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呼啦圈大神
这一桌菜虽然看不见鱼和肉,但豆腐青菜上却都有鱼和肉的味道,吃起来和原本这些菜加了肉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根本就算不上是斋菜。
庄户们七嘴八舌的赞扬了好久,大概意思说的是这些菜虽然看不见鱼和肉,但比起寻常酒楼里那些大鱼大肉来,还要好吃百倍。
尽管杨怀仁知道这里边有庄户们因为是在杨家吃饭,才刻意称赞东家家里厨子的手艺,是有讨巧的心意在的,但杨怀仁尝过这些菜,也觉得今天家里厨子做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家里的厨子们经过杨怀仁这个吃货这些年来的熏陶,厨艺大涨之外,也有了杨怀仁对食物和味道的那种超前的理解,看不见食材却吃到食材的味道,这是厨艺精湛的证明。
不过杨怀仁还没来得及感慨,李老头却又皱起了眉头。
他指着这些菜道,“我吃了夫人这些菜,对夫人和东家心怀感激,这种时候还能考虑到我们庄户人的感受,真的是对我们太好了。
不过我忽然发现,眼下庄子里的下一代孩子们,就有点像是这些菜,味道不错,可缺少必要的实质性的东西。
我不是说菜不好吃,而是像说,庄子里的孩子们如今穿的好吃得好,生活的无忧无虑,却失去了对他们来说最宝贵的东西。
有位圣人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我也没读过多少书,有点想不起来了,就是那个生于什么,死于什么的。”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杨怀仁补充道。
“对对对!”
李老头赶忙接话道,“就是这个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圣人说的真的是太好了!
我们这一代人,还有下边这一辈人,都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因为吃过苦,所以才懂得好日子来之不易的道理。
所以就算现在庄子里家家户户都过上好日子了,仍旧在坚持着原来从小养成的忧患心理,也是抱着对东家感恩的心态,一直勤勤恳恳的做活。
但再下一代这些孩子们就不同了,他们没吃过苦,不知道苦日子是怎么回事了,连挨饿受冻是个什么滋味都没品尝过。
万一将来有个什么意外,他们的好日子不存在了,他们该如何活下去?难不成到城里来当叫花子要饭乞讨不成?”
李老头说完又觉得哪里好像说错了,老脸憋得通红,感激给杨母和杨怀仁道歉,“刚才那话我个老头子说的不对,不是万一,也没有意外,呃……”
杨母也听明白怎么回事了,知道李老头的担忧是一片好心,也是为了庄子里的孩子们好,更是为了主家着想,即便刚才打的比方略显不合适,也并没有在意,还劝慰着李老头说不打紧。
李老头的这些话也把在座的几位中年的庄户说的面红耳赤,虽然李老头举得的是二柱子的例子,可他们回过头来想想自己,也觉得在他们自己家里,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现在年轻的一帮孩子们,确实如李老头所说的一样,正是因为从小没吃过苦,所以现在都缺少那种吃苦耐劳的品质。
虽然说他们的出发点也只是单纯的疼爱自己的孩子,可一想到李老头说的那种极端的情况,也无不感到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他们也感受到了李老头那种对东家愧疚的心情,想到下去十年二十年自己的孩子们不能为东家干活出力,便觉得没有脸再呆在杨家庄子上了。
这又成了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刚才觉得桌上的菜好吃,可这会儿在看到这些菜,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们孩子,出身于庄户,偏偏有了富贵人家的臭毛病,但本身又绝不是当富贵人家那块料。
他们活着的时候也许东家会念及他们的面子,也会养着他们,可将来呢,几十年后呢,他们百年之后,难道子子孙孙都让东家给养着?这像什么话!
