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大宋 第826章

作者:呼啦圈大神

即便还有人蠢得不明白怎么回事,我相信老李头也会用其他的方法提醒他们的。

其实根本的原因在于,不管文官们认为我是无心的胡闹也好,有心的跟他们发出信号也好,他们对我的忌惮是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改变的。

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们从一种忌惮变成另一种忌惮,而这一种忌惮只会影响我的名声,不会给我带来危险,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话似乎有些拗口,何之韵面露疑色。

杨怀仁笑着继续说,“眼下他们忌惮什么?还是当今皇上和我之间私底下的关系,还有我现在的权力和地位,以及手上掌握的资源和财力。

他们笃信他们相信的东西,比如历史上的教训,所以便一成不变的把那些历史教训里的的枭雄模样,硬生生往我身上安。

好像手握权柄的人就一定会谋反篡位一般,这也不能怪他们,历史上这样的事情确实太多了,我想解释,人家也不会信。

我一直相信一个道理,对懂你的人,不用跟他解释太多,因为解释的太多了全都是废话。

对不懂你的人,根本也不用跟他们多费口舌去解释,因为他们从心底里信不过你,所以不论我如何解释也没有任何用处,我也就懒得解释了。

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大家好好相处,以和为贵,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很难,他们还是会忌惮我,怀疑我,甚至算计我。这种忌惮是危险的,说白了,不管我自身多么强大,我在明人家在暗,我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这样可不是办法。

所以我就肆意地破坏规矩,给他们捣乱,不断的折腾他们,让他们产生另一种忌惮。

今天兵部倒霉了,明天又会是谁?他们可能心中都不待见我,可谁也不敢明着和我作对,生怕自己成了和我针锋相对的对象。

就拿今天我给兵部找麻烦,涉及的事情不大,面也不广,而且我还占着理,所以他们不会形成有效的联盟对抗我,而是选择尽量躲着我,不掺和这件事。

这种忌惮就没什么危险了,以前就算因为这些事被言官们参到皇帝那里去,也顶多是让赵煦装模作样教训几句而已。

如今大壮成了大宋的皇帝,恐怕连上书参我的言官也没有多少了,这就是人的自私心理,也是文人的软弱之处。

遇上大事他们可以选择杀身成仁,但在这种关系自身利益的事情上,他们便没有那么清高了。

国家利益和自身利益他们选择哪一边?当然说出来一定是选择国家利益的,但平常没有那么多国家利益让他们维护,所以他们维护的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在自身利益面前,他们就不敢招惹我了,这就是我给他们的警告。

当然,今天兵部的事情,我也顺便达到了其他的小目的,今天猪肉那么贵的价钱,恐怕兵部也拿不出钱来买猪肉。

本来我就想的是自己出这份钱,只是不经过兵部这里走一遭,名不正言不顺而已,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你看着吧,明天一大早,常侍郎就得哭着来找我。”

第1989章 以和为贵(下)

何之韵掩嘴一笑,“这个我信,常侍郎知道今天猪肉价格那么贵,怕是等不到明天早上了,今晚上就能登门拜访。”

杨怀仁道,“也许他不一定先来咱家,还有可能去求哪位相公来说项。要是求到李相公那里,怕是他啥都明白了。”

何之韵回想了一下,“李相公今天的态度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官人说是不是他今天真正成了宰相了,所以心里忽然有了一团火呢?”

杨怀仁很认可何之韵的说法,“这个肯定有的,有句话说的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李相公以前虽然也是大学士,也算得上是一位位高权重的相公,但他并不是文官的首脑人物。

加上他一向不参与党争,处在一个中立派的位置上,似乎别人也不会在意他,他也没有任何要权力的做法。

本来他都要告老还乡了,不管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也好,还是看不惯朝堂上那一套争斗心灰意冷也好,应该都是真实的他。

可现在似乎已经不同了,现在这几位位高权重的相公里,也只有他资格最老,最能被所有朝臣所接受,所以让他当了宰相,也是众望所归。

那在他自己内心里,是如何看待这个变化的,咱们就可以猜一猜了。”

何之韵想了想,“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以前虽然也是在朝为官,但大多数时间夹在新旧两派中间,在朝堂上更多的是出面调停,却很少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意见。

这种感觉一定不会太好,时间长了,不管官职再高,没有实际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这官当的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心生退意,也就在所难免了。

现在好了,原来的斗争暂时告一段落,我身为新的宰相,文官之首,不论是皇帝还是其他同僚,也暂时信任或者拥护我,那我是不是有了机会发挥我自身的价值了呢?

