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本以为自己奸计得逞,已经寻个角落正松口气的时候,没想到赤脚医生的大女儿跟了过来。
这大女儿姓胡,大名叫什么张宣还真记不得,因为记忆中大家都是喊她绰号,胡萝卜。
胡萝卜出现在拐角,问:“张宣,你喝醉了吗?”
突然钻出来的人吓了他一跳,转头问:“你怎么寻到我的?”
胡萝卜说:“跟你来的。”
张宣撇了她一眼,哈着浓烈的酒气迷迷糊糊问:“有事吗?”
胡萝卜不说话,只是双手交织在腹部,直直看着他。
见她不出声,张宣拍拍胸口,半醉半醒说:“你是担心我喝醉了?”
胡萝卜点点头。
张宣回头问:“我要是醉了,你打算怎么办?”
胡萝卜这次胆子大一些了,说:“我守着你啊。”
“啊?”张宣愣了愣,“我要是醉一晚上呢?”
胡萝卜说:“天黑了,我就去喊你妈妈。”
张宣懵了,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比划,没收住口:“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独占我到天黑?”
这话说的……
胡萝卜脸pia的就红了。
张宣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三秒,摇摇晃晃一连打了几个酒嗝,就直白地问:“说说吧,你是喜欢上了我?还是爱上了我?还是想跟我生孩子?”
胡萝卜彻底傻眼了,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啊?现实里也没见过这样的啊?
见她不知所措,他指着来路笑说:“你还不走么,我女朋友在你背后呢。”
闻言,胡萝卜转身,刚好看到杜双伶停在三米开外。
“不好意思,我、我、我们……”胡萝卜看到杜双伶出现在这里,一下就结巴了,最终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杜双伶从头到脚认真打量胡萝卜一番,稍后用右手轻捋了下耳际的细发,柔和地说:“没关系,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胡萝卜恍惚摇手,然后迈开步子就想离开这里。
只是走了几步,经过杜双伶身边时又忍不住问:“你……你们、你们真的在处对象吗?”
闻言,杜双伶瞥一眼已经醉的不成样了的张宣,然后似笑非笑地盯着胡萝卜看,来了个不否认也不承认,让她去猜。
四目相对,胡萝卜刚积累起来的丁点勇气,“砰”的一声,又散了,再也无力抗争,猛烈逃了。
笑眯眯望着胡萝卜逃开,杜双伶走近说:“人家还未成年,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张宣现在脑袋胀疼的厉害,而且是越来越疼,他知道这是烧酒的后劲在作怪,自己快不行了。
但还是用最后的清醒还嘴道:“说我残忍,那你跟她说实话啊,你不是我女朋友啊。”
见他怨气满满,杜双伶低头看着足尖,笑而不语。
张宣背靠墙壁,努力不让自己倒下:“你也是跟踪来的?”
“是。”杜双伶收回视线,探头打趣说:“不过我不是跟踪你,我是跟着她来的。”
“你跟她干什么?”
“刚才我都听到了。”
张宣有气无力地瞪了跟前这幸灾乐祸的家伙一眼,伸手给她,低沉地说:“帮把手,扶我回房间,我低估这烧酒的后劲了……”
他现在头脑逐渐昏沉,闭上眼睛就想睡觉,真怕这么冷的天、下一秒就躺地上睡着了。
仔细辨认了下,见他眼皮子都在打架,杜双伶也是小心搀扶着他胳膊,缓缓开口:
“我爸12号有事,要出趟远门,他刚才跟我说11号提前送我们三个去学校,我来和你说下。”
“11号,那就是大后天啊?”
“嗯。”
“唔……,我知道了。”
……
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杜双伶竟然还没走,此刻她面前摆了几本杂志和几张稿子,正认真看。
四肢乏力的张宣揉揉太阳穴,打个哈欠开口问:“几点了,我睡了几个小时?”
见他醒了,杜双伶把手里的稿子放下,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表就回答说:“还差17分钟6点,你睡了快2个小时。”
接着她走近一步,关心问:“你好点了没,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一杯?”
张宣动了动身子说:“好,确实有点渴了。”
杜双伶伸手从书桌上拿过搪瓷杯,提着热水壶倒了一点温开水到里面,摇晃几下去掉里面的灰尘,把脏水从窗户泼到外面后,又斟满一杯水,递给他。
张宣接过,满满一口喝掉,末了赞叹道:“水好甜,你这手艺不错。”
“德性~”她笑着把杯子放回原处,又轻声问:“你还要不要睡会儿?”