没等杨怀仁说什么,那些庄户忽然都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跪下来给杨母和杨怀仁行大礼,话却是对李老头说的。
“我们错了,以前听老祖宗唠叨这些事,还当只是老祖宗上了年纪爱唠叨,知道现在才明白,我们养孩子那样的做法,真的是错了。
幸亏老祖宗发现了这一点,不然将来我们的子孙后代,真的没有在这世上的立足之地了,我们没脸面对东家,更愧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说着说着不知是谁起的头,一帮大老爷们竟“呜呜”哭了起来,而且绝不是演戏什么的,是真的感到愧疚了,也感到害怕了。
第1907章 圆法和尚(上)
杨怀仁知道李老头当着他的面教育这些庄户们,有他特殊的含义在,所以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李老头也是为了东家,还有整个庄子里的庄户们好。
这顿饭从头到尾吃的都有点怪,倒不是因为皇帝刚刚驾崩,大家不敢敞开了吃喝,而是李老头好杨母好像有了什么默契似的,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在饭桌上敲打后辈们。
杨母平时是个很随和的人,性子也不强,但真到了大事上,杨母的性子却是很强的。
杨怀仁也感受到了这件事的意义,所以便不好去插话了,他只要带着耳朵听着就好。
见庄户们痛心疾首,杨母和李老头这才又去安抚他们,这样的手段杨怀仁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倒不是说杨母和李老头这样做不好,反而因为用了这样的方式,才显得体面,作为主家,杨母也不可能完全不顾及庄户们的面子,自己去把事情说到人家脸上。
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大家好,出发点也是好的,结果也不错,所以这样做,反倒是成了一种为人处世的典范。
所以说啊,那些通过阅历而逐渐产生的智慧,可千万不要小看。
吃完了饭,庄户们拿出来那个人形的大辣椒和澡盆大的南瓜向杨母献礼,杨母也欣然接受,同时祝福未来庄子能继续繁荣下去。
杨怀仁觉得有点累了,困倦之意像潮水一般不断袭来,他便不再陪着他们,打算回房休息一会儿。
往后院里走的时候,见门房领着一个大和尚往家里的佛堂里走,杨怀仁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
悟能大师一直住在杨家,就住在家里的佛堂那个院子里,平时也是有一些佛门的友人来访的。
只是今天这个日子比较特别,皇帝葬礼期间,按规矩和尚道士候着其他宗教人士,应该遵从朝廷的谕令,在自己的庙宇里敲钟念经才对。
这时候一个身穿比较正式的袈裟和尚来杨家串门,就显得有点不寻常了。
杨怀仁本也不想干涉悟能大师和什么人来往,可他潜意识里就是觉得这个和尚来访有蹊跷,人忽然也不困了,不自觉地便跟了上去,打算看个究竟再说。
公府的佛堂虽然比不了那些大寺院里的大雄宝殿那般雄伟,但杨母舍得花钱,所以佛堂的规格还是比较高。
因为供奉的又是佛祖和各色的菩萨,所有的装潢也从来不敢吝啬。
杨怀仁走进院子,发现悟能大师刚把院子中间一块平整的地面清扫了出来,然后自己摆上了一章茶几和座墩,看样子是打算在院子里煮茶。
杨怀仁对此反而不觉得奇怪,胖和尚内力雄厚,别说这样的天气了,就算再冷一些,他也是照样那副袒胸露着肚子的打扮。
穿的这样单薄不但不觉得冷,反而让他浑身冒热气,跟快要升仙了似的有趣。
而刚来的那个大和尚跟他见了礼,便被悟能大师客气的让着坐了下来,看样子他们应该早就认识,他们相互施礼的时候也相对没那么拘束,也就是说他们还很可能很熟,是老相识了。
杨怀仁心说难不成新来的大和尚是悟能大师少林寺的师兄弟?
但看那大和尚的样子,年纪大概五十来岁,和悟能大和尚差不多,但人就没有悟能大师那么油光水滑胖乎乎的了。
他脸色看上去有点发黑,也许是脸瘦,皱纹也显得多了不少,身子更是比一般的人还要瘦小一些,甚至可以说有点弱不禁风的意思。
他身上的袈裟是用金线缝制而成的,还坠着几颗说不上名堂的宝石,显得光彩夺目,看起来这件袈裟,应该是有重大的礼仪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穿的。
可他里边穿的僧衣就有点寒碜了,似乎已经洗的掉了色,应该是穿了好多年了。
杨怀仁有点搞不懂新来的大和尚这样的打扮,是该用奢华还是朴素来形容。
但杨怀仁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和尚那么瘦,脚步却很沉重,踩在雪地上的坑很深,所以应该不像是有武功的样子。
加上他内里穿着厚厚的内衬,也是怕冷的,完全没有悟能大和尚那种潇洒,所以应该就是个普通的大和尚而已。
悟能大师刚让着来访的和尚坐下,也看到杨怀仁走进来了,也是笑呵呵地也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杨怀仁也根本没有躲起来偷听的打算,那就有失身份了,于是他大大方方走了过去,分别给两位老和尚见了礼。
他问道,“我在院子里散步,只是随意走走,欣赏下雪景,见家中有高僧来访,便过来打个招呼而已,说不定还能结下什么佛缘,呵呵。”
悟能大师长得跟弥勒佛似的,挺着个大肚子,整日的把一个痴肥的笑容挂在脸上,杨怀仁也看不懂他是正常的保持笑意还是笑话杨怀仁在他面前还说谎。