这样一来,那我就没有必要再告老了啊。”

杨怀仁笑道,“说的不错,换了是我,我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也终于有机会按照我的思路来治国了,相当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那我还走什么?

这么看的话,以前李清臣那种老实人的形象,也是他无奈之下掩盖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一个掩饰罢了。

现在既然不同了,可以把自己内心的想法,或者治国的才华全部表现出来了,那也就不用再掩饰了。

照此说来,李清臣也是个非常有智慧,也非常有手段的人,只是以前他的光芒别其他人掩盖了,我们没有发现而已。”

何之韵面露喜色,“其实这样挺好,李相公毕竟不是章或者曾布那样的人,起码他不喜欢那些无聊的争斗,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如何把国家治理好上。

至于今天他耍了官人,让人有点生气罢了。”

杨怀仁摇头,“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倒觉得我的形象,在别的文官眼里是一个样,在李清臣眼里,是另一个样。

要说朝堂上的文官里还有人没把我当做一个威胁的话,也只有老李头了。”

“官人为何这么说?”何之韵疑惑道。

杨怀仁挠了挠头,“这个还不太好说,是他对我的态度变化,让我的感受上,忍不住会这么想。

之前我和章针锋相对的时候,李清臣是那个和事佬,他对两边都和和气气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个老好人,甚至没什么主见。

但现在他对我的态度不同了,说句有点奇怪的话,我觉得他看我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眼神里有宠爱,也有激励的意思。”

何之韵有点吃惊,“难道官人觉得,李相公并没有像其他文官那样,不喜欢官人进入朝堂的中枢参政,而是反过来希望官人这样去做?”

杨怀仁深吸一口气,“倒也不能这么说,该有的忌惮还是有的,只是比起旁人来,他对我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意味。

或许他私底下关注我很久了,我做了什么事,他心中早就有数。

假如在他的判断里,我并不是一个那么贪慕虚荣或者贪恋权柄的人,那么我做了那么多事,他会认为我是一个国家和朝廷中不和或缺的人才。

凭借我的能力,他觉得可以为国家和百姓做好多有利的事情,所以他并不希望我真的远离朝政。

但如果我太激进的去参与朝政的话,他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担心会有其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就说今天的事情,他有意无意的试探我,或者说引导我去做他想让我做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会坑了我,但心里却计算的明白,对我来说那点猪肉钱其实不算什么,可如果我心里也早就愿意这么去做的话,那就值得他信任了。”

何之韵忽然想明白一个缘由,“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将来倒是可以成为李相公证明官人是个一心为民的好人的有利佐证。

那是不是可以说,李相公眼下其实还是维护官人的,只要不涉及权力争斗的,他也有心想把一些事情交给官人去做。

然后以此来说服别人,官人并没有那么可怕,而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可以被朝廷所用,让大家放下心中的芥蒂,真的以和为贵呢?”

杨怀仁不置可否,“有这种可能,至少目前来说,是极有可能的。今天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他故意设圈套坑了我一把,但仔细想想,这难道不是老李头在向我示好呢?

也许他在成了新的宰相之后,也经历了一番认真而深刻的思考。

想要大宋变强,朝堂上官员之间的内斗是必须停止的,不能刚刚暂停了新旧两党的争斗,再开始新的一轮争斗。

所以整合朝堂上所有的能量,就是老李头现在所想,也是正在做的,那么安抚我,也逐渐消除我和其他文官之间的隔阂,也就势在必行了。

如此说来,今天我去兵部耍横的事让老李头知道了之后,他便要笑话我了,唉……”

何之韵微微一笑,“官人也不必如此,妾身相信李相公不会笑话官人的把戏,反而会更觉得官人其实早就有意要和文官们以和为贵了。”

第1990章 朱先生(上)

第二天杨怀仁没有上朝,朝堂上几位相公瞅着武官主位上没有人,心中自然有疑惑,但旋即微微一笑。

大壮这个新皇帝没见着杨怀仁上朝自然有些心里没底,不过杨怀仁确实没有正经文职,不论是武职还是爵位,不上朝也绝不会不合规矩。

大壮也是明事理的孩子,杨怀仁跟他表达了很多次了,他应该心里有数,只是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而已。

