的喉结,声音也是男子腔调。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贫道借宿于清虚观,无意中来到贵地,叨扰了。”
“无妨,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来了。”
李渔侧眼旁观,这俊美的不像话的年轻人,非常热情,他拍了拍手,进来几个十来岁的侍女,俱都生得玉肤如雪、眉目如画,用小茶盘捧上茶来。
“客人,请尝一杯我这花茶。”
李渔百毒不侵,自然毫无畏惧,轻轻饮了一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好茶。”
年轻人笑道:“你能进来我这里,说明你不是俗人。”
李渔摇头道:“这你可看走眼了,我是最俗的一个人。”
“哈哈哈,有趣,有趣。”年轻人看向李渔,他的脸不论从哪一面看,都毫无死角。
李渔运转灵力,聚集在眼上,一眼望去,只见眼前的男子依然不变,要么这就是他的本相,要么就是自己看不穿他。
李渔转头,装作漫不经心,看向那年轻的侍女们。
这一眼不要紧,吓得李渔一激灵,只见那八个鲜艳妩媚,风流袅娜的侍女,竟然全都是花草。
花草成精本身不可怕,而且别有一番韵味,李渔早就受用过秦可卿、桃夭夭、杏仙儿,都是花妖。
但是这八个,不是修炼成妖,脱去了本相,化为的人形,她们是被人变成这般模样的,也就是说,这是八个死物。
她们在那巧笑嫣兮,都是受人摆布出来的,这就有些可怕了。娇媚的身子里,很可能就是这个年轻人得了灵魂,一想到这李渔就一身鸡皮疙瘩。
这不是变1态么……
“还没请教贵客姓名。”
李渔一仰头,把茶喝光,又倒了一杯,然后才说道:“贫道正经道人李渔,若蒙不弃,叫我小李就行。”
“原来是李道长。”年轻人脸上似乎有些不悦,说道:“李道长知道饮茶的品调么?”
“饮茶还有品?”
“茶,乃是风雅之物,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了。”
李渔笑道:“一派胡言,人需要水分,喝茶就是补充水分,不喝的话会渴死,喝白开水也行。”
年轻人脸色大变,拂袖道:“竟然是一个蠢的不能再蠢的俗人,你走吧!没得碍了我的眼,脏了我的地!来人呐,把他坐过的蒲团抬出去烧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吓退
李渔俗么?
他太俗了!
用李渔自己的话说,这就叫人间烟火气。
他始终坚信,只有身上带着人间烟火气的人,修炼到最后,才能不改本色。
不然被天道磨去棱角,很容易在漫长的修炼生涯中,成为冷血无情,只知道提高修为的神祇。
那样成神,在李渔眼里等于自杀。因为你失去了自我,你已经不再是你,真正的你被你自己亲手杀死了。
正经门内,向来是不主张在深山苦修的,他们一直游荡活跃在汴梁的大街小巷。
就连正经湖的妖怪,也都时不时漂浮在水面上,和过往的行人打招呼。
修士不该是遗世而独立的,正经门修炼的宗旨就是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
李渔又仰头干了一杯,然后笑呵呵地伸手,从丫鬟的托盘里,把盛放茶叶的一个瓷杯抢了过来,握在手里。
“我再拿一点,回去了喝!”
他这一套动作下来,把年轻人气的更狠了,红着脸瞪着眼,似乎要把李渔生吞了。李渔不禁无语,自己跟他哪有这么大的仇?
不过是对俗雅的看法不同,至于这么暴躁么?
李渔笑着说道:“你别急啊,听我跟你说说,修道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不忘初心,保持真我。”
“滚滚滚!”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心与你论道,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你竟然骂人?”
李渔站起身来,手指上晃着一个小火球。
“哈哈哈哈哈。”年轻人似乎看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他捂着肚子,指着李渔道:“你要和我打?”
李渔不再保留释放出浑身灵力,仙人的修为让他整个人气质大变,周身凝聚着道光,凝声问道:“你要和我打?”
这样的实力,在六朝已经是横着走了,李渔不管眼前的人是什么东西,他都不怕。
水字诀恢复治疗天下第一,藤甲盾巫灵淬体防御无敌,百毒不侵,万蛊辟易,打不过就跑,有什么好怕的,先把逼装了再说。
跟你打怎么了?
我不但要打,还要打得你心服口服。
果然,李渔一展露实力,年轻人脸色大变,眼神中惊恐万分,还带着一丝丝怀疑,指着李渔道:“大良贤师!”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原地闪过一道白光,眼前的景色瞬间消失。
李渔四顾一看,哪里是在什么木屋内,眼前是一片荒山。浓郁的幽香也没有了,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正好外面戏台上,也在演《南柯梦》。
周围都是些普通的杂草,花海、木屋、怪人全都消失了。
李渔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中,握着一个瓷杯。
打开之后,茶香扑鼻,浓郁醇厚。这是年轻人的茶,有它在,就说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境。
如果不是幻境,那么自己就类似于进了一个好像是风月宝鉴一样的东西里了。
李渔看着瓷杯,呵呵一笑,“谁说是假的……这不是真真切切的么。”
在他心里有了计较,这里果然是迷雾重重,自己非得解开其中的谜团才行。
只要找出这个俊美年轻人的身份,把他揪出来,那么事情就解决了一大半,谜底便近在眼前了。
李渔在这荒山中,找了一圈,一无所获。这地方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到处都是杂草,生命力很是旺盛,有的地方已经长到了一人高。
此时天色已晚,看来自己在里面待了足够长的时间。
李渔回到前院,贾府的人已经走了,戏台正在拆,围观的百姓还有一些迟迟不愿意散去。
他们这次是沾光看过瘾了,但是还想着跟戏台的人说说话,这是六朝老百姓一种朴素的追星情怀,李渔深表理解。
他回到自己的厢房,关上门之后,拿出自己的小镜子,然后震动了一下。
镜子那头,潘金莲快速抿了抿头发,整了整衣服,才拿出了镜子。
她眯着眼睛笑了笑,乖巧地叫道:“李渔哥哥。”
从她的肩膀处,露出一个宜嗔宜喜的小脸来,也笑嘻嘻地叫道:“渔哥哥。”
李渔问道:“你们那没事吧?”
“没事,看了一下午的戏,可有意思了。”潘金莲说道。
林黛玉嘟嘴道:“没意思,真没劲。”
她身上穿着一个小衣,玉肤如雪,瓜子脸面,鼻似琼瑶,耳如缀玉,齿若编贝,唇似涂朱。
如今的小林黛玉,没有了那娇柔怯弱的模样,多了几分灵动活泼。这也很好解释,她没有在两元铸心阵里,受尽苦难,就被李渔给救了,所以身子没那么弱,性子也没那么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