杨怀仁熬了一夜,早上又陪着母亲接待自家的庄户们,如今眼睛已经明显通红,脸上也挂满了倦意了。
可他非说是在院子里散步看雪景,这话骗得了他自己,却骗不过悟能大师。
悟能大师也不揭穿他,毕竟当着外人的面前,他只是介绍道,“公爷不用客气,来人不是别人,是大相国寺的高僧圆法。
当年贫僧曾经在大相国寺驻修,和圆法大师颇谈得来,圆法大师知道贫僧跟随公爷回京,于是来拜访贫僧,以叙旧谊。”
“哦?原来如此,”杨怀仁笑了笑,转向了那个法号圆法的和尚,“见过圆法大师了。”
“悟能师兄说笑了,贫僧圆法见过齐国公,贫僧只是大相国寺普通的僧人罢了,高僧实在是不敢当。”
圆法大师也重新和杨怀仁相互见了礼,脸上也是带着笑意,只不过这种笑和悟能大师脸上那种自然的笑意一对比,就显得截然不同了。
从悟能大师的话里,杨怀仁立即便听出来圆法大师忽然造访,这里边肯定是有事。
悟能大师在杨家受尊敬,但他却从来不以什么大师自居,该吃肉吃肉,该喝酒喝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出家人形象。
第1908章 圆法和尚(下)
悟能大师平时和杨怀仁说话聊天,也像是一对忘年交的朋友一般,说话比较随意。
他们之间从来不曾说话这么客套,甚至杨怀仁有时候和他开一些玩笑,悟能大师也是一笑了之,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可今天来了这位圆法大师,悟能大师的话里就开始有了客套的意味的,所以杨怀仁觉得,瘦和尚和胖和尚一定是认识的,但要说像胖和尚说的那样他们俩关系还不错,这就是明显的客套了。
还有后边介绍圆法,以及圆法来齐国公府拜访悟能大师的缘由,就更显的自说自话,有奇抢了人家的话之嫌。
杨怀仁一路跟着圆法过来,明明看见圆法刚进来,两个和尚之间也只是打了招呼见了礼而已。
人家圆法也没说来的原因,悟能大师就先把人家的嘴堵上了,这里边的意味,杨怀仁觉得已经不言自明。
圆法和尚就略微显得尴尬了,显然他这趟来,不是简单的拜访老朋友那么简单,只是悟能大师这么跟他客套,他不会感觉不出来。
所以他现在感觉一定很尴尬,明明有重要的事要说,一来被悟能先行用一个理由先堵了他的嘴,二来杨怀仁忽然出现,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杨怀仁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恶趣味,本来他知道了来的人是大相国寺的一位叫圆法的和尚,事情也和他没多大关系,他就可以走了。
但现在他见圆法大师脸色憋的跟大便不畅似的那个样子,反而觉得这里边的事有意思,他偏要留下来看看这个圆法来找悟能大师是有什么目的的。
杨怀仁直接坐了下来,三个人就这么在雪地里摆了一张茶几,看着雪景准备喝茶。
胖和尚心态同样很轻松,杨怀仁不请便坐下,他也便坐了下去,摆弄着一个精致的红泥小火炉准备煮茶。
瘦和尚有点不自在了,心说杨怀仁这个人和外边穿的一样,大喇喇的没点礼数,而悟能和尚也跟原来一样,没心没肺的让人不自在。
其实圆法和尚这次来,其实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让悟能和尚帮忙,而最终能帮到他们的,其实还是杨怀仁。
他今天的打扮,多多少少都有点故意这么穿的嫌疑,他平时生活朴素,内里穿的那些才是他平时穿的衣衫。
今天之所以在外边套上一件精美的袈裟,一来是因为大相国寺作为东京城乃至整个大宋数一数二的大寺庙,在皇帝的葬礼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他虽然不是大相国寺的住持或者职事僧,却因为是住持圆通大师的师弟,加上他自身在民间的名声比较好,所以自然也要船上华丽的袈裟,以表达大相国寺上下僧人,对皇帝葬礼的重视程度。
大相国寺里自然在进行着某种法事,去超度皇帝的亡魂,不过这也不是所有和尚都参加的。
因为这种法事不同于平常的水陆道场,只在白天进行,为了祝福皇帝的亡魂,寺庙里的法事是不分白昼还是黑夜的,更不会管如今是多么冷,都要进行足了七七四十九天。
高僧们也是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就要睡觉休息,绝没有可能坚持四十九天的道理。
所以寺里的高僧也是用一种轮班的方式,圆法大师几天不当班,这才有了时间来齐国公府拜访悟能胖和尚。
他们之间也是有一些情谊的,但也仅限于佛门弟子之间那种情谊罢了,私下里的关系,倒也谈不上是多么亲近的朋友。
他这趟来,是大相国寺的住持圆通大师知道圆法年轻时和悟能关系还不错,所以这件事便拜托他出面来办。
事情是这样的,前一段时间,朝廷里变法讨论的重点,是新的均税制度,是不是应该重新界定佛门里所拥有的土地的税务问题。
以前历朝历代,佛门所拥有的土地是他们的私产,土地的产出用于供养佛门中的僧人以及寺庙里的各种用度,一般皇帝和朝廷都是不会向佛门的这些土地征收税赋的。
但时代不同了,大宋的佛门和之前的朝代相比,那可不是一般的富有,佛门百年来积累了巨大的财富,正是这些免税的土地不断的给他们提供财富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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