不适应不要紧,慢慢的就会适应,他也知道小鸟长大了总归要自己学会飞的道理。

朝会进行的很顺利,其实这种普通的朝会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大多是先帝大丧之后,尽量让民间重新回到正常状态的议题。

物价的事情也有人上奏,不过仅仅限于提了提,也没有当做大事拿出来大家讨论。

朝臣们并没有因为皇帝年纪小就有任何轻视之意,也许心里会有些不放心之类的嘀咕,但谁也不会显露出来自找不痛快。

真正拍板说了算当然还是那几位以李清臣为首的相公,老李头深谙中庸之道,决定什么事情,会思虑再三,绝对的会尽量让所有人都满意。

散朝散的早,太阳才刚升起来,朝臣们便已经乌泱泱地往宫外走,大家大多数是直接去自己的官署或衙门当值。

常侍郎特意等在殿门外,等着李相公过来,李清臣毕竟上了年纪,腿脚没有那么灵便,走路有点晃荡,昨日里健步如飞那是特殊情况。

见李相公走的近了,常侍郎便更显恭敬,弯下腰去早早就准备行礼。

李清臣脸色不冷不热,随手冲常侍郎摆了摆手,没说话,便从常侍郎身边走了过去。

常侍郎自然明白李相公这是什么意思,有些事不用一而再的谢,还是该干嘛干嘛去。

……

不去上朝是杨怀仁早就打算好了的,家里人知道他心思,自然不会说什么。

杨怀仁心情也轻松,早上睡到自然醒,简单洗漱吃了点早饭便准备去看看府上私塾里孩子们读书的情况。

先生是杨母亲自去请的东京城里有名的老先生朱世儒,老头年轻的时候就中过进士,虽然不是三甲,但排名也很靠前。

可惜后来父亲过世,便回家守孝,守孝三年期间,朱先生不知怎么悟出了人生道理,等三年期满,也不打算入仕为官了。

于是过上了云游的日子,大宋有名的书院,基本都曾经有过朱世儒的身影,大宋不少名仕都曾经受过他的教导。

年过六十之后,朱先生逍遥够了,这才回到京城养老,虽然没当过官,但京城里所有当官的没有人敢小瞧了朱先生,街上遇见了也要恭敬施礼喊一声先生的。

朱世儒的学问自然不必说,只是人活的盛行淡泊,可以讲学,但从来不出书立传,不贪命,不贪利,真正活成了一个读书人梦想中那样的高雅淡泊之士。

杨家原来也有先生的,后来杨母回京后不知从哪儿听了朱先生此人,便觉得她的孙儿只有找这种隐世大儒教育才行,于是找了不少路子,终于拜访了这位朱先生。

朱世儒本来不情愿,这会儿他都年过八十了,动弹都懒得动弹,何况是教授几个还不到十岁的稚童。

一来那么大点孩子大多还在启蒙阶段,请他当先生好像有点过了,他要真讲了什么大道理,恐怕那么大的孩子也不一定能懂。

二来是杨母许了太多的束,本来是觉得朱先生这么大名头,请人家来给孙子讲课自然要出一大份见面礼才好。

可惜朱先生不喜欢这一套,越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他越是拿乔了。

不过后来一听来人是杨怀仁的母亲,请他出去是教育杨怀仁的孩子,他这才佯作半推半就地来杨府教书。

杨怀仁回京之后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朱先生看在眼里,他不言语,却不代表他没有想法。

杨怀仁早就想和这位野史里的大儒交流交流,只是一直没闲下来,到真想交流的时候,大和尚先跟他说了一嘴,把他给吓到了。

大和尚说朱先生学问高深,可学问并不是朱先生最牛的地方,他身上那种隐士范儿,那种淡泊的性情,才是真正让人敬佩不已的。

大和尚说他就算获得潇洒的了,可见了这位朱先生之后才知道,他离活出境界来还差的太远。

杨怀仁从孩子们口中得知的信息却完全不一样,大官就说这位朱先生贪玩又贪吃,除了学问好的一塌糊涂之外,和个孩子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