“不用,睡一觉已经好多了。”
这时张宣忽然想起了自己和胡萝卜的对话,拍拍脑袋懊恼地说:“我之前对那小女孩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杜双伶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反应过来了?”
张宣狡辩,“我那是醉话。”
杜双伶左手撑着脑袋,半真半假说:“虽然是醉话,可人家小女孩都哭了呢。”
“啊,真的假的?”张宣不太信。
杜双伶眼带笑意地眨了眨:“要不你去给人家道个歉?”
张宣没好气的怼了句:“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然后他瞅了眼外边问:“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没走?”
杜双伶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望了眼窗外,解释说:“我爸和我姐夫都喝多了,没法开车,现在正和你舅舅打牌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临了杜双伶把话题引到了知音杂志和稿子上:“这些都是你写的?”
见自己还没来得及投的稿子在她手里,张宣就知道瞒不住了,索性承认:“我在投稿挣点零钱。”
两人相视片刻,杜双伶没有深究,反而指着几本“知音”杂志,征求他的意见道:“这些杂志送给我怎么样?”
“喜欢你就拿去吧。”虽然都是自己的样本杂志,但张宣压根就不太在意,挥挥手就送人了。
得了应承,杜双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笔和杂志一齐递给他,笑说:“趁你享誉世界之前,赶紧给我签个名吧。”
张宣,“……”
第20章 出发
初十,上午10点左右。
迎着北风,冻的鼻青脸肿的林邮差骑着他心爱的二八大杠,叮当叮当摇着铃声来送信了。
阮秀琴给人家倒了杯开水暖和暖和手后,又幸福的拿到了三张汇款单,两张40,一张50。
一共130块。
然后也不跟张宣商量,就堂而皇之地揣进了自己兜里。
收好,她右手不经意拍了拍衣兜,像喝了蜜一样,心里甚是有些得意的。
谁说我张家没有挣钱的劳动力,满崽出手一次就顶别人干苦力半个月的钱。
而且还是用知识挣钱,这让她无比自豪。
也是这一天中午,阮得志走了。
临走的前一个晚上,人家都还还没放过张宣,再一次用鼾声和磨牙把他赶到堂屋奋斗了一夜。
小镇汽车站,帮着把行李放好,张宣趴车窗提醒说:“老舅,我等你消息。”
阮得志怔了下,回头见外甥一副期待的模样凝望着自己,最后还是给张宣吃了一颗定心丸:“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我会给你回复。”
张宣笑着挥挥手送别:“好,谢了啊老舅,一路顺风。”
阮得志也探头嘱咐:“你要努力读书,最后几个月不要放松,考个好大学。”
“诶!我晓得个。”
跟着一家人送完这可亲可恨的舅舅,耳朵冻僵了的张宣,哆哆嗦嗦去了趟邮局,把正月存在手里的稿子全部寄了出去,一共5封,投了5家报纸。
阮秀琴卖米去了。
欧阳勇和张萍在秀恩爱,两个人一直在照相馆拍照。
冷眼看着这对不要脸的在那叽叽喳喳,喳喳叽叽,这么大人了还土里土气的比剪刀手。
张宣一边无聊的跺脚御寒,一边狠狠鄙视了一番卑躬屈漆的欧阳勇。
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啊,不论在什么年头,男人能娶个媳妇都不容易,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媳妇,当然是化身哈巴狗把女人捧在手心了。
某一刻,张萍招手喊:“弟啊,来,我们三人一起合个影。”
见张宣摇头,不是很情愿,欧阳勇更是干脆,直接把人拉了过去。
“来,一,二,三,耶!”
张宣站中间,被旁边两个只会剪刀手的哈宝弄没脾气了。
“弟啊,你也一起做动作啊。”拍了几张,见张宣跟个木头人一样,张萍不满意了,立刻化为人师,热情地跟他讲起了剪刀手的诀窍。
“来,一二三,茄子!”
不忍心让呆头呆脑的大姐失望,被说了一通后,张宣这次勉为其难的比起来了剪刀手。
“一二三,田七!”
“一二三,耶!”
……
如此几次过后,张宣被调教的麻木了,两个哈宝正式变成了三个